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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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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七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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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东军幕上都统尚书副使侍郎书
月日。兵马录事兼修制良酝令同正李某。谨裁书拜上于兵马都统尚书副使侍郎阁下。幕下小生。缘职系卑冗。常时虽呐呐似不能言者。苟事有当义。必须言而后得可施设者。则其可喑喑忍不吐耶。况幕中筹画。集众策而参酌者也。其听与否。在两公之鉴采何如耳。仆岂敢故作沈深寡言之态。而有所隐耶。夫古之将兵者。不必要兵之犀锐。而以先得士心为上策。盖士卒解体。则虽有胜兵十万。其如战何。其所与士卒同甘苦。盖亦以此也。昔唐太宗征外国。将军李思摩中弩矢。太宗亲为之吮血。及军回。集战亡人骸骨。设太牢祭之。痛哭尽哀。军士无不洒泣。竞思奋砺。南承嗣之父。死难睢阳。承嗣自襁褓超升爵秩。及征西河。承嗣愿得身当一队。效死戎行。予读书至此。未尝不掩卷雪涕也。且贱一男子。病仆床褥上。死儿女子手中。其子孙犹乞米作饭。以供其祭。穴土为茔。以营其葬。况大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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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慷慨攘臂。从军万里。方交兵之际。飞矢如雨。义不顾生。极力而战。不幸见败。力穷乃死。则是死也固万万倍于床褥之尸。然去国离家。客死天涯。虽有诸孙众子。宁遽闻而遽至耶。是古之所以收骨设祭而悲之者也。何则。假使死者无精魄魂灵之有知者。而莽莽也昩昩也。其死君难。势合可惜。则彼宁不知耳。我且无负于彼。况人之五精七魄。虽死犹存。苟得蒙收骨设祭之赐。则其不为舞且抃于地下。虽死之后。犹生之时耶。今闻巘阳之战。官军多有力战而死者。骸骨暴野。莫有收之者。况一盘一盂之祭乎。然不闻官给廪谷以祭。又不闻官收死骨以葬。又不闻录其功劳如何者。其与古道甚不称副。是仆所以不得不愤敢伸吭而告诉者也。伏望元师副使两公阁下。议出一断。出令军中。其死亡之骨。则若论彼此。难于辨别。无官军贼种。皆悉埋之。礼记月令曰。仲春之月。掩骼埋胔。盖不欲伤和气也。今属是候。埋骨甚合理。况死国之人乎。其祭官军之物故者。各以死亡多小。给官粟于队伍。招魂而祀之。仍录功之尤者。笔之简册。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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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延后嗣。则非特地下之鬼感泣大恩。怀结草之报也。抑亦一军之士。无不策激。有以一当万者。战卒如此。何忧不揵哉。呜呼。褒死者劝生者。在此一政。实非细事。伏惟阁下商之。某职在参谋。不可不言。轻冒威重。不宣。再拜。(上书后。出租三百斛给队伍。又使埋骨。)
军中答安处士置民手书
月日。某启。仆自在京师。闻处士之名滋久。路隔千里。无由相觌。第深倾渴而已。及去岁十一月。被征东之命。从军非佳事。以得见处士为幸。知会面有日。但此都乱炽。未的识好在。以此为虑耳。及入都。急欲邀见。缘军门壮钥谨。谁何甚厉。且处士亦此都人。若与相见。恐军中有疑者。故未敢尔。昨于幕中签判朴郎中所寓。值处士方与朴公话。仆素未识面。观其须发皓然。著缁衣峙缁冠。如世所画道客居士者。即自认之。不问名讳。促膝接话。若旧日饱相与游者。因得略详其一二。其后于蒲池寺。与朴公相际。特邀致处士。因置酒从容。各赋诗数篇而去。仆以两日之觌。颇慰昔年积恋之怀。方欲致书。叙所以深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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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伏之意。尚稽延未先。忽蒙今月某日首辱书教累幅。辞语高爽。飘飘有凌云之气。予然后知真个有仙风道韵。叹伏绝倒。较畴昔加深。而感荷亦尔。但书中以仆比李太白。太白。天人也。其语皆天仙之词。仆虽耗竭精思。百日百夜。方得一诗。犹不略侔谪仙昏醉中造次所占一语也。处士其不欲假仆以须臾之喘息耶。何簸以大语。将飘去吾平生幺么不盈眦之福欤。仆之向之比处士以文洋州庞居士者。盖墨竹绝似与可。参禅得妙如庞蕴。故指的实而言耳。非出于媚谀者。处士尚逊避不敢当之。况仆之于太白。邈若霄壤相悬。而处士况之大过。若将诳戏者。愚心不能无小望。兼所晓捕贼事。寻已藏心。予岂轻泄哉。处士有妇与儿。得无虑日支否。幸有私蓄。以长腰若干斗饷之。虽小尚堪延一日。幸纳毋拒。朴签判约与予同游佛国寺。处士亦相从否。此境多江山佳处。又贼兵小弭。当与处七野服游历。时或赋咏。稍遣郁怀耳。军中有所厚某甲者。闻予与处士游。将绢素求墨竹甚勤。为我一扫可乎。馀留面剖。不宣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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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寄安处士手书
月日。某启。昨以所厚求墨君事。轻浼左右。惶灼俟罪。蒙扫与风竹数四丛。其人持以来示。叙谢甚诚。观其枝叶活动。想听骚骚爽韵。真得风中态。吾向以处士比文洋州。其不能中的也耶。复承过损。要仆近所著诗文。仆素习虽嗜诗。但常为军事所迫。又念若于貔虎丛间。喜常操笔哦咏。则必遭众骂。故鲜有所作。虽未除馀习。或时有著。辄为人取去。箱箧无见在一纸。其馀四六。皆祷佛祈神之文。不足烦采览。故不敢录呈。幸勿诮之。向寒。伏祝珍重自爱。不宣顿首。
答全朴两友生自京师致问手书
某启。蒙千里致问。惊奉手教。备认两君雅履动止佳胜。感慰交极。官军。今月某日。离东京入云门山屯住。草贼亦小弭。军中无馀事。但掘松下新菌。煨火中吃啖。甚佳。仆本书生。不闲弓马。偶为驱逼。以怯胆从军。初甚股战。渐习军旅间其所谓弯弓走马。近亦稍稍。若用此播士林。必供一场大笑。但楯上草檄。缘煎烁矢石中。眊眊然不若平昔酣醉时下笔迅速。然亦不至迟钝。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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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长官诃诘耳。有的便更通家信。甚幸。回使忙遽。不得悉意。惟冀万万各自爱。惶恐顿首。
军还后。寄兵马留后朴郎中仁硕手书。
月日。某启。别来。未审台体动用何似。倾渴万万。仆素狂。且非有禄仕所縻。一旦被驱迫。强佐军幕。脱不遇知己。决弃身瘴地。不复踏京华矣。幸蒙阁下赏遇大缛。其朝夕未曾离左右。论文饮酒。开口展眉。已不可胜言。至如护短扶长。以仆之行藏去就。未尝不为念。力欲成就之。虽父兄舅叔。孰有如阁下之爱我者也。身死骨朽。其可忘哉。在军中。以阁下所庇。几及三年。略无微恙。得不随云门屯垒之疾疫军士同毙。及军还。已至惠阴院。暴得重病。其入京师。恍恍若大醉人。虽至家尚不识何处。沈痛数旬。始得小间。脚力犹软。杖而后起。公私展谒。至今尚阙。以是不得一往见贤嗣。问南音来否。何无状如之。始予之被疾也。顾平生无所顾惜。虽不以死生婴怀。但恐不得复谒阁下奉清尘叙旧好。用是不得大无求活之心也。今者疾小间。计阁下之回旆。又无几何。则攀援当有日。宁复忧哉。近复闻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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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自擐执与贼战。生获四十馀人。驰闻阙下。仆喜且抃曰。果若吾言。吾固不云乎。夫爱生惧死。人之常情。贪赏畏刑。亦人之常理也。赏罚刚明。则士卒皆以为进而不利死。退而受罚亦死。然退则必死。进则胜败未可知。幸而得捷。既免死又受赏矣。于是争先无敢后。以此当敌。何战不捷哉。赏罚不明。则进退何有惩劝。而孰有损其所爱。趋其所惧者乎。日者。阁下非不能知此。但佐元戎而未得擅其柄故也。今大兵方还。 天子以公为留后。一委兵柄。则所谓赏罚何有不明。而以贼遗君父耶。贼灭无日矣。仆之此言。公所亲闻。果中耶不中耶。予始可誇之矣。其谓之回旆无几日。盖以此自必也。馀种不久当就擒。勉旃勉旃。夏热。想手衣易腐。敢以此远献。惟冀为国自重。精加调摄。以副倾祝之望。不宣。某再拜。
答朴郎中仁硕手书
某月日。贤侄朴梦周至。蒙辱书致(致书)问。因审起居康裕。兼悉战捷事。喜慰交切。言所莫周。仆前者。闻阁下生俘名贼四十人。驰章报上。寻修贺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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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的便奉寄。其书达否。尚未知。而又闻亲冒矢石。穷日力战。获贼二十馀人。遣裨佐等诣阙献俘。呜呼美哉。是何大胜累捷之如是之频耶。仆闻而喜之。若有得于己者。然未知战何地获何贼。稍痒于心。及奉手教。颇得其详。且凭朴梦周。备悉战状。则地莫险于梨川。贼魁莫捷于金顺。俾其人先据其地。则虽万军想莫敢当。而阁下能擒之。是岂公之文虎智略有大过人耶。方叹息未既。闻郎子之拜命内庭。益复欣庆。但东向再拜遥贺耳。皇甫参军,咸延寿,郑克光等。亦崇资擢秩。官家之赏功答劳如此。是亦可贺也已。何时会合。得细剖。想阁下亦尔。草草未尽怀。不宣。某顿首。
答朴杂端仁硕手简
某启。奉今月初五日手缄。备悉动止康豫。颇慰深渴。所寄金橻城镫装戎靴等二事。一一祇领。已付姊氏家督送。然姊氏近理装向橻城。恐此行方赍去耳。昨承辱召。缘事干未即趋造。寻闻有同产服。又未诣吊。此甚不近人情。虽万被戮。固所甘受。仆已为明时所弃。顾疏慢尤于世。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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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杜门守拙。亦不以人间请谒问候为心久矣。惟阁下原之。方有微恙。益惮出入。迨瘳当。负荆诣门谢罪。想服制亦无几日。惟冀为时自爱。不至忧瘠耳。不宣。某顿首。
寄妙严禅老手书
月日某启。仆于世被狂名久矣。独尹司业不以狂人待之。空门独丈下亦尔。每相见辄欣待。不欲轻别。仆亦非不照此心。以俗缘深重。犹不得日与丈下相从。能不泚颡。但心交中有不能无小望者。丈下欲取仆诗文。凭宋归舶。流播中国。此非厚予。而祇以扬其丑也。仆仅类中国之解书走卒耳。华人见吾诗。必曰。如是而已耶。三韩诗人。非止此耳。此独来华。必其国之钜者。钜者尚尔。馀可知也。苟如是云云。则适彰国之短耳。请勿复及。但虑丈下齿腊甚少。不幸婴沈痾。颜日以益瘦。虽道境不以生死介意。仆是世情。不能无恐。惟冀为法自爱。勉加药石。以副予辈与宗门祝祷之恳。馀留面剖。不宣。某再拜。
答钟义禅师手书
云云。承问。备认法履清胜。欣慰罔极。前月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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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被召。缘世干所缠绕。便未造谒。方俟诃谴。今复蒙手教见唤。果责以疏诞。然复有与人约束。未可稽违者。又不得承禀。仆之逋慢一至此。死罪死罪。古人思情亲。或千里命驾矣。天寿距都城。能几步而惮其往欤。但以业已为世俗。未遽割断世故耳。前诣方丈登松亭。饮酒甚乐。又于明灯下。煎腊前早芽。谈道不觉夜分。此皆悬悬在念。往则当复作此事。何惮之有哉。迨明日方造。幸勿深讶。谨白。
答李允甫手书
某启。辱书教。并示古赋一首古诗十首。噫。风雅楚词不作久矣。不意复见于今矣。非惟格韵警绝。其所讽兴。足以激时俗反之正者已。仆短于文。不为时所推许。虽后生莫有袖其文而来贽者。足下于仆。颇有一日之长。可谓先辈也。过自贬损。垂示所著。以至求相磨琢。是何卑逊下人若是之多耶。足下之辞。较古人罕比。仆得见为荣。更敢磨琢之是冀耶。来教。又推褒大过。兼及玉堂高步之语。此亦非仆所敢当也。仆曩在全州幕府。缘愚暗不更事变。徒以己之无益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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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侮长官争公事忤意。每掁触虎尾。反为谗搆所中。自入洛来。率杜门不出。谢绝交游。图全身尚不暇。又敢望仕宦高选之地耶。夫官署。非以自高。以人而高耳。凡称翰林曰玉堂。或号红绡署者。盖以才贤之所翔集。侈其名以宠之也。若以仆充此选。则夫所谓玉堂者。得不愧其名耶。如仆假得一马曹。亦足矣。何必玉堂哉。诗曰。岂其食鱼。必河之鲂。盖此意也。请勿以非分之语及之。惶恐。不宣顿首。
与全履之手书
某启。前日晨起。偶阅吾箱箧中所贮诗藁。见诗卷中所载平昔与游中辈行故人之姓字。一半已为鬼录。馀各飘散千里。耗音不相闻者亦多。念之不觉失声惊呼。中间遇咸子真,吴德全辈数四君。为忘年友。亦皆长逝。此则先辈也。理必应尔。虽少壮亦不可恃。人命脆弱。一何如此。噫。唯足下与仆。幸各无恙。日相与游。未尝睽折有间也。虽然。人生聚散无常。今日会合。不知明日又各去何处也。未尔间。但努力图穷乐事耳。外此何与于我哉。前者饮李君家甚快乐。至扶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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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还。醉中不知导何等语。足下尚知之否。但记半酣时索素琴弹之耳。安和寺环碧亭清轩两度饮中狂态何如也。吾家近日酿酒。颇香酽可饮。忍不与君辈共酌耶。况今红杏微拆。春气融怡。使人情恼乱多感。佳节如此。不饮何为。望与李君朴还古辈来饮。不然。吾家酒不数日辄乾也。迨后见访。但遭水厄耳。惶恐顿首。
上晋康公书
月日。右司谏知制诰李某。谨择日斋戒。奉书于令公邸下。方面诘之际。局缩然不能辨列是非。退且有言。则真若追而饰之者。决未蒙采纳矣。然性之孤直。与夫口之不给者之不得自申于大人尊贵之前。固其理也。顾可代唇舌而得以明其义者。惟是不腆之文耳。以是略宣鄙蕴。伏惟察之。乃者事有邸下所曾论断。而省中殊不知若此。有横出异议而大与邸下之意相戾者。邸下不得不怒召椽吏。诘其议之所自出。当此时。吏于雷威之下。股战汗出。不知所言。及厉声呵叱。强之使言。则虽恍然自失之中。亦思平日有憾于其心者。乃以仆对之。盖仆尝以事切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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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掾故也。由是归罪于仆。至令寝职停官。其亦有日于玆矣。仆诚震骇忧悸。几死而方苏矣。且议若出于仆者。此特公事耳。且复居得言之地。则其可与否。在邸下断之而已。凡立议创端。乃省郎之职也。省中多置员寮者。欲令甲所未创于心者。乙乃创之而唱之。乙所未尔者。甲亦发而唱之。迭相创始。商酌众议。然后国论行矣。若皆环顾相持。怯于首发。则国家之议论。何自而生焉。百官之违慝。孰先焉而弹理之耶。此实地职之当然。而非甚以为罪者也。况议有所自出。而未始出于仆者。则仆非不能斥言其人。盖不欲伤同寮之友。故不甚明白。呐呐而退。且罪有大于此者。宁我代受而已。义不欲移之人矣。此直公事之么细者。而非关国之利害。又非果敢自断者。虽得罪。想不至大。仆岂敢要自逃逭。而指斥其人之名姓耶。仆尝闻得丧升沈。莫不关乎天命。以仆观之。今之遭此诬枉。其不能以自明者。徒以性之孤直。口之不给。与夫固执不伤寮友之意故耳。若一斥言则免矣。何必关天哉。昔有二人同行。一人善走。一人跛行。前有贵人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七 第 575L 页
来者。善走者骂之。未及其抬眼而疾走避之。贵人拟其跛者之所骂。乃收捕系缚。大加捧捶而后已。仆无奈类是。而以性直口呐。坐人之所当坐耶。但念此议若大有益于时。为邸下所奖。当蒙显赏。则彼岂默而令仆代受耶。是仆之所以虽不斥言其人。亦不甘于代受其罪者也。然事当久而自明。以邸下之鉴。更复详味。收威怒为阳春。则仆之暂废。譬若木之未尽枯者。何讵不得复活耶。何以知其然也。始阁下欲观掾吏之有以操心者。使之言之。然后寻斥其吏。因谓之曰。谏署之吏。当以慎密不泄为职。吾虽怒。非必置死罪者。而此吏斥言议之所出。理所不当。故斥之也。朝廷搢绅闻之。皆高邸下之义。莫不颂咏。由是度之。仆之罪。亦不终至于大废审矣。姑且待之亦可也。然月俸不继。若举家饥死。则一国之人。不可户晓。乌知仆之不有大过而致此然耶。是仆之所以不得已而哀号者也。伏望邸下察掾吏之缘私憾。欲中伤省郎之意。谅仆之代人受谴。不甚明白之义。亦怜性直口呐。不得自申明之情。以镜察之明。辨其曲直。洗雪诬枉。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七 第 576H 页
而无使仆如跛者之枉受棒捶也。身榇粪士。俯伏俟命。繄仆之行装是卜。正在今日矣。无任惶悚喘息之至。干触严威。不宣。某再拜。
与某书记书
月日。某顿首。先生足下。昨因辞诀。枉驺骑于蓬荜之中。酒薄日暮。叙别未厚。愧悔莫已。想素谙吾穷。不至深讶也。承辱问乃理郡孰为最急者。仆笑之曰。传不云乎。败军之将。难以语勇。仆是理邑未终者。其措颜何所。而敢论政之缓急耶。虽然。吾子不谓仆愚惷寡识。过贬损不自贤。以所疑咨逮。而仆若不以实告之。则乌在其答人亲款之意耶。敢略以一言告之。曰凡理邑。要不过宽猛得中耳。曩仆之理全也。颇多苛名闻于时者。而反以此告。固非仆之所以理之之状也。然政非一揆。必先观民性。然后商酌缓急。莫斯为最。全古百济。其性大悍。不可以宽政理。故勉强用刑耳。非本心也。然不知者。犹以酷名之矣。若地之不似全者。一于猛则民残以携。一于宽则民狎以缓。惟其宽猛迭用。然后畏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毋。未有民之若尔而不理者也。此亦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七 第 576L 页
非吾子之所不能商酌者。但以仆之所自蓄于心者告之耳。然言之非难。行之惟艰。此言虽易。若欲行之于政。则莫有难于此者。子毋轻焉。兼取仆在完山所著表笺。缘当时不收拾贮蓄。故不得录寄。幸宽之。但用所要白鍊纸一封。良箭四十只。姑塞赆行耳。惶恐再拜。
与朴侍御犀书
月日。太仆少卿宝文阁待 制知 制诰李某。谨致书于侍御君阁下。夫人之相知。贵相知心。仆平生有所受知于人。名虽为知。其实未相知者有之。其惟转风斤去鼻墁。精神暗契者。独严君尚书而已。公生时公友人有李杞者。亦一段奇人也。尤善写真。尝为公画像甚肖。公再三持以示予。意若欲予标志。予让不敢当焉。一昨。偶诣侍御家。睹向之遗像。方拜而望之。也则宛若平时燕居申申。而予方造谒。未及升阶。望见光彩之日也。其即而对之也。则面色之充然。眉目之肆然。若将语笑者。俛仰之间。不觉堕泪。是日蒙见借。奉以归于家。挂厅壁凡几日。朝夕敬拜。如礼佛菩萨像。感念畴昔。或呜咽不自止者多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七 第 577H 页
矣。且文者。缘情而发。有激于中。必形于外而不可遏止者也。是用缘感之所发。乃拾实摭芳。聊为之赞词。其始也贪公事业。为文颇繁。及书。缘帧子上甚窄。要计字然后可书。则删之又删。其省若此。噫。尚书。天下英伟人也。其雄才大度。宽和豁达。文虎智略。英风爽气。磊磊焉落落焉。虽尽南山之竹。犹不足书。况于一幅区区之地。岂得驰骋文辞覼缕之周耶。第恐百世之后。日月寝悠。丹青漫暗。则虽云孙有不识谁像者。况他人哉。予所以赞之而略存标的者。凡以是也。文虽不厌阁下之意。盖所自而作者。本期以不朽。而属意非浅浅也。伏惟时或观览。有以慰罔极之思。不为不可矣。未知阁下谅之何如也。不宣。某再拜。
与崔宗裕学谕书
月日。某顿首。崔君足下。仆闻足下诗名久矣。然未曾有一日柸酒之雅。有以亲袭芳馨。加之年老寡友。又无好事者肯以足下所著诗文见及。故未详为人何若也。噫。仆之老钝一至此。聩聩焉眊眊焉。殊不类业文者之态矣。日者。始蒙足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七 第 577L 页
下垂和老生与俞侍郎唱酬之什。辞清语警。助之以妍丽。皎然若冰壶之映月。晔然如春林之敷花。虽未得其全。亦髣髴得其为人。想英风爽气。浏然袭人。予然后益惭仆之知足下大晚。颜厚不能无赭色。时大学韩,尹,皇甫三君子。亦和此诗。予欲奉酬足下与三君子所贶。腹藁已成。缘眼暗不能自书。方倩人代手。寻被负薪之疾。其后复为官箴所迫。因循姑息。不得奉答。大失礼常。甘俟罪责。今月某日。复承手教。惊惶耸睹。则和古许彦国虞美人草诗凡七首也。足下所以和此诗者。盖有芸阁雠校金台臣者。尝以所著诗一卷贽予。李史馆允甫适来见之。借其本而去。足下于史馆家得见之。和卷首所著此作。因以贶予也。昔者李允甫尝和此诗。稍清绝。督予同作。予知必不能吐一妙语。挨仿彼作。故辞而不为。今已二十馀年矣。近见台臣所著。叹伏良多。益知无所措手。今复蒙足下所著。多至七首。押韵既得优闲。吐辞又复警绝。末章杂以楚词。足以继古体。甚善甚善。予又不以时奉答者。凡仆之意所未到者。已不可言。其间傥可得导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七 第 578H 页
者。足下之七首。皆已道之矣。予于此时。方以涸波乾韵。强欲仰继。则滴未周器而源已竭。声未到耳而曲即穷。必为作者之所大笑。安敢有属和之意耶。虽然。当闲吟寓兴之际。万一有得。则书以奉寄。犹未晚也。惟大度宽之。但和前所贶赤字韵诗。兼和三君子总四首。联写以寄。季春所荷。季夏方答。何予疏缓若是耶。酷热自爱。不宣。某再拜。
为同年荐人崔相国书
六月日。某某等谨奉书于相国阁下左右。某等闻古之人以阶▦名者。为同年友。然则顾同出一门。义等兄弟矣。大抵一家有兄弟之众多者。若皆不得显达。则各自谋其己而已。又奚暇为首尾之救哉。若兄弟并都显列。赫赫煌煌。联华接曜。而有一人独穷踬不自振。则兄弟莫不咨嗟。伋伋于营救。欲与之同荣。是人之情也。比年来。同年之多涉显仕者。愚等庶几矣。此皆相国阁下造化所及也。有已践两府。其次亦皆至于郎官之秩矣。凡谏议二人而已。我同年今专之。制诰之任。无几许人。而居是任者。常不下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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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其馀亦皆得列于食禄之班矣。愚等往往屈指向人。用以为夸谈也。于此但二人有可悯惜者。前监察御史申礼。盖故宰相淑之孙。而故大府卿作孝之子也。失禄累载。其穷困有不可言者。奉御同正名克文者。故学士崔孝悌之子也。于同年独不得一官。年几六十。穷饿尤甚。是某等所不可视如行路人。而汲汲于首尾之救。再以此冒黩明鉴者也。伏望相国阁下当铨选之次。俾二子或复其秩。或得一权务之任。得食其禄。则非特同年之荣感也。阁下所以活人穷者之仁。与活昆虫万命同矣。轻触尊严。无任兢惕僭越之至。
与俞侍郎升旦手简
月日。某顿首。予自弱龄嗜作诗。想平生所著无虑八千馀首。乃缘人取去不还。或焚弃或见失。扫箱箧无遗矣。由是无意于成编。近者愚息涵。不知乃翁无似。自谓有子而业文。不集父诗。大类无情者。于是穷搜贪索。或得于予所交游儒家释院。或得于新学儿曹所蓄者。凡集一千馀首。犹未分卷。但以一二三秩标之。予不能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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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其所为。仆尝以为言人诗病者。旷劫之父母。以是先以一二秩奉阁下。求有以润色之。伏惟学士小加雌黄。则亦父母不赀之恩也。惶恐不宣。奎报再拜谨启。
上崔相国书
月日。国子祭酒翰林侍讲学士知 制诰李某。谨上书于相国阁下。仆本妄庸。枉蒙阁下之知。自筮仕无几年。而官已登于三品。至于学士 制诰之任。无所不兼。则虽古人之得遭知己。被国士之遇。方之于予。曾莫之较也。非特奖遇之如此。又尝有省饮之戒。是亦知予之不善饮酒。小过其量。则易至狂乱故尔。虽诸佛菩萨之十戒五戒。父母之训教子弟。其何以加之哉。仆宜奉以周旋。造次不忘。不敢以酒失略闻于阁下之耳。固其所也。乃反不然。昨于八关侍宴次 。圣上误以臣为能饮。别自满斟。继之以宣劝。殷勤痛切。予始依违迁延。庶或侥倖免至颠倒。仰候 上之辞色。不得不恐。因勉强罄釂。所以至于恍惚不省耳。非本心也。然此亦仆之苟贪 天恩。不量小器所致。又谁咎哉。由是。于再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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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不得随例诣座。至令有司喧腾议论。再闻于圣聪。议及阁下。则虽赐以万死之诛。亦所甘受也。然赖阁下终始护短。一皆原贳。则是实天地不赀之恩。非一生所报也。且以予所犯言之。失侍臣之礼。罪一也。忝阁下之知。罪二也。忽阁下之戒。罪三也。瑕垢之重。江水莫洗。虽幸蒙宽宥。将何面目复立朝廷。备侍臣之数耶。伏望阁下直于此时。俾解官职。退伏田里。诚大幸也。若又不尔。容之以大度。使复齿于朝列。则落三字之职。以避法从近密之班。斯又大赐也。此非妄饰。实出由诚。伏惟谅而裁之云云。
张侍郎自牧解职后拜大仆卿宝文阁直学士仍致仕启
右伏审。泽霈层霄。春还暮景。 圣明所以优老。耆旧莫不为荣。窃惟有国已来。为臣之体。年甫满七旬。则身虽解职。官不登三品。则禄未及家。故进而就列也。不辞夙夜从事之劳。及老而释位也。未免朝夕奉己之患。孰于得谢居闲之际。致此崇资进秩之荣。嘉若异恩。始于大丈。恭惟学士阁下。襟期倜傥。器度汪涵。书是张芝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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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文为燕国之大手。夙登显要。卓著声称。腰鞓带也。已饰列卿之仪。掌棘围也。已更座主之任。暨当退逸。反困食贫。昔日荣华。似罢邯郸之一梦。馀生计活。翻为颜巷之屡空。有识同嗟。无人不悯。然积其善者庆不艾。种其德者福所滋。果蒙牵复之名。忽擢高华之秩。奉车职紧。学士资清。实明公胡考之基。亦世嗣炽昌之兆。凡叨夙眷。尽罄欣悰。禄踰百钟。岂高门之所独庆耳。岁酿九酝。如吾辈者亦与沾焉。抃擢之诚。述宣莫既云云。
谢赵相国上劄子荐进启
云云。才非卓荦。过烦荐鹗之书。感至铭藏。空洒泣鲛之泪。窃以都宰相之位。总朝廷之权。职所首行。莫推贤之为急。人难肤识。在考实之惟精。知而不举则颇类妨能。举而不实则未免招谤。惟物论之归允。合人心之取平。如某者。学靡该通。性惟狂狷。早擢春官之第。不思官路之难。初欲直前而进焉便登坦道。渐如自后而挤者反落穷坑。凡阅八年。未沾一命。琴为无闻而弦绝。凤髓莫连。釰因不试而尘生。鹈膏难莹。时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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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命也何如。岂图眷遇之非常。俯悯孤寒之寡援。曲收一介。仰达九重。苟被 皇上曰可之音。即关阁下专断之手。吾事可必。不占亦知。公道如钧衡而虽出无私。人情岂木石而顽然自若。恩将及于鲋辙。命已轻于鸿毛。苟有此身。其忘曷日云云。
上晋康侯谢直翰林启
云云。红绡禁署。素号仙官。白屋孤生。谬承宠典。窃思荣幸。盖自甄镕。伏念某。地寒门微。性介资褊。早年力学。盖欲沭芳而弹冠。末路身穷。其如蒙垢而晦彩。已分泥蟠之困。绝图水击之心。岂无知音。列在显位。自天水公凡阅三相。始将提奖而未终。登礼部试无虑十年。其处奇屯者寝久。时之否也。世孰哀之。及贤侯汰国之初。补剧邑掌书之寄。缘愚暗未更于世状。常抗直不屈于长官。果被巧谗。几不自雪。不有仁明镜察之智。孰分诬搆锦萋之辞。俾齿平人。勿加重责。其不婴罪罟也大幸。又安望爵级之斯跻。故屏迹而退藏。方杜门而自省。岂意令公阁下恢弘大度。洗涤旧瑕。谅予孤拙而无他。意欲刮磨而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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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收惊魄于流涎之鳄口。沾滋泽于在辙之鲋鳞。过收无用之才。擢置代言之地。积年之屈。一旦方信。天地生我而未泽其身。父母卵我而未传以翼。凡曰吾之喘息。一皆公所生成。噫。阁下所以用仆者。期有以文章小技。展微效于朝家者也。某敢不理塞心之茅。修汲古之绠。研精砺业。粗润色于 皇谟。洗手奉公。免忝尘于明鉴。区区之蕴。呐呐难穷云云。
谢奇平章召赴禊宴启
云云。美景良辰。方肆流觞之饮。下官末客。猥蒙折简之招。退省僭荣。不胜厚恧。恭惟相国阁下。身生纨绮。职总衡钧。将相兼资。极门闱之熏灼。风流籍甚。寓泉石之逍遥。侔衡霍而凿出奇峰。蹙江淮而疏开方沼。彩鸭浮沈于碧浪。翠禽嘐唳于雕笼。若此游观。未曾闻见。及乎九阳令节。三月上除。追郑国之遗风。方修禊事。慕兰亭之胜集。特召嘉宾。岂繄圭窦之踪。得与锦筵之末。伏念某。跅𧿶之士。腐兰之儒。乃缘居近于芳邻。亦被许参于高宴。间青林而铺座。环流水以送柸。瑶筝锦瑟之哀弹。弦将手语。云髻月眉之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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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目与心期。轻风飘弄于舞衫。飞絮扑缘于歌扇。饮酣侵暮。倒载还家。醉梦方醒。忽若误游于仙府。宿酲未解。阙然阻谢于台阶。第切感铭。益倾祷颂云云。
谢任秘监见访启
云云。车骑雍容甚都。忽枉相如之顾。庭宇芜秽不扫。颇惭仲举之居。恭惟学士阁下。博大真儒。宽厚长者。以贵而能下之志。访贫也非病之身。驺驭方临。里闾耸睹。所与来者无非可人可人。何乐如之是谓有客有客。但俎馔无六肴之美。樽醪非九酝之香。宾重主轻。酒薄颜厚。虚度贵人之过。徒为后日之嗟。病莫造门。书不悉意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