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卷九十八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九十八宋衛湜
魏文侯問於子夏曰吾端冕而聼古樂惟恐卧聼鄭衛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
 鄭氏曰魏文侯大夫畢萬之後諸侯者也端玄衣古樂先王正樂
 孔氏曰自此至合之也明魏文侯與子夏問答古樂樂之異身著端冕明心恭敬端冕玄冕也凡冕服其制皆正幅袂二尺二寸尺二寸故稱端也言古何以樸素如彼使人不貪至於新樂何以婉美使人嗜愛不知其倦也
 長樂陳氏曰樂之天下中則過則淫故黄帝咸池堯之大章舜之韶禹之夏殷湯之濩周武之武其聲足樂不流其文足論而不息所謂中則古樂之𤼵也鄭之好濫宋之燕女衛之促數齊之敖辟慢易以犯莭流湎忘本所謂過則新樂之𤼵也荘周大聲不入里耳折揚皇華則嗑然而笑豈謂是耶盖文侯之於古樂在所外而惟恐卧於新樂在所内而不知倦此其問所以彼此之辭也諸侯玄端以祭則端冕諸侯祭服文侯祭服聼樂猶君以朝服逍遥其好鄭衛之音不已甚乎(樂書)
 延平周氏古樂和而雅感於人也深唯意誠者知其所以樂新樂淫而靡入於人也易故聼其音者不知
 慶源輔氏曰古樂古人心聲也今樂今人心聲也其心不古而使之聼古人之樂是猶以大羮玄酒而陳之於餮食者其不唾去也幸矣
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旅退旅和正以廣弦匏笙簧㑹守拊鼓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君子於是於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古樂之𤼵也
 鄭氏曰旅猶俱也俱進俱退言齊一和正以廣無姦聲也㑹猶合也皆也言衆樂皆待擊鼓乃作周禮太師職曰大祭祀帥瞽登鼓令擊拊下管樂噐令奏鼓朄文謂鼓也武謂金也相即拊也亦以莭樂拊者以韋為表装之以穅穅一名相因以名焉今齊人或謂穅為相雅亦樂噐名也状如漆筩中有椎孔氏曰此經明子夏對文侯古樂之體言古樂進退如一而不參差樂音和正寛廣而無姦聲弦飽笙簧其噐雖多必㑹合保守擊拊鼓拊即鼓之擊鼓擊拊鄭引周禮大師職謂大帥登歌令奏時先擊拊下管令奏時先擊朄證此經擊拊也始奏以文謂始奏樂時先擊鼓復亂以武謂舞畢反復理欲退之時則金鐃金屬西方可為兵刃故為武鼓主𤼵動衆故為文治亂以相者所以輔相於樂亂理也言治理奏樂之時先擊相也訊疾以雅者舞者訊疾奏此雅噐以莭之君子於此時語說樂義理道古君子作樂之時亦謂說古樂之道理君子既聞古樂近脩其身次及其家然後平均天下
 長樂陳氏曰旅之為義生於師旅之旅其陳足以成列所謂進旅退旅豈非行其綴兆要其莭奏而進退成列邪以廣而後和正雖廣而不容姦矣進旅退旅進退得齊焉和正以廣志意得廣焉抑又作之堂上弦之琴瑟作之堂下匏之以笙簧堂上非特琴瑟也又㑹守拊焉堂下非特笙簧也又㑹守鼓焉維清象舞其文也武奏大武其武也文先之武次
 之有安不忘危意而揖遜征誅之義盡矣干羽之舞雜然並奏容有失行列而不治疾速而不刺者矣是故治亂以相有文明以莭之使之和而不流訊疾以雅有法度以正之使之奮而不拔樂終於舞如此樂終而徳尊故明樂之君子於是語以告之道古以明之而君子小人未有不好善而聼過者矣(樂書)又禮書曰言㑹守拊鼓則衆樂待其動而
 後作也既曰㑹守拊鼓又曰治亂以相則相非拊也鄭氏以相為拊誤矣拊書謂之搏拊明堂位謂之拊搏盖以其或搏或拊莫適先後爾雅和樂謂之莭或說莭即相也周禮笙師掌教舂牘應雅以教祴樂盖樂者正也賔出而舂雅欲其醉而不失正也工舞而奏雅欲其訊疾不失正也賔出之奏雅有祴樂工舞之奏雅各以其舞之曲歟
 延平周氏進退以旅者言其齊而有儀和正以廣者言其美弦匏笙簧會守拊鼓者言其序始奏以文者夲乎仁復亂以武者制以義相雅皆樂噐名也以其莭樂而能治其亂則有相之道是以謂之相以其趨樂之莭奏而不失於雅是以謂之雅古樂之作也如此故君樂終而語今則有倫道古則不脩身及家平均天下其所以為古樂
 嚴陵方氏曰進旅退旅進退之整如師旅之陳也樂所交歡所以難於交歡之際乃若禦難之整則君子樂豈至於淫荒生患哉故進退必為之旅也和足以合生氣正足以順氣凡以言其樂之聲也弦匏笙簧則舉八音之樂凡以言樂之噐也始奏以文謂擊鼓而作鼔聲為陽故謂之文復亂以武謂擊鐃而退鐃聲為隂故謂之武復亂謂復有所治也治亂而使之理乃所以樂之和故曰治亂以相訊疾而使之莭乃所以正樂之失故曰訊疾以雅訊亦治也語即大司樂所謂樂語道古即語也以所作者古之樂故從而道古之事鄭氏釋樂語曰道者言古制今盖謂是矣脩身及家平均天下雅樂足以致此也古樂之𤼵言樂之𤼵見於事者如此平言無上下之偏均言無逺近之異
 慶源輔氏曰此進旅退旅四字形容古樂已盡和正以廣和而不流便有廣大之意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此所謂一張一弛
 馬氏曰始奏以文者所謂先鼓以警戒也復亂以武者所謂復亂以飭歸也語者所謂既歌而語以成之也古者於旅也語而語者語其父子君臣長幼之莭而合徳音之致既語而又有以道古道古道上古之治而以明其作樂之意也
 横渠張氏曰治亂五成而分之時也周召事故以相言之相者噐之名然因周召之事名之以記其莭訊疾以雅是𤼵揚之事也雅亦噐之名雅既為正必在中處當𤼵揚蹈厲之時亦以此物記其莭雅者正也故以文王大雅出車還率小雅治亂相為周召訊疾以雅為太公作於旅也語謂唯是語樂言不及飲射之際亦當如是
 藍田吕氏訊疾以雅擊雅以任舞者之進也治亂以相拊相以治舞者之亂也舞者之進以象𤼵揚蹈厲不可得而緩也其舞既急行列不能無亂故武亂皆坐拊相以莭之使正其行列不可得而急也故訊疾太公之志志以伐商而不可治亂周召之事歸馬散牛不復用兵教之以禮樂者也
 濓溪周氏曰古聖王制禮脩教三綱九疇百姓大和萬物咸若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情故樂聲澹而不傷和而不淫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澹且和焉澹則欲心平和躁心優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謂道配天地古之極也後世禮法不脩刑政苛紊縱欲敗度下民困苦古樂不足聼也代變新聲妖淫愁怨道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賊君棄父輕生敗倫不可禁者矣嗚呼樂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長怨不復古禮不變今樂而欲至治者逺矣
今夫新樂進俯退俯姦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侏儒獶雜子女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不可以道古新樂之𤼵也
 鄭氏曰俯猶曲也言不齊一也濫竊也溺而不止滛亂無以治之獶獼猴也言舞者獼猴戱也亂男女尊卑獶或為優
 孔氏曰此經明子夏對文侯新樂之體新樂今世淫樂也俯謂俯僂曲折行伍雜亂姦邪之聲濫竊不正人所貪溺不可禁止作樂之時及有俳優侏儒短小人舞戱如獼猴間雜男女不復知有父子尊卑之禮既與古樂乖違樂雖終不可語道於古也
 延平周氏進退皆俯非有儀也姦聲以濫非和正也溺而不止非所以為廣也及優侏儒獶雜子女不知父子非有序也樂終而語今則無倫道古則有悖此其所以為新樂
 嚴陵方氏曰夫屈伸俯仰樂之文也一屈一伸一俯一仰樂乃成文今則進退皆俯豈所以為樂之文乎姦聲所以感逆氣者濫若鄭音之好濫溺若文侯所問之音言流而不知反也倡優侏儒淫樂以之為戱也獶即猿也戱若猿獶之無辨故言獶雜子女獶雜不知父子父子者人之大倫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不可以道古
 馬氏曰聲既以濫而失莭又雜之以侏儒女子樂之益甚也語者語君臣父子之莭而不知父子
 則樂終不可以道古者道其治古之隆而淫聲起於亂世則於古無以
 山隂陸氏曰惡不頓進濫而後溺溺不止然後浸淫獶雜是之謂反
 慶源輔氏曰進俯退俯有慚忤之意其曰古樂之𤼵如彼新樂之𤼵如此而使文侯自得之此子夏所以善啓君也
今君之所問者樂也所好者音也夫樂者與音相近不同
 鄭氏曰言文侯好音不知樂也鏗鏘之類皆為音應律為樂
 孔氏曰古樂音聲律吕今樂亦有音聲律吕是樂與音相近也樂則徳正聲和為樂音則心邪聲亂不得為樂不同
 長樂陳氏曰古以徳音謂之樂今以溺音為之則非樂也淫濫之音而已是樂與音固相近不同文侯所問在樂所好在音是知音不知樂直衆庶之見耳孔子惡鄭聲之亂雅及顔淵為邦而告以韶舞子夏學則孔子也故必叩其兩端以盡陳善閉邪之道孟子齊王不能同樂於民故語之以今樂猶古所以引而進之也子夏文侯好音不知樂故對之以今樂異古所以抑而攻之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有音而後有樂則樂與音相近所以為樂不止於音故曰近而不同
 馬氏曰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相應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樂之干戚羽旄謂之樂則樂與音盖相近不同至於子夏之意則異於此文侯所問雖先王雅樂而其意之所存鄭衛淫聲也此子夏所以鄭衛淫聲不足以為樂可以謂之音而已孟子言今樂由古樂在於與民同樂而已其實古今之樂不同天地之異也
 慶源輔氏曰先言聲樂之異後又言君之所好溺音正之以漸也不然文侯不復問矣
文侯敢問何如子夏對曰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民有徳而五榖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定天下大定然後六律五聲弦歌詩頌此之謂徳音徳音之謂樂詩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克長君王大邦克順俾俾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孫子此之謂也
 鄭氏曰敢問何如欲知音樂異意徳音有徳之音所謂樂也徳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敎誨不倦長慶賞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順俾當為比聲之誤也擇善從之曰比施延也言文王之徳皆能如此故受天福後世
公元前1083年
 孔氏曰此一經明子夏與文侯問答古樂正大當當不失其所案禮緯含文嘉云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是為三綱諸父有善諸舅有義族人有叙昆弟有親師長有尊朋友有舊六紀弦歌詩頌謂以琴瑟弦歌詩頌也經引詩云大雅皇矣之篇鄭註徳正應和以下皆昭二十八年左傳文詩言王季之徳既正天下應和故其音莫然而靖其明可以照臨四方施惠勤勞不私於己廣及等教誨不倦能為人師長慶賞刑威能與人作君故能王此大邦慈和徧服又能擇善而從王季之徳如此可以比擬文王無可耻悔左傳引此詩皆以為文王比校文王之徳事事皆美無可悔恨詩文互意别也王季既受天福祉以遺子孫子孫天下詩云徳音此經之謂也
 長樂陳氏曰天地順動四時不忒天地順理然後四時各當其分也民有徳人和也五榖天地和應之也如此災害不生而無疾疢禍亂不作而無妖祥合是數者無適不當三才理得豈不謂之大當然後内外相維紀綱正則天下之動貞夫一而大定矣在易既濟夲於剛柔正而位當家人道正也而終於天下定然則天下大當而禮可行天下大定而樂可作其時也夫然後六律而使之聲和五聲而使之協律弦之琴瑟歌之詩頌中聲所止無非盛徳形容庸詎不為徳音之樂邪周之世世脩徳莫若文王詩之形容文王之徳莫若靈䑓靈臺所美又不過虡業維樅賁鼓維鏞矇瞍奏公而已然則文王樂豈不原於徳音邪(樂書)嚴陵方氏曰天氣下而地不應地氣上而天不應若是則逆矣非所天地順也雪霜大摯草木零落若是則忒矣非所四時之當也民之有徳以其有恒故有恒心五榖時和嵗豐也疢熱疾也妖則左氏所謂反物為妖是也祥與亳有祥之祥同疾疢則災之加乎人者妖祥則災之加乎物者疾疢不作而無妖祥凡此之類則知天地之間至纎至悉無不當於理矣故曰此之謂大當頌者美盛徳之形容弦歌詩頌故曰此之謂徳音樂者徳之華故徳音之謂樂
 馬氏天地順而四時以至疾疢不作而無妖祥言和之極也知和不以禮莭之則亦不足以為樂故作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父子而推之則盡其親踈之序由君臣而推之則盡其貴賤之等踈不得以間於親賤不得覬覦於貴如此上下之志定矣大曰綱小曰紀書曰若在綱記曰紀散而衆亂則紀綱衆目之總也紀綱無所不正矣故言作父子君臣而卒之於天下大定天地順而五榖以至於天下大定則其與莭無所不具然後寓其莭之意於形名度數之間故正六律五聲弦歌詩頌之謂徳音徳音之謂樂徳音者言其有徳之音也然作為君臣父子在於天地五榖之後盖天地四時失其當而五榖失其則彼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詩之所謂莫其徳音者非在於樂而記者樂言之則盖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害義也記曰不明善不誠乎身克明言明於善也類亦善也書曰自底不類此言其止於善也克長者其徳可以長於克君者其徳可以君於人可以長於可以君於人然後能王此大邦而克順克比也克順者言民順之而不逆克比者言民輔之而不貳大王之道也而比於文王則其徳又不止於此故其徳靡悔靡悔者賢人之事也無悔聖人矣其徳至靡悔則仰有以受福於天而俯有以施澤後世故曰既受帝祉施于孫子凡此者皆以其莫然清净徳音至於如此
 廬陵胡氏曰父子紀綱閨門君臣紀綱朝廷禮緯引三綱不經之論今所不
 慶源輔氏曰紀綱正而天下大定盖天下以序而後定樂以定而後作正六律然後可以五聲五聲然後可以弦歌詩頌即今風雅頌即今三頌也此詩雖言徳音而不言樂然既曰徳音之謂樂故可引以為據耳要之樂之功亦可以致此此子夏可語詩之一端
 講義父子君臣是人倫所固有者而曰作為何也人固有父子未必有父子之恩人固有君臣未必君臣之義必待聖人作為禮莭以明之如所謂勑我五典五惇哉此紀綱正矣人倫既正天下有何事故大定
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文侯敢問溺音何從出也子夏對曰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傲辟喬志此四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徳是以祭祀弗用也
 鄭氏曰君之所好溺音乎言無文王之徳則所好者非樂也文侯溺音何從玩習之乆不知所由出也鄭宋齊衛四國皆出此溺音濫濫竊姦聲燕安春秋傳曰懷與安實敗名趨欺讀為促速聲之誤也煩勞祭祀不用淫樂
 孔氏曰此經子文侯問答溺音所出也濫竊謂男女偷竊鄭國樂音好濫相偷竊淫邪之志也溺沒也宋音所安惟女子所以使人沒溺前所謂溺而不止鄭音好濫宋音燕女其事是一而為别音者濫竊非已儔匹别相淫竊燕女謂己之妻妾燕安而已所以别於好濫也上云鄭衛之音鄭衛淫聲也又此云四者皆淫於色是衛與齊皆淫聲也而經惟云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云女色者案詩有桑淇上淫佚可知淫佚之外更有促速煩志齊詩哀公荒淫怠慢㐮公淫於妺亦女色之外加以敖辟驕志故總謂之溺音
 延平周氏徳音則能善其志而溺音則能亂其志也
 長樂陳氏曰志淫則心蕩志煩則心亂志溺則心下志喬則心髙皆非中聲所止非所以為徳音之樂也盖樂所放淫所以誨淫所以章徳所以敗徳放淫章徳古樂之𤼵也(樂書)
 馬氏鄭音好濫而使人之志淫宋音燕女使人之志溺衛音趨數使人之志煩齊音敖辟使人之志喬祭祀所用在和與敬鄭淫宋溺則失於敬衛煩齊喬則失於和是以不可用之於祭祀
 山隂陸氏曰前言所好者音也今乃言所好溺音乎是引其君有漸也盖詞不廹切而意已篤至古之人多如此四音淫志為甚溺志次之煩志喬志次之
 慶源輔氏曰既云徳音不及溺音乃曰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乎疑辭所以文侯之問而後語之也不然則将勃然宣王四國之音在當時如此宋音其之遺乎
詩云肅雝和鳴先祖是聼夫肅肅敬也雝雝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
 鄭氏曰言古樂敬且和故無事不用溺音無所施孔氏曰此經子重為文侯明正樂此周頌有瞽之篇言樂音敬和而鳴先祖神聼而從之若施於政教何事不行
 長樂陳氏曰古樂之𤼵肅肅乎其敬而制之以禮雝雝乎其和而制之以義如此則外不淫色内不害徳舉而措之天下何事不行况用之祭祀先祖不是聼耶書謂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者此也(樂書)嚴陵方氏曰肅隂事也而禮由隂作以敬為主陽道也而樂由陽來以和為主孔子知和而和不以禮莭之亦不可行也故曰夫敬以和何事不行樂中之禮於是見之矣文王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以是而已
為人君者謹其所好惡而已矣君好之則臣為之上行之則民從之詩云誘民孔易此之謂也
 鄭氏曰誘進也孔甚也言民從君所好惡進之於善無
 孔氏曰此經子文侯謹行古樂以此化民無不從也引詩厲王大雅板之篇
 嚴陵方氏曰言人君其所好惡則以戒文侯之好溺音故也君則指其人上則指其位
 馬氏曰夫鄭衛之音其效至於如彼而和與敬其效至於如此為人君者其好惡不可不慎也君者臣之倡上者下之儀臣則聼君而和下則視儀而動
 廬陵胡氏曰好惡好古樂惡新樂也誘謂導之
然後聖人作為鞉鼓椌楬壎箎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後鍾磬竽瑟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先王之廟也所以獻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所以後世尊卑長幼之序也
 鄭氏曰六者為本以其聲質也椌楬柷敔壎箎或為簨虡官序貴賤尊卑樂噐列數有差
 孔氏曰此經論聖人作為道徳之音以示後世也柷形如漆筩中有椎敔状如伏虎背上有二十四齟齬七孔六孔塤燒土為之大如鴈卵鼗如鼓而小持其柄摇之旁耳自擊鼓革椌楬木也其聲質素故周語單穆公革木一聲註云一聲宫商清濁是也既用質素本然後用鍾磬竽瑟華美之音以賛和之使文質相雜干楯也戚斧也狄羽也聲既文質偹矣又用干戚旄羽舞動之則可以用於宗廟之中若樂九變鬼神格也又用於廟中接納賔客入奏肆夏卒爵樂闋孔子屡嘆是也又用樂體别尊卑朝廷使各得其宜天子八佾諸侯六佾是也若聞樂知徳施子孫是示後世使聼之莫不和順莫不和親是有尊卑長幼之序也
 長樂陳氏曰聖人作樂以𤼵諸聲音者寓之象以稽諸度數者寓之噐是故作革以為鞉鼓而鞉所以兆奏鼓者也作木以為椌楬而楬所以合樂者也作土為壎而始有所倡作為箎而終有所和則播鞉而鼓從之中聲以𤼵焉擊椌而楬止之中聲以莭焉吹壎而箎應之中聲以和焉盖弦歌詩頌中聲所止也而謂之徳音鞉鼓椌楬壎箎中聲所出也謂之徳音之音不亦宜乎聖人作為六者之噐以寓徳音之樂抑又越之金石以為鍾磬宣之匏絲以為竽瑟所以諧其聲舞武干戚舞文以旄狄所以動其容則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奚適不和哉此所以先王之廟而幽足以交於神獻酬酳酢而明足以交於人行之當時官序貴賤莫不得其宜示之後世而尊卑長幼莫不得其序也夫樂之在噐以鼓為君以相為相在聲以宫為君以商為臣在上而貴舞在下而賤凡理之形見於樂者未有不寓貴賤尊卑長幼之意是樂之所樂而禮未嘗不行其間不言柷敔而言椌楬者柷以中虚為用而聲出焉故又謂之椌敔以伏虎為形而聲伏焉故又謂之楬盖聲之出也樂由之合聲之伏也樂由之止亦隂陽之義書曰合止柷敔(樂書)
 嚴陵方氏曰鞉革音椌楬木音也壎土音箎竹音也至於鍾則金音磬石音也竽匏音也瑟絲音也凡此八音備矣而又干戚旄狄以舞之於是樂成焉故足以先王之廟如下所言諸事獻酬酢見鄉飲酒觧酳即後言執爵而酳是也獻酬酢所兼用尊卑以上下言長幼以先後言禮樂之際貴者在上賤者在下貴者常先賤者常後故官貴賤各得其宜足以後世尊卑長幼之序也官序即次序也以其所主治故曰官經有言干戚羽旄有言鍾鼓干戚有言羽籥干戚有言弦歌干揚有言干戚旄狄其言各不同何也盖干戚干揚武舞羽旄羽籥旄狄文舞干則盾也戚則斧也揚則鉞也干以自蔽戚揚勝人武之事如斯而已旄以示愛羽以示飾籥則六律所生狄則五色之所備文之事如斯而已所舉雖各不同所以主文武之事言之則一也
鍾聲鏗鏗立號號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鍾聲則思武臣石聲磬磬以立辨以致君子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絲聲哀哀以立亷亷立志君子聼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竹聲濫濫以立㑹㑹以聚衆君子竽笙簫管之聲則思畜聚之臣鼓鼙之聲讙讙以立動動以進衆君子聼鼓鼙之聲則思将帥之臣君子之聼音非聼其鏗鏘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
 鄭氏曰號號所以警衆也横充也謂氣作充滿石聲磬磬當為罄字之誤也辨謂分明於莭義亷亷隅也濫之意猶擥聚也㑹猶聚也聚或為最讙以立動讙囂人意動作讙或為歡動或為勲有所合謂以聲合成己之志
 孔氏曰此一莭論樂噐之聲各别君子聼之思其所用之臣金鍾之聲鏗鏗堅剛可以興立號令號令威嚴軍士壮氣充滿武事可立石聲輕清罄罄然能分明辨别既能明别莭義則不愛死也哀謂哀怨絲聲婉妙哀怨以哀故能立亷隅不越其分以自立其志也竹聲既擥聚故能立會以聚衆笙以匏為之而竹聲之中者但笙以匏為體揷於匏匏竹有故笙文在鼓鼙之聲使人動作故能進𤼵其衆五者聲各不同立事異事随聲起是聲能立事君子知禮樂之情者聞聲達事非徒聼其音聲鏗鏘而已彼謂樂聲亦有合成己之志意
 横渠張氏曰所謂至誠金石只為人能感動譬之鼓鍾其武者叩之則怒其悲者叩之則悲如此可必擊鍾而求鼓音則却無是理
 長樂陳氏曰樂聲隂陽之殊人事隂陽之辨則樂之與人常相象而未常相異君子樂之聲而思人之才則有所合而無所戾矣盖鍾聲為兊石聲乾絲聲為離竹聲為震鼓鼙為坎鍾聲鼓鼙隂也隂以嚴厲堅勁為事鍾聲所以象武石聲所以象死封疆之臣鼓鼙所以将帥之臣絲竹陽也陽以純潔滋養為事絲聲所以志義之臣竹聲所以畜聚之臣盖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内小人樂得其外樂得其内故必思其所象樂其外則務其鏗鏘而已魏文侯不倦新樂盖亦不過於五者而未及其所象此子夏所以致曲而深諭之也然君子必思畜聚之臣何也盖君子聚人以財而理財以義則其思畜聚之臣欲其免於急與不足之患而有以凶旱水溢之災使民不至於菜色而已所謂以義為利不以為利其與冉求聚斂有間矣又樂書曰鍾於五行為金於五事為言五藏為氣五性為義金則奏而為鏗鏘言則𤼵而為號令直其氣所以立横方其義所以立武此所以武臣也磬於八音為石於八卦為乾石則其形曲折而有别乾則其行剛健而不䧟有别所立辨不䧟所以致死所以思死封疆之臣也琴瑟同出絲絲聲則噍殺而哀潔静而亷依義以立志而已所以志義之臣也竽笙簫管同出竹聲則動濁而濫合比而㑹有聚衆之義焉此所以畜聚之臣也鼓鼙則為革聲一也士譁而讙羣趨而動有進衆之義焉此所以将帥之臣也盖有死封疆之臣則外足以疆場有志義之臣則内足厲風俗有畜聚之臣其衆足以順治将帥之臣其威足以無敵為國之道無競維人而已君子之於音聼之在心不在耳誠有所合之也言鍾聲鼓鼙之聲則知絲之為琴瑟之為竽笙簫管言絲竹聲則知鍾之為金鼓鼙之為革也言石聲磬則金聲鍾之類見矣言竹聲濫則石聲清之類見匏竹異制則匏在其中革木一聲言革則木在其中矣就八音單出言之故謂之聲由聼其雜比言之故謂之音聼音必言君子者惟君子為能知樂故也八音不言土者以七音待土賛之而後和故也鄭康成石聲當為罄字之誤豈經㫖哉
 嚴陵方氏曰其聲温柔足以恱人其聲堅強足以警衆號令所以警衆也故鏗以立號警衆所及者廣故號以立横横者廣也從順為文横逆為武故横以立武磬聲作乎上衆聲依乎下上下有南交而物以之生北辨而物以之死故辨以致死聲之細莫如絲陽以大為樂隂以細為哀樂則舒而無疆界哀則戚而有分際亷者分際之謂有分所以立己故亷以立志立志者立己之謂也竹聲濫濫者汎濫之謂淵而静而與物分流而動乃與物合故濫以立㑹分之則散㑹之則聚故㑹以聚衆鼓以作為事黙則静讙則動静止動則進盖樂之聲作乎彼君子之思感乎此則以彼之情有以合乎此之意故曰有所合之也荘子金石有聲不考不鳴而樂以聲為圭故此鍾磬為首然金尤為善故以金石為序琴瑟堂上之樂竽笙簫管堂下之樂故又以絲竹為之序凡作樂皆曰鼓樂天作終則有始故以鼓鼙終焉竽笙為匏簫管合言之者而已衆音皆言其聲之状獨於石則直言磬者以石止可以為磬也盖八音之中唯土與石止可以為塤磬畜若易所謂畜物畜聚若易所謂聚人之聚畜聚之臣則異乎聚斂之臣矣将帥武臣或於聼鍾聲思之或於聼鼓鼙之聲思之何也謂之武則存乎所守之志而已謂之将帥則見乎所行之事焉鍾金音鼓革音也軍旅之法以革而進以金而止故其别如此
 山隂陸氏曰武之事横矣磬盡也詘而盡也若玉㫁以復續其異於石終而後詘經曰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凡盡則詘窮磬為折形以此竹聲所謂是也毛詩傳曰磬聲之清者笙磬同音可謂同矣無所不入而後可以立㑹伯夷立志者好之栁下惠不㳟立㑹者好之鏗金聲玉聲其泛言之則通
 李氏曰有禦難之臣則姦宄不敢肆有藩捍之臣則外邦不敢犯有衣食之臣則國用足禦難之臣所謂忠義之臣也藩捍之臣所謂武臣也死封疆之臣也将帥之臣也衣食之臣所謂畜聚之臣也故詩曰山有苞櫟隰有六駁又曰山有苞棣隰有樹檖為山芘䕃藩捍之象也六駁在隰能禦難之象也棣與檖皆可養人衣食之象夫有其臣而君忘之此不思之者君子一聼音而有以藩捍禦難衣食之臣則其好樂也國之良士瞿瞿而來蹶蹶而進休休樂矣君子之於樂也豈聼其鏗鏘而已
 廬陵胡氏曰號猶伯牙操鍾之號横謂壮氣充盈義云横乎四海鄭謂磬當為罄案古字通用耳磬樂噐也或為殺云磬甸人是也或為折磬折佩垂是也或為絞訐掉磬是也或為盡磬無不室如懸磬聲磬然是也殺也絞訐也盡也皆有死義哀謂婉妙亷猶亷逺地堂髙之亷立志不可犯濫濫觴之濫有聚意君子以聲合成己之志如上五思也
 慶源輔氏曰此亦子夏文侯辭又據下以教之前言君之所好者音也夫音與樂相近不同故此又為文侯言古人之聼音亦豈徒哉亦有合成己之志者也君子志意在得賢而用之耳堅剛之聲號令似之故鏗以立號令則所警者衆故號以立横廣大則武之事也故横以立武磬折也盡也折而盡所以立辨而後可以死故曰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封疆尤辨之大者哀則自有亷隅不流有志者似之志義謂志在於義也所志者義則不為容恱矣地上水師君子容民畜衆所謂畜聚之臣者如師之君子是也鏗鏘者聲也號與武者義也聲在彼義在我君子不徒聼其聲而已有感𤼵其在我之意而猶言鏗鏘以例其餘也
 金華應氏曰文侯方以澹泊可厭則使其聼鏗鏘可喜者焉方以昏倦惟恐卧則欲其聼之而致思且使之思武臣将帥死莭志義與夫畜聚之臣則其志氣感𤼵慷慨興起而視優侏子女獶雜不足以進乎前此子夏之善告君也故嘗謂古今本無異樂雅俗不容同音顔子為邦孔子告以樂則韶舞欲其知所慕也繼以逺鄭聲者欲其知所戒也春秋去舜逾千載而鍾鼓管弦之音猶未衰則古今不可謂有異樂也然鄭聲不可不逺者以其淫而易以溺人故曰惡鄭聲之亂雅樂齊宣王自謂非好先王之樂直好世俗之樂視魏文侯惕然自省則大不同宣王迷而未悟故孟子告以今樂由古樂者其辭寛文侯悟而求之故子夏告之以古樂新樂之𤼵者其辭嚴異時文侯能知鍾聲不比畧有見乎樂矣然明於音而聾於官卒未免見笑田子方區區能辨其聲而未能得其官以典樂樂官猶然而况将帥封疆大者
 石林葉氏君子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周衰天下未有能以身致死而援之者子擊磬於衛聞之以為有心以此
 延平周氏鍾磬絲竹鼓鼙之聲既不同而所立者亦不同故君人者聼之亦各沿其類而思其臣也且畜聚之臣又安足也哉君子畜聚非不畜聚君子畜聚而能散則異乎人之為畜聚
 
 
 禮記集說卷九十八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