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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亭先生文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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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亭先生文集卷之二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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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抑哀听政疏
臣窃谓人君之德。莫大于孝。而致孝之道。与众人不同。谅闇之法。殷周之前。已不能行。惟高宗行之。周成王崩。康王即位。受群臣朝。释冕反丧服。先儒谓天子诸侯之礼。与士庶人不同。盖人主当以天下国家为体。宗社生灵为计。大位不可以久旷。大权不可以暂分。观其时势。不得不然故也。殷周盛时。人心淳厚。世道隆平。谅闇之法。犹且难行。况后世乎。自汉文帝遗诏短丧之后。历代遵守。皆不行三年之丧。惟晋武帝,魏孝文,周高祖。独能行之。然军国重务。皆自听断。宋之真,仁,英,神四宗。皆贤主也。外庭群臣。皆用易月之制。而外庭实行三年之丧。今考当时帝纪。坐朝听政。除拜大赦。皆在未葬之前。夫宋三代以后治教休明之世。真儒辈出。制度文为。皆可为后世之法。故今日外庭群臣行丧之礼。悉遵宋制。今我 殿下哀慕 太上。诚孝切至。深居谅阴。不肯听政。群臣遑遑。罔有禀令。前日臣等。谨率百官。合辞以请听政。 殿下不即俞允。臣闻 命。不胜感怆。窃伏惟念。舜称大孝。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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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称达孝。盖遭父母兄弟之变而善处之者也。戊寅之变。奸臣乘我 太上之不豫。挟幼谋乱。宗社安危。间不容发。幸赖 殿下应机诛除。再安宗社。万世永赖。则我朝鲜亿万年无穷之业。 太上开之于前。 殿下定之于后。其善变而能继述者。实可与舜,周公无愧矣。是盖以宗社为念。以行大孝矣。今我国家。虽号小康。中外之虞。不可不虑。 殿下欲效三代盛时之礼。恭默不言。不肯听断。臣等窃恐庶事必至于陵替。或贻宗社之忧。终有亏于大孝也。伏望 殿下抑哀顺变。一遵宋朝之制。素服临朝。日听庶政。上以隆宗社之大孝。下以慰臣民之舆望。以永 太上草创之业。以贻万世持循之法。
应 旨论奴婢良贱疏
窃闻尧之授舜曰。允执厥中。舜以授禹。孔子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朱子释之曰。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中之一字。实为圣贤相传之心法矣。恭惟 殿下天性明睿。圣学缉熙。凡所施为。务合乎中。便是尧舜之用心矣。臣等庸愚。不能仰体 上心。赞襄 圣德。献议奉行之间。未免有偏倚而失中者矣。其为窃位而苟禄。取怨于一时。贻讥于万世者。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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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胜言。然臣尝闻。孟子谓齐宣王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进于王前。齐人莫如我敬王也。伊尹相成汤。有一夫一妇不被尧舜之泽者。其心愧耻。若挞于市。圣贤事君之道若此。臣等虽至愚。敢不以此思事 殿下哉。臣等抑闻之。燕之一臣有怨。而六月飞霜。东海之一妇有怨。而三年大旱。天人相感之理若此。臣等虽至庸愚。敢不知畏天命哉。今奉 教旨。许令有司将公私相讼奴婢文案。改成新籍。毁烧旧籍。其为后世虑至矣。谨具合行事理以闻。
一。癸巳九月初一日以后误决呈状者。已许分拣决绝矣。初一日以前误决未呈者。未蒙决定。则岂可谓之不偏。岂可谓之无怨哉。乞许一体纳状辨正。
一。决后奴婢仍执者。反以得失者为限年未呈。他人奴婢据执者。反以本主为限年未呈。逆理尤甚。乞以辛丑年为限。皆许辨正。
一。父母,祖父母未分奴婢。年长子孙合执。以幼弱弟侄限年未呈为辞。不念其亲地下之灵。欲使其遗体陷于饥寒之苦。而不肯分给。独专其利。其为不孝甚矣。忠臣出于孝子之门。此辈得为忠臣乎。许以辛丑年为限分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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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压良为贱者。亦以限年未呈为辞。不肯辨正。人之良贱。岂系于限年呈未呈哉。一般之人。呈者为良人。未呈者为贱人。则亦不可谓之不偏。亦不可谓之无怨矣。辛丑年以前已得决外。辛丑年以后相讼贱籍不明。良籍明白者。乞皆纳状辨正。
一。群臣二品以上贱妾所生。已蒙 上恩。许令限品授职。其在相讼奴婢限年间现告各品贱妾所生。皆属司宰监。限年以后被人陈告及自首者。以相讼奴婢限年未呈例。不肯推考定属处。则幸而为良者。将不拘限品。不幸而为贱者。亦无得伸之理。不可谓之不偏。乞许一体推考辨正。
一。上项初一日以前。一边呈状。一边不对。进及文书未觅纳簿明白者。亦且中分限年呈状。两边对只相讼有明文者。反以亲著移关有无。专给一边。此亦不可谓不偏。乞皆中分。
一。臣等尝闻。孔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朱子释之曰。欲利于己。必害于人。故多怨。今之相讼者。必欲贪得而专利。使人多怨。是不惟必害于人。怨已多而感伤和气。则其害岂不及于国家哉。议者曰。必欲一皆辨正。则决讼者不可速决。与其不正而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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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若缓而得正哉。与其速决而多怨。孰若详决而无怨哉。与其多怨而致伤和气。孰若无怨而以致和气乎。议者又曰。得失虽殊。其所以致怨一也。分得之者有怨。岂能如全失者之有怨。不正而见失者之有怨。岂能如正而见失者之有怨者哉。天道昭然。固不可诬。此不待智者而后知也。臣等抑闻。燮理阴阳。只在正心。其心既正。则施诸庶事者无不正。人心以和。天地之和。得以驯致矣。施诸庶事。一有不得其正。则心之不正。国人皆见之矣。臣等职忝燮理。敢不以此㦝恳以闻哉。
因天旱进言五条疏
臣窃闻。成汤以六事自责。而千里大雨。宋景出一善言。而荧惑退舍。燕臣有怨。六月飞霜。东海怨妇。三年大旱。天人相感之理。岂有古今之异哉。今 殿下忧虑若此。而天尚不雨者。窃恐 上听有不下究。而群臣有不尽奉行者也。兹将管见。谨录以闻。一增修圣治
 臣闻。宋儒蔡沈序书集传曰。二帝三王大经大法。皆在此书。乞于此书。讲求二帝三王之心。以隆二帝三王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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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伸治冤抑
 臣窃谓。冤抑未伸。多在刑讼。乞于各道流徙之内。择其可贳者。俾蒙 恩宥。中外积年争讼未决。以致骨肉相残。良贱相害。妨农毁俗者。许令有司痛行裁决。母敢留滞。
一求举遗逸
 臣窃谓。人材进退。实系安危。于中外遗逸之中。访求贤俊。无遗擢用。
一条令奉行
 臣谓。经济六典所载及本府受旨拟议受教行后事目。中外攸司或因偏见。或因私意。多不奉行。以致冤枉。自今许令讼者陈告。痛行科罪。
一务行仁厚
 臣于向者。谨以数条具启。乞更垂 睿览。
答曰。书传予已读之矣。然愚昩莫知施措。其伸治冤抑。求举遗逸条令奉行等事。宜速施行。
被劾自明疏
臣以不肖被劾。愧叹何量。然臣窃惟有国家者。创业与守成不同。创业之主。必出于前代衰乱之季。必有豪杰之士归心协谋。用事于其间。阴引士类。附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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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之。异己者斥之。然后大计乃成。若魏,晋以来至于赵宋。莫不皆然。及至大事既成。前代之时斥去之臣。皆反为所用。此理势之不得不然者也。恭惟我 太祖以神武不世之德。当前朝之季。任兼将相。自举回军之后。众心愿戴。天命有归矣。然前代君臣之分尚存。安危之机。不可不察。岂非一二奇谋之臣用事于其间。附己者进之。异己者斥之。然后大业以成哉。李穑在前朝。位为冢宰。但知守常。宜为见忌于用事之臣。权近作穑行状曰。恭让君立。用事者忌公不附己。劾贬。是专指中间用事之人耳。况尹彝,李初连署众名。献书上国。请迎皇子。本国之俗。役奴婢食土田。家家有公侯之乐。岂愿得中国之人而为主哉。况禹贤宝既幸孙妇之父为君。岂欲立他人哉。其为邪伪灼然。以 太祖之明睿。不肯有小疑。但一二用事之臣。以其旧怨者之名。在众名之中。力主其议。欲成其罪耳。况 太祖当推戴之时。谦让固拒。至即位之日。当施宽大之仁。以致维新之化。向之用事者。必欲报其旧怨。归罪穑等。此岂出于 太祖之心哉。及乎守成之日。用事之臣。不得一有如前日之所为。可以见 太祖之明断。而前日之所为。果皆非出于 太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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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矣。近之行状之意如此。故臣因以撰序文。臣窃谓。 太祖受禅之际。赵晋之谋。韩通之死。史策皆以 太祖之不知书之。其宽大之德。益有光于后世矣。若谓创业草昧之时。用事之臣奇计阴谋之事。皆以为出于 太祖之命。则有如缢杀李种学。杖杀李崇仁等六七人之事。此岂 太祖之所知哉。若不以实书之。以用事者之所为。似皆出于 太祖。则臣恐 太祖之盛德光辉。有累于后世矣。伏惟 殿下圣学缉熙。义理之精微。靡不融会。幸加 圣虑。俾蒙宽免。则生者岂不愿糜身。死者岂不思结草图报 圣德之万一哉。伏望 圣慈俯察焉。
被劾自明疏[二疏]
臣崙。庸暗失误。罪在不测。伏蒙 殿下睿察明断。许令臣屏迹晦罪。再生之 恩。实同天地。感激之情。何可胜言。然臣谨考权近所撰李穑行状曰。恭让君立。用事者忌公不附己。劾贬长湍。臣谓恭让之时。用事君相之间者。不过一二人。国人所共知。近岂以用事二字。指斥 太祖乎。臣于序文。削去用事二字。只书忌公不附己者劾贬长湍。其不去不附己三字者。若只书忌公。则后之人不知见忌者为何事。故并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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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用事一二者之门。一国大小之臣。或自往。或遣子弟。无不致殷勤之意。惟穑遇于 太祖。足不一蹑其门。又出见忌之言。臣实知之。故不削此三字。岂敢有一毫微意哉。又行状曰。及公殁。忌公者典文。始以表辞见责于 帝。臣谓此典文之忌公者。便是用事之忌公者无疑矣。其行状又曰。 太上之即位。用事者忌公。诬公以罪。欲置极刑。臣谓此用事者。与前言用事者。同是一人。然臣之序文。削去其用事二字。只书忌公者诬公以罪。欲置极刑。臣窃恐 太祖大王以聪明神武之资。出于前朝之季。功德既崇。反为时君所忌。危如累卵。麾下奇谋之士。先出推戴之心。积以岁月。及情见事迫。然后 太祖乃知之。怒而益避。众心既固。不获已即位。初岂有心于取国而预有命令哉。其草昧之际。奇计阴谋皆出于用事之臣。若以为不敢言用事者之所为。则即位宥旨之后。杖杀缢杀等事。岂为 太祖所知乎。臣尝闻。散宜生贿纣之计。文王不之知。陈平六出之计。汉祖不之知。裴寂,刘文靖之谋。唐祖初不知。苗训之言。赵普之谋。宋祖初不知。史策实书之。后世之人。知有盛德。不知其少有可议。况其用事之人挟诈之事。何不以实书之。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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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人有疑于盛德哉。又况戊寅之秋。向之用事者。欲挟幼孽为乱。谋害宗亲。此亦岂 太祖之所知哉。 殿下以宗社大计。去此用事之辈。然后宗社乃安。式至今日。戊寅之用事者。乃其壬申之用事者也。可不以实书之。而庇护之哉。当戊寅事定之后。众议欲诛用事者长子。臣谓大事既定。不可更有诛戮。力言于 殿下。拒众议而活之。此 殿下所明知也。不报复于其子之身。欲以空言为报复之计。臣虽浅狭。岂敢有此哉。只缘庸暗。牵于近之行状。不能大加笔削。使语意未莹。此则臣之罪也。仰累 殿下知人之明。下负平日之所学。惭愧之至。措躬无地。伏望 殿下更垂矜察焉。
被劾自明疏[三疏]
臣伏闻。献议者曰。权近所撰李穑行状曰用事者。臣所撰碑文曰忌公者。俱不书姓名。是为有罪。臣谨稽唐宋诸儒碑碣之文。言行之录。条列于左。一。韩文公撰柳子厚墓志曰。顺宗即位。拜礼部员外郎。遇月事者得罪。例出为刺史。一。朱文公撰名臣录韩魏公行录曰。祖宗旧法。遵用斯久。属者。遵一士之偏议。变数朝之定律。富郑公行录曰。神宗即位。有于上前言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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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皆天数。非人事得失所致。公闻之叹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为。此奸臣欲进邪说。先导无所畏。使咈谏诤之臣。此治乱之机也。欧阳文忠公言行录曰。公在翰林立言。谶纬之说。一切削去。无误后学。执政者不甚主之。竟不行。又曰。除判太原府。公辞求蔡州曰。时多喜新奇而臣思守拙。众方兴财利而臣欲循常。执政知其终不附己。臣窃谓。韩退之文章。朱文公道德。后世学者之所慕效者也。其于记事之文。只书其人之行事。而不书其姓名者。为文之法。要有含蓄。而使人思而得之也。近之不书姓名。岂非体此乎。又闻。献议者以不附己三字为说。欧阳永叔。先进老儒。而王安石。新进者也。朱文公以知其不附己书之。凡威势之所在。有欲者一皆趋附而取悦焉。此所谓趋炎附热者也。穑。先进老儒。而当时用事者虽为新进。其势不可不趋附也。而穑一不造其门。且出不直其人之言。此其所以见忌也。近之所书。岂非以此乎。臣之序文。削其用事二字。不削其不附己三字者。臣以学浅。保近之不误。臣至今日。实以此为悔。众议交集。不量轻重。欲加之罪。伏蒙 上慈明辨。俾全性命。天地日月。实所照临。伏惟 上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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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劾自明疏[四疏]
臣崙窃谓。恭让君即位之初。 太祖当国。忌穑者不过一二人。 太祖以礼待穑甚厚。忌穑者屡欲置穑危地。 太祖便救之得全。臣岂不知。此乃以 太祖为忌穑哉。献议者若谓 太祖刚明。不可谓有用事者。则臣之序文曰。忌公者诬公以罪。欲加极刑。继之曰。 王原之。其所以原之者。乃 太祖之刚明也。何伤于 圣德乎。若谓 太祖之时用事者之所为皆是。则将谓 殿下定社之时诸功臣所为皆非矣。殿下何不念此乎。 殿下以宗社大计。去 太祖之时用事辈。然后宗社乃安。当使后世之人歌咏 殿下之功德于无穷矣。奈何欲庇护其用事者。而反理没 殿下功臣乎。权近所撰齐陵之碑。健元陵之碑。皆著用事者之名。又可得以尽庇护之哉。伏望 殿下更加 圣虑。
 时。功臣南在,李叔蕃及台谏等。以牧隐李文靖公行状及碑铭事。请罪先生。 上怒曰。功臣等。非若台谏之臣。谏不听则去。何其屑屑也。崙之所言。若指 太祖。则予岂憖之哉。台谏又复请之。 上召金汝知等艴然曰。崙通古今尽忠诚。如此名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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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史册。亦不多见也。功臣台谏必欲去之。亦何心哉。汝等将各司公事拟议启闻。无一事称吾意。崙之补益。弘多于我。国有如此之臣。不其有光乎。奈何不传说吾意于诸卿乎。汝等退思之。则知其是非矣。咨磋良久。
请慎简将才疏
窃惟士卒勇怯。在于主将。主将贤否。安危所系。至于褊裨。不可不重。今以上大护军,护军,司直。掌其军事。岂皆胜任。且军士以其秩卑。不无陵慢。如是缓急。似难为用。乞自今勿拘时散。慎简有才略威望者。俾掌其任。以重武备。
留定平谢恩疏
崙厚蒙 圣恩。路次无𧏮。月十二日。到预原郡。始知颐上右傍有尰萌。十三日。到定平府留二日。用蛭针百馀枚。十六日。至咸兴府。谒 定陵, 和陵。留二日。又用蛭针百馀枚。十九日。还至定平。敬蒙 上恩。特遣内臣 赐内酝。臣于病中。秖受感激。二十二日。又遣内医问疾救疗。臣于衰暮之中。幸蒙使命。庶欲无疾速还。不烦 圣虑。顾今尰势渐广。伏枕呻吟。乃蒙内医奉 教来治。臣感激呜咽。言不能尽。
留定平谢恩疏[二疏]
崙运衰福过。奉使遘疾。敬蒙 上恩。特遣内医李轩来治。稍得差息。欲以腰舆徐行而还。轩以不宜举动。必避风寒戒之。蛭针馀血。欲用人针。则轩以未尝有所闻沮之。臣窃惟圣人之学有经有权。医术亦岂不然。蛭针出血。虽至数百。尚无害。人针出血。亦独何害。且如咽喉尰者将塞气绝。则必用人针。尚且无害。况其咽喉之外乎。伏望 上慈矜照。下令老医辈集议。蛭针未尽者。以人针出其馀血便否及在前经验有无。俾之录示。 赐保馀生。
留定平谢恩疏[二疏]
今月二十八日。臣男久蒙 许问疾而来。惊喜何量。二十九日。敬蒙 上恩。又遣老医杨弘达来治病。盖欲使之益冶其所未治。又令臣子永来见之。蒙被 上恩。感激之情。何可胜言。窃惟内医二人继来。不敢并留。且轩已经七日。其治疗證验之术。臣率来方敏及咸吉道教谕韩补之稍得传学。并男久还送。臣窃惟臣于衰病之中。伏蒙 上恩稠叠。仅有生意。伏望上慈矜照。
浩亭先生文集卷之二
 劄
  
浩亭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451H 页
进四书切要劄
人主之治。系于心学。当精一执中。涵养扩充。以为修齐治平之本。历选圣贤之书。语孟庸学。盖尽之矣。恭惟 殿下天纵圣学。缉熙敬止。当初即位。欲览四书。以明孔曾思孟之学。第万机之暇。未易周览而尽究者。故 命臣撰其节要之言以进。臣窃惟圣贤之言。莫非妙道精义之所在。然其立言。或因事而发。或因问者之高下。而有浅深详略之不同。其于人主之学问。诚宜有先后。谨掇其切于学术。关于治道者。缮写妆䌙以献。伏望 清宴之间。时赐 睿览。以正心学。由约而博。以尽四书之大旨。温古知新。日就而月将。则将见终始浃洽。德业隆崇。圣贤之道复明。雍熙之治可致矣。取进止。
浩亭先生文集卷之二
 启辞
  
请祛民弊启
前朝之季。民弊多端。至于我朝。渐次革去。民间尚有馀弊。州县屯田。已有禁令。为守令者任意行之。或聚民屯种。或散种科敛。不归国用。全为私费。或聚民造船以收船税。作梁以收渔利。埋炭以收炭价。或取民间所种莞苧竹漆。至果实当未熟之时监封。待熟摘
浩亭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451L 页
取。逼令充数。反扰本户。以致故损。又品官乡吏广占土田。招纳流亡。并作半收。其弊甚于私田一结丰年只收二石。并作一结。多取十馀石。流移者托此避役。影占者托此容隐。赋役不均。专在于此。又豪强奴隶占断大川。以专渔利。禁民入手。以致民间鱼物之小。此等之弊。不可不革。州县屯田,造船收税。作梁取利。埋炭收价。取民莞苧竹漆等事。一皆禁断。取民果实。不给其直者。依经济六典亦行禁断。人家垈田外。山野所种果实。十分税一。令户主自纳。勿行监封充数。以挠主户。田地并作。除鳏寡孤独无子息无奴婢三四结以下作者外。一行禁断。渔梁专夺。禁民入手者。痛行禁断。令民自愿者。皆获渔利。十分税一。皆报都观察使。知数出纳。其有如前作弊者。观察痛行纠理。以凭黜陟。观察使不为考察者。司宪府访问核实。申闻论罪。
论玺印符节启
古者玺印符节之设。所以示信而防奸也。凡徵召所用之牌。参酌古制。刻木圆其形。篆其上。判而为二。右藏左颁。有徵召则赐送其右。被徵者以其左相合。然后应命。即赴阙门。其牌有不相合者。即拿其人。诣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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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告。在外者囚。持牌驰报。如有发军之事。则被徵主将既至阙门。亲赐以 王府所藏中军朱雀。左军青龙。右军白虎之旗。主将受旗张之。然后吹角以致士卒。士卒各聚其旗之下。以听主将号令。非其旗则退屯听候内旨。若召在外者。则入直代言亲禀 王旨。将其赐送 王府所藏圆牙牌。称臣封匣。以付使者。用本院印。并给起马文字。直下兵曹。驰驿以往。兵曹随即传报议政府。以召者承牌起程赴京。有诈伪者。处以重典。以防奸伪。
上决讼事宜启
辨正都监官员数多。岂得人人皆正。事事皆是哉。或因偏见。或因私意。理当中分者。亦有不肯受理。讼者闷郁有言。则以强辨归罪。然以曾降教旨。不得告于宪司。亦不得击鼓申闻。臣窃惟。圣贤之冶有经有权。若更下教曰。理当受理而不肯受理者。徇私误决。情状显著者。罢都监后。宪司纳状启闻。从重论罪。则人人知惧。不敢为非。皆出于至正矣。又罢都监后。严立妄告之法。则呈者亦必不多矣。又曾受教旨。癸巳九月初一日以前呈状者。皆许中分。实为至公之政。今都监以多般曲折。有不肯受理。使人未得尽蒙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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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德。乞将辛丑年以后及戊寅年以后。中外官呈状相讼有明文者。辛丑年前无两边对只。一定得失明文者。并依九月初一日前呈状者例下教旨。皆许中分。则多般曲折之计冰释矣。
浩亭先生文集卷之二
 说
  
心说
心者。理与气合者也。先天地而无始。后天地而无终者。理与气也。太极者。理也。其动静。气也。此天地万物之所以为心也。所以无极而太极者。天地之心也。万物各具一太极者。万物之心也。人于万物之中。得其气之正且通者。故理之寓于是气者。无不全。物则得其气之偏且塞者。故理之寓于是气者。不能全。此人物之所以分也。然其正且通者。不能无清浊纯杂之不齐。故有智愚贤不肖之不同。偏且塞者。亦不无一路之良知。故有近于父子君臣报本有别之伦理者。斯可见人物之心。无非理与气之相合者也。专以气言。则五脏之一物。专以理言。则五性之总名。惟其理与气合者。斯谓之心矣。理与气相离。则理自理。气自气。便不可谓之心矣。舜之命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以其理之气之杂于方寸之间者。分而言之。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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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一执中之戒。此其万世心学之渊源也。数千载之下。乃有周子太极图说。程子朱子。敷而衍之。理气之说。明且备。今之学者一何幸也。知此则可以知死生生之理矣。可以知生顺死安矣。
性说
性者。天理之在人心者也。仁义礼智信。其名也。在天为理。在人为性。其实一也。寂然不动者。其体也。感而遂通者。其用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用之见于外者也。观其见于外者。则可以知其体之有诸中矣。此所谓本然之性也。惟其资禀不齐。故有昏明强弱之不同。此所谓气质之性也。孟子言性善。此极本穷源之论。而不及乎气质之性。荀子言性恶。杨子言善恶混。韩子言性有三品。是皆言气质之性。而不及乎本然之性。夫本然之性则尧舜与涂人一也。而气质之性。则十百千万之不同。然而强勉学问。而变化其质。则本然之性。即此而是矣。有如一般明珠。在清水则明。在浊水则昏。水之浊者。淘汰而至于清。则与夫本在清水者。无以异。其明非外求。其昏非固有。在能淘汰而已耳。循是性之自然者。道也。行是道而得于心者。德也。苟能明于字义。则其可以知性矣。亦可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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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德矣。知之明故行之正矣。未有知不能明而行得不差也。
名子说
木之生。久则必耸乎岩壑。水之流。久则必达乎溟渤。人之学亦然。久而不已。则必至于有成。名汝曰久。汝其顾名而思义。毋敢放肆。毋敢逸游。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今日行一善明日行一善。日慎一日。则可至于成人矣。不然。日损日退。必为小人之归矣。汝其敬之。汝其勉之。
议政府相规说
自有载籍以来。人臣言行可法可戒者不为少。举其尤大彰著者而言之。则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达于上下。敬哉有土。皋陶之告舜也。耻其君不为尧舜。有一夫不获其所。若其推而纳之沟壑。伊尹之相汤也。旁求俊乂。列于庶位。傅说之相高宗也。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太公之戒武王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具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民用僭忒。箕子之告武王也。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召公之训武王也。一食三吐哺。一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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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发。以礼贤士。周公之相成王也。行己以恭。事上以敬。养民以惠。使民以义。子产之相郑也。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仲尼之论为政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百亩之田。勿夺其时。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孟子之论王政也。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董仲舒之论王道也。开诚心。布公道。举遗逸。广忠益。不使库有馀帛。廪有馀粟。诸葛孔明之为王佐才也。罄竭心力。知无不为。荐进人物为己任。房梁公之相唐宗也。仗忠义。安义命。郭汾阳之保终始也。正己格君。知人处事。真西山之论相业也。琐琐姻娅。以为膴仕。不闻不仕。以罔君子。师尹之乱周也。好货而专利。使监谤者。道路以目。荣夷公之误周也。饰诈钓名。希世取宠。公孙弘之被讥也。不学无术。阴妻邪谋。霍光之绝祀也。重窗复壁。田园极膏腴。梁冀之取灭也。华而不实。欲而无厌。张华,裴顾之及祸也。貌柔阴贼。偏忌忤意者。皆重伤之。李义府之卖唐家也。善探上意善。养君欲。杜塞言路。排抑胜己。口有蜜。腹有剑。李林甫之乱唐也。奸邪阴狡。小不附己。必欲置之死地。卢杞之误唐也。弄权弄智。杜塞人言。政以侑成。僭取无度。胡椒八百斛。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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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是。元载之取灭也。妒贤嫉能。无与为比。卢多逊之见窜也。务财用。行新法。引用小人。王安石之祸宋也。闭塞言路。招权纳贿。恣行威福。贾似道之致家国俱亡者也。登是府者。见其可法者而必欲有诸己。见其可戒者而必欲无诸己。兢兢业业。日慎一日。则不患不为君子而家国俱荣矣。反是则难乎免于祸矣。呜乎。可不惧哉。可不钦哉。
循资格说
书曰。官不必备。惟其人。爵罔及恶德。惟其贤。官爵者。人君所以待贤才而与之为理者也。循资之格。但以岁月久远。勤劳多少。为等第。贤智者宜在上。而反滞乎下。愚不肖者宜在后。而反居乎前。以致玉石相混。薰莸无辨。此朝廷之所以不尊。而庶绩之所以不熙也。愿理之君。岂可以此为用人之法乎。
浩亭先生文集卷之二
 序
  
圃隐郑先生诗集序
尝谓孔子删诗。止于三百篇。然而原于天理人伦。而达乎政教风俗。上自郊庙朝廷之乐歌。下至闾阎委巷之讽咏。凡可以感发善心而惩创逸志者无不具焉。则诗之为诗。岂在多乎哉。诗变而为骚。骚变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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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赋。再变而五七言出。至于律诗。则诗之变。极矣。然而思无邪之一言。可以蔽三百篇。则诗之道。亦岂多乎哉。圃隐先生郑公。以天人之学。经济之才。大鸣前朝之季。今其子宗诚,宗本。以其遗稿来示余。且请余曰。吾先子所著诗与文。丧乱之中。失亡殆尽。幸此若干百篇仅存。欲锓诸梓。以传不朽。子之于吾先子。平生相许不浅矣。幸题一言于卷端也。余感其言。受而读之。辞语豪放。意思飘逸。和不至于流。丽不至于靡。忠厚之气。不以进退而异。义烈之志。不以夷险而殊。可见其存养之得其正。而发见于声律之间者亦然矣。则思之无邪。岂系于诗之正变也哉。他日中国。有采诗侯国之举。则此篇当与牧隐,陶隐二先生之集。并传于中国。而使中国之士。知海东有邦文学之盛矣。顾不伟哉。呜乎。先生出处始终大致。有国乘在。兹不赘焉。
遁村李先生诗集序
昔余始见遁村先生于圃隐先生之小轩。新脱逆肫之祸。来自南方。其貌庄而毅。其气充然而秀。其语琅然而确以畅。余心奇之。再见干牧隐之草厂。先生敬相待移日。余闻其馀论。继而陶隐邀牧隐,圃隐两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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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及遁村设小酌。置盆梅于前。作梅花联句。余亦往参席末。闻其警句。后余移家砚井洞。去遁村龙首山下之草亭不数里。赠余菊花诗一篇。余谨和之。因幸遂相从之愿。未几。遁村病而卒。厥后十馀年间。圃隐,陶隐相继沦没。而牧隐先生。亦且乘化矣。独余幸存。至今每念相从之乐。恍然如梦中事。呜乎可胜悲哉。三隐诗集。皆行于世。而遁村独无之。余窃怪焉。今其子刑曹参议之直。奉其遗稿。来示余曰。吾先子欲施所学。而官不克达。欲行所志。而寿不克永。不肖孤所以有终天之痛也。尝闻显亲。孝之终也。不肖孤安敢必哉。切欲刊此数百篇。以传诸后世。使后之尚论之士。知吾先子之名。请子幸序其卷端也。余闻而益悲之。读其诗。顷日所谓充然而秀。琅然而确以畅者。悉著于声律之间。古人云。诗不可以伪为。岂虚语哉。遁村有三子。俱登科。以文行著名。参议其长也。眷眷以显父美传父名为念。其志亦可尚已。
惕若斋金先生学吟集序
余少也。游于牧隐先生之门。坐客有若圃隐郑先生,惕若斋金先生,陶隐李先生者。视其容仪。听其谈论。知其一代之伟人也。自是心窃景慕焉。与之从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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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馀年。相许之分。诚不浅矣。金先生将奉使辽东。余勉以一言。先生重违朝命。不敢请而去。卒有大理之行。不克复命。呜乎惜哉。厥后十馀年间。圃隐,陶隐。相继沦没。而牧隐先生。亦已乘化矣。每念平生之好。不能不涕泗交颐也。今余谒告来乡。拜扫先茔。留止旬日。府判君。乃惕若斋之仲子。以余为父执。待以厚。一日。奉其遗稿来示之曰。吾先子所著诗与文。不为不多。然以不满其意。随作而弃之。幸此若干篇仅存。窃欲锓梓而传后。知吾先子者莫如子。请子幸题一言于卷端也。余感其言。受而读之。恍然若聆音声而接辞气矣。呜乎。诗之道。亦难矣哉。魏,晋上作者。去古未远。然其不违于三百篇之遗意者鲜矣。诗至于唐。而唐人之音。亦有始正变之异。其入于正音者。亦不为多矣。况吾东方。地与中国相远。风气不同。言语亦异。苟非天之赋与高出于众人者。安能变其固滞而近于正音哉。牧隐先生。学于中国。卓尔有高明之见。其于东人之诗。少有许可者。独于先生之作。每有所叹赏曰。平淡精深。绝类及庵诗。而至于平淡精深。亦岂易哉。平淡精深则归于正音矣。则此若干篇。宜亟刊行。使夫学者。有所矜式也。故书此以为序焉。(及庵姓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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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思平官赞成谥文温)
礼记浅见录序(奉 教作)
礼经。圣人立教之大典。而切于人伦日用者也。不幸火于秦。汉儒勤于掇拾。然简编不得其次。文理不相接。间有杂引传记。不类于圣贤之言者多矣。至宋河南两程氏。表章大学,中庸二篇。馀未及焉。考亭朱先生。有志删定。亦未暇焉。及东汇泽陈氏之集说出。学者有所矜式。然其编次仍旧。学者有未满之叹。夫溯而求其源。辨而得其正。中国之学者犹难之。况海外之一方乎。我韩山李先生。入学中国。有高明正大之见。及东还。师范一方。欲于是经。有所论著。晚年多疾。竟未能就。以嘱门人阳村权氏。阳村明敏勤俭。读书无不究。尤精于性理之学。尝在 太祖高皇帝时。入朝京师。 帝赐对。知其有学识。命题赋诗。使待诏文渊阁。得与朝之大儒刘公,董公辈日相接。闻见益正。所造益深矣。及蒙恩还国。以谠言见忌。居閒数年。乃于是经。专意参究。更次简编。分为经传。文义之可疑者。皆尽辨论。题其目曰。礼记浅见录。及我 国王殿下践阼。起为相。职任兼成均。学者益进。讲论不少懈。乃将前录。更加笔削。积以岁月。乃克成编。承政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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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事黄喜具以闻。 殿下命给奉书局纸笔。令其门人金泮等缮写以进。许于经筵进讲。乃 命校书馆。用铸字印成。以备经筵讲读。以广境内流行。仍 命臣崙序其卷端。臣谨受命。退而读再遍。文辞典雅。议论精微。前贤所未发者。多所发明。可见其有功于圣门为不浅矣。窃谓宋朝龙图学士宋公。撰唐书。赞罗人张保皋之行义。至与郭汾阳并称之。其论公不以夷夏而有异。他日中国之大儒有如宋龙图者见此录。则此录当与陈氏之集说。并行于中国而传及于后世矣。岂惟我东方学者之所幸哉。恭惟 殿下禀资明睿。学就缉熙。日开经筵。讲论道义。以正出治之本。凡所施为。务合乎礼。一览此录。便加叹赏。爰 命攸司。以广其传。崇儒重道之心。与人为善之意。呜乎盛哉。臣不胜庆幸之至。谨顿首拜手。为之序云。
送西北面都巡问使平壤尹赵公诗序
上之七年春。平原赵公受西北面巡问之。 命将。行朝之大夫士。咸以诗饯。属余序。余惟西北一道。为国藩屏。上以接中国。下以御外侮。国家遣监司,守令。必重其选。苟非文武全才。威惠兼至。为众所服者。莫能当也。稽之载籍。则系箕子旧封之地。九畴之化。八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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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教。入人深。历千有馀年。实为海以东风俗之权舆矣。及其季。为卫满夺据。汉武遣兵。逐满置郡。后为高朱蒙氏割据平壤。乃其所都。箕子之遗俗尚存。升平六百馀年。及其衰。盖苏文作凶逆以召隋,唐之兵。苏文死。二子争权。国随以灭。厥后为王氏太祖所并。屡幸西都。以安反侧。然自苏文之后。好乱者不绝。至仁王时。则有元振,崔恒者。皆谋逆作乱。终王氏之季。为监司为守令者。莫能以治东南方者冶之。专务姑息。识者莫不为之叹也。至国朝。南北一视。恩威并行。向之莫能治者。已为可治矣。遂革土人之主兵者。使守令带团练之职。土人服追逐之事。监司总其发纵之权。轻重之体。得其宜矣。民之悦之者。至有如解倒悬者矣。然而风俗尚未醇。䟼役尚未均。流亡尚未息。学校尚未周。经界尚未正。户籍尚未明。此在监司,守令尽心与否耳。惟公禀资清明。识见高迈。早知天命之所在。从 上潜邸。归心献计。蔚为开国元勋。历官中外。皆有声绩。再当危急之际。赞树定社佐命之功。常以国体安危为己任。今兹受 命。专制一方。余知公之至也。必能宣 上德威。修明教化。守其所已成而。勉其所未尽。务回箕子之遗风。涤去苏文之旧染。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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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德性。以成礼俗。家有入孝出恭之行。人知亲上事长之义。则军民之任。庶乎两得之矣。若夫馀闲暇日。登浮碧楼。以望山川之胜。泛大同船。以兴风咏之怀。此则纵欲与之同。而不可得已。往往得佳句。幸书以寄之。以慰临老之别。相望之意也。
赠李府使诗序
水原李使君。过余寓次。示以东行录。余谨详之。岁乙亥夏五月。李君以遗逸被廷举。知事蔚州。既到官。励农训兵。修城堑。谨烽燧。以备不虞。明年冬十一月。岛寇至其境不敢入。乃侵长鬐。以至宁海。以及乎蔚珍。上命门下右政丞金公为都统处置使。徵诸道兵。水陆俱击之。庆尚道都节制崔公,鸡林府尹柳公。简精锐先进。挫其前锋。寇退保竹山岛。声言乞降。一军莫之信。柳公乃曰。威信纳降。自古有之。安可疑贰。以失事机也。单骑遂往之。使一人前呼曰。鸡林府尹来。寇魁五人。率其众数百。解甲登岸。罗拜而请命。公谕以大义。其魁第五者赴京纳款。第二者质其子。公亦留其价一人曰。宜就蔚州浦。以便粮饷。寇魁曰。唯命是从。公乃还。十二月。寇至南浦。李君接以厚。居五日。其第四魁者率其众。至君所。固要就船饮。君遂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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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则寇众环立。皆被甲露刃。凛凛如也。乃问之曰。诱降深入。而欲水陆夹攻。何也。君笑曰。是何言哉。我 殿下顺天应人。德及远方。归附者日众。皆待以赤心。尔辈亦尝闻之。尔辈自前朝之季。作耗数十年。庙议欲大举。荡尽尔巢穴。今尔辈适来请降。此乃转祸为福之日也。妄生疑惧。背信而去。悔不可追矣。寇欲加以非礼。听其言乃止。然且欲走。勒令偕焉。君略无难色。谓其从者曰。死生行止。罔非在天。汝辈勿疑也。至对马岛。有一僧来见之。稍解诗。君题二十字示之曰。沧海疑无地。今朝忽见山。居僧清且绝。相对一开颜。僧言于岛寇。乃馆待以礼。从者李青等。窃小舟。屡请潜还。君曰。古人有不径不窦者。余窃慕焉。且国家必遣人。汝辈勿再言也。居一月。使者朴仁赉等至。责以失信。寇众愧且悔。乃送李君还。 上慰问之。授以今职。重畿内也。余尝谓士之在平日。其操守之浅深。未易知。及其临祸乱而不易。然后可以见所守之确然矣。李君以一身之微。陷众寇之中。锋刃交于前。安危在呼吸之间矣。乃能从容谈笑。晓以义理。使之消其暴厉之气。而发其爱敬之心。上不负许国之忠。下不失持己之正。非有素养者。能然乎。余代柳公任鸡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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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三月。蔚为其隶郡。故于父老。闻其始末。今观本录。益信之矣。府之诸生。诵其二十字。请诸一方文士。为诗歌咏之。余于是。书其所尝闻者于篇首云。
宗兄献纳君诗卷序(名得孚)
吾祖宗。世为晋之士族。晋在三韩时。隶辰韩。及三国时。隶新罗。至高丽氏。合新罗。吾左司郎中公。有功显王朝。赠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其后四门博士公。仕高王朝。时方多难。以亲老乞免还乡。教养子若孙。连世登第。季孙之曾孙。则吾曾祖晋康君公。仲孙之曾孙。则献纳君之曾祖川南处士公。世居一乡。晨夕往还。出入相俟。患难相救。农圃图书之同乐。岁时伏腊之与游。亲爱之笃。不以世疏而少杀矣。余少日。献纳君长我九年。先我在乡校。余年十五而始赴校。与之讲习唱和者五年。余不意滥先登第。献纳君学益进。后十二年而高科。入仕成均。骤迁礼官。出为郡寄人称有惠政。官罢居闲。以山水自娱者数十年。廷议重老成。举以为谏官。献纳君年馀七十。神气不少衰。及其来朝。厖眉皓首。进退雍容。 主上礼貌。廷臣耸观。其为盛朝之贲饰。不为少矣。诸大夫士有旧者。为诗以贺之。左政丞移谷先生谓公同年生。待以优礼。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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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而赠。献纳君请余序其卷端。余曰。古之人。谓宰相为股肱。谏官为耳目。股肱耳目。虽有大小殊。然其为元首之一体则同。不可以轻重言也。士生斯世。见知于人主而得为谏官。亦不为不遇矣。余以不才。承乏相职。而献纳君被徵为谏官。岂非祖宗积累之厚。而发于吾二人哉。股肱之责。则余实有愧矣。耳目之责。君其勉之。献纳君曰。余老矣。苟一息之尚存。则敢不尽力。以无忝我祖宗为念哉。余闻而喜之。书以为序。
 卞春亭集。有题河献纳(得孚)诗卷二首。诗。 纵然林壑养残年。义胆曾知大如天。好是 圣朝来就列。香烟身惹 御炉边。 研穷圣学自髫年。披雾如今快睹天。朝退佩声归到处。凤凰池水映池边。
送枫岳僧序
枫岳。固奇秀可爱。衲衣者栖息其间。石磴千仞。人迹罕到。心与境静。而往往有得其道者。然其称金刚山。则假藏经之说耳。藏经有说金刚山者。若曰在东海中。八万由旬。一万二千昙无竭。常住其中。则非枫岳之谓矣。释迦生西方。成等正觉及涅槃。与中国之成周。并时矣。自周以上盘古氏以来。至于夏商圣贤之众。教化之美可称道者非一二。禹会涂山。执玉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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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武王伐商。不期而会者八百国。及既克商。封箕子于朝鲜。朝鲜则在东海之上。国土之多。事物之繁。可称道者亦非一二。释迦所说。多至万轴。何无一语及于中国之事。而独于东海之中。金刚山之里数。昙无竭之名数。若是其详欤。其他过去未来天堂地狱之说。亦皆甚详甚悉。而于现在之说。都为阙略。何其人所未知者说之详。而人所共知者说之无所及欤。盖皆设为假辞。使人知所畏慕。而长其向善之念耳。然则枫岳之见称为金刚山者。假中之假耳。今上人之去也。爱其枫岳之奇秀欤。慕其金刚之假说欤。假之说一出。而举世之人。奔走不已。余之欲辨者久矣。今因上人之请诗。既题其怀旧爱山之意。而继之以此说。上人其参之。若曰诸相非相。真假皆空。则非余之所敢辨也已。
贺左议政骊兴府院君闵公(霁)七十寿诗序
驾幸骊兴府第。许令后妃辇至。以讲家人之礼。府院君,大夫人俱寿考康宁。以承荣养。工歌葛覃之诗。其乐融融。实为世未曾有之盛事矣。成公赋诗以贺。诸大夫士相与和之。俾余为序。余惟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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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公积德累世。操心清慎。克知天命之所在。开国定社。密赞弘多。遂有椒房之庆。国本以端。众心弥固。诸子振振。又皆忠良。以裨益君德为己任。一门之福。盖未艾也。窃观从古以来国家兴替。鲜不由内治之得失。夏之兴。有涂山氏。商之兴。有有莘氏。在周之兴。姜任相继。太姒嗣徽音。三代之所以正始而基化者。何其至哉。自周以降。汉有明德马氏。唐有文德长孙氏。宋有慈圣曹氏。其德行仪则。载在简策。虽其生质之美。莫非教养之有素也。府院君其念哉。既有今日之美。为国人之歌咏矣。将见关睢麟趾之化复行于东方。则本支之永。历年之久。当与周室并之矣。余参里闬之旧。遇知最深。以致荣幸踰涯。常恐无以报效。故既美之。且有望云。
浩亭先生文集卷之二
 记
  
庆会楼记
殿下之十三年春二月。景福宫提举司。以其后殿西楼倾且危。报议政府以闻。 殿下惊叹曰。景福宫。我先考创业之初所建。今遽若是欤。遂幸而观之曰。楼之倾。地润而基不固也。乃 命工曹判书臣子青等曰。农时向近。宜役游手者。亟修之。子青等度地。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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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因其基。稍广其制而新之。又虑其地润。环楼而池焉。既成矣。乃幸而登临之曰。予欲仍旧而修耳。无乃过于旧制乎。子青等俯伏而对曰。臣等恐后日又且倾危。故至如此。于是。召集亲勋耆旧而与之为乐。名楼曰庆会。仍 命臣河崙为记。臣不敢以文拙辞。臣尝闻孔子对哀公之问曰为政在人。盖人君之政。以得人为本。得人然后可谓之庆会矣。恭惟 太祖康献大王。以圣文神武之德。嘉靖一方。 天子赐国号朝鲜。遂定都于华山之阳。乃建宫室。以勤政名殿。且以名门。其所以为有国之本者至矣。今我 殿下克肖其德。缵承丕绪。事大益虔。 天子锡之诰命。治教休明。境内乂安。今修一䄛。尚虑农时之近。役以游手者。不日有成。且以庆会名之。盖欲以清燕之暇。引见群臣之有道德而识治体者。察纳谋猷。讲论道义。以正出治之源。尤有以见 殿下真知勤政之本矣。臣窃尝论之。庆会者。君臣之相遇以德也。有若乾之九五。以其大德。利见九二之大德。志同气合。以行其道。则群贤类进而国家明昌。所谓云从龙风从虎者也。若不以其德。则群邪类进而国家晦冥矣。间有以德而进者。用之不尽其材。杂之以群邪。则亦于晦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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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矣。稽之前古。尧,舜,禹,汤,高宗,文,武之为治。皋,夔,益,伊,傅,吕,周,召之为辅。则真可谓庆会矣。若汉高之萧,曹。唐宗之房,魏。宋祖之赵,普。亦可谓庆会矣。然不纯于德。可能肩于三代哉。至若武帝之公孙弘。神宗之王安石。亦可谓相遇矣。饰诈钓名之讥。大奸似忠之诮。尚不能免矣。何有于庆会哉。又若玄宗之于宋璟,张九龄。真宗之于寇准。亦不可谓不相遇矣。代之者林甫。而杂之者钦若。泾渭之分。薰莸之辨。尚不敢望。况以庆会言之哉。以是观之。则君臣庆会。从古以来。实未易多见矣。幸而千载一遇焉。则其乐为何如哉。惟我 太祖。既以勤政为有国之本而治之矣。 殿下又以庆会为勤政之本而懋之。刱垂之美。继述之善。吁盛矣哉。其能追三代之庆会。致三代之治效。以贻谟于永世。享景德于无彊者。端可知矣。若夫山岳之奇秀。园池之窈深。冰雪生乎几案。江湖接于轩墀。松柏之荟蔚。花卉之敷荣。风烟云月。朝暮阴晴之景物。在乎观览之间者。不敢形容之悉矣。第其楼之兴。复有类于为国焉。倾者以正。危者以安。保先业也。筑土以密。除润以深。固丕基也。梁栋柱石之欲其壮。负重者不可劣也。欂栌椳楔之取其备。任小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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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也。敞轩楹。广聪明也。峻阶梯。严等威也。下临必悚。尊敬畏也。遐瞻不遗。尚包荒也。燕之相贺。人民悦也。蝇之不止。谗邪去也。绘画不侈。制度文为之得中也。观游以时。文武弛张之适宜也。苟于升降之际。有是思焉而以之施焉。则楼之益。诚亦不少矣。敢以此并记云。
矗石楼记
楼观之经营。为治者之馀事耳。然其废兴可以见人心世道矣。世道有升降。而人心之哀乐不同。楼观之废兴随之。夫以一楼之废兴。而一乡之人心可知矣。一乡之人心。而一时之世道可知矣。则亦岂可以馀事而小之哉。余为此说者久矣。今于余乡之矗石楼。益信之矣。楼在龙头寺南石崖之上。余昔少年。登望者屡矣。楼之制。宏敞轩豁。俯临渺茫。长江流其下。众峰列于外。闾阎桑麻。台榭花木。隐映乎其间。翠岩丹崖。长洲沃壤。相接于其侧。人气以清。俗习以厚。老者安。少者趋。农夫蚕妇。服其勤。孝子慈妇竭其力。舂歌连巷而俯仰。渔歌缘崖而长短。禽鸟鸣翔。能自知于茂林。鱼鳖游泳。亦无危于数罟。物于一区而得其所者。俱可观矣。至若繁英绿阴。清风皓月。以时而至。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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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盈虚之化。晦明阴晴之变。相代而不息。乐亦无穷矣。且其名楼之义。则有淡庵白先生之记。其略曰。江之中。有石矗矗者。搆楼曰矗石。始手于金公。而再成于安常轩。皆壮元也。因是有兼名焉。题咏之美。则有勉斋郑先生之排律六韵。常轩安先生之长句四韵。亦有耕隐契先生之六绝句。和韵而继之者。有若及庵闵先生,愚谷郑先生,彝斋许先生。皆佳作。前辈之风流文彩。因可想见矣。不幸前朝之季。百度凌夷。边备亦弛。海寇深八。民坠涂炭。楼亦煨烬矣。天启国朝。圣神相承。治教以明。恩濡境中。威振海外。向之为寇者叩关乞降。络绎而献琛。滨海之地。日以辟。人烟再密。鳏寡舍哺。斑白之老。酌酒而相庆曰。不图今日眼见升平。然 上心犹以为吾治未足。每降 教旨。禁用民力。守令于事涉农桑学校之外。不敢擅兴一役。乡之父老前判事姜顺,前司谏崔福麟等。与诸父老议曰。龙头寺邑初相地之所置矗石。为一方之胜景。昔之人所以奉娱使臣宾客之心。以迎和气而惠及乡民者也。废之久。不能重新。是吾乡人之所共为责也。乃各出财。使乡之僧奠香龙头寺者端永。干其事。余以此闻于 上。得蒙下 旨勿禁。岁壬辰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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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判牧事权公衷。至。与判官朴施絜。采诸父老之言。越明年春二月。修筑江防。分民作队。队各一堆。以除田里积年之患。不十日而毕。乃于是助其不给。召集游手者数十辈。俾勤其力。至秋九月而告成。危楼聿新。胜观如旧。今判牧事柳公淡,判官梁施权。继至而赭垩之。且因登览。谋所以灌溉者。造水车。筑堤堰。以兴民利。父老具其始末。请于余曰。江防之筑。矗石之营。皆子之指画而成。况蒙特 旨。荣耀一乡者至矣。数君子之为民虑。亦可谓勤矣。盍为记以示不泯。余曰。此皆由于父老之志。顾余何有焉。然既以人心世道为喜。且于父老之意。有感焉。谨书前后之见闻者云。且夫窃惟登是楼者。见汀草之始生。念天地生物之心。思不以一毫不仁之惨而害民生。见田苗之方长。念天地长物之心。思不以一毫不急之务而夺民时。望园木之始实。念天地成物之心。思不以一毫非义之欲而侵民利。见场圃之方积。念天地育物之心。思不以一毫非法之敛而掠民财。推是心而扩充之。不敢独乐于己。而必欲与民同之。则人皆知世道之和。人心之乐。实源于 上德之深厚。而皆愿效于华封人之祝矣。则父老之眷眷焉用意而兴复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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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偶然哉。余幸致仕之日已近。思欲匹马还乡。与诸父老。每于良辰胜日。觞咏于楼上。同乐其所乐。以终馀年。父老其待之。
矗石城门记
自古以来。理乱循环。盖其天数之盛衰。人事之得失相因而然也。古之人。修人事以应天数。故寇乱或兴。而终莫能为患也。余于吾乡之城。有感焉。余昔总角之日。游学于此。每见城堑之遗基。不知其岁月。问之耆旧。亦莫之徵。当时闾阎熙熙。烟火相望。海寇之鼠窃者。虽或间发。康州,吉岸之代。亦足以摧挫。而合浦之镇。分兵相救。若雷励而风飞。然人不知修城堑为急务也。余既冠。从宦十馀年来寇之登陆者岁益深。在丁巳之秋。廷议重备边。遣使诸道。分理州县之城。乡人即旧基。筑以土。不能经久。随复颓圯。奉使者岂得辞其责。己未秋。今知密直裴公。来镇康州。移牒牧官。俾复修之。遣参佐督其役。易土以石。功未半而寇陷。赖江城郡之山城。一乡人有所依据。得以却寇锋。然城狭而高。不能以容众。又去州理远。仓卒势不能及。寇既退。牧使金公。因民情而出令曰。州之城。今可以毕修矣。闻者咸愿为之役。于是。丁均其役。躬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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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不日而毕。城周八百步。高二仞有奇。置门三。西曰义正。北曰智济。南曰礼化。皆楼其上焉。登而四顾。则菁川绕于西。长江奔于南。品字隍列于东。三池汇其北。又开堑于城池间。自西而东。折而又南。以至于江。形势之胜。固可以一尝百矣。城既成矣。寇不复敢近。而一境赖而安。呜乎。作之之难。不如兴复之为难。有始之难。不如有卒之为尤难也。事半而功倍者。余于金公见之矣。公讳仲光。为政。务大体。有长者风。尝为济州牧。反侧之俗。服其义。及还朝。宰相以能理剧举。故有是任。判官李君任忠。亦端人也。助公以成。
凤鸣楼记
晋。余乡也。余知形胜矣。飞凤之山。张翼而止子北。望真之山。龙翔而拱于南。长江流其间。西东诸山。宛转而回环。矗石之峰。横江北渚。因峰为城。既险而高。昔有楼在峰头。登临之美。冠于一方。飞凤则连长白而接于阆风。望真则连智异。而智异又连乎长白。与之并峙矣。江之水则又源乎智异。而智异之东北。众山谷之水。合而为一。山之长。水之深。其气郁于中。人众而物阜。往往出奇伟之才。从古为巨邑。不亦宜哉。客舍之南百步许。有旧楼三间。虚其下以通往来。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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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门。而未有名。旁列老树数十株。舍风蔽日。爽气自至。公馆民庐。竹林花木。隐显而相接。山光水色。烟霞星月。映带乎其外。游观之适。实在奥廓之间矣。领牧事正宪大夫崔公。既到官。与判官殷君共图治效。凡可以起废者。靡不为之。乃谓州地极南。夏暑尤甚。使臣宾客之待。宜有凉处。矗石之楼。毁已久。且阻公廨。岂若修此楼。功省而事便。集工人使以农隙。整欹易朽。补增其短窄而赭垩之。既扁之曰凤鸣。属州人前尚牧金君悌。请余记。余窃惟凤。王者之瑞也。昔周盛时。凤凰鸣于高冈。今 明主在上。躬行仁义。任贤使能。尤重亲民之职。崔公以慈详恺悌之资。出宰一州。奉宣 王化。乃以凤鸣名楼。盖欲以文武之德。望于吾 王。而庶几有凤鸣之瑞也。可见其敬 王之至而爱 王之深矣。抑尝闻汉之黄霸守颍川。凤凰至官舍。治为天下第一。徵入为相。功光于时。誉流后世。此晋人之望于崔公者。而崔公之亦宜自勉也。余少日。侍亲于幢南里之家。去楼二百馀步。及至从宦。每二三岁。必谒告归宁。定省之馀。登览兹楼者。不知其几回矣。今余老矣。官品妄高。二亲俱不在。风树之悲。其可胜哉。思欲乞身还乡。拜扫坟茔。与崔公共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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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以赏重新之制。以追旧游之乐。亦不敢果矣。余与崔公尊祖江陵君。同里松京。获闻长者之馀论。知崔公素有家庭之训。今又闻为政之最。故不以文拙辞。因以附余之感而悲者云。
惠利院记(庆州)
鸡林。新罗氏之古都。入前朝为巨府。人物之繁夥。史具可见也。及其叔世。倭寇为患者数十年矣。余于庚▦春。将适蔚州。道过城南。寄宿天王寺。堂头然上人接以良话。明日出门。则寺以东。杳无人烟。行九十馀里。以至于蔚州。则孤城去海。不满十里。赖有战舰分泊浦口。以备不虞耳。其戊卒率两月一更代。鱼盐之贸易者。亦时至。其于九十里往还之间。祈寒暑雨。或值日暮。无所于止息。草窃之可虑。虎豹之可畏。不能不呻吟耿耿。以待曙光于林莽之间矣。余将还。又宿天王寺。语及羁旅之苦。行役之乱。上人曰。余虽出家。为养老亲。不能远离乡井。子之所言。余所悉知也。亲已殁。愿以追福之馀。就于半道。搆一少院。力不能足耳。余闻而义之。明日。上人送至大悲院。丁丑春。余尹府而至。则上人尚无恙。公退之暇。相与之话旧。上人乃曰。余于向之半道。卜得古之人所谓德方洞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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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皆山。草木丛茂。涧水中流。可以为燠房。可以为凉轩。旁有闲地。又可以种蔬果。诚宜置院。以便行旅。而南静州得温,李节制从周。共助其费。几乎有成矣。余闻而喜之。欲于暇日。相与一往观之而未遂也。今余奉使命。又过府境。上人出而见之。喜满于色曰。吾之院既成。而子方有中国之行。不敢请。阳村权公已记之矣。余犹不得院名。请子幸名之。余曰。吾东方道途之有院宇。即周礼庐宿之遗意。而为政者之所当务也。今上人孝其亲以诚。又推其馀。以及于行路之人。是其惠人利物之念。发乎天性之所固有而不容已者若此。其视深山穷谷之中。坐于空寂。如枯木寒灰。无所事于世者。相去岂不远乎。是宜有以名其院。而使夫来者有所观感也。于是。名之曰惠利。仍次其前后之相语者。以为记云。
衢谣楼记(比安)
亲试科第三人右正言知制教朴君瑞生。将往故乡。拜扫先茔。告余别。且请余曰。吾乡比屋。旧为尚州属县。去州六十馀里。县吏五日一诣州。听命奔走。犹恐不及。往往有缓急。州吏到县。则施辱县吏。流毒县民。有不可胜言者矣。前朝之季。事多仓卒。县之势日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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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至我 国朝。具知其故。诸属县与州相阻者。皆置县监官一人。使自为冶。吾乡例得官。然后吏民稍至苏息。岁癸未之春。监县官俞君让到官。凡可以起废者。靡不图之。一日。集县之父老而语之曰。馆宇。所以接待使命。宣布德威者也。县既非前日之比矣。馆宇卑挟如此。当夏之热。无以安使命。父老亦能无愧乎。咸曰。唯命。馆之南。有通衢。老树数株。夹衢而峙。乃就其阴。搆楼三间。役民农隙。不日而成。坐而四顾。则青山旁围。涧水流前。绿阴满地。清风自至。实有登临之适矣。请子幸名之。且为记。以光吾县也。余曰。拙文安敢为。然余尝闻尧舜之民。比屋可封。今闻比屋之名。不能不有感于怀矣。士生斯世。幼而读圣人书。孰不有尧舜君民之志哉。卒未有能行之者。谓之何哉。夫尧舜之道。仁义而已矣。仁义。人心固有之理。人皆有是心。而心皆有是理矣。但不能尽心焉耳。上有尽心之君。下有尽心之臣。君臣相遇。自古为难矣。正言既比屋世家。夙闻比屋之名。其有尧舜君民之志者。为不浅矣。逢辰休嘉。射策 王庭。超升侍从之列。职之以言责。君之知非不深矣。君之任将大矣。他日以尧舜君民之心。行尧舜君民之政。使吾东方有比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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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之俗。则必自子之县始矣。既有可封之俗。则必有康衢谣矣。馆之南有楼。楼之南有衢。则县民之谣于是衢者。将必源源而不已矣。登是楼而闻是谣者。其乐为如何哉。敢以衢谣名楼可乎。正言拜曰。大哉言乎。䲡生乌敢当哉。然此意敢不归语乡人父兄。服膺而勿失哉。余老矣。不能尽心者矣。既以名楼。且重有感于怀矣。故书以为记。
振威县客馆记
振威傍于大路。劳费倍他县。为治者苟非用心之至。无以安民生而集事功也。县令李侯。过余水原旅次。劳问之。且曰。县之客舍几废矣。余与县人。图所以重新。达于都观察闵公。至于再。公许之。且助其费。余于是。募集游手。食以俸禄之馀。代树陶瓦。即旧基而增损之。崇堂于中。翼其两旁。折为燠房凉轩。以至廊庑闳闬。靡不新之。总若干楹。涂以赭垩。缭以周垣。既成矣。公来观之曰。不图县令之若是也。宜记以示后。不阅月而公还朝。呜乎。公今已逝矣。言犹在耳。不敢忘也。请子幸记之。使无负闵公之意也。余曰。然念余昔年观察全罗之日。道过县。寄宿其所谓客舍焉。地卑而湿。楹桷之朽且危者。殆半。夜雨方作。余畏下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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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漏。不能卧而寝焉。天明将行。老吏数人。送门外。余问客舍何至是乎。对曰。三四十年来。郡县多故。人不聊生。加以弊县路通南北。使臣宾客之行。络绎。迎送供亿。惟恐不能给。馆舍之修。何敢望乎。我辈诚措躬无所矣。余闻之。惘然者久之而去。屈指六年于今矣。侯之有以起废者如此。向者老吏之言。一何远也。不知侯何修而致此欤。尝闻馆舍。所以供使命宣上德威者也。为守令者。坐视其废而不修。是不虔也。然而守令之号能兴作者。例用民力。或至于夺民时。以为民患。侯之此举。则止役游手之徒。使一县之缘南亩者。不知县官之有兴作。是可书也。侯名稚。鸡林士族也。捷科制。登朝联。以文行见称。出为是任。乃能不卑小官。尽其所当为。见于事功者。如此。继侯为治者。念前日久废之不能修。知今日兴复之不容易。省倾而察漏。图难于其易。以时修完。无使归于复废而已。
不毁楼记(金海)
金海古之驾洛伽倻也。驾洛与新罗并起。首露之生。尽奇异。遗俗尚有淳风。且其登临之美。冠于南方。金刚社之小轩。为第一。社有山茶树。荫于一庭。前朝忠烈王。驻辇于。此赐号将军。父老相传以为美谈。余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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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为容。时方仲春。山茶盛开。留赏半日。犹以为未足。祇是轩楹低小。枝叶交加。未易尽其遐瞩。及既出门。乃见山海之真态。徘徊吟咏。久之而还。往往有再游之计。而迄今未遂耳。今其府使禹君均。以府人前县监王斯文。来请余曰。留侯安公。尝任府判。及为都观察。再游金刚之社。谓时府使玄孟仁曰。社之南。起小楼。必为奇胜矣。昔余有志而未就。今亦不敢烦民。苟令社之僧徒。勉为之则非难矣。玄君于是。请一工人。度地而经始之。僧徒各尽其力。不数月而成。一区之胜状。尽在此矣。又于楼南。引水为池。种莲其中。更于其东。积土为阶。栽竹其上。近而可悦者又如此。请子幸名之。且为记以荣楼焉。余以鄙拙辞。今其府之贤良前节制宋君得师。又以禹君之意。重请之切。余曰。金刚不毁。释氏之说也。余不能演其义矣。然楼之基。既继社境。而楼之成。又出社僧。则其取名社之说而以为楼名。亦非苟矣。社既不毁。则楼亦不毁矣。楼既不毁。则数君子之名。亦且不毁之矣。且夫楼观之,经营题咏。似不关于世道。而可以见世道之升降矣。若非政平讼治。时和年丰。油然有与人同乐之意者。莫能反矣。则数君子之眷眷焉设计有成。而禹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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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意于求记与名者。岂非俱可为世道喜哉。况其余昔年徘徊之地乎。余是以不固辞。名之曰不毁。且书前日之所尝见闻而今日之感于怀者。以为记。登是楼而见是篇者。苟能反求诸心。不以耽乐毁其节。不以纵敖毁其德。不以私意毁其公道。不以偏见毁其正理。不以一毫之惨而有毁于仁。不以一毫之欲而有毁于义。思所以不毁国家之典则。思所以不毁祖父之训戒。凡可以不毁一身之事业者。靡不思之。以至于永世不毁之地。则登楼之益。诚不少矣。若夫景气之妙。制作之精。非目接。难以致详矣。安得天假之年。致仕还乡。泛舟于矗石之江。顺流而下。以至黄山之浦。一登楼上。更赋一篇哉。安公名纯。判门下双清先生之孙。开国功臣兴宁君之子。观此举。亦知有雅量之致矣。
寒碧楼记(清风)
昔余屡过竹岭路。清风郡守。每于路旁。相候而送之。言郡形势。必称寒碧之为楼。且诵朱文节公四句诗。余闻而乐之。乃缘悤悤。未暇一入而登览。今郑君守弘。以书请余曰。郡之寒碧楼。名于一方。尽奇绝可偿。数十年来。雨漏风摧。殆将废矣。余到郡。幸值国家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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暇。今年秋。请工人修之。梁栋轩楹。朽者欹者。靡不易之以新。请子幸为记。以示后来。余谓楼观之修治。守令之末务耳。然其兴废。实与世道相关。世道有升降。而民生之休戚不同。楼观之废兴随之。夫以一楼之废兴。而一郡之休戚可知矣。一郡之休戚。而世道之升降可知矣。岂非相关之甚者哉。今此楼。以数十年摧朽之馀。至郑君为政之日而重新之。可以观世道之有异于数十年之前矣。然今之郡县。尚有不修之楼观。则亦岂直世道哉。若郑君。可谓顺世道而为治者矣。余昔观察忠清道。郑君方知事安城。名在最中。余始识其为人。故书此以为记。且溪山之胜。制度之美。则非目接。无以致详矣。清风之号。寒碧之名。闻之尚能使人骨冷。他日倘能遂赤松共游之计。再过竹岭之路。则当为君一入而登。咏文节之诗。想见其人
弥勒院记
余尝归宁于乡道。过怀德县之东境。山川萦纡。草木荟蔚。中有路。狭且险。路旁有院宇。巍然出林表。余望而下马登楼。纳凉移时。览观溪山之胜。欲留诗未暇而去。院名已忘之矣。今者。前公州牧黄君自厚。以吾牧隐先生所著弥勒院南楼记。来请余题其后。余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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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形胜。则余所尝登观者也。院之经营始末与夫黄氏父子兄弟慈爱友恭乐施于人。则先生之记。尽之矣。今其孙又能体祖父之意。不惟修治不懈。而又作室于东西。以别男女之所次。且求诗于缙绅间。欲益显其祖父之德之美。其志亦可尚已。
晋州客馆重修小识
乡之客舍。失于火至于再。不克重搆者有年。岁癸未。今判书广州安公。以左司谏大夫。出为牧使。乃相旧基。稍广其制而新之。今牧使崔公,判官殷君。继之而增修之。安公鲁生。崔公迤。殷君汝霖。皆以循良。见称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