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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寅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x 页
寅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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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弭盗疏
臣日者承乏刑曹。欲陈弭盗之方。视事未久。以功亲之服在告。又患疾病。动淹数旬。复有服制不仕。乃以閒日谨辑条件。又见罢。欲以陈献。又恐出位之谴。然今之大小人民所患。莫大于盗。且古昔帝王。刍荛必择。故敢冒昧以言。凡为盗者。率皆顽懒。逃避差役。专业作贼。广结朋类。如鬼如蜮。闪倏狡狯。隐见难测。周行中外。觇伺富家。今都城各坊。无日无之。或白昼肆行。大小之家。莫不高其垣拦。牢其门户。外方各道。党类尤盛。闾阎之间。男女老幼相聚言曰。 国家何惜盗而不杀。使破我家产乎。此疾怨悲痛之辞也。弭盗之方。自古为难。善治者虽不尚刑。然于盗贼。率行严重。昔郑子产有疾。谓子大叔曰。我死。子必为政。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多死焉。故宽难。数月而卒。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蒲之泽。大叔悔之曰。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浦之盗。尽杀之。盗少止。仲尼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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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及子产卒。仲尼闻。出涕曰。古之遗爱也。今观为贼之人。无非悍恶之尤者。敢行人之所不敢为。如有新入党者。必试加痛杖。默不言痛者。乃听同行。今犯窃盗讯杖。不得过本犯。故虽辞證甚明而当行刑问。不以为患。默计度数。须臾含忍。而杖数已满矣。岂敢输情而吐其已用之赃乎。故才出狱外。即便作贼。若又见捕。复行含忍。如此不已。以为常事。以终一生。其言曰。死则已。身苟存也。虽至反覆糜粉。决放之日。朝出则夕无食。夕出则朝无食。安能忍冻馁之苦。而不为衣食有馀之乐乎。虽复见捕。亦非所恤也。况漏网尚多乎。其中大盗巨猾。身不勤劳。而衣食丰厚。出则美衣肥马。入则旨酒肥肉。见有勤劳而不免饥寒者。则讥笑之。其为顽凶悍逆。至于此之甚也。窃盗三犯。则或以狱辞未完。或以天时未至。多般事故。因缘不断。又以会赦免死。若究其前犯。或破人之家。或残人之命。不止于三。而至于累十。亦未可知也。窃盗强盗。元非别人。大抵贼无不执金刃木杖者。视其财之多寡。势之彊弱。可以窃盗则窃盗。可以强盗则强盗。初无执一也。近年城底。亦发强盗。推其根源。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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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是常行窃盗者也。两盗之元非别人。亦明矣。然则今之窃盗赃證明白者。拷讯过于本罪可也。三犯情状深重者。则不拘赦宥。亦可也。古人云。以刑止刑。以杀止杀。仲尼之训。子产之戒。于今救弊。似可行之。又有弭盗事件。条列于后。伏惟 上裁。
 一。贼人无有野处。必有其家。有家则有邻。邻人明知其恶。罔不切齿。但以其包藏凶害。人有小咈其意。则谋欲贼害。或火或盗。必报而后已。故平人畏盗。不啻畏虎。不敢违忤。何暇告官。乞责令京中各坊五家邻保。外方各里邻保正长。验其里内无业致富者。夜聚晓散者。行止诡谲者。具其接居坊里人口名数密封。京中则于刑曹。外方则于守令。勿拘公私处。并令直告。务要秘密。勿使吏辈与杂人知之。当该官驰往其家。掩捕见推。其告实者。给犯人财产。如有不告。保内有贼人复见者。以同党论。一。贼人内。心有为首而指挥群贼者。或有良心欲改行者。听其自首免罪。仍令告其党。一人至五人者。官给绵布五十匹。六人至十人者。八十匹。十一人至二十人者。一百匹。三十人至四十人者。一百五十匹。五十人至六十人者。二百匹。七十人至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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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者。二百五十匹。百人者。三百匹。如有告捕犷悍成党。为积年患害者。不拘人数。从重赏之。百数以上及尽告中外贼党。捕获无遗者。良人赏职。贱口免贱。俱给犯人家财。其中惮于显告者。听其密告。
 一。大小人民杂色人等。如有知得中外贼党者。悉令具其居处及窝主名数容貌密告。京中则告于刑曹,义禁府,汉城府。外方则告于监司,守令。当该官。秘其告状。勿使执吏与杂人知其告者之名。贼在远处。则给马捕捉。近处则亲往授捕。见推后告者求赏。则依上项例赏之。
 一。捕贼到官。问其作贼处与同党。不待刑问。一一纳段者。以自首例免罪。虽不言自己之犯。告佗贼党多者。亦同自首之例。
 一。凡贼人赃證明白。虽在赦前。其同党与作党处。刑问见推。
 一。窃盗再犯三犯者。置于海岛。所以闭其出入。以终其生。然禁约不立。逃出相继。作贼如前。不可不惩。惩之之道。议诸官吏。咨之众庶。皆曰。莫若权用重法。杀之为上。其次断筋黥面。此言虽若太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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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所不载。然详观其势。不为则已。为则区区小法。不足以劫制之。乞自今择其岛内众所畏服者。定为管领。专为纠察。牢闭其迹。使之抑其外望。安心成业。如有逃出者。管领具其年岁容貌。报于仰官。转报监司。移文刑曹及诸道。穷极推捕。再犯者。黥面。三犯者。断筋。再犯而再逃者。加断筋并杖一百。还置本岛。三犯而再逃者。再犯而三逃者。其恶已深。一依窃盗三犯律施行。不能纠察管领。依律重论。
 一。上项所论之法。稽之六典与律文。或有抵牾。然此制盗一时权宜之法。不为经久。待佗日贼势衰息。复依古行之。
请擒满住贼帅疏
凡为讨贼。得其巨魁。庶无后患。传曰。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蔓难图也。往年。北征将帅。惟以多级为功。其所杀掠。率多老幼。非惟遗厥魁。亦且不及壮勇。故其小丑至今为梗。今日将士。若又效尤。不得其魁。则其怨益深。其谋益急。收集散亡。卧薪尝胆。势将复振。或投深处野贼。哀鸣交结。引诱乡道。其为边患。殆甚于前。北鄙之势。无满住一人。则一境晏然矣。既得其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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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势似破竹。或降之。或残之。一朝事也。其佗沈者剌老辈。蝼蚁耳。诱之则可以归顺。讨之则易得歼灭。不足患也。伏望 明敕将帅。以得贼魁者为上功。其多获平人老幼者。不以为功。期于必得贼魁与其子孙弟侄。如其一举不得。则必当登时累举。穷追擒杀。灭其种落然后已。以张 国威。以宁北鄙。其在此乎。且将士集功。专在赏罚。臣尝上言擒杀贼帅者。赏爵升五等。得子弟者。四等。壮勇者。三等。得平人者。验人数。差等升擢。驿子公私贱口有殊功者。免役赏职。俱给贼人之物。如临阵对敌。进退坐作。一乖所令。则当于军前戮之无赦。此言如可取。则乞并 谕主将。明立赏罚。宣令军士。使之人百其勇。争奋竭力而赴斗。亦得魁之一助也。臣又虑贼之窟穴。在于平坦之处。则我师之捷。势当万全。若处兀剌之城。则其城之险。难以刻日取之。必须旷日围守。俟其食尽力竭。可以攻陷。愿申命主将。须令秘密师期。掩其不备。庶致师旅不劳而成功速矣。自赴防军士发遣后。外间颇有疑之者。或有言北鄙已发军者。臣甚忧之。
请讨野人疏
臣窃惟北鄙方略。不过备御通好讨罪而已。固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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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贼不敢窥。固为善矣。然平安南道赴防之军骑载马。人各三四匹。踰大岭则毙踣相望。负担以行。及番下。马之不返者十常七八。如此者非一年。深恐数年之后。马兵难继也。为边将者。不恤此弊。严督调发。而尚致寇掠。有如近日。则备御亦甚难矣。欲以通好。则须用子女玉帛。可以塞其欲也。 国家能之乎。况以蝼蚁之微。蜂虿之毒。肆意侵掠。我尚区区于讲和乎。讨罪之举。惟一时劳费耳。古人所谓暂劳而永逸者也。诚使行师有律。而不要近功。不务虚声。期于擒其酋长。肉袒军前而后已。则可以断南道之弊。可以宽北顾之忧。而通好之策。亦可以驯致矣。操纵在我。则朝其渠魁。质其子弟。何难之有。夫其为寇不已者。谓我虽见侮。而大度包容。尚加恩恤。而不行征讨耶。深挟往年之恨。而必行报复耶。饕餮无厌。而利我财货耶。抑以我边将之怠劣耶。士卒之怯弱耶。而其意不出于此数者。凡小人见利。则敢为不义之事。而不计后日之害。矧此野贼。心挟数事。而顾无些小害己之患。何惮而不为寇也。彼之贼害既如此。而我尚纳污藏疾。不与之较。馆待赏赉。无异前日。苟有人心。宜其悔罪哀鸣。求免讨罪之不暇。反乃益肆其毒。其视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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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为何等物也。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虽可忍也。如吾沿边之赤子何。守边之将士何。大抵制敌之方。彼为肆毒。而我不示之严威。则彼必轻我而侮之不已。彼为归顺。而我不示之宽恩。则彼反怀逆而侵掠尤甚。故必观其势。察其变。或示恩。或示威。使彼颠倒迷失于我之智度之中。而莫知端倪。然后可也。今于野人。示恩则行之有素矣。示威则仅一行之。亦不能害其躯干腹心。而祇伤其皮肤毛发矣。又惧其蹑后也。而辎重器械马匹。弃之太半。倍道奔还。是非惟增其狠怒也。反示恇怯而长其轻侮之心耳。何可谓之示威也。且古人所谓来则御之。去则勿追者。众至数十万。雄据大地而相去辽隔者也。曾谓此等蕞尔小寇。隔一江水。鼠窃狗偷者耶。不然则有苗不服而舜征之。猃狁孔炽而周宣六月兴师。淮夷,徐戎并兴而伯禽征之。古今美之。何也。臣窃观朝议不及讨罪者。必惮于大举也。惟此幺么之寇之讨。何必大举也。识者曰。用精勇数千人。如拾芥耳。蔑不济矣。然易而轻举。兵家之戒也。当熟筹之然后可发也。今满住既行寇贼。规免其罪。继以遣人。其计亦甚狡矣。其作贼之由。不可不问。既问之则其使不可不留。近来杀掠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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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牛。殆至数百矣。若又厚其来使。优其回礼以遣之。则是赏其入寇也。愿拘其使。但还其介一人。云待满住前后所掳人口马牛尽数发还。交割边将。然后今所遣人。方听其还。使人往还致诘。则入寇之谋。或可沮丧矣。如或更肆桀骜。而不肯归款。则是自启兵端。而我之师。尤直而壮矣。抑以为留其使而遽激其怒不可。则又有可行者焉。满住所遣六人。而一人力求而来。一人不告潜来。其言虽未可信。其欲相通之意。未尝无也。今彼来聘连络。而我绝不遣人。彼之卑微奸狡。虽不宜交好。然其来使。既不却而容待优厚。则遣人以答。有何不可。臣愿广选有谋略勇悍者数人。称为报聘。或赉赏赐。同其使以遣。道达交好之意。因以往返杂沓。诱以入朝之意。则或躬自来朝。或遣子入侍。势所当然。虽未得此。犹可以审其居处形止及其众寡虚实。又徐观其欲附我之辈。密诱以授职厚待之利。则甚有穷困者。势将来赴。而彼之情状。凡百谋为。可以悉矣。今又童豆里夫化。弃妻子来奔。其言满住施为。虽若有不直。然久留则必吐其实矣。又自言穷困。固求投化。则何必强遣也。臣恐强遣此人。则后无来者矣。后无来者。则何由诇彼之声息也。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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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义。则叛臣逃吏。固当还也。观其所为。则不必以信义报之也。不欲制敌则已。如欲制敌。则自彼来者。须多方以致之。重赏以招之。用之为反间。用之为谍人。因以识其山川形势夷险。道路迂直远近。交互往来。声言大举讨罪。诇彼有备。已而不行。如此数四。则彼必怠而不备。然后乘閒抵隙。潜师往袭。可以得志矣。议者曰。满住之类。为我藩篱。故忽剌温不敢近。若讨满住。使之远遁。则忽剌温移来。边患尤剧矣。臣未知忽剌温地面相去远近夷险。又未知其居止迁徙之状。何可妄议。然以理势观之。忽剌温诚欲徙居。则视满住如奴隶耳。岂畏满住百数孱羸之卒乎。且忽剌温时居窟穴。不知其几年耶。无邻寇。无大患。而弃其旧土。恐不然也。若以侵我为利。则去年正月。被满住引导。来侵闾延。无所得而去。反以满住为欺诳而诟之。厥后纵有言其来者。皆满住辈假托绐我耳。非其实也。此亦不利寇我之一验也。且入寇边疆。纵意杀掠。至于累数而不已者。谓之藩篱可乎。今观岛夷。或有粗知礼义之一端者。待之以礼义。犹可也。杀其父母。禽兽不为。而独枭獍为之。野人。父老则射杀之。即枭獍也。然则以礼义待野人。何以异于驯枭獍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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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哉。昔宋襄公及楚人战于泓。不扼人于险。不鼓不成列而致大败。春秋深贬之。以其饰小名而昧大德也。然则与敌国战。而用小礼以致败。圣人尚贬之。况以待枭獍之类而规规于礼义。则是反失于礼义矣。不惟人非之。天亦厌之矣。今岁旱灾太甚。动众之举。固不可议。然臣非以不计岁之丰歉。势之缓急。而遽欲行兵。特以 国家狃于安静。凡待邻寇。惟用礼义。而举兵讨罪。挫其狂悍。永㡽边民之计。则不遑及焉。故敢此言之。今彼贼。其酋不智于平安沿边之守。其徙不众于平安小县之人。其骁勇不能过平安诸翼之卒。其兵革之多与其坚利。不及平安一郡之藏。然而我之见侮不已。何也。在于边将非其人也。苟得其人。则阃外小寇之讨。都节制使得以行之。一道之力。可以破之。其指挥不必尽出于朝也。其军卒不必烦于佗道也。如有乘时应机之势。则不俟朝命而行。亦可也。昔汉赵充国将四万骑。出屯九郡。而凶奴十馀万骑。闻之引去。唐李德裕出镇釰南西川。建筹边楼。筑仗义城。而二边浸惧。南韶请还俘掠四方人。其事至大。其功甚伟。而未闻方略皆出于庙议也。且今边防法禁严密。故边将虽欲出奇应变。而畏缩首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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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自由。凡遇事变。必禀于朝。夫机会变于斯须。而千里之外。需待回降。往还之期。殆踰旬月。而事机已矣。何由得成奇功也。伏望 明敕谋臣与边将。常以制敌洒耻为事。念玆在玆。卧薪尝胆。先大体而后姑息。用群策而广谋略。遵养时晦。相时以动。而边将镇将。如有奇谋良策可以致决机成功之势。则审缓急。酌轻重。先发后闻。期以克捷。而又使之勿拘于小信小礼。而纯用直道。以受侮于小寇也。臣又窃念。如当动众。则不可不喻以往讨之意。愿申 命主将。临发誓众曰。野贼顽凶。侵掠肆毒。至于数四。遂使边民。子失其父。妻失其夫。资财蓄产。为之一空。嗟怨之声。上闻于天。 圣上闵念无辜。沈没小贼。上告天子。已蒙俞允。遂命臣某。督率三军。往讨丑类。尔其明听誓辞。尔之用命不用命。简在天心。赏罚严明。断不差也。臣某亲奉 上旨。有曰。擒杀贼魁者。赏爵升五等。擒杀子弟者。升四等。擒杀壮勇者。升三等。擒杀平人者。验人数差等升擢。乡吏驿子盐干公私贱口有殊功者。亦免役赏职。俱给贼人家财。如临阵对敌。进退坐作。一乖所令。则当于军前。戮之无赦。尔其听之。以之宣令三军。则人百其勇。争奋竭力而赴斗矣。臣谬蒙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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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夙夜思奋。欲报涓埃。然才劣识浅。无所建明。惟有奉公尽瘁。誓以死耳。故遇有事机。或出愚见。或得异闻。不暇取舍。辄以陈献。以备刍荛。伏惟 圣裁。臣痛愤之至。不觉言烦。冒渎天威。
请改 献陵碑文疏
窃惟岁在戊寅。权奸乘 太祖违豫。谋欲挟幼专国。外则郑道传等声言宿卫。群聚宫侧。日夜谋议。内则李济等日夜侍侧。肆行谗构。内外相依。声势颇露。当时识者罔不忧惧。我 太宗深惧祸迫。谋将出避。时有忠臣义士言之曰。忽君父之危。绝国人之望。而谋存一身。非义也。固执留之。至有痛愤涕泣者。至八月二十六日之夕。内嬖等诈称疾革。矫旨急召诸王子。我 太宗与昆弟。趋入宫内。觉其有变。称疾而退。单骑归邸。至无可柰何。坐而待之。 宗社安危。间不容发。忽有一二忠义之士。闻变趋邸。拥逼而出。 太宗不获已而率腹心数人。仓卒应变。直趋奸党之所。不期而会者甚众。奸党伏诛。万世之业。定于一夕。此乃天也。非人力所逮也。臣伏睹 献陵碑文。记戊寅之事曰。 太宗炳几歼除。臣窃谓此语不止泯其实迹。大戾 太宗之心。夫几者。动之微也。先于事未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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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行之。谓之炳几。或有敢行不根无萌之事而巧饰之。亦曰炳几。我 太宗心地。光明正大。如青天白日。斯言也。无乃启后世之疑乎。无亦使天日之心不明。而在天之灵。有所不怿乎。且此举也。与唐太宗丙戌之变。事同而情异。建成。兄也。唐太宗有推刃之惨。芳硕。孽弟也。而国人诛之。唐太宗夙有兵备。不俟彼变而先发之。我 太宗素无兵备。而有彼之变。然后乃应之。以此观之。其含隐忍之诚心。不获已之实迹。远过于唐宗矣。刋之于石。所以传示无穷也。以此诬妄。传示无穷。可乎。臣反覆思之。 太宗此举。再安王业。事重义大。所当特书大书。不可微婉其辞。伏望 圣裁。
  政院日记
 上重其事。留中不下数月矣。一日。出此书。付之都承旨金墩曰。汝独见之。勿令人知。佗日予将亲教。至是日视事毕。诸臣皆退。独留墩。教曰。予亲闻之 太宗曰。戊寅八月变生之日。芳硕等矫旨。金重贵促诸王子入宫。予呼抚安君曰。随我来。抚安君搔首逡巡而入内。予与益安君数人。出西门而去。 太宗之心。盖欲保全抚安君也。又闻于人云。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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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二月之变。 太宗曰。予将何颜出兵应之乎。义安君和,完山君天祐等泣而请之曰。不可已也。于是。不得已出兵。 太宗实录。予不见矣。其令春秋馆入 太祖,恭靖王实录于内。 上见实录。还出付墩曰。卿抄录戊寅庚辰之事以进。于是。墩抄录以进。 上不开见。还付墩曰。实录所载甚疏。予所闻之事。亦多不载矣。然实录不可更改。碑文宜改记甚悉。即令墩议于槩。槩曰。臣闻之黄喜。云戊寅之变。 太宗先知。欲单骑避入于东北面。赵英茂把 上衣而泣止之。且史官本草。记事稍详。而修实录者略之矣。实录亦当改记。 上谓墩曰。槩则既知春秋矣。令抄录史官本草以进。本草记详。则实录修改。似亦宜矣。此大事也。而两议政亦当知之。汝见两议政议之。墩议于两议政。黄喜曰。戊寅庚辰之事。臣虽不目睹。臣所闻不载于实录者亦多矣。史草既详。则实录亦宜改之。若不载于史草。则实录固不可改也。而碑文固当改之。许稠亦同喜议数日。申槩,权踶等抄录史官本草以进。亦不详矣。但戊寅生变之夕。诸王子出西门。或夺佗马以归。靖安君盖欲保全抚安君等语。实录所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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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踶曰。昔闻于中枢院副使田兴。 太宗闻兴安君之死。惊悼曰。生亦可矣。不必杀也。即命兴敛尸。夫兴。侍从 太宗者也。若问于兴。则庶或知其大槩矣。 上令墩问于兴。兴曰。兴为 太宗都镇抚。常随 太宗。太宗有时与益安,怀安,上党诸君。于暗处。辟人偶语。臣心以为何事。至八月二十五日夕。 太宗监巡讫。诣阙内入直所益安,怀安,上党诸君。先诣矣。时未下人定钟矣。 太宗呼臣曰。汝还监巡厅。察巡官。俄而中官出曰。 上病笃。诸王子急入宫。 太宗曰。诸兄可先入。予腹痛。如厕后将入矣。既潜出还本邸。臣在监巡厅。初更已尽。 太宗率十馀骑。过光化门。臣出监巡厅。谒马前曰。臣亦随之乎。 太宗曰。汝其在此。察行巡。 太宗到东门外南訚妾家。火其邻家。光明如昼。斩郑道传,沈孝生等。李茂出曰。我为李茂也。 命赦之。以茂前此依违其间故也。南訚逃。捕送巡军狱。 太宗还监巡厅。夜未三鼓。于是。益安,怀安,上党诸君。稍稍来集。兵势稍振。柳万殊率其子原之。带甲走马。见 太宗不下马曰。是何事欤。 太宗曰。拿出。万殊曰。令公何迫我如此。军士争斩之。时亲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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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抚赵温,朴葳。入直都镇抚厅。 太宗使人召温,葳等。温闻命。即率麾下甲士牌头等出光化门。谒马前。葳不即从命。 太宗命温令尽出入直甲士。温即使牌头等还入阙。尽率甲士而来。未几。勤政殿以南。甲士尽出趋附。兵势大盛。左政丞赵浚,右政丞金士衡等。承 太宗之命趋来。会坐于刑曹门外。凡有所为。皆令都评议司使处置。其夜。 恭靖王为 上疾笃。醮祭于昭格殿。 太宗使人请来。 恭靖已闻逃矣。 太宗使人广求。又有人出自宫内云。昨昏宫内。闻靖安君逃出。兴安君惊云恨不及。二十六日巳时。 世子出光化门。令张哲等领兵拥卫。至南大门外缢死。午后。抚安君出光化门。命配通津。日没。兴安君,李济出西门。军士追及家前斩之。 太宗闻之。惊曰。保全亦可。虽生存无害也。即呼臣曰。兴安君死矣。奴婢皆逃散。汝率甲士二十馀骑到其家。收敛其尸。令奴婢毋散曰若散者。予当不赦。谓翁主曰毋惊。臣于是尽如所命。使婢子传命曰。我。靖安君都镇抚也。靖安君闻兴安君之死。命我敛尸。使翁主毋惊。翁主闻之感善。抚安君过杨花渡被杀。 太宗闻之。亦惊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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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安君之死。皆非 太宗之意也。墩以兴所言启之。仍启曰。今兴之所言。但大槩耳。未知其详。兴虽从于 太宗。本为微贱。岂能与知其谋乎。知戊寅庚辰之事。莫如李叔蕃。但叔蕃贬于遐方。若使人往问之则可矣。 上颔之。后又问墩曰。议诸大臣。佥曰。使人问之可也。申槩云。率来问之可也。于尔意以为何如。墩对曰。叔蕃得罪于 太宗。不可入京。择遣职兼春秋颖悟者。往问于贬所可矣。 上曰。所问非小事也。必须到京或亲问。或令如尔辈问之。则可以无遗知之。使人往问。而倘有未尽。则焉能又遣人问之乎。令录叔蕃罪名以进。即遣知印金稷孙。召叔蕃。仍 教曰。叔蕃虽犯罪。年已老矣。驿马供馔。汝其护视。毋令路上发病。
请咸,平两道设关疏。
臣窃惟咸吉,平安南道赴防之弊。固为大矣。而入保之弊尤为大。赴防之弊。止于行役之劳。糇粮之备。马匹之毙而已。入保之弊。尤大者有五。凡人之生。庐舍完固。器用周备。然后可以安业。至入保阅七八月而还。则或为行旅炊㸑之用。或为野火延烧。无以庇风雨。而日用器物。亦皆烧亡。不得已而更造。年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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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也。至于秋成。则入保之令严急。故禾未尽熟。而便行打穗。窟地埋之。或腐朽或被盗。又或收藏未尽。置之而去。行旅之马。山野之兽。食之而尽。且入保窘迫。不能多赉米粮。入城之后。难于出城取用。糜粥经冬。仅存躯命。又不事纺绩。身无完衣。率多赤体。二也。或当农月。致有告变。则不问虚实。督令入保。禾谷瓜蔬。耕耘失时。无复秋成之望。三也。赴防之军。元居之民。并处一城。城小人多。男女混杂。坐卧行立。不容异处。以致相乱。四也。城堡近处。多木少草。牛马饥乏。又无厩蔽。露处雪霜。至春则生者少而死者多。耕牛阙乏。亦年年不已。五也。有此五弊。民安得不为逃散之计也。野贼未灭。则此弊不去。此弊不去。则虽有强存者。安能奋力御贼。而有死其上之志乎。惟咸吉道。土沃而广。且有鱼盐之利。故绥抚安接。至于年久。则犹有安存之理。平安北鄙之民。昔日安业者。专以江北之田。膏腴而无税。故甘心乐业。永世土著。今则不得耕以为生。念之及此。可为痛哭。谨按高丽史。德宗命平章柳韶。创置北境关防。起自西海滨古国内城界鸭绿江入海处。东跨威远,兴化,静州,宁海,宁朔,云州,安水,青塞,平虏,宁远,定戎,朔州等十三城。东傅于海。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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袤数千里。以石为城。高二十五尺。广如之。首尾凡三朔程。自是东西蕃贼。不敢窥边。至文宗时。争来款塞。愿置州县。属籍编户者。殆近万人。今中朝亦自山海卫。至辽东数千里之北。凿堑筑堡树木。北胡不敢有窥觎之心。而无入保骚扰。闾阎扑地。牛羊布野。乞依中朝与高丽防胡之策。自义州至庆源。起筑长城。则可为万岁之利矣。如以时屈举羸为虑。则姑且相其贼入要害处。随其地形。或开堑。或树木。或积石。量其远近。置烟台。置戍卒。则野贼必不能突入。而入保之弊。庶可纾矣。非推纾入保之弊。南道赴防之币。亦将省矣。议者曰。霖雨江水暴涨则堑必填塞。而木石漂没。势将难行。此甚不然。江滨涨流所及处。则诚不可为。审其岸高不及处。或堑或木或石。随宜施设。则地形虽或有迂直不一。苟使无空缺处。而贼不得入则可矣。高丽三月程城基。与中朝数千里坑堑。未必无迂直也。惟审定基地者。须要有智略见识者。乃可见也。且此役不必大行调发。止用元居之民与赴防之军。酌量分委。犹可得成。若以劳民为言。则古有对敌而欲据必争之地者。必大兴师。且战且城。其劳民无甚于此而必行者。以其所得者大。而所损者。至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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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一时之劳耳。今设关之弊。未至于且战且城之劳若。而其利则赴防入保之可省。民安耕凿。永无逃散之计矣。暂劳而永逸。无如此举也。古人以长江为固而建国者多矣。未闻以长江之险而反以小寇为忧者也。此可谓无策矣。臣闻两道入保之弊。而欲献此策久矣。每见北来人与熟知边事者。辄问之其弊。则言之不异。至于设关。则可者少而否者多。尝为两界将帅而为大臣者。亦以为不可。臣亦疑之。久蕴胸臆而不敢发。今更反复思惟。欲省两道巨弊。未见有佗奇策。其言否者。未知以姑息之计耶。未达弊之轻重耶。中朝长城。虽云万里。以山海卫关观之。止于人行可通处筑之。未必不论夷险而皆筑也。今自义州至于庆源。其间夷险形势。虽难遥度然江岸壁立与夫峻岭绝壑。不可攀缘。不可踰越处皆是。而易通坦道。不能百分之一也。若得设关。则不止于御外寇之侵。而或内有疑贰欲叛者。亦不得肆行。其利岂不远且大哉。以此观之。虽多用民力。以筑长城。未为不可。关防既固。则江边诸城之筑。不须汲汲也。臣之所闻于人者。多有异同。愚陋之见。不敢不达。故敢献狂瞽之说。伏惟 上裁。
因老病乞递右议政疏
臣资性朴陋。学识空疏。谬蒙 恩私。骤至宰辅。勉疆趋朝。愧浮于面。常切战兢。欲效涓埃。然年垂七十。诸病交攻。精神昏耗。龌龊已甚。无所建明。小欲建明。毁谤随至。至于小事。亦多愆谴。卒致事与心讹。讫无成效。岂非知识短浅所以致之。宜当重谴。废而汗之。乃蒙宽仁。曲 赐容贷。死生肉骨。偏在臣身。不才荣幸。孰有如臣。更望 圣慈谅臣至情。递臣职事。使不至妨贤病国。循致重罪。臣得以颐养残年。惟勤颂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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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雷变乞递右议政疏
臣资性昏愚。学识朴陋。辅相之职。本非所堪。谬蒙 恩私。致位至此。近来疾病缠绵。精神昏耗。每遇事机。茫然迷误。尸位素飧。未有如臣。此 睿鉴所照。物议攸同。况今冬煖如春。雷电再动。凡致灾变。恐由于臣。臣之此言。实发于中。初非矫饰以诬 天聪。伏望谅臣至情。递臣职事。
因封物失监。乞递右议政疏。
臣自少多病。年今七十。诸病并作。精神昏昧。进献方物封裹。事莫重焉。臣居首亲监。失于觉察。若奏闻使不为更审。则有乖敬谨之义。几误大事。攸司覈问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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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甘受重罪。切惟为相者。维持大纲。使巨细精粗。各得其所。是其职也。臣资性鲁钝。学识短浅。承乏五年。讫无建明。徒规规于事为之末。而过差亦多。今又致此大误。虽蒙 大度宽恕。其腼面坐于政府。以取讥议。甚为未便。伏望谅臣至情。递臣职事。俾臣得安微分。以养衰龄。
请量田分等疏
当初贡法详定时。议者以为贡法。将以便利于民也。而不分九等。则民必不便。然分等必须量田。难以猝然行之。姑依旧案三等。从轻定其租税。试行后当量田分等。以行永世也。厥后更议。以上中同等。下等依前。今闻已行试验庆尚,全罗民庶之言。参诸众议,上中同等,民不为病。下等则民多病焉。何也,上中田。遇凶荒不至全失。下等则虽无水旱灾伤。损常多而实常少。或至全损。全损之田。真下下等也。而每年依科收租。且灾伤。至于一道一邑或一境众所共知。则其税例当特行宽免。下田之伤。往往间于上中丰实之处则虽至全损。收租不减。其作者有佗实田。则犹可收税。若孤贫者。惟此损田而已。则必称贷而纳税。奚暇救其妻孥之饥乎。此所以不能无怨也。且富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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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多上中。贫者之田。多下等。今贡法。上中田之税。较诸损实收税之数。则其轻不啻倍蓰。下田之税。较诸损实收租之数。则其重亦倍蓰。宜其有不均之言矣。庆尚,全罗,忠清。下道地品多膏腴。上道地品多高燥。下道之民。犹恐贡法之不行。上道之民。恶之者居多。其佗诸道。大槩高燥多而膏腴少。其民之好恶。亦率类此。今闻畿甸之民。愿行贡法者颇多。问其所以欲行之意。则皆言委官损实审检。泛滥已甚。而酒肉支应之弊甚巨。书员算士。弄谋肆奸。磨勘损实之文。以有为无。以无为有。以少为多。以多为少。欺隐实田。每面不下数十结。又其官称为损实踏验之用。而杂凡无名之敛。胜于租税贡法。则无此等之弊。故欲行耳。乞欲民愿上中等依前下等。令各自审其官之田。分为三等。则审田速毕。而田案已正。租税无阙。而民怨必息。其各官改审施为规式。一从前议。则公私两便。虽于诸道尽行。未为不可。议者又以为已定之制。不宜烦数更改。但行诸道试验可也。此恐是不欲行贡法之意也。何则。大抵法苟未便。则虽六典所载。或有改之者。况此大法。将以试验。徐观民志事势。或增或损。期以适中。尽善尽美。然后画一行之耳。岂宜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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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易为之耶。矧于创制之初。未得厥中。而随立随改。何害于义。咈民情不分等而欲试验。未知欲验何等事也。何以异于欲其入而闭之门也。今考往年各道踏验实数最多者及贡法收税数。庆尚道。甲寅年。实米豆并十六万九千八百十一石。贡法则加八万七千九百十七石十三斗。全罗道。甲寅年。实十五万八千一百八十四石十一斗。贡法。加十一万八百二石八斗。忠清道。庚申年。实九万四百五十一石十二斗。贡法则加九万七千三百八十八石十斗。黄海道。庚申年。实四万一千五百七十三石十斗。贡法则加十万一千七百五十七石。江原道。庚申年。实二万九十九石十三斗。贡法则加一万一千三百八石三斗。京畿道。甲寅年。实三万七千三百九十石三斗。贡法则加一万二千八百十石十一斗。咸吉道。庚申年。实二万九千二百四十四石八斗。贡法则加二万六千九百八十八石一斗。平安道。庚申年。实五万四千七百四十六石十二斗。贡法则加八万七千五百九十三石六斗。以此观之。在前各道损实。虽诚为不中之甚。然贡法收税之数。于损实收税数。或倍加或差加。无有不加者。妄意各道之田。多下等。以贡法收税。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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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而然也。然则不必试验。而其好恶。可前知也。故欲行贡法。永世无弊。则莫若依上项之议。下等分三等施行便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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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笺
  
因病乞递右议政笺
乾坤大德。曲遂群生。犬马残骸。愿安微分。玆殚悃愊。敢渎高明。伏念臣学未知方。才非适用。幸遭亨嘉之会。骤蒙甄拔之私。仕历四朝。顾乏涓埃之效。位至右揆。殊无补黻之功。满溢恒自疾于心胸。呻吟殆不绝于日夜。手足顽痹。几至颠蹶。精神昏耗。动多健忘。粤自前秋以来。又罹偏风之證。虽勤砭饵。深剧沈绵。非惟诸疾之交攻。加以稀年之已届。岂容妨贤而固宠。宜亟引年以乞身。伏望怜臣知止之怀。谅臣远耻之志。特降 俞命。俾解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