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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白堂文集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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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白堂文集卷之三(男 世昌 编辑)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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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筠轩记
余幼时。尝读雪堂诗。怪其言之大径庭也。凡人无肉则不饱。不饱则不肥。不肥则气渐疲薾。终至于死矣。而乃曰。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是则养生之刍豢。反不如目前之戏玩也。迨余年已老。多涉世故。然后知古人之论不可及也。人皆知养口腹为可以得生。而不知养心志以保其身。心苟俗而志苟鄙矣。则虽生而无益于世。此雪堂所以爱竹之意也。非徒雪堂。古今达人。莫不皆然。然则竹何裨于人耶。扶疏萧散则君子取之。以脱尘垢。心虚节直则君子取之。坦怀而无容私。贯冬夏独也青则君子取之。守介操而不变。至如烟消霜叶。筛金戛玉。凡可以悦耳目。情心虑者非一。则不可一日无此君也固矣。我从叔子正氏。居清州元佐山下。开轩种竹。以翠筠名之。日偃息其间。翛然若遗外声利而不知厌。虽才名与雪堂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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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志则未尝有异也。如中州富人之家。出则冒暑雨遵陇亩。入则执牙筹计财谷。孜孜为利。死而后已。是皆养其小者。宜见笑于养其大者也。余曩奉使命。过州境。望叔第于断麓之间。而驲骑催急。未得往。今者又以謏材。入侍銮坡。与云林烟树相违则虽欲坐叔之轩。看叔之竹。其可得乎。然余与叔。同桑谷后裔也。见其清仪。难以文拙辞。仅缀芜语而告之。
光州客舍东轩记
州郡之有馆舍。所以待众宾。庇群旅也。馆有东西轩。东是贵者所寓。而观察使听讼之所则牙节建焉。案牍委焉。人吏萃焉。必壮其帘陛。使人俨然瞻望而畏之也。使华宾客宴饮之地则张歌管。罗樽罍。上可以容揖让周旋。下可以容进退步武。其堂宇不得不宏敞也。是故。莅政者不费民力。而经营板筑之得其宜。不善者。畏首畏尾。任其僻陋。不能改一瓦易一榱。而州郡日亦废矣。令薛公循祖。以佥枢出为州牧。崔君荣为之佐。政平讼理。时和岁丰。物之疵疠者得姁煦。人之凋瘵者得苏息。百废俱兴。四野无虞。遂相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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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光之于道。为大邑。冠盖之络绎。人物之殷富。与罗全二州相甲乙。然东轩规模狭隘。岁久颓圮。盍改营而重新之。于是不日而告成。极宏敞壮丽。虽宾旅丛集之际。人各得其所寓。虽炎蒸困溽之时。客至忘沈郁之怀。于是崔君遂飞书请记于余。余则出于州金氏之后。于光乌得无情。每欲览山川之胜。追想厥祖根本之地。而足迹不得涉湖南。迨今昵侍经帷。卯酉讲论之无暇。而发已种种矣。虽欲把一杯陪使君。揖让酬酌州轩中。退与父老。颂龚,黄之德。欨歈歌咏而长言之。不可得矣。则不得不标毫叙事。以寓南望之意云耳。
掌乐院题名记
人不可不知乐也。不知乐则湮郁闭塞而无以宣其气。国不可一日无乐也。无乐则惉懑鄙俚而无以致其和。是故。先王立乐之方。设乐之官。因人心之所同。而有所感发惩创焉。于是讴谣歌咏以发之。钟鼓管籥以寓之。声曲音律以正之。疾徐缀调以节之。用之朝廷则上下怿。用之郊庙则鬼神感。用之闺门。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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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党。悉皆欨歙奋扬。鼓舞文明。而转移风俗矣。昔后夔典乐。以兴唐虞之治。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又以六律五声八音合乐。致鬼神谐万民。安宾客悦远人。秦汉之间。乐官不一。有太乐署,鼓吹署。其事则令丞协律郎主之。唐宋以后。官制大备。然仪文繁缛。而斲丧太古之元气矣。新罗,高丽。代各有乐。然所传者皆民间男女相悦之词。或流荡而哇嗌。或哀怨而悲咤。与桑澲郑卫无以异。卒至叔季。君臣荒淫而丧其国也。我 世宗大王。愤前代之委靡。思复古乐。以雅乐属太常寺。设惯习都监。教乡唐之乐。以孟思诚,朴堧等相继为提调。以委制作之任。所谓雅乐者。祭祀正乐之歌。唐者。朝会明廷之乐。乡者。本朝国俗之音也。乐虽不同。而其五音六律。旋相为宫。上下损益之制则无不同。岂有笙竽埙篪独便于雅。而不便于乡唐。苟或因声以合之。因曲以成之。则三乐无不通焉。 世祖大王知其然。故以三乐合于一司。名曰掌乐署。置掌乐一人。别提一人。然事钜而员少。未孚其制。其后改为掌乐院。寘正一人。其下副正,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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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判官,主簿,直长。随时而只置三人。总四员焉。为提调者非一。其终始专业者。中枢郑公沈也。官无定处。初寓太寺。后居太常之乐学。湫隘不能容。今 上特命移于太常之东数十步。彻民家数落。大开官府。于是堂上,郎厅。上下截然。雅俗师生伶伎数千人。各有攸处。遂建廨宇。以藏乐器。又敞东西大庭。以为正至朝贺百官隶仪之所。加置兼官隶其业。实官治其事。余以不材。亦与其选。以銮坡近侍。出入梨园者几十年矣。顾念学术卤莽。所习者土苴耳。糟粕耳。不能知乐之本原。其敢赞太圣人制作之盛。今又喉舌银台。所掌亦礼乐之事。想当时旧游之地。见当时僚寀之吏工。能不拳拳乎。诸君以余院中旧物。属余以作文。略叙首尾而归之。庚子腊月。右丞旨成某。记。
兔山县茅亭记
县。僻邑也。环邑皆层峦叠巘也。邑之镇曰兔峰也。其南曰丈离也。崚嶒崷崒。斗起于朔宁之境者。浮鸭也。葱茏苍翠。延袤于安峡之间者。佛笼也。白虹蜿蜒。环抱林麓而过者曰东大江也。地入于三道绝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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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淑之气轮囷磅礴。蓄而未泄。故其山水清奇也。其民俗淳朴也。于俗淳景胜之地。又值贤太守。尤可乐也。今太守林君谨。君子人也。材足以任事。德足以怀人。而威足以怵吏也。涖邑三年。祛弊补缺。政通人和。不劳馀力而一邑无事。虽子贱之不下堂。汲黯之卧治。不能过也。余与金子京。因糊口到县。客舍后冈。新构小亭。撑以四柱。盖以茅茨。不侈不陋。其中仅容数人也。太守邀登亭上而谓之曰。两君皆吾莲榜友也。盐齑同苦二十年故人。而相遇于千里之外者。何其幸也。值君之来而吾亭适成。若有所待。是不可不名亭以留之也。余于是徘徊四望。把酒长吟。既已酷探胜趣。又重太守之请。而记之曰。今年大凶歉也。或以耳闻。或以目睹。百万亿苍生。失业嗷嗷。流离四散。死填沟壑者不知几千人也。今涉县境则风雨顺而霜露时也。禾麻菽麦与与旆旆。而五谷熟也。烟火四境。篱落妥帖。门无刁斗之警。路罕吠狵之声而盗贼息也。家家之积。如茨如梁。为酒为醴。邀呼闾里。痛饮濡首而歌呜呜。使斯民含哺鼓腹而得遂其业者。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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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之赐也。蒙太守之赐者。近则黎民安堵而敉宁。远则襁负妻子而来相属也。大抵任字牧之寄者。皆如吾太守。则其康裕恺乐。不偏在一隅。而雍熙泰和之治。不难致也。请名之曰康乐也。
记江陵,原州风俗
大抵人情。在瘠土而勤。处沃壤而逸。魏俗俭啬。燕,赵多刚毅果敢之士。以其地连边塞。山高水驶。故人性皆坚忍质直。务本而不趋于末也。郑,卫淫靡。齐俗奢侈夸诈。江东之人。懦弱无 之志。以其山舒水缓。地滨海徼。故人性怠惰委垫。不务本而衒末利者甚多。是皆因地之性。而人之性从而异也。关东大邑。惟江陵,原州。而两邑之间。道途不甚远。风俗有大相远。原州之人。自始生之日。其父母先给斗粟。为财谷之本。年年取息。视一稃之微如万金之重。侵晓立田垄之间。催耕督耘。无休息之时。天黑乃还。邻里不相聚饮。其于媒婿之际。亦曰。某人结网驱鱼。是不可也。某人登山逐雉。是不可也。必择勤俭吝啬之人而纳之。一有放浪之迹。则不得齿于乡党。故邑中多高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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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而无贫寠之人也。江陵则不然。自离襁袱。先事逸豫。鲜衣姣服。侈美相骄。家家张帿。贷富人之粟。而备游宴之资。携觞挈榼。无日不醉。或由是有乡俗月朝之评。虽当农时。亦不务穑事。晚食而往。日昃而还曰。蚊虻噬肤。不可留也。酷暑烁背。不堪苦也。故良家世族。布列邑中。而无富实之人也。余尝求其故而未得。至履其地。然后始知山川之气有以变人之性也。原州在山壑之间。田畴硗确而不毛。无奇山秀水可游之地。江陵在东海之陲。田畴平衍。如松亭,镜浦神仙所游之处。奇观胜迹。甲于天下。由是观之。在瘠土而勤。处沃壤而逸。人之情也。然人性非恶。无不可变之人。俗无美恶。无不可变之俗。苟在上之人。行忠恕之教。躬率而移易之。虽蛮貊远邦。亦将于变而从化矣。况原之鄙啬。江之奢侈乎。
襄阳府毁亭记
岭东九邑。惟府为最钜。人物阜蕃。财谷优赡。故前此按节者多留焉。余始来入城则客舍在林麓。而轩楹又面冈。低隘仄陋。无以宣壹郁之怀。步至冈头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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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晴荫数亩。西北可张帿。东南俯瞰。平郊数十里。清川练回。篱落栉密。余乐其怡广。但以无庇雨之所为恨。有小吏进曰。旧有亭翚飞于树林之间。而宾客觞咏者必于是焉。顷因卜者之说曰。此冈乃邑之龙腰。龙腰有亭。故龙怒而风之发作无节。无亭则风止矣。其时邑宰因方伯之命而毁之。其后不复建也。余闻而叹之曰。风水之说。昉于何代乎。古昔圣贤所不道。而后世庸儒。造为穿凿不经之说耳。然其书不过因地之阴阳。而卜人之休咎。未闻风之止作。系亭之有无也。谨按尔雅。暴风从上下曰颓。从下上曰飙。凉风曰飗。猛风曰颲。阴而风曰曀。回而风曰羊角。岭峤之间。夏有雄风曰飓母。黄梅时二旬风不止曰舶䑲。然则风之类不一。而其发亦不一。此皆偶然而动。岂大块有心而嘘之乎。周礼大司徒。以土圭测日之法云。日东景夕多阴。日西景朝多风。而海上尤为甚。盖海洋浩漾之间。因气乘陵而起。无所泄尽。故调调刁刁。终日呼号而不已也。今府东临大海。西控大岭幽隧之口。故或从隧而东。或捲海而西。势所必然。岂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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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止作。系亭之有无也欤。如卜者之说则周成王时。天大风。禾尽偃。大木斯拔。春秋鲁僖公六年。六鹢退飞过宋都。项羽围汉祖于荥阳。风起西北。扬沙石。昼晦。唐昭宗天复二年。大风拔屋。巨木飞舞。此岂构亭而致欤。楚灵王筑章华台。秦始皇作阿房宫。汉武帝构长杨,五祚宫。陈后主,隋炀帝大起宫阙于江南。此皆穷极土木。斸山脉而剥民髓。是何天不发风而示警欤。然则天本无心。而风亦无心。从静中而起。向静中而灭。非有休咎吉凶于其间也。府自毁亭之后。犹不能遏。或飞瓦。或拔树。或伤禾稼。至于今不已。是何亭毁而风不止欤。甚矣。人之易感而难解也。于是吏不能答。遂以为记。
肃宁馆东轩记
癸卯夏。太监郑同,金兴钦差到本国。伣以右承旨。宣慰两使于定州。道经肃川。寓肃宁馆。府使金君嗣源来访。伣谓府使曰。大同一路。皆中朝使华所经之地。而此馆倾圮不可容。盍改而新之。府使曰。仆之有志于此久矣。顾未有朝旨。难以发丁调役。竣事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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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问供馈支待诸事。伣启曰。路上供顿。无有欠缺。但肃宁馆岁久不理。房轩皆用木以支。以臣所睹记。非徒有损国体。恐有压坠之虞。 传曰。卿言甚当。但虑残弊之邑。何以兴办土木。伣启曰。肃川人物殷颗。财谷赡足。比他邑为优。今府使金嗣源有材局。可委任而责成之。 上允之。即驰书于观察使。速令脩构。于是监司禀朝廷之命。府使承监司之令。鸠财僝功。不阅月而告毕。乙巳夏。金君秩满。朝廷拣选有纯谨吏材者。以掌乐院正尹君龟山代之。伣以千秋进贺使赴京。见馆之甍栋跋翼。檐楹飞舞。轩陛弘敞。房栊丽密。其规模视前昔万倍。左右廊庑。方毁未修。聚游手数十人。刀锯声不绝。尹君进曰。金君遗大艰于仆。仆不敏。其何以卒前功。此仆额额而未休者也。伣答曰。大抵今之任字牧者。类多饰为希誉。忘公徇私。常詑于人曰。我所职则曰田野辟也。辞讼简也。而不可劳民役众也。栋宇颠仆则曰。修之恐材费也。庭除芜秽则曰。治之恐殚力也。晨夜营营而谋为者。皆润屋之私。而非保民之计。视传舍如胡越之肥瘠。不曾改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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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桶。风雨摧之。鸟鼠耗之。而客至无所寓。是则国之蜮而民之蟊也。今肃累得贤宰。金君经始于前。而君继之于后。邑人之诵遗爱者。皆以召父杜母拟议而称美之。不其伟欤。君曰。不敢。于是开樽设酌。遂书首末以为记。乙巳季秋十九日。嘉善大夫。同知中枢府事成伣。书。
黄正明农亭记
谨按舆地志。长白山之胍。迤逦南蟠。过东界数百里。至江原道。峥嵘盘据为大岭。峤肢分股。别作东西佳丽之区者无数。而春州之野。为关西最。其镇山曰凤岳。州之北郊。又有穹窿延袤者曰牛头。有二大河。其一曰昭阳江。出自麟蹄。抱牛头。触凤岳北趾而下。其一曰毋津。出自狼川。背牛头之西。流入昭阳焉。雨水之间。峭然独耸而奇怪者曰玉山。余尝揽辔过其下。而望林谷。多大屋。有亭翼然在其傍。问诸邮吏则曰。此黄氏之墅。而作宰南方矣。余乐其山溪之胜。意欲一登纵目。而不可得。寘于怀者至于今不已。岁丙午。余为关西巡问使。驻节箕子之墟。黄氏亦递南任。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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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济用监正。受敬差之命而来涖田事。团栾邂逅于杯酒间者非一日。一日。黄氏就前附耳语曰。春州明农亭。君所目睹。愿得文以侈后日之观者。余曰。子之言谬矣。明农岂子之意乎。昔者。周公有归老之志。告成王曰。玆予其明农哉。王曰。公功棐迪笃。公无困哉。夫周公作柱周室。以求贤任能为己任。吐哺握发。犹恐不及。何暇舍国事而务穑事哉。其所言者。盖明其忠赤。而不以去位为嫌也。今子又承 睿眷。超跻膴秩。謇謇匪躬。将有棐迪之功。子虽欲退休而明农。朝廷岂舍子哉。子之所言。亦托以喻志耳。思欲陟降台榭。以保先人之家业。思欲循行墟墓。以想先人之音容。思会宗族以敦友爱。思聚乡里以叙契阔。此子之本志。而于忠孝两全而无废者也。彼世人之贪荣窃禄。患得患失者。诚子之罪人也。黄氏谢曰。君之言是也。君之文富也。感恩则有之矣。请更受诗。于是系书二首而归之。诗曰。
小亭孤绝枕平湖。夹岸青山似覆盂。泉土肥甘盘谷路。烟林暗澹辋川图。芊绵翠雾秧针秀。䆉稏黄云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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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敷。欲遂明农归隐计。鹓庭朱紫苦相纡。
貊国山川地最灵。英豪才子有宁馨。蒲鞭恺悌宣治化。绣斧辉煌作使星。窈窕双娥歌且舞。留连百榼醉还醒。他年若忆今时事。点检吾诗挂此亭。
定州新安馆定远楼记
惟王建国经野。设官分职。量地之远近而置邑焉。大则州镇。小则郡县。皆所以维持统摄而巩卫邦家也。大宁江之北。惟定为钜州。治在海上。土壤之膏。鱼盐之利。民赖以给。比他邑为饶。成化丙戌。移州于随川。地广境辟。人物增颗。直当边邀大道之傍。每岁赴京之使。戌边之卒。冠盖往来。轺驲旁午。若值中朝使命到国。 殿下别遣承旨一人。宣慰于玆。常患馆宇狭而人无所容。今牧使洪君贞老,判官宋君琚相与谋。乃当州之门。新起大楼。前临大途。肥楹宏栋。轮焉奂焉。始称于大雄藩也。射帿于斯。运筹于斯。宴使华于斯。观穑事于斯。非徒以酒食饼罗言语嘲谑而已也。武灵柳公。名以定远。而属余记之。今天下大明冲空。车书混同。我 殿下承天子之命。事大之诚。内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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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外攘夷虏。烽燧绝警。梯航接踵。民皆熙熙皞皞。安于衽席之上。不务扬兵。而殊方毕服。不劳定远。而边圉底定。逢太平之世。作太平之人。把酒登览于斯。岂不幸欤。成化丁未秋七月下瀚。观察使成伣。记。
浮碧楼记
都之有楼台。古也。以都邑之盛。而无观览之所。则无以慰宾旅而宣湮郁之怀。西都之胜甲海东。而楼之胜。又甲于西都。出城数里。锦绣山牧丹峰之下。因崖窾构楼以游。而名之曰浮碧。谓其仰凭峰峦。俯挹江濑。山光水色。嫩碧相映。而浮动于空明中也。峰断成崖。翠壁峥嵘。奇岩赑屃。支股轇葛而南蟠。长城雉堞。隐现于云林丛薄之间。澄江一带。触楼之下。燕尾分为二派。其中可居洲曰绫罗岛。未数里复合为一。溶漾演迤如白虹。蜿蜒抱长城而流。南通碧海。潮汐往来。此楼得山溪之胜也。近则平沙断岸。篱落纵横。杨柳连堤。桑柘荫径。与夫风帆雨楫。沙禽水鸟下上而浮沈者。皆出乎履舄之下。远则平郊缅邈。田畴绮错。茂林丰草。一望无际。遥岑群岫。如丫如髻。点点脩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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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露云表者。皆在乎衽席之内。凡地之远近高下。壮大宏廓。可喜可玩。环楼之东南者。悉莫逃于眼界。至如林花赪驳。树阴绿缛。天高月白。霜雪缟积。而四时之景不同。云烟开敛。日月出没。晦明变化。光彩绚烂。而朝暮之景不一。探之无穷而讨之不厌。虽有智者。不能穷其状也。或饮者呼呶。歌者激裂。吟者愁苦。射者揖让。留连彷徨。徙倚而不能去。虽古今豪杰。所遇之乐不同。而得之于目。寓之于心者。亦各适其适也。余尝三赴京师。再为宣慰使。凡五过城中而登陟玆楼亦非一也。岁乙巳。又以千秋进贺使到此。时监司朴公楗,庶尹安君璿,判官郑君叔墩来迓舟中。仰指楼崖。执盏谓余言曰。高句丽三壤皆大邑。而惟此平壤为最阜。檀君之所起。东明之所居。九梯宫之基。即今之永明寺。岩窟深而獜马不返。石出江心。而朝天马迹如旧。青云白云东西有桥。而仙驭之游已远。其神踪诞迹。恍惚难信。箕子以九畴之学。设八条之教。人知礼义。俗尚敬让。流风遗韵。犹有存者。高丽置为西京。以备巡幸。五百年文物之缛。至于今不替。 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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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来巡。驻跸登御。设科取士。亲挥肤藻。炳炳琅琅。耀人耳目者。垂后世而不刋。然则都邑之雄。城郭之壮。闾阎之殷。非如罗济之遗墟也。每岁赴京大臣与夫中华之士。往来而不绝。必登此楼。楼久不葺。栋宇将颓。拟欲改营而侈美之。于君意何如。明年丙午。朴公见递。而余来代之。因朴公规模。鸠财僝功。阅数月而告成。又作长庑数间以翼其下。郎僚有室。泡湢有处。楼之制作。极壮无比。于是因客之至。大张丝竹而落之。遂书形胜事迹而铺叙之。丁未仲秋。观察使成伣。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