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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淮南鴻烈解卷十三
             漢髙誘
  汜論訓(博說世間古今得失以道為化大歸於一故曰汜論)
公元前221年
古者有鍪(謀)而綣領王天下者矣(古者三皇以前也鍪頭著兠鍪㡌言未知制冠綣領皮衣屈而紩之如今胡家韋襲反褶以為一説放髪也綣繞頸而已皆無飾也)其德生而不辱(刑措不用也)予而不奪(予予民財也不奪無所徵求於民也)天下不非其服同懷其德(非猶譏呵懷歸也)當此之時隂陽和風雨時節萬物蕃息(政不虐生無夭折也)烏鵲之巢可俯而探也禽獸可覊而從也(從猶牽也)豈必襃衣博帶句襟章甫哉(襃衣謂方與之衣如今吏人之左衣也博帶大帶句襟今之曲領襃衣委委章甫冠名)古者澤處復穴(處居也復宂重窟也一説穴毁隄防崖岸之中以為窟室)冬日則不霜雪霧露夏日則不暑熱蟁䖟聖人作為築土構木以為宫室上棟下宇以蔽風雨(棟屋穩也宇屋之垂)以避寒暑而百姓安之伯余之初作衣也(伯余黄帝臣世本曰伯余制衣裳一伯余黄帝)緂(恬)麻索縷手經指挂其成猶網羅(緂銳索功也)後世為之機杼勝複以便其用而民得以揜形御寒古者剡耜而耕摩蜃而耨(剡利也耜臿屬蜃大蛤令利用之耨耨除苗穢也)木鉤而樵抱甀而汲(鉤鐮樵薪蒸甀武今兖州曰小武為甀幽州曰瓦)民勞而利薄後世為之耒耜耰鋤斧柯而樵桔臯而汲(㭬椎三輔謂之儓所以覆種也)民逸而利多古者大川名谷衝絶道路不通徃來也乃為窬(俞)木方版以為舟航(窬空也方並也舟相連為航也)故地有無得相委輸(運所有輸所無)乃為靻(祖)蹻而超千里肩荷負儋(躭)之勤也(靻蹻靻靸也勤勞也)而作為之楺輪建輿駕馬服牛民以致逺而不勞鷙禽猛獸害傷人而無以禁御也而作為鑄金鍛鐵以為兵刃猛獸不能為害故民迫其難則求其便困其患則造其備人各以其所知去其所害就其所常故不可器械不可因也(循隨也當時之可改則改之也)則先王法度移易者矣古之制婚禮不稱主人(當婚者之身不稱其名也稱諸父師友)舜不告而娶非禮立子長文王舎伯邑考而用武王非制也(伯邑考武王之兄廢長立聖以庶代嫡聖人之權也)禮三十而娶文王十五而生武王非法也(三十而娶者隂陽未分時俱生於子男從子左行三十年立於己女從子數右行二十年亦立於己合夫婦聖人因是制禮使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其男子自己左行十得故人十月而生於寅男子數從寅起女自己右行得申亦十月而生於申故女子數從申起歲星十二歲而周天天道十二而備故國君十二歲而冠冠而娶十五生子國嗣也故不從制)夏后氏殯於阼階之上(禮飯于牖下小斂户内大斂阼階在牀曰尸在棺曰柩殯賓位祖於庭葬於墓也於阼階猶在主位未忍以賓道逺之)殷人殯於兩楹之間(楹柱也記曰殷殯之於堂上兩柱之間賓主共)周人殯於西階之上(葢以賓道遣之)此禮之不同者也有虞氏瓦棺(有虞氏舜世也瓦棺陶瓦)夏后氏堲(即)(夏后氏禹世無棺槨以瓦廣二尺四尺側身累之以蔽土曰堲周)殷人用槨(用為槨厚之宜以棺為制也)周人牆置翣此葬之不同者也(周人兼用棺槨故牆設翣狀如今要扇畵文挿置棺車箱以為多少之差各從其爵命之數也)夏后氏祭於闇(於室中中夜祭之也)殷人祭於陽(堂上日平旦祭也)周人祭於日出以朝(於日出時祭庭中朝者庭也)此祭之不同者也堯大章九韶大夏大濩武象樂之不同者也故五帝異道而德覆天下三王殊事而名施後世此皆因時變制禮樂者譬猶師曠之施瑟柱也所推移上下者無寸尺之度而靡不中音故通於禮樂之情者能作音有本主於中而以知榘(矩)彠(約)之所周者也(榘方也彠度法也)魯昭公慈母愛之死為之練冠故有慈母之服(慈母父所命養己者也此大夫之妾士之妻謂之女母禮為緦麻三月昭公獨練也)陽侯蓼侯而竊其夫人大饗夫人之禮(陽侯陽陵國侯也蓼侯臯陶之後偃姓之國侯也今在廬江古者大饗飲酒君執爵夫人執豆陽侯蓼侯夫人美豔因殺蓼侯而娶夫人由是廢致夫人之禮)先王之制不宜則廢之末世之事善則著之是故禮樂未始有常也故聖人制禮樂而不制禮樂(聖人能作禮樂不為禮樂所制)治國有常利民本政教有經而令行為苟利於民不必法古苟周於事不必循舊夫夏商之衰也不變法而亡三代之起也不相襲而王故聖人與時變禮俗化衣服器械各因其宜故變古未可非而循俗未足多也(循隨也)百川異源而皆歸於百家殊業而皆務於治王道缺而詩作周室廢禮義壞而春秋作詩春秋學之美者也皆衰世之造也儒者循之以教導於世豈若三代盛哉以詩春秋為古之道而貴之又有未作詩春秋之時夫道之缺也不若道其全也誦先王詩書不若聞得其言聞得其言不若得其所以言(聞聖人之言不如得其未言時本意)得其所言者言弗能言也(聖人所言微妙凡人得之不能以言)故道道者非常道也(常道深隱幽㝠不可道也猶聖人之言微妙不可言)周公事文王也行專制(專獨制斷也)事無由己(請而後)身若不勝衣若不出口有奉持於文王洞洞屬屬如將不能恐失之(洞洞屬屬婉順貌如將不能勝之恐失之愼之至也)可謂能子武王成王㓜少周公文王業履天子之籍聽天下之政(籍圗籍也政治也籍或作阼)平夷狄之亂誅管蔡罪負扆而朝諸侯誅賞制斷無所顧問威動天地聲懾海内(懾服也)可謂能武矣成王旣壯周公屬籍致政北靣委質臣事之(以圗籍付屬成王致猶歸也北靣玉帛之質執臣之禮也)請而後為復而後擅恣之志無伐矜之色可謂能臣矣故一人之身而三變所以應時何況乎君數易世國數易君人以其位達其好憎(人人以其寵位其所好憎其所憎也)以其威勢嗜欲欲以一行之禮一定之法應時偶變其不能中權亦明矣(一行之禮非隨時禮也一定之法非隨時法也)故聖人所由曰道所為曰事道猶金石一調不更事琴瑟每絃改調(金石鍾聲故曰調而不更琴瑟有數急柱有前却故調事亦如之也)故法制禮義者治人之具也而非所以為治也(言法制禮義可以為治之基耳非所以為治治在其人之德猶弓矢射之具也非能必中中在其人之功)故仁以為經義以為紀此萬世不更者也若乃人考其身才而時省其用雖日變可也(言人能考度其才時省其擇其善者而崇用不必循常故曰雖日變可也仁義不可改耳故萬世不更)天下豈有常法哉當於世事得於人理順於天地祥於鬼神可以正治矣(當合祥順也)古者人醇工龎商樸女重(醇厚不虚華也工龎器堅緻也商樸不為詐也女重貞正無邪也)是以政教化風俗易移也今世德益衰民俗益薄欲以樸重法治旣弊之民是猶無鏑銜策錣而御馯馬也(鏑銜中央鐵大如雞子中黄所制馬口也錣揣頭箴也馯馬突馬也)昔者神農無制令而民從(無制結繩治也)唐虞有制令而無刑罰(有制焕乎有文章其政常仁義民犯法干誅故曰無刑)夏后氏負言(言而信也)殷人誓(以言語要誓不違)周人盟(有事而㑹不恊而盟盟者殺牲㰱以為信也)逮至當今之世忍訽(后)而輕辱貪得而寡羞欲以神農道治之則其亂必矣伯成子高辭為諸侯而耕天下高之今之時人辭官隱處為鄉邑之下豈可同哉古之兵弓劒而已矣槽(曹)柔無擊脩㦸無刺(槽柔木矛無擊無鐵刃也刺鋒也)晩世之兵隆衝以攻渠幨以守(隆高也衝所以臨敵衝突壞之渠漸也一曰渠甲名幨幰所以禦矢也)連弩以射銷車以闘(連車通一絃以牛挽之以刃著左右為機開發之曰銷車)古之伐國不殺黄口不獲二毛(黄口㓜也二毛白髪者)於古為義於今為笑古之所以為榮者今之所以為辱也古之所以為治者今之所以為亂也夫神農伏羲不施賞罰而民不為然而立政不能廢法治民執干戚而服有苗(時有苗叛執干威而舞於兩階間有服從)然而征伐不能釋甲兵而制疆㬥由此觀之法度所以民俗而節緩急器械者因時變制宜也夫聖人作法萬物制焉(制猶從也)賢者立禮而不肖者拘焉(拘猶檢也)制法之民不可逺舉拘禮之人不可使應變不知清濁之分者不可調音不知治亂之源者不可令制法必有獨聞之耳獨見之明然後能擅道而矣夫殷變夏周變殷春秋變周(變改也)三代之禮不同何古之從大人作而弟子循(循遵也)知法治所由生則應時而變不知法治之源雖循古終亂今世法籍與時變禮義與俗易為學者循先襲業據籍守舊以為非此不治是猶持方枘周貟鑿也欲得宜適致固焉則難矣今儒墨者稱三代文武而弗是言其所不行也非今時之世而弗改是其所非也稱其所其所非是盡日極慮無益於治勞形竭智無補於主也今夫圗工好畫鬼魅而憎圗狗馬者何也鬼魅不世出狗馬日見也夫存危治亂非智不能道而先稱古雖愚有餘故不用之法聖王不驗之言聖王弗聽天地之氣莫大和和隂陽調日夜分而生物春分而生秋分而成生之與成必得和之精故聖人之道寛而嚴而温柔而直猛而仁(言剛柔寛猛相濟也)太剛則折太柔則卷聖人正在剛柔之間乃得道之本積隂沉積陽則飛隂陽相接乃能成和夫繩之為度也可卷而伸也引而伸之可直而睎(睎望也)故聖人身體之夫脩而不横短而不窮直而不剛乆而不忘者其唯繩乎故恩推則懦懦則不威(推猶移也)嚴推則猛猛則不和愛推則縱縱則不令(縱放也)刑推則虐虐則無親(虐害也喜害人無親之)昔者齊簡公釋其國家之柄而專任大臣(簡公悼公陽生之子任也一德不解曰簡大臣陳成子)將相攝威擅勢私門成黨而公道不故使陳成田常鴟夷子皮得成其難(難殺簡公之難)使吕氏絶祀而陳氏有國者(太公姓吕簡公其後絶祀陳氏代之也)此柔懦所生鄭子陽剛毅而好罰(子陽鄭君一曰鄭相)其於罰也執而無赦舎人有折弓者畏罪而恐誅則因猘(制)狗之驚以殺子陽(舎人家臣國人猘狗以亂擾舎人因之以殺子陽)此剛猛所致也今不知道者見柔懦者侵則矜為剛毅剛毅者亡則矜為柔懦本無主於中而見聞舛馳外者也故終身無所定趨(舛乖也安定趨歸也)譬猶不知音者之歌也濁之則鬱而無轉(鬱湮轉讀作傳)清之則燋而不謳(憔悴謳和也)及至韓娥秦青薛談之謳(三人皆善謳者)侯同曼聲之歌(二人善歌一曰曼長)憤於志積於内盈發音莫不比於律而和於人心何則中有本主以定清濁不受於外而自為儀表今夫盲者道人謂之左則左謂之右則右遇君子易道小人則䧟溝壑何則無以接物也(接見也)故魏兩用樓翟吳起而亡西河(魏文侯任樓翟吳起不用他賢秦伐䘮西河之地)湣(汶)王專用淖齒而死于東廟(湣王田常之後吕氏為齊侯春秋之後號稱淖齒將奔為臣湣王無道淖齒殺之擢其筋懸廟門之梁三日而死)無術以御之也文王兩用吕望召公奭而王楚莊王專任孫叔敖而覇有術以御之也(孫叔敖楚大夫□賈伯盈子)夫弦歌鼓舞以為盤旋揖讓修禮厚葬乆䘮送死孔子之所立也而墨子非之兼愛上賢右鬼非命墨子之所立也而楊子非之(兼三老五更是以兼愛選士大射是以上賢宗祀肖父是以右鬼右猶尊也順四時是以非命)全性保眞不以物累楊子之所立也而孟子非之(全性保眞謂止㧞骬毛以利天下弗為不以物累己身形也)趨捨人異各有曉心故是非有處得其處則無非失其處則無是丹宂太蒙反踵空同大夏北户竒肱脩股之民是非異習相反(丹宂南方當日下之地太蒙西方日所入處也反踵國名其人南行武迹北向空同戴勝極下之地大在西北户南方竒肱脩股之民在西南方凡此八者九州之外八寅之域者也)君臣上下夫婦父子有以相使也此之是非彼之是也此之非非彼之非也(此近諭諸華也彼逺諭八寅於諸所是八寅所非而廢也於諸華所非八寅所是也)譬若斤斧椎鑿之各有所施也之時以五音聽治鐘皷磬鐸置鞀以待四方之士為號曰教寡人道者擊鼓(道和隂鼓一聲以調五音故擊之)諭寡人以義者擊鐘(鐘金也義者斷割故擊之)告寡人以事者振鐸(鐸鈴全口木舌合為音聲事者非一品故振之)語寡人憂者擊磬(磬石也聲急憂亦急務故擊之)有獄訟者搖鞀(獄亦訟訟一辯於事故取小鞀搖也)當此之時一饋而十起一沐而三捉髪(饋者食也)以勞天下之民(勞猶憂也)此而不能達善効忠者則才不足也秦之時髙為臺榭大為苑囿逺為馳道鑄金人(秦皇帝二十六年兼天下有長人見於臨洮其高五丈足迹六尺放寫其形鑄金人以象之翁仲君是也)適戍芻稾(戍守長城也入芻稾之稅以供國用)頭㑹箕賦輸於少府(頭㑹民口數人責其稅箕賦似箕然斂民財取意少府官名如今司農也)丁壯丈夫西至臨洮狄道(臨洮隴西之縣洮水出北狄道漢陽之縣)東至㑹稽浮石(㑹稽山浮石隨水高下不没皆在遼西一說㑹稽山太山下封于太山禪於㑹稽是也㑹稽或作滄海)南至豫章桂林(豫章豫章郡桂林鬱林郡)北至飛狐陽原(飛狐葢在代郡南飛狐山也陽原葢在太原或曰伏郡廣昌五阮是也)道路死人溝量(言滿溝也)當此之時忠諫者謂之不祥道仁義者謂之狂逮至高皇帝存亡繼絶(漢高祖劉季也)舉天下大義身自奮袂執銳以為百姓請命于皇天(執利兵無道以求百姓之命祈之於皇天也)當此之時天下雄儁豪英㬥露于野澤(才過千人為儁百人為豪萬人為英)前蒙矢石而後谿壑百死而紿(代)一生以爭天下之權(墮入也紿至也)奮武厲誠以決一旦之命當此時豐博帶道儒墨者以為不肖(言尚武也)逮至㬥亂已勝海内大定繼文之業立武之功(繼文王受命業武王誅無道之功)履天子圗籍造劉氏之貌冠(高祖新豐所作皮冠一曰委貌冠)總鄒魯儒墨先聖遺教戴天子之旗乗大路九斿大鐘鳴鼓咸池揚干戚(周禮天子五路大路上路王者功成作樂撞鐘擊鼓咸池黄帝楯戚斧也春秋舞者所執)當此之時有立武者見疑一世之間而文武代為雌䧺有時而用也今世之為武者則非文也為文者則非武也文武更相非而不知時世之用也此見隅曲一指不知八極廣大也(隅曲室中區隅狹小八極八方極言廣大也)故東靣而望不見西牆南靣而視不覩北方無所嚮者無所不通(無所向則可以四方也)國之所以存者道德也家之所以亡者理塞也(理也)道堯無百户郭舜無置錐之地以有天下十人之衆湯無七里之分以王諸侯文王岐周之間也地方不過百里而立天子者有王道夏桀殷紂之盛也人跡所至舟車所通莫不郡縣然而死人手而為天下笑者有亡形也故聖人見化以觀其徴(徴成也)德有盛衰風先萌焉(風氣也萌見也)故得王道者雖小必大有亡形者雖成必敗夫夏之將亡太史令終古先奔於商三年而乃亡殷之將敗也太史令向藝先歸文王朞年乃亡(終古向藝二賢人名)故聖人見存亡之迹成敗之際也非待鳴條之野甲子之日也(湯伐禽於鳴條武王甲子尅之)今謂彊者勝則度地計衆冨者利則量稱金若此千乗無不霸王者而萬乘之國無不破亡者矣存亡之迹若此其易知也愚夫惷婦皆能論之趙襄子晉陽之城霸智伯以三晉之地擒湣王大齊亡(為淖齒所殺也)田單卽墨有功(燕伐齊而滅之得七十城唯卽墨未下田單市吏卽墨市民以擊燕師破之)故國之亡也雖大不足恃道之也雖小不可由此觀之存在得道不在大也亡在失道不在於小也詩云乃眷西顧此惟與宅言去殷而遷于周也(朝歌東文王國岐周在西乃眷然顧西土此唯居周言我宅也)故亂國務廣其地而不務仁義務高其位而不務道德是釋其所以存而造其所以亡也故囚於焦門不能自非其所而悔不殺湯於夏臺(臺或作宫)居於宣室不反其過而悔不誅文王羑里二君處彊大勢修仁義之道湯武救罪之不給何謀之敢當若上亂三光之明下失萬民之心雖微湯武孰弗能奪也今不審其在己者而反備之于人(言不愼行己之德而乃反備天下之人來誅也)天下非一湯武也殺一人則必有繼之者也且湯武所以小弱而能以王者以其有道桀紂所以處彊大而見奪者以其無道也今不行人之所以王者而反益己之所以奪是趨亡之道也武王尅殷欲築宫五行之山(五行山太行山也)周公不可五行山固險阻之地也使我德能覆之則天下納其貢職者廻也(廻迂難也廻或作固固必也)使我有㬥亂之行則天下之伐我難矣(周公言我有㬥亂之行則天下當來伐無為五行之山使天下來伐我者難也言其依德不恃險也)此所以三十六世而不奪也周公可謂持滿矣(滿而不溢也)昔者周書有言曰(周史之書)上言者下用也下言上用也(用可否相濟也)上言也(為君也)下言者權也此存亡之術也(權謀謀度事宜不失其道也)唯聖人為能知權言而必信期而必當天下之高行直躬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尾生婦人期而死之(尾生魯人婦人期於梁下水至溺死也)直而證父信而溺死雖有直信孰能貴之三軍矯命過之大者秦穆公興兵襲鄭過周而東(以兵伐國擊鼓宻聲曰襲周者王城也)鄭賈弦高將西販牛道遇秦師於周鄭之間乃矯鄭伯之命犒以十二牛賓秦師而却之以存鄭國(非君命也而稱君命曰矯酒肉曰嚮牛羊曰犒以其牛犒也秦師曰千里而襲之逺主有備而師無繼不如還遂還師而去也故曰却之)故事所至信反為過誕反為功何謂失禮而有大功昔楚恭王戰於隂陵(恭王與晉□戰於隂陵吕□射楚恭王中目因而擒之過而能改故曰恭也)潘尫養由基衰微公孫相與簒之(四子楚大夫簒晉救恭王衰讀維微讀救)恭王懼而失體(威儀不如不能起也)黄衰微舉足蹵(促)其體恭王乃覺怒其失禮奮體而大夫載而(失禮舉足也)昔蒼吾娶妻而美以讓兄此所謂忠愛不可行者也(蒼吾孔子時人)是故聖人論事局曲直與之屈伸偃仰無常儀表時屈時伸卑弱柔如蒲韋非攝奪也剛强猛毅志厲青雲非本矜也以乘時應變也夫君臣之接屈膝卑拜以相尊禮也至其迫於也則舉足蹵其體天下莫能非也是故忠之所在不足以難之也孝子事親和顔卑體奉帶運履(運正廻也)至其溺也則捽其而拯(拯升也出溺曰拯)非敢驕侮以救其死也故溺則捽父祝則名(孟子曰嫂溺而不拯是豺狼而况父兄乎故溺則拯之祝則名周人以諱事神敬之至也)勢不得不然也此權之所設也故孔子可以共學矣而未可適道也可適道未可以立也可以立未可與權權者聖人之所獨見也故忤而後合者謂之知權(忤逆不合也權因事制宜權量輕重無常形勢能合醜反善合於宜適聖人獨見之也)合而後舛者謂之不知不知權者善反醜矣故禮者實之華而偽之文也方於卒迫窮遽之中也則無所用矣是故聖人以文交於世而以實從事於冝不結一迹之塗凝滯不化是故敗事少而成事號令天下而莫之能非矣(結猶衆也)猩猩知徃而不知來(猩猩北方名人獸身黄色禮記猩猩能言不離走獸見人徃走則知人姓字嗜酒人以酒搏之飲而不能不知當醉以擒其身也)乾()鵠知來而不知徃(乾鵠鵲也人將有來憂喜之徵則鳴知歲多風多巢於木枝人皆探其卵也)此脩短之分也昔者萇弘周室之執數者也(萇弘周景王大夫厯術也)天地之氣日月風雨變律厯之數無所不通然而不能自知車裂而死(晉范中行氏之難以畔其也周劉氏與晉范氏世為婚姻萇弘劉文公故周人助范氏至敬王二十八年晉人讓周周為殺萇弘以釋之)蘇秦匹夫徒走之人也靻蹻嬴蓋經營萬乘之主服諾諸侯然不自免車裂之患(蘇秦洛陽人嬴籝囊也蓋歩蓋也蘇秦相趙封之為武安君初帶籝囊䄡歩蓋厯説萬乘山東之從利病之勢無所不下使諸侯服從無有不服諾者)徐偃王被服慈惠身行仁義陸地之朝者三十二國然而死國亡子無類(偃王衰亂之世修行仁義不設武備楚王㓕之)大夫輔翼越王句踐而為之報怨雪耻夫差之身開地千里然而伏屬鏤而死(種佐句踐報怨吳王夫差千里之地而越王終已疑之賜其屬鏤以死屬鏤利劒也)此皆達於治亂之機而未知全性之具者故萇弘天道不知人事蘇秦知權謀而不知禍福徐偃王仁義不知大夫知忠而不知謀(不知為身謀也)聖人則不論世而為之事權事而為之謀是以舒之天下不窕内之尋常而不塞(不窕大能大也八尺曰尋倍尋常在小能小不塞□也)使天下荒亂禮義綱紀廢彊弱相乘力征相攘臣主無貴賤無序甲胄蟣虱(乘加也攘平除蟣虱不離體也)燕雀帷幄而兵不休息(幄幕也處猶巢也)而乃服屬㬰之貌(謹也)恭儉禮則㓕抑不能興矣天下安寧政教和平百姓肅睦上下相親而乃始立氣矜奮勇力則必不免有司之法矣是故聖人者能隂能陽能弱能彊隨時動靜因資而立功物動而知其反事萌而察其變化則為之象運則為之應是終身無所故事可行不可言者有可言不可行者有易為而難成者有難成而易敗者所謂可行不可言趨舍也可言而不可行者偽詐也易為而難成者事也難成而易敗者名也此四策者聖人之所獨見留意也誳(納)寸而伸尺聖人為之小枉而大直君子行周公有殺弟之累齊桓有爭國之名然而周公以義補缺(謂翼成以致太平七年歸政北靣為臣)桓公以功㓕醜(立九合一匡之功以㓕爭國之惡也)而皆為賢今以人之小過揜其大美則天下無聖王賢相矣故目中有不害於視不可灼也(疵贅灼燃也)喉中有無害於息不可鑿也(鑿穿也)河上丘冢不可勝數猶之為易也(言河上本非丘壟處有易之猶多以大言之也以諭萬事多覆於少也)水激興波高下相臨尋常猶之(雖有激波以為者多也猶橘柚冬生人曰冬死者衆也麥夏死人曰夏者多也)昔者曹子為魯將兵三戰不勝亡地千里使曹子計不顧後足不旋踵刎頸於陳中則終身破軍擒將矣然而曹子不羞其敗耻死而無功柯之盟揄三尺之刃造桓公之胷三戰所亡一朝反之勇聞于天下功立於魯國(復汶陽之田也)管仲公子糺(紏)而不能遂(遂成也)不可謂智遁逃奔走不死其難不可謂勇束縛桎梏不諱其耻不可謂貞當此三行布衣友人弗臣(布衣之士不以為益友人君不以為義臣也)然而管仲免於累紲中立齊國之政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使管仲出死捐軀不顧後圗豈有霸功今人論其臣也不計大功總其畧行而求小善則失賢之數也(畧大也小善忠也數術也)故人厚德無問小節而有大譽無疵小故牛蹏之涔不能鱣鮪(鱣大魚長丈餘細鱗黄首白身短頭口在腹下鮪大魚亦長丈餘仲春二月西河上得過龍門便為龍)而蜂房不容鵠卵(房巢也)小形不足以大體也夫人之情莫不有所短誠其大畧是也雖有小過不足以為累若其大畧非也雖有閭里未足大舉夫顔喙聚梁父大盗也(梁父齊邑)而為齊忠臣段干木晉國大駔(祚)也而為文侯師(駔驕怛一曰市儈也言魏國之大儈也)卯妻其嫂有五子然而相魏寧其危解其患(齊人也及為魏臣能安其危解其患也戰國策芒卯也)景陽淫酒被髪而御於婦人威服諸侯(景陽楚將)此四人者皆有所短然而功名不㓕者其畧得也(畧猶道也)季襄陳仲子立節抗行不入洿之朝不食亂世之食遂餓而死(季襄魯人孔子弟子陳仲子齊人孟子子居於陵)不能存亡接絶者何小節伸而大畧屈(伸用屈廢也)故小謹無成訾行不容於衆(好揜人之善揚人之短訾毁人行自獨卑藏衆人所疾而不容之也一説訾毁也行毁缺不為衆人所容)體大者節疏蹠距者舉逺(疏長蹠足大也)自古及今五帝三王未有能全其行者也故易曰小過亨利貞言人莫不有過而不欲其大也堯舜湯武世主之隆也齊桓晉文五霸豪英也然堯有不慈之名(天下不以予子丹朱)舜有卑父之謗(瞽叟降在庶人)湯武放弑之事(殷湯南巢周武宣室)五伯有㬥亂之謀(齊桓晉文宋襄楚莊秦穆德未能純皆有爭奪之驗)是故君子不責備於一人方正不以廉直不以博通不以文武不以責(文武備具不責備於人也)求於一人則任以人力(任其力所能任也)自修則以道德責人以人力易償也自修道德難為難為高矣易償則求贍矣夫夏后氏之璜不能無考(半圭曰璜夏后氏珍玉也考瑕釁也)明月之珠不能無纇(夜光之珠有似月光故曰明月纇磐若絲之結纇也)然而天下寳之者何也其小惡不足大美也今志人之所短而忘人之所脩而求得其賢於天下則難矣夫百里奚飯牛伊尹負鼎(伊尹負鼎俎調五味湯卒為賢相)太公鼓刀(太公河内汲人有屠釣之困)寗戚商歌其美有存焉者矣衆人見其位之卑賤事之洿辱不知大畧以為不肖及其為天子三公而立諸侯賢相乃始信於異衆也夫于鼎俎之間出屠酤之肆(肆列也)解于累紲中興牛頷(合)之下洗之以湯沐祓(弗)之以爟(灌)火立之于本朝之上倚之于三公之位(爟火取火於日之官周禮司爟掌行火之政令火所祓除不祥也立置也本朝國朝也)内不慙國家不愧於諸符勢有以内合(内合)故未有功而知其賢者堯之知舜功成事立而知其賢者市人之知為是度數而求之於朝肆草莾之中其失人也必多矣(為上自任耳目聰明得賢人之故不復用度量之術取人而亟求賢朝肆之列草莾中失賢人必多矣何可言求賢也)何則能効其求而不知其所取人也夫物之相類世主之所亂惑嫌疑肖象衆人之所眩耀(肖象似也)故很者類知而非知(很者自用有知真知)愚者類仁而非仁(愚者不能斷割有似於仁非真仁也)戇者類勇而非勇(戇者不知危難有似於勇非真勇)使人相去也若玉之與石美之與惡則論人易矣夫亂人芎藭之與藁本蛇牀之與麋蕪也此皆相似者(言其相類但其芳臭不同小人君子但其仁與不仁異也)故劒工惑劒之似莫邪者唯歐冶能名其種(歐冶良工也)玉工眩玉之似碧盧者唯猗頓不失其情(碧盧或云碔□猗頓魯之富人能知玉理不失其情也)闇主亂于姦臣小人之疑君子者唯聖人見微以知明故蛇舉首尺而脩短可知象見大小可論也薛燭庸子見若狐甲於劒而利鈍識矣(薛齊邑燭庸氏子通利劒)㬰兒易牙淄澠水合者嘗一哈(惡)水而丼苦知矣(㬰兒易牙皆齊之知味者也哈口也)故聖人論賢也見其一行而賢不肖分矣孔子辭廪邱終不盗刀鉤(廩丘齊邑齊景公孔子以言未見從道未得不欲虚祿辭而不受不復利人刀鉤也)許由天子終不利封侯(許由隱者陽成人堯欲以天下與之洗耳不就)故未嘗灼而不敢火者見其有所燒也未嘗傷而不敢握刃者見其有所害也由此觀之見者可以論未也而觀小節足以大體矣故論人道貴則觀其所舉富則觀其所施窮則觀其所不受賤則觀其所不為貧則觀其所不取視其更難以知其勇動以喜樂以觀其守委財貨以論其人振以恐懼以知其節則人情備矣古之善賞者費少而勸衆善罰者刑省而姦禁善予者用約而為德善取者入多而無怨趙襄子圍於晉陽罷圍而賞有功五人高赫為賞首左右晉陽之難赫無大功今為賞首何也(智伯求地於趙襄子不與智伯率韓魏以圍之三月不尅趙氏之臣張孟談潜與韓魏通謀反智伯而殺之張孟談之力也)襄子晉陽之圍寡人社稷危國家殆羣臣無不驕侮之心唯赫不失君臣之禮故賞一人天下為忠之臣者莫不願忠於其賞少勸善者衆也齊威王大鼎庭中而數無鹽曰子之譽日聞吾耳察子之事田野倉廩囹圄實子以姦事我者也乃烹之齊以此三十二歲道路不拾遺此刑省姦禁者也秦穆公出遊車敗右服失馬(服中失馬)野人得之穆公追而及之岐山之陽野人方屠而食之穆公曰夫食駿馬之肉而不還飲酒傷人吾恐其傷汝等徧飲而去之處一年晉惠公為韓之戰(處一年者謂飲食肉人酒之明年晉惠公夷吾倍秦納己之賂秦興兵伐晉戰於晉地韓原也)晉師圍穆公之車梁由靡穆公之驂獲之(梁由靡大夫扣猶牽也將獲穆公)食馬肉者三百餘人出死穆公戰於車下遂克晉虜惠公以歸此用約而為徳者也齊桓公將欲征伐甲兵不足有罪者出犀甲一㦸(犀甲取其堅也㦸車㦸也長丈六尺犀或作三直三甲也)有輕罪者贖以金分(輕小也以金分出金隨罪輕重有分兩也)訟而不勝者出一束箭(箭十二為束也)百姓皆説乃矯箭為矢(治箭之笄好者也)鑄金而為刄(刄五刄刀劒矛㦸矢也)以伐不義而征無道遂霸天下此入多而無怨者也故聖人因民之所喜而勸善因民之所惡而禁姦故賞一人天下譽之罰一人天下畏之故至賞不費至刑不濫孔子少正卯魯國塞(少正其名也魯之謟人孔子相魯七日誅之於兩觀之下)子産鄧析鄭國之姦禁(鄧析詭辯姦人之雄子産誅之故姦禁)以近諭逺以小知大也聖人守約治廣者此之謂也天下易於為善莫難於為不善也(為善净身無欲信仁而己順其天性故易為不善貪欲無厭毁人自成戾其天性故難)所謂為善者靜而無為所謂不善者躁而多欲適情辭餘無所誘惑循性保眞無變於己故曰為善易越城郭險塞符節盗管金簒弑矯誣非人之性也故曰為不善難(姦私亦盗也符節成信也而盗取之管壯籥金印封亦所以為信也固閉藏也簒軾下謀上也矯擅君命誣以惡覆人也皆非人本所天之善性也)今人所以囹圄之罪而䧟於刑戮患者嗜慾無厭循度量之故也何以其然天下縣官法曰墓者誅竊盗者刑此執政所司也夫法令者網其姦邪勒率隨其蹤跡(勒主問也)無愚夫惷婦皆知為姦之無脫也犯禁不得免也然而不材不勝其欲蒙死亡之罪而被刑戮之羞然而立秋之後司冦之徒繼踵於門而死市之人血流於路何則惑於財利之得而蔽於死亡之患也夫今陳卒設兵兩軍相當施令斬首拜爵屈撓要斬然而隊階之卒皆不能前遂斬首之功(遂成也)而後要斬之罪是去恐死而就必死也故利害之反禍福之接不可不審也事或欲之適足以失之或避之適足以就之楚人有乘船而遇大風者波至而自投於水非不貪生而畏死也惑於恐死而反忘故人嗜慾亦猶此也齊人盗金者當市繁之時至掇而走勒問其故曰而盗金市中何也(繁衆也故猶意也而汝也)對曰吾不見人徒見金耳志所欲則忘其為矣是故聖人動靜之變而適與之度理好憎情和喜怒節夫動靜得則患弗過也與適則罪弗累也好理則憂弗近也喜怒節則怨弗犯也故達道之人不苟得不讓福其有弗棄非其有弗索滿而不溢虚而易足(虚無欲也)今夫霤(溜)水足以壺榼(渴)而江河不能漏巵故人猶是自當道術度量充虚御寒足以七尺之形矣若無道術度量而以自儉約萬乘之勢不足以為尊天下之富不足以為樂孫叔敖三去令尹無憂爵禄不能累也荆佽非兩蛟夾繞其船而志不動怪物不能驚也聖人心平志易精神内守物莫足以惑之夫醉者俛入城門以為七尺之閨也超江淮以為尋常之溝也酒濁其神也怯者夜見立表以為鬼也見寢石以為虎也懼揜其氣也(揜奪也)又况無天地之怪物乎夫雌䧺相接隂陽相薄羽者為雛𪅏(扣)毛者為駒犢柔者為皮肉堅者齒角人弗怪也水生蠬(籠)蜄(甚)山生金玉人弗怪也老生火乆血為燐(璘)人弗怪也(血精在地㬥露百日則為燐遙望炯炯燃火也)山出嘄(交)陽(嘄陽山精人形長大黑色身有毛若反踵見人而笑)水生罔象(水之精也國語龍罔象也)畢方(木之精也狀如鳥青色赤脚一足不食五穀)井生墳羊(土之精也魯季子穿井土缶其中有羊是也)人怪之聞見鮮而識物淺也天下怪物聖人之所獨見利害反覆知者之所獨明達同異嫌疑世俗之所眩惑也夫不可布於海内不可明於百姓是故鬼神禨祥而為之立禁(禨祥吉凶禁戒也)總形推類而為之變象何以其然世俗言曰饗大高者而彘為上牲(大高祖一曰上帝)葬死人者裘不可以藏相戲以刄者太祖軵(葺)其肘(軵擠也)枕戶橉(藺)而卧者鬼神蹠其首此皆不著法令聖人所不口傳也夫大高而彘為上牲者非彘能賢於野麋鹿也而神明獨饗之何也以為彘者家人畜而易得之物也故因其便以尊之裘不可以藏者非能具綈綿曼帛温煖於身也世以為裘者難得貴賈之物也(曼帛細帛也裘狐之屬也故曰貴賈之物)而不可傳於後世無益死者足以養生故因其資以讋之(資用讋忌也)相戲以刃太祖軵其肘者夫以刃相戲必為過失過失相傷其患必大無渉血之讐爭忿闘而以小事自内於刑戮愚者所不知忌也故因太祖以累其心(累恐也)枕戶橉而卧鬼神履其首者使鬼神玄化則不戶牖之行若循虚而出入則亦無能履也(虚孔竅也)夫戸牖風氣所從徃來風氣隂陽粗捔(角)者也離者必病(離遭也)故託鬼神以伸誡之也凡此之屬皆不可勝著於書策竹帛而藏於宫府者也故以禨祥明之為愚者之不知其害乃借鬼神之威以聲其教所由來者逺矣而愚者以為禨祥而狠者以為非唯道者能通其志今世祭井竈門箕箒臼杵者非以其神為能饗之也恃頼其德煩苦之無也是故以時見其德所以不忘其功也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雨天下者太山(崇終也日旦食時終朝也)赤地三年不絶流澤百里潤草木者唯江河也是天子秩而祭之故馬免人於難者其死也葬之牛其死也葬以大車為薦牛馬有功不可忘又况人乎此聖人所以重仁襲恩(襲亦重累)故炎帝於火而死為竈(炎帝神農火徳王天下死託祀於竈神)天下而死為社(勞天下治水之功也託祀於后土之神)后稷稼穡而死為(也)羿除天下之害而死為宗布鬼神所以立(羿堯時之諸侯河伯殺人羿射其左目風伯壊人屋室羿射中其膝又誅九嬰窫□之屬有功天下故死託於祀宗布祭田宗布謂出也一曰今人室中所祀之宗布是也或曰司命傍布也)北楚任俠者其子孫數諫而止之不聽也縣有賊大搜廬事發覺夜驚而走追道及之其所施德者皆為之戰得免而遂反語其子曰汝數止吾為俠今有難果賴而免身而諫我不可用也知所以免於難而不知所以無難論事如此豈不惑哉宋人嫁子者告其子曰嫁未必成也有如不可不私藏私藏而富其於以復嫁易其子聽父之計竊而藏之君公知其盗也逐而去之其父不自非也而反得其計知為出藏財而不知藏財所以出也為論如此豈不勃哉今夫僦(蹵)載者救一車之任一牛之力為軸之折也有如轅軸其上以為不知軸轅之趣軸折楚王佩玦而逐莬(兔)為走而破其玦也因珮兩玦以為之豫兩玦相觸破乃逾疾亂國之治有似於此鴟目大而睡不若䑕蚈足衆而走不若蛇物固有不若小衆不若少者及至夫彊之弱弱之彊危之安存之亡也非聖人孰能觀之大小尊卑未足以論也唯道之在者為何以明之天子處於郊亭九卿大夫走坐者伏倚者齊當此之時明堂太廟懸冠解劒緩帶而寢非郊亭大而廟堂狹小至尊居之也天道非特天子之為尊也所在而衆仰之夫蟄蟲鵲巢嚮天一者至和焉爾誠能包禀道合至和禽獸草木莫不被其澤矣而况兆民
 
 
 
 
 
 
 
 
 
 
 
 
 淮南鴻烈解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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