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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x 页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关东瓦注)
 序
  
谨斋先生集序[李齐贤]
   古者。置官采诗。非取其絺章绘句而已。欲以观其美刺而为之劝诫也。当之学壬。存抚江陵道。集其所为诗若文。名之曰关东瓦注。吟哢风月。摹写物像。固亦无让于前人矣。其感愤之作。关乎风俗之得失。生民之休戚者。十篇而九。读之使人惨然。呜呼。孰能诵之吾君之前乎。
     前政堂文学李齐贤序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关东瓦注)
 诗
  
天历三年五月。受江陵道存抚使之 命。是月三十日。发松京宿白岭驿。夜半雨作。有怀。
读书求道竟无成。自愧明时有此行。但尽迂疏施实学。敢将崖异盗虚名。民生涂炭知难救。国病膏肓念可惊。耿耿枕前眠未稳。卧闻山雨注深更。
过铁岭(庚寅年。合▣▣。自双城来入我▣。本国遣兵▣▣。此主将不能守。闻风弃垒而走。故▣▣而入▣▣▣▣▣驱掠人物。)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1L 页
乾坤设险竟何功。小贼驱民扫地空。谁使兵权归竖子。至今遗堞起悲风。
六月三日。入铁岭关望和州作。
路八关门眼暂开。红旗黑槊共徘徊。忽惊职是忧民寄。还愧身无济世才。烟火里闾多索寞。草莱城堑久摧颓。可怜聚散边乡吏。犹具衣冠礼往来。
次和州本营诗韵
万叠山围四望中。东溟隔岸水浮空。龙争古垒黄榆月。鸦噪遗墟老树风。怀土重迁怜噍类。弃城谋变说奸雄。当时谁握筹边策。惆怅无人衣一戎。
次襄州公馆诗韵
名途信步不图前。来往斯楼已二年。覆槛竹丛分爽气。荫门榕树撼苍烟。历观民业忧吾国。虚负君恩愧彼天。计拙未能兴利路。若为溪壑涌金泉。
次安昌驿亭许正言诗韵
海上青霞紫雾间。揖仙东望问三山。倚栏人未须臾驻。万古千秋物自閒。
次兴富驿亭诗韵
千畦禾黍舞风前。喜见农家大有年。久倚阴轩清爽足。水禽飞过小溪烟。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2H 页
三陟西楼八咏
  竹藏古寺
脩篁岁久尽成围。手种居僧今已非。禅榻茶轩深不见。穿林翠羽独知归。
  岩控清潭
流川为陆陆为川。有底清潭独不然。看取奔滩停滀处。奇岩削立重难迁。
  
依山村舍
傍山烟火占孤村。竹下红桃卧守门。力穑田夫皆惜日。戴星服役返乘昏。
  卧水木桥
一木摇摇跨石滩。望来惟恐蹈波澜。居民足与心曾熟。如过平途不细看。
  牛背牧童
仰空吹笛快轩眉。牛背身无掩胫衣。家在山前陂陇隔。雨天行趁暮鸦归。
  垄头馌妇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2L 页
妇具农飧自废飧。晓来心在夏畦间。垄头日午催行迈。饷了田夫信步还。
  临流数鱼
楼下清潭窟穴空。游鱼育卵粟排红。莘莘众尾知多少。前数无穷后亦同。
  隔墙呼僧
耸壑郡楼临水府。隔墙禅舍倚岩丛。爱僧真趣无人会。十里茶烟飏竹风。
次平海公馆后亭诗韵
公馆多幽郁。褰衣上后亭。疏帘风燕舞。高树露蝉声。地古村容老。天低水面平。溪山皆旧眼。记我去年行。
次韵张秀才见赠
昨日城西四顾行。桑麻深处望烟光。停骖谓有隐君子。此是先生避世堂。
咏梅
关东处处赏江梅。爱此新枝最后开。风雨人间春扫地。出尘仙艳映妆台。
过仙游潭
潭上风烟画淡浓。欣然似与故人逢。也应嗔我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3H 页
悤悤过。却恐重来不见容。
谩成
碧海青山画不如。事稀端合置迂疏。午窗睡足吏人散。读尽巾箱数卷书。
次韵许正言见寄
灯前偶读北山移。自愧归休已太迟。俗薄何人遵我教。弊深无计救今时。处身道可贫无谄。到口言当逊莫违。惟子与吾交契厚。相规岂合各从宜。
大雨叹(在和州作)
二气失调燮。群龙未安蛰。阴怒发玄机。悬空雨势急。暴流涨南川。浩浩没原隰。水溢雨不止。皆言及井邑。惟恐卷人家。更忧伤谷粒。顾余牧一方。此咎其谁执。诚微不动天。起坐徒悒悒。愿天罪我躬。哀听生民泣。
在和州始见二毛有感
壮健光阴梦里经。百年身世亦堪惊。忙多閒小青山远。谬算狂谋白发生。沐罢尘冠渐羞涩。晓来菱鉴太分明。自知贵贱难逃事。有底未禁悲感情。
齿痛
壮岁气益增。晚年病交会。血脉衰于中。齿发老于外。毛发不觉痛。虽白尚无害。牙齿热以摇。酸痛极刀刽。饭粗啜糜粥。肉硬啖鱼脍。渐见脱以虚。唇亦不能盖。还童药未成。叹息无可奈。谓言少年子。莫恃如编贝。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3L 页
秋夜
秋声动林木。夜坐心悽悽。烟空淡而杳。露瓦泫以凄。因念远游子。路永东复西。家人耿无寐。剪衣在深闺。衣成无使寄。掩袂空悲啼。又念力田夫。挥汗病夏畦。农功既云毕。四野禾头低。一饱已可望。欢笑对丑妻。人生贵适意。何用事乖睽。贵贱虽异轨。终归理亦齐。更残灯烬落。月下闻寒鸡。
蔘叹(蔘贡多弊。故云。)
神农著书论草名。草中罗蔘药最精。一根三枝开五叶。理人神效难具评。年年贡献圣天子。药局老医皆叹惊。船车商沽竞求买。转卖远方价不轻。从此官家利其利。岁收编民有期程。物之贵者本自贵。非如凡草贱生成。方民采掘遍山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4H 页
谷。千搜万索得一茎。何曾计日足铢两。农衣弊尽披蓁荆。是时秋禾卧风雨。畏吏督纳忘私营。归来对妻苦悲泣。已有弃土流亡情。乾坤生物赋药性。本以至仁济群生。生民一病出于药。理药之药其谁行。有能移根种远方。括根无种非所争。吾民宁作至愚民。不须益智多聪明。
国岛诗(并序)
 岛在和州押戎县之东大海中。去岸十馀里。望之秃峰兀然无所见。余自和州南行。望而过焉。厥后闻风涛险阻。不欲往观。自南还和州。和州守金君郊迎于押戎县。劝余访是岛。余实以意告。金君曰。岛既在海中。海常多风。游者多欲观而不得往。今幸风日晴好。平波镜静。此天赐也。盍往观乎。请之恳恳。余固从之。因乘小舟。至岛而周览。岛无异物可赏。但条石围岛栉立耳。石之状。如丛石亭差高而多其数。岛南有洞。石之根断者出水而平列。可坐十馀人。若先观丛石亭。则不观是岛。可也。余既至而悔。又恐风浪起促。回舟到岸而后。身心安焉。然好事者。皆曰。关东形胜。国岛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4L 页
为最。使游赏者。具舟楫。载酒飧妓乐而妨农害民。一方苦之。因作长句六韵诗一篇。以为后来者之诫。
仙岛遥疑驾六鳌。茫茫去路隔云涛。浮空一朵孤峰兀。插海千条怪石高。望断身嗟无鸟翼。涉来命恐等鸿毛。满矶苔上散轻策。打岸风前掀小舠。摇棹疲民流热汗。具筵贫邑沥残膏。若为添作东溟水。没尽奇观免此劳。
和州鹰坊人罗鹰示余
俊猛精神外跃如。电明双眼在秋虚。寸机坐得冥冥翼。可畏人心巧有馀。
葡萄酒和州隐者持以劝余
斗酒千金足市恩。古人曾献贵人门。山翁痴拙无机巧。虚食凉州老一村。
松鱼
泼泼如飞气力多。悬流十尺可跳过。嗟哉知进不知退。永失沧溟万里波。
松菌
秋凉杖履步松间。手摘尝新气味閒。粱肉官家香已损。望云投箸愧青山。
王昭君
君王晓开黄金阙。毡车辚辚北使发。明妃含泪出椒房。有意春风吹鬓发。汉山秦塞渐茫茫。逆耳悲笳秋夜长。可怜穹庐一眉月。曾照台前宫样妆。将身已与胡儿老。惟恐红颜凋不早。琵琶弦中不尽情。冢上年年见青草。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5H 页
梦见西掖同舍诸贤
一辞西掖傍东溟。过几楼台几驿亭。宿志已偿山水窟。高吟还忆牧丹屏。别来无信颜虽赩。梦里相逢眼尚青。何日朝天参枕上。共倾宣酝醉还醒。
范丞相麦舟图(二首)
大义深仁作相公。能轻重利恤人穷。父知子贵非先见。只为渠心与我同。
异气当从大义求。虎生三日便窥牛。曼卿一得无心惠。天下民皆饱麦舟。
伯颜丞相访文正公义田宅图
弓马南回过古村。前贤遗泽至今存。战功岂独彊兵力。能访田庐义子孙。
竹岛诗(二首○并序)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5L 页
戊午年兵乱。朔方十二城。入保是岛。时大将军慎执平。为知兵马使。都兵马录事全谅。为参谋。城中乏食。全谅议发粟赈给。执平持其议不从。城中人多有怨怒者。有吏赵晖卓正二人。素蓄异志。乘众怒谋乱。因踰城引敌入。杀知兵马使并十二城守令。凡民不从反者皆杀之。驱掠民物。投于彼。由是诸城皆败。全谅以议赈给故免。后收执潜逃归国者。合处登州古地。而和州诸城池没失者。今皆不复云。
邻境兵尘犯塞垣。朔方民物此来奔。元戎自失怀绥策。奸吏因成乱败根。三户子孙谁雪耻。百年骸骨尚含冤。行人为问当时事。古老伤心不忍言。
储粟屯膏岂远图。阻饥民命在须臾。若分甘苦尽仁惠。虽死人无怨及吾。
元帅台诗(并序)
 和州鹤浦县之东。有湖环七八里。湖中有小岛。岛上有台。昔知兵马使尝游是台。方民称知兵马使为元帅。故名其台云。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6H 页
沧海支流作镜湖。青峰四拥水平铺。中藏别岛非尘土。上有高台作画图。日映波心跳尺鲤。雨晴沙觜戏双凫。百年前辈风流散。惟有长松老不枯。
次洞山县观澜亭诗韵
民间百物入侯门。山水千年属一村。别岛隔云横缥缈。片帆和月落黄昏。鸿飞冥路弋何慕。鲸吸沧波舟可吞。雨过新亭推未去。吏人迎拜是阳尊。
九月十三日。因迎香使。北行途中即事。
天香络绎降丹霄。候吏邮民望使轺。夜听先声离古馆。晓牵残梦过长桥。雨晴海峤归云懒。风乱山蹊落叶骄。南去北来身已老。旧盟鱼岛苦相招。
次丛石亭诗韵
千条怪石成奇峰。苍崖烟霏水墨浓。鲸涛起海雪霜涨。蜃气浮空楼阁重。模糊字没太古碣。瘿瘦根蟠何代松。矶边箬笠坐相揖。月下羽衣招可逢。怅望仙徒已雨散。厌看俗子如云从。若为亭前伴鸥鹭。扫却人间尘土踪。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6L 页
亭在通州北二十许里。有横峰㟮然闯海者是也。峰之悬岸条石。栉立如方柱。石周方各尺许。高可五六丈。方直平正。如以绳墨削立。无大小之异。又去岸十馀尺。有四石柱。离立水中。称为四仙峰。皆以条石为体。合数十条为一峰。峰上有矮松一株。根干老蹙。不知年纪。自四峰小北。而石状又变。或大或小。或长或短。或欹或横。或积或散。实皆奇怪异常。此非巧匠锤琢之功。盖天地剖判之始。元气所钟者也。其赋状之巧。若是之异。吁可怪也。其所以名丛石者得之。昔罗代四仙。常游是亭。而其徒立碣石志之。石犹存而字剜不可识。余乘小舟。绕峰遍览。以谓。玆石之奇怪。实天下所无。而亭之所独有也。或者曰。子未曾遍览天下。焉知天下无此石乎。余曰。凡四方山经地志。记者穷天下之物而载之。末闻有石之如是者。凡古之奇屏宝障。画者穷天下之物而摹之。未见有石之如是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7H 页
也。按此则余虽未曾遍览天下。亦可以坐知之也。或者然之。夫斯亭。虽万物俱备。然山水之美。风烟鱼鸟之类。东海之滨。尺地寸步。无处不然。岂斯亭之所独专哉。惟石之奇怪。乃亭之所独有也。而记斯亭者。未有特称玆石。而与山水间众物泛论。余窃怪焉。故特评之如此。
丛石亭宴使臣有作
仙峰在海滨。观览奇且壮。倚栏四回顾。长天接烟浪。条石列水中。丛立多异状。如绳墨削成。元气为良匠。罗代四仙徒。簪履游亭上。当时碣犹存。摩挲空怅望。嘉言遍四方。使宾竞来访。傍邑惯送迎。奔走移供帐。亭下吏呀咻。樽前仙妓唱。民今失农业。妻子不能养。斗蓄已殚空。一宴胜仇饷。何人写作图。持献君与相。
穿岛诗(并序)
 岛在歙谷县南。去县十五里。岛有石。国岛丛石之支裔也。人所寻玩者。盖穿其腹耳。
小岛出洪波。横穿作通穴。南北水互连。相激碎飞雪。满岛石状奇。条条均削截。横卧若积筹。倒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7L 页
垂如裹铁。长者束而立。短者散以列。阴崖或成洼。惊浪常舂齧。穴中少广平。坐席无地设。苔石滑而侧。腥润不清洁。海风忽打头。须臾心不悦。望岸促行舟。舟人力鼓枻。行行白沙渚。始喜免鱼鳖。以岛比丛石。奚止十倍劣。观彼此可遗。悔余信人说。使宾远闻名。来往无时节。岂惟舟楫劳。亦浚民膏血。霹雳不摧残。此害何时绝。(国岛丛石穿岛三诗▣终之意一同此余志所归不敢不然。)
金襕窟诗(并序)
 通州南郊。有秃峰穹隆。而东临大海。峰之悬崖有窟。广可七八尺。深可十馀步。仰而两壁互合。俯而水深不测。窟既深而水气浸渍。故常幽暗淋漓。有风则惊涛汹涌。不可到。相传云。窟是观音真身常住处。人有至诚归心。则真身现于岩石。而青鸟飞来。以此灵之。余乘小舟到窟。是日幸风浪静息。深入窟中。细观其状。窟之隩。石壁高三尺许。石纹黄而烂斑。如浮屠所谓袈裟之金襕。无面目肩臂体相。人见此。以为观音真身现于石。下有石磊嵬而其色微青者。人以此为莲台。噫。此果是观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8H 页
音真身耶。若曰。石纹如佛服。故尊敬则可矣。以此为观音真身。则余未之信也。余到窟之日。有青鸟飞入窟中。舟人云。此海鸟也。此果是观音之应耶。余观是窟而既有是心。宁有青鸟之应乎。若是鸟果为观音之应。余之是心。真合观音。而世人之以石纹为观音者惑矣。因作四韵诗一篇。归之正云。
海上苍崖窟穴深。人传常住是观音。飞翔鸟翼青如锦。出没岩纹色似金。见此皆言真圣现。至今虚使众痴寻。欲参水月庄严相。回照明明本分心。
登州古城怀古
暮天怀古立城头。赤叶黄花满眼秋。不觉萧墙藏近祸。惟凭海岛作深谋。百年丘陇无情草。十里风烟有信鸥。遥望朔方空叹息。一声羌笛使人愁。
高城道中小歇
倦游南北路茫茫。来往如梭有底忙。翠麓断时看佛塔。横峰高处踞胡床。老鸦村树秋烟淡。瘦马河堤暮草黄。弊郡残民诚可悯。一年生理失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8L 页
农桑。
金刚山
骨立峰峦剑戟明。居僧斋罢坐无营。如何山下生民类。瞻望时时蹙頞行。
贺尹代言
年方列宿掌文衡。东国儒林罕有荣。入彀英才皆俊逸。察毫精鉴独分明。堂亲未老称觞寿。座主俱存拥笏迎。我与相公缘更厚。白眉家弟作门生。
用前韵献尹政丞
三韩德业是阿衡。两代偏承绝代荣。黄阁已和金鼎味。锦棚曾养宝珠明。森森王笋盈门立。济济簪裾满路迎。使外未能参庆席。顾余遗恨在平生。
贺益斋相国诗(并序)
 轴再拜。今月日。有书生自松京至。言。相国门生尹代言。掌成均试。以诗赋取士。 上临轩唱榜。明日。尹公引门生。迎公于私第。公又引门生。迎公之座主。尊岳公永嘉府院君。与悦轩老相国。同赴庆筵。三韩耸睹。以稀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9H 页
有为美谈。轴闻而嘉叹。心自语曰。自古科举已来。文儒见门生门下者有之。然皆在晚景悬车之后。今相国。尊齿方盛。衮职始归。而见此盛事。岂不万万于古者哉。恭惟尊岳公府院君悦轩相国。俱以三韩三达尊。坐享尊安。而眼见门生门下生之又领门生。实古今之所无。古人所云门生门下见门生者。不复贵矣。相国功名之日既长。不待悬车。复见门生门下生之领门生。决无疑也。今词臣之秉笔馆阁者。皆不世之才。想歌咏盛美。雄词雅颂。溢乎眼底矣。仆虽备词臣之数。以不才远在海陬。不获齿于庆席。宜自揣才分。甘领簿书。无以望制作者也。然轴于相国。辱知最厚。游于门下者。久矣。不忍缄默。谨课成长句四韵云。
文闱发策得英才。掌试传芳寿宴开。白雪清歌和宝瑟。紫霞灵液满金杯。门生自领门生到。座主亲迎座主来。多贺相公连喜庆。二郎当作桂林魁。
至顺元年十月始八日。承 王命赴京。发和州马上偶作
晨昏恋 主贡忠诚。更有思家骨肉情。山水关东虽信美。出城西笑马蹄轻。
是日过孤山驿
破驿依山麓。居民势可怜。薄田荒不种。逋户索无烟。吏酷豺当路。宾多马困鞭。何时回太古。饱食得安眠。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59L 页
是日过铁岭
巨岭横空半。东西路此分。登高笑前将。负险怯孤军。绝涧冰和雪。危峰石戴云。无人修古垒。天下但崇文。
宿银溪驿
马首前途熟。归来已再经。天寒积雪白。夜永一灯青。暗室闻饥鼠。疏帘见小星。溪名如有实。岂得属邮亭。
九日过多林驿
冒晓寻山驿。茅茨傍水浔。负暄鲐背曲。伏枥马疮深。度崄腰如束。凌寒口似噤。朝晖犹未上。炉火直千金。
过松涧驿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0H 页
一区幽涧隘。双岭拥嵯峨。墙北狐狸走。门前雉兔过。地硗秋穫少。洞密暮寒多。闻说渠生理。踟蹰独自嗟。
十日宿林丹驿
黄昏投古馆。数户闭柴扉。隔岸人犹语。栖林鸟已稀。幽窗多郁气。暖突挫寒威。年俭困供亿。宁教妻子肥。
过枫林驿
望烟知有驿。老吏出迎忙。马困溪山远。人稀草树荒。饥鼯缘坏壁。飞雪洒虚堂。王事随吾后。迟留已夕阳。(时有京使。持符▣▣▣役。故云。)
宿龙潭驿
寄宿茅茨下。霜浓洌气严。困来伸病脚。危坐撚疏髯。屋老尘栖壁。窗明月挂檐。心忙眠未稳。斗觉夜厌厌。
十一日过王溪驿
吏引缘溪路。平田桑柘疏。林间逢猛犬。冰底见纤鱼。门有轮蹄困。家无䃫石储。伤时空仰屋。寒日照荒墟。
过澄波渡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0L 页
古渡舟如叶。天寒波更澄。崩崖悬丑石。断岸积层冰。浪鸟近堪枻。游鱼深莫罾。篙师敢轻浅。手有济人能。
宿白岭驿
归路天容惨。冻云增暮寒。眼明看传舍。身倦卸征鞍。乔木藏烟坞。青松立雪峦。倚窗瞻鹄岭。苍翠出云端。
过桃源驿
小亭临大道。遥望是桃源。风雪满深巷。草莱埋坏垣。谁将此山驿。轻比古仙村。百岁兴亡里。居民半不存。
除夜
灯残古馆转幽幽。客路难堪岁暮愁。梦罢明朝年五十。夜深高卧数更筹。
元日
人多先我饮屠苏。已觉衰迟负壮图。岁岁卖痴痴不尽。犹将古我到今吾。
次通州客舍诗韵
倚栏东望海连天。乔木村容不记年。鹤路迢迢仙岛外。鲸波浩浩钓台前。强吞弱吐归樵话。异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1H 页
迹奇观载史篇。坐对遗民问兴废。夕阳渔笛隔风烟。
海棠
海棠花发白沙堤。红艳纷纷没马蹄。时复行间六七里。忽闻枝上鹧鸪啼。
题灌木驿亭
彤云赤日火锁空。傍岸团茅在眼中。珍重成林百年树。坐来分我一襟风。
永郎浦泛舟
平湖镜面澄。沧波凝不流。兰舟纵所如。泛泛随轻鸥。浩然发清兴。溯洄入深幽。丹崖抱苍石。玉洞藏琼洲。循山泊松下。空翠凉生秋。荷叶净如洗。莼丝滑且柔。向晚欲回棹。风烟千古愁。古仙若可作。于此从之游。
游云岩县亭
鞍马长途困热忙。解衣亭上快风凉。俭年民事知谁恤。喜见山田麦半黄。
次韵寄题张秀才幽居
胜地千金不易求。山禽野鹤混沙鸥。若为卜筑沧波上。同把渔竿万事休。
五月二十五日。自和州南行。中途遇雨。马上有作。
海天云黑遍微茫。吹面斜风送雨忙。山路黄泥深滑滑。野田寒水涨泱泱。湿装束缚困难动。暑气熏蒸眠欲僵。行近村桥惊短梦。钓鱼人语隔鹙梁。
是日阻雨。留宿歙谷。
困卧风轩万事轻。一成幽梦到天明。满阶新竹应嗔我。不听灯前疏雨声。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1L 页
次歙谷客馆诗韵
栽种成阴竹木兼。孙枝稚笋日新添。事稀庭院吏人散。坐见蜘蛛网雨檐。
阻雨留通州。雨晴向高城。有作赠太守。
萧条弊邑雨留人。对食时时愧吏民。晓起云容皆脱坏。日升天气忽清新。坐知芒刺在吾背。旋喜羽毛生此身。为嘱同心贤太守。一年农课莫因循。
是日马上即事
积雨难堪闷闷愁。喜看晴日出云头。自然行处得佳景。可是良辰兼胜游。草野晚花香澹澹。稻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2H 页
畦新叶绿油油。道傍闻说老农话。今岁应逢大有秋。
瓮迁路
峻岩临海作悬崖。栈道缘空望欲迷。俯瞰狂澜深莫尺。仰攀危磴滑难梯。行人匍匐投双手。羸马凌兢跼四蹄。叱驭王公犹畏慎。解飞汉士亦颠跻。险㠊岂与井陉比。要害应将函谷齐。闻道贼军曾过此。愧无良将一丸泥。
次高城客馆诗韵
海峤昏阴卷。村墟霁景明。晚凉浮几席。空翠落檐楹。雪里苔岩瘦。风前麦垄平。屡经凋弊邑。无术济民生。
三日浦诗(并序)
 浦在高城北七八里。外有重峰叠嶂合抱。而内有三十六峰周列。洞壑清幽。松石奇古。中有小岛。苍石盘陀。昔四仙游此而三日不还。故得是名。水南。又有小峰。峰上。有石龛安石弥勒像。峰之北崖石面。有丹书六字。永郎徒南石行云。小岛古无亭。存抚使朴公。搆亭于其上。景致最佳。益斋相国作记云。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2L 页
仙境藏洞中。琉璃水溶溶。团栾小蓬岛。出水如芙蓉。飞亭鸟斯革。金碧混玲珑。凭栏四回眄。三十六奇峰。石佛在石龛。万古苍苔封。仙人驾黄鹤。峨洋千万重。断碣没沙际。丹书留笔踪。乘舟挹清芬。簪履无由从。娟娟水中月。落落石上松。嗟余生苦晚。满目愁云浓。
又次三日浦诗韵
海上金鳌头戴瀛。珠宫此日入门屏。兰舟泊近丹书洞。绿雾轻飞瑶草汀。
二十九日。马上即事。
水旱相仍值岁荒。推挤未去久遑遑。力微任重今方困。北去南来太似忙。鹭立碧池荷背侧。燕飞黄垄麦头昂。新晴尚有薄阴在。疏雨过山生晚凉。
次韵杆城客馆诗
重冈四拥地幽幽。岁久松鳞百尺脩。官道树深风满院。海门霞霁水明楼。雨蓑渔艇平生约。尘袂征鞍早晚休。若赐城南镜湖月。旧居何必恋吾州。
白鸥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3H 页
矰弋元非为汝施。沧波万里尚惊疑。回看今世功名路。无地安然可立锥。
题清涧驿万景台。次许献纳诗韵(二首)
海边苍石叠成台。万景云奔入眼来。一叶渔舟向何处。信风轻漾似浮杯。
何代高贤旧钓台。坐看鱼鸟去还来。可怜虚弃邮亭路。登赏无人举酒杯。
盐户
吾闻古圣人。饔飧而理国。生民但耕凿。岂曾知帝力。后世利门开。能臣争献策。榷盐起何时。历代沿不革。本国法最严。岁课踰稼穑。自我出关东。傍海亲督役。陋居如楣庐。蓬门不挂席。老翁率子孙。寸刻不休息。洌寒汲沧溟。负重肩背赤。酷热烧烟煤。熏煮眉目黑。门前十车柴。不能供一夕。日煎百斛水。未能盈一石。若不及期程。毒吏来怒责。输官委如山。转卖为布帛。 君王重功臣。赏赐不屯惜。一人身上衣。万民苦深积。哀哉彼盐户。破衣不掩脊。所以困难堪。逋逃晦形迹。若为东海波。凝作雪山白。官家恣取用。与民俱有益。不然恤尔生。时时霈慈泽。念此驻行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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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门九重隔。
奉答末山堂头惠朱李
异果堆盘色味鲜。清香馥馥噀炎天。细看不是人间种。拟食还丹学地仙。
六月十三日。真珠南江泛舟。
小艇泛横江。雨馀波净渌。投篙溯东流。阴崖邃且曲。蒯缆系苍藤。坐石濯我足。石罅寒泉生。泠泠泻冰玉。有客静弹琴。松风满山谷。晚来棹中流。歌笑往而复。此乐人间无。眠来伴鸥宿。乘舟下南滩。清露泣疏竹。
六月十七日。三陟西楼夜坐。
夜色虚明水气清。登楼俯槛听江声。兀然忘我无人见。风露满空山月生。
翠云亭
城南新构一层楼。栽种成阴地转幽。午日烧空红不漏。夏阴笼槛翠如流。故人远在谁同赏。驲骑催行为少留。旧眼稚松今已壮。登临感念昔年游。
次越松亭诗韵
事去人非水自东。千金遗种在亭松。女萝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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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难解。弟竹心亲粟可舂。有底仙郎同煮鹤。莫令樵父学屠龙。二毛重到曾游地。却羡苍苍昔日容。
寄题丹阳北楼诗(并序)
 饱膏粱之食者。无适口之味。饫咸韶之乐者。无盈耳之音。类此而推之。则人之于天下之物。心之所乐。目之所玩。莫不皆然。余自关东游览以后。楼台山水之美极矣。心自度之。以为自今以往。凡四方所称奇胜之地。必无容目者也。余到箕城。人有称丹阳北楼之美者。余心所度者如彼。而未之信也。今年夏四月。自箕城归觐桑乡。道于丹阳。历访所谓北楼者。其奇观胜致。皆可贪玩。而与关东异者寡矣。私怪而观其形势。盖丹阳在关东之尾而境相接也。其山水之美。溢乎关东。若将奔突于南。而丹阳勒止之。故其气势。雄盘壮畜于斯。而不敢过尔。自是以南。虽有漏脱者。皆支流馀裔。而不足观也。彼人之未游关东者。以斯楼为南州之最。不为过也。南有观鱼台。余之二十年前所尝游。时日已久。未遑寻访。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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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顾望。而彷徨不忍去也。有乡先生劝余留诗。既领其请。因悤悤未暇就也。厥后数月。未尝一日斯楼忘也。今六月。又到箕城。思欲再登斯楼而不可得。因寄题长句四韵诗。楼。丹阳守故李公朝隐所营也。
万松交峙翠阴浮。缥缈新楼压渡头。激石浪喷千丈雪。洒帘风送一襟秋。自嫌尘土随征马。空羡烟霏满钓舟。我识观鱼台下路。绿蓑何日共临流。
题平海望槎亭
金碧浮空映水阴。登临一望洒尘襟。雨晴绿树黄鹂语。风软沧波白鸟心。八月仙槎通上汉。百年渔店隔前林。峨洋万古人无眼。秘蓄天悭直待今。(邑南旧无楼。存抚使朴公。始起楼故云。)
次韵题南同年书楼
养性逍遥学老庄。梦魂终不到槐堂。为民读史功曾熟。尚有葵心向太阳。
七月一日自蔚珍向三陟路上遇雨
马头贪赏好风烟。沙渚徐驱懒下鞭。出海远山明复暗。满空疏雨止还连。不嫌沾湿行泥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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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凄凉洗热天。时见渔舟雪鬓叟。绿蓑衣底枕肱眠。
次旌善公馆赵元帅诗韵
峻坂萦回叱驭行。桑麻十里是荒城。不毛石齿圭田小。侧足山腰线路横。听雨更添为客恨。望云难禁恋亲情。风岩水穴非人世。洗尽尘痕骨已清。(吾乡隔岭不得觐母故云。)
次旌善板上韵
雨馀江涨滞残乡。民事民情问细详。隐士耦耕疑桀溺。散仙来过是庚桑。地高霜早秋禾短。洞密阴深夏木长。一代后生多俊秀。百年遗俗尚循良。山村豚饱非晨饮。邻舍鸡肥无日攘。太守不须开宴乐。我因慵病眩临觞。
赠母山崔大贤
平生所学是纲常。傲世心高鱼稻乡。下视荣名如弊屣。肯将韦带换金章。
次临瀛公馆东轩诗韵
宦游湖海感流年。恩薄谁言有二天。秋院虚凉归燕后。暮山平远断鸦边。织机深巷三更火。渔艇沧波万古烟。镜浦松亭容我住。不须蓬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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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仙。
题寒松亭
四仙曾会此。客似孟尝门。珠履云无迹。苍官火不存。寻真思翠密。怀古立黄昏。惟有煎茶井。依然在石根。(松近为山火所烧故云。)
别母
暮逢朝别未留连。母子相持泪似泉。养志光阴今渐短。不知何日报恩怜。
登太白山
直过长空入紫烟。始知登了最高巅。一丸白日低头上。四面群山落眼前。身逐飞云疑驾鹤。路悬危磴似梯天。雨馀万壑奔流涨。愁度萦回五十川。
七月雨中发江陵府(二首)
才疏无术救斯民。众责纷纷在此身。解负今朝归意迫。雨师那得少留人。
二载劬劳但为民。岂曾求媚自谋身。寒松片月知吾意。时逐征鞍远送人。
到襄州寄通州太守
朝天路上肯迟留。二载关东已倦游。元帅台前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6H 页
湖月满。与君寒夜泛兰舟。
八月始四日。北行泛永郎湖。
暮云半卷山如画。秋雨新晴水自波。此地重来难可必。更闻船上一声歌。
奉答通州太守赠别诗
关东二载镇军营。未把恩怜慰物情。回谢江湖钓台月。他年寻我白鸥盟。
再游三日浦。次板上诗。
亭上奇观似画成。恍疑凡骨入三清。双双白鹭和烟静。六六奇峰照水明。甲乙难寻碑篆迹。宫商已变棹歌声。惟馀石面丹书在。谁解仙郎万古情。
在和州。伏见 批目。寄献质斋尹大叔相国。(元凯)
廊庙经纶系一身。德高山斗老儒臣。满门子侄承馀庆。同日迁官六七人。
贺尹侍中
明主忧时起大贤。再魁黄阁尚中年。虽当一饭宁忘国。涂炭苍生望息肩。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关东瓦注)
 诗
  
贺金七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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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相来从畎亩中。三韩拭目仰清风。我今燕贺区区意。但为苍生不为公。
贺李政堂
相国高怀慕谢安。华堂气味似东山。今朝复为苍生起。三尺琴閒自不閒。
八月将赴京。又有 旨。仍行秋祭。南行路上有作。
鞍马关东路。秋黄再入槐。吏民嫌拙政。山水厌凡才。昨已推相送。今胡去又回。多惭见沙鸟。虚过钓鱼台。
镜浦泛舟
雨晴秋气满江城。来泛扁舟放野情。地入壶中尘不到。人游镜里画难成。烟波白鸟时时过。沙路青驴缓缓行。为报长年休疾棹。待看孤月夜深明。
夜坐闻鸿
月落寒空霜露清。云间孤雁两三声。秋风湖海倦游客。半夜思乡心不平
次洛山诗韵
大圣圆通境。曾闻海上峰。恩同甘露润。香有紫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7H 页
泥封。随类身常现。缠迷眼不逢。莫论真与假。但自礼慈容。
至顺二年九月十七日。罢任如京。过顺忠关。
杖节入关口。还从此路归。朔风吹列戟。落叶满征衣。未救民间病。宁教国体肥。纵倾东海水。难洗二年非。
过桃源驿
山下萧条数户民。平生奔走马蹄尘。田头雨足身无暇。名是桃源实是秦。
过松涧驿
地瘠山危少广平。此间何事可安生。居民不忍离乡土。料得流亡非本情。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关东瓦注)
 记
  
镜浦新亭记
天下之物。凡有形者皆有理。大而山水。小而至于拳石寸木。莫不皆然。人之游者。览是物而寓兴。因以为乐焉。此楼台亭榭所由作也。夫形之奇者。在乎显而目所玩。理之妙者。隐乎微而心所得。目玩奇形者。愚智皆同而见其偏。心得妙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7L 页
理者。君子为然而乐其全。孔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此非谓玩其奇而见其偏。盖得其妙而乐其全也。余未游关东时。论关东形胜者。皆曰国岛丛石。而镜浦台则不甚称美。越泰定丙寅。今知秋部学士朴公淑。自关东杖节而还。谓余曰。临瀛镜浦台。罗代永郎仙人所游也。余登是台。观山水之美。心诚乐之。到今惓惓。未尝忘也。台旧无亭宇。有风雨则游者病焉。故命邑人。构小亭于其上。子为我记之。余闻是言。怪朴公之见。与众人之论不同。不敢妄自评品。思欲一览而后记之。今余幸承命。出镇是方。历观奇胜。彼国岛丛石亭。奇岩怪石。实惊骇人目。而乃奇形之一物也。及登是台。淡然閒旷。无奇怪异物惊骇人目者。但远近山水而已。坐而四顾。水之远者。沧溟浩瀚而烟浪峥嵘。近则镜浦澄清而风漪溶漾。山之远者。洞壑千重而云霞缥缈。近则峰峦十里而草树青葱。常有沙鸥水鸟。浮沈来往。容与乎台前。其春秋烟月。朝暮阴晴。随时气像。变化不常。此台之大率也。余久坐而冥搜。不觉漠然凝神。至味存乎閒淡之中。逸想起乎奇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8H 页
形之外。有心独知之。而口不可状言者。夫然后知朴公之所乐者。不在奇怪一物。而得吾所谓理之妙者。昔永郎之游是台也。必有所乐焉。今朴公所乐者。其得永郎之心欤。朴公命邑人。构是亭。邑人咸曰。永郎游是台而未闻有亭宇。今千载之下。安用亭为。遂以阴阳忌语告之。朴公不听。督命之。役者除土而得亭旧基。础砌犹存。邑人异之。不敢有言。亭之基迹。既去古绵远。至于堙没。而邑人不知。今而偶见。此安知非永郎复生于今耶。余前闻朴公之言而得其端。今登是台而考其详。因书于亭上。至顺二年二月日。记。
襄阳新学记
关之东。山水奇秀而襄阳居其中。其英灵之精。清淑之气。必无虚蓄。而于百馀年间。未闻有瑰奇才德之士。出是邑而瑞人伦者。此非山水之气无验。而邑人之性不善。盖是邑。自古邻于藩境。变乱屡兴。学校之道不修也。今者区宇混一。而民不知兵。圣学重兴。子弟日盛。宜置学校养育人才。而莅是邑者。惟以簿书为急。而虑不及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8L 页
焉。故山水之气。盘礴郁积而无所发。子弟之性桎梏襟裾而无以脱。此岂非邑人之不幸欤。余到是邑。闻之耆旧。邑之北有洞。相传云。文宣王洞。斯必古之学基。而废已久矣。余心窃叹焉。即于其地。命邑人营之。邑人咸喜曰。余之志也。悦以忘劳。于是。府下同年友通州守正郎陈君。监督其役。土役始兴。而邑守正郎朴君。来莅任。朴君亦文儒相门之子也。实用其力。以成吾志。此岂非邑人之幸欤。夫地之气。其衰也久则其旺也暴。其蓄也远则其发也盛。自今家有才学之孙。里有仁厚之俗。然后有以雪山水之耻。而知余言之不失也。然制度粗疏。事功有阙。望后来君子一寓目焉。
翠云亭记
余于皇庆壬子春。以单骑游仙槎郡。郡之南白沙平堤。有稚松数千馀株。童童可爱。余顾谓同游邑人曰。待松之长。构亭于此。则可与寒,越二亭。相甲乙也。厥后。有邑人之访余者。则必问松之平安否也。越泰定丙寅年间。闻存抚使朴公。于仙槎郡。构新楼而风致最佳。问其所。即余往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9H 页
者所见稚松之地也。常思欲一登斯楼。以偿吾往昔之志。而计无得也。今幸出镇是方。再登斯楼。其清幽胜致。不是尘热间所尝见者。大抵楼亭之作。不在高旷。则在幽深。而倦彼则思此。倦此则思彼者。人情之常也。凡关东楼台亭榭。皆在高旷。故人之游者。目倦乎风涛之怒。身疲乎氛雾之蒸。而及登斯楼。得清幽之趣。则如走圹困兽。入于密谷。还空倦鸟。投彼茂林。有至乐存焉。此朴公置楼之志欤。朴公高情澈识。非余庸陋之比。而斯楼之作。偶与仆往昔浅见相合。则余于奇观异境。虽曰有眼。可不愧也。因追念旧游。二纪于今。而松之稚者。皆已壮矣。夫人之见松之稚而又见其壮者。能无情乎。悲感之馀。不忍嘿过。书以记之。兼留长句四韵诗。因以简朴公云。
临瀛公馆墨竹屏记
人心之在乎中而不接于外。则虚灵不动而安其本。有事物交于我。然后有以动于中而发于外。其接物而动我心者。耳目口鼻之类皆是。而目之所交者尤广焉。凡物之交于我者。有正而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69L 页
激我者。有不正而挠我者。惟圣人。应物有道而不失其正。众人则因物有迁而趋向异道。故古之君子。欲正其心者。常于日用之间。慎其接物。而至于目之所玩则尤自择焉。有对冰壶而思其清。佩弦韦而效其柔急者有焉。盖欲谨其外而养其中也。临瀛。东方巨镇。而公馆无屏幛之设。过于陋素。余得生绡数匹。作长屏十二叠。请剑山道人。行公扫墨竹。此非直为奇玩而饰其陋素而已。其亦深有所取者焉。夫竹之为物。清而无累。贞而不变。虚而有容。直而不倚。古之贤人君子。无不爱之。王子猷曰。何可一日无此君耶。其见爱也类如此。求之于人。则其伯夷之流也。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且于百世之下。闻其风者。其效至此。况于晨夕起居之际。目见而亲炙之乎。自今到是馆而坐是屏者。见竹之清。则可以怀廉耻而不伤民财。见竹之贞。则可以砺节义而不易所守。见竹之虚。则可以宽裕容众而无苛暴之心。见竹之直。则可以不随时阿附而挺然独立。竹之所以激人者如是。则斯屏之设。岂非生民之福欤。人之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第 470H 页
见是竹而得是心者善矣。见是竹而不得是心者。余记是观焉。
谨斋先生集卷之一(关东瓦注)
 跋
  
[关东录后题][崔瀣]
   近阅金无迹集。集多关东纪行。余谓登临之赋。备极无馀矣。今观当之此录。词意精妙。自成一家。皆无迹所不道也。余于是。拊卷叹赏者久之。至顺辛未孟冬。崔瀣谨题。
跋[郑良生]
   辛丑冬。红贼寇京。家藏旧本皆失。艰于复得。常以为恨。甲辰春。余出判清州。按廉使柳公得其本。属余曰。吾欲为之刊行于世。子之于谨斋为甥也。勉之哉。余于是。欣然而喜。鸠工锓梓。其脱误。则尝在侧闻其口授。姑以所闻正之。至正二十四年甲辰仲秋旬。郑良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