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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十宋衛湜
曲禮下第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義與前篇簡䇿多分上下
凡奉者當心提者當帶
 鄭氏曰髙下之節
 孔氏曰自此至則襲一節論臣所奉持俯仰裼襲節物有冝奉持之者有冝提挈之者各因其冝奉之者必仰手當心以奉之提之者必屈臂當帶而提之帶有二朝服之帶髙於心深衣帶下於脅此謂深衣之帶蓋古人常著深衣故也
 藍田吕氏曰奉者承之以兩手也提者挈之以一手
 廬陵胡氏曰案玉藻深衣説則朝服之帶當心上而深衣之帶當脅下提挈物者髙下皆以帶為準不必専指深衣之帶
 馬氏容止不有禮則不可進退不有禮則不可度古人以一威儀之肅慢為利害之所召一執玉俯仰禍福之所係則凡見於奉提操執行立屈伸之末者其可忽哉邾子執玉髙其容仰子貢以為驕執天子之器則上衡君子以為禮者執主器以髙為貴執已器以下敬故也詩曰奉璋峩峩是奉者必髙故言當心禮曰長者與之提攜是提者必下故言當帶
天子之器則上衡國君平衡大夫則綏之士則提之
 鄭氏曰衡謂與心平上衡謂髙於心彌敬也綏讀曰妥妥之謂下於心
 孔氏曰前明常法此又明臣為君上提奉之禮執持上猶髙也衡平也人之拱手正當心平天子至尊故臣為擎奉皆髙於心國君降於天子故臣為擎奉與心齊平凡言衡有二處大夫衡視則面為衡此衡謂與心平大夫又降於諸侯故下於心士卑故提之又在綏之下上云提者當帶
 嚴陵方氏曰夫器無貴賤因人而為貴賤天子以至於貴賤之等各有差等故人愈貴而執器者愈恭
 山隂陸氏曰衡髙七尺七寸中人八尺所謂平衡與眉齊矣上衡少髙焉眉一名衡豈為是歟眉為衡則鼻為準頄為顴之類可知上衡若今奉御食器上眉是也
 廬陵胡氏曰衡權衡也執天子之器冝加敬如衡之昂也上猶髙昂平謂不綏安舒貎如所謂綏旌
凡執主器執輕如不克主器操幣圭璧尚左手行不舉車輪曵踵立則磬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佩垂則臣佩委
 鄭氏曰重謹之也主君也克勝也尚左尊左車輪謂行不絶佩倚垂委君臣俯仰之節倚謂附於身小俛則垂大俛則委於地
 孔氏曰此明持奉手足之儀及授受時禮也禮大夫稱主此言主上通天諸侯下含大夫為君者士則不然尊者之器不論輕重其臣執之唯冝謹重器雖輕小執之恒如重而不勝之容故孔子執圭不勝聘禮上介執玉如重是也圭璧瑞玉也尚上也謂執持君器幣玉右手在下左手在上左尊也曵拽也踵脚後也執器行不得舉足起前後使踵如車輪曵地行也立倚也佩謂玉佩帶佩兩邊臣則身冝僂折故云磬折也身既僂折則所帶之佩從兩邊縣垂前也君若直立佩倚於身則臣宜曲折佩垂於前君若重謹折身佩垂臣身當彌曲故佩罄委於地
 馬氏玉藻足容重手容恭立容徳又曰立容辨卑讇曲禮曰立如齊則自奉當心以至尚左手者手容恭也行不舉車輪曵踵足容重也磬折垂佩者立容徳而辨卑如齊也
 嚴陵方氏曰少儀言執虚如執盈少者且然而況壯者乎孔子執圭不勝聖人且然而況常人乎執主器尚左手者左手不如强尚左手則下右手可知尚左所以為容右手所以致力而已玉藻曰執龜玉舉前曵踵相見禮曰執玉者則唯舒武舉曵踵與此同意
 藍田吕氏尚左手者人手利於用右不利於用左以利用在下失墜不舉足如車輪曵地行歩之慎也立則磬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佩垂則臣佩委君臣授受之節也如前所尊卑垂帨也凡授受尊卑磬折故垂佩也然臣當加恭於君故有佩倚佩垂佩委之差也必俟主佩倚然後佩委猶授立不跪授坐不立亦各從其所冝也
 山隂陸氏曰朝則結佩今其言如此所謂結佩結雙璜而已
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
 鄭氏曰藉藻也裼襲文質相變耳有藻為文見美文無為質充美亦質圭璋特而襲璧琮束帛而裼亦是也
 孔氏曰執玉諸侯執圭璧朝於王及諸侯相朝所用也藉謂藉玉之藻鄭註覲禮云繅所以藉玉以韋衣廣袤如其玉之大小天子則以五采畫之諸侯三采子男二采卿大夫二采故典瑞云五采五就公侯三采三就子男二采二就又云瑑圭璋璧琮繅皆二采一就是也既以采色韋衣於板上前後垂之又有五采組繩以為上玄下黄長尺無事則以繫玉有事則垂為飾故聘禮云皆玄纁長尺絢組是也板之藻藉則常有今言無者據垂之也裼所以異於襲者凡衣近體袍襗之屬其外有裘夏月則衣其上有裼衣裼衣上有襲衣襲衣上有常著之服則皮弁之屬也掩而不開則謂之襲若開此皮弁中衣左袒出其裼衣謂之裼故鄭註聘禮云裼者左袒也今謂執玉之人朝聘行禮既有藻以承其玉若盡飾見美之時必垂藻於兩端謂之有藉當時所執之人則裼若事質充美之時承玉之藻不使下垂屈而在手謂之無當時所執之人則襲案聘禮賔至主人廟門之外賈人東面坐啟櫝取圭垂繅不起而授上介註云賤不裼也以賈賤故不言明貴者垂藻當裼也又云上介不襲執圭屈繅授賔注上介不襲者以盛禮不在於己明屈藻合襲也又云賔襲執圭云公襲受玉於時圭皆屈藻此所謂無藉者襲也聘禮又云賔出公授宰玉裼降立是授玉之後乃裼也又云賔裼奉束帛加璧是有藉者裼也凡朝聘賔與主君行禮皆屈而襲至于行享之時則皆裼也知者以聘禮行聘則襲受享則裼凡享時其玉皆無藉藻故崔靈恩云初享圭璋特故有藻其餘則束帛加璧既有束帛不須藻也又皇氏曰鄭註圭璋特而襲璧琮束帛而裼者以經據人之裼襲欲明玉亦有裼襲上公王圭以馬享后璋以皮皮馬既不上於堂其上唯特有璋圭璋是寳物不可露見必以物覆襲之故云特而襲也侯伯子男享天子璧以帛享后琮以錦既有帛錦承玉上唯用輕細之物蒙覆以裼之故云加束帛而裼也又熊氏曰鄭註上明賔介二人裼襲圭璋以下又明賔主各自裼襲朝時圭璋賔主俱襲行享時用璧琮束帛賔主俱裼也
 藍田吕氏聘禮上介不襲執圭屈繅授賔賔執圭公襲授宰玉裼降立賔裼奉束帛加璧當上介授賔固以屈繅矣而云上介不襲賔以束帛加璧享則無繅藉矣乃云賔裼則以垂藻屈藻為有藉無藉不可行矣竊意玉雖以藻為藉此云有藉無藉者必以所加為言束帛之類謂之藉也始致君圭璋特達無藉也故賔與公皆襲既享束帛加璧是有藉也故賔裼如此義理可推
 長樂劉氏曰此直謂朝聘時耳圭璋璧琮琥璜皆玉也執璧琥璜則與帛錦繡同升所謂有藉則裼裼者禮差輕尚文執圭璋則特達所謂無藉襲襲者禮方敬尚質裼襲繫於有藉無藉不繫於有繅無繅又繅非藉藉繅藉者薦也繅者組也禮之質文圭璋琥璜輕重不在一尺之組為屈伸
 馬氏曰周官典瑞王鎮圭繅藉五采五就朝日公執桓圭執信伯執躬圭繅皆三采三就子執榖璧男執蒲璧繅皆二采再就宗遇㑹同于王諸侯相見亦如之瑑圭璋璧琮繅皆二采一就以頫聘然則玉之有繅藉所以著其用貞剛之徳而藉之以柔順繅藉有采所以著其徳之有隆殺玉之用雖殊而有藉則一禮言有藉則裼無藉則襲何也玉有以繅為之藉有以帛束為之藉以繅為藉所以飾之束帛為藉所以將之則有藉則裼無藉則襲之説特施於束帛之藉而已考之聘禮方聘之時賔襲執圭公襲受玉其襲而不裼者以未有束帛藉故也及享之時賔裼奉束帛加璧其裼而不襲者以有束帛藉故也記曰不文飾也不裼裘之裼也見美也服之襲也充美也禮不盛服不充蓋禮存於内心則以充美敬禮存於外心則以見美為敬聘禮於其始相見執圭鞠躬以誠致其禮而已故襲所以其内心也及其受享發氣盈容文致其物而已故裼所以其外心也後世學者以有藉為垂繅無藉為屈繅而其甚又有圭璋特而襲之説然聘禮賈人垂繅宰執屈繅使者垂繅上介執圭屈繅及使者使者執圭垂繅上介執璋屈繅凡此謂垂繅屈繅可也謂之有藉無藉非也周官小行人以馬璋以皮皮馬雖非上堂之物其為藉也亦束帛之類而已圭璋特而襲亦非也聘禮上介執圭不襲則一於裼而已玉藻執玉龜襲則一於襲而已又何也上介不襲以聘之盛禮不在已故執玉龜襲以執主器故也聘禮亦曰凡執玉無藉者襲山隂陸氏曰藉若璧藉以帛琮藉以錦云非所繅藉聘禮所以朝天子圭與繅皆九寸三采六等朱白蒼問諸侯朱緑八寸又曰凡執玉無藉者襲聘禮一書也言繅又别言藉則藉與繅異大行人曰公繅藉九寸侯伯繅藉七寸若此者繅也小行人曰璧以帛琮以錦琥以繡璜以黼若此者藉也
 廬陵胡氏曰鄭氏謂裼襲指執玉之人非也經意蓋謂玉有藻以藉者以袒裼露見其美無藻以承者則以物覆襲之不暴露也豈謂人自裼襲
 新安朱氏曰鄭説兩義詞太簡略指不分明家所引皇氏熊氏始以垂屈言之但所云今言無者據垂之也乃與經文所説上下文相反疑其據字之下脱不字至於圭璋璧琮之義則皇氏為失又所引崔靈恩璧琮既有束帛則不須藻似亦牴牾疑璧琮雖有藻而屈之當為無藉特以加於束帛故從有藉之例而執之裼耳陸氏但取鄭註後説似亦有理然今未敢斷其是非故悉著其以俟知者
國君不名卿老世婦大夫不名世臣姪娣不名家相長妾
 鄭氏曰雖貴於其國家猶有所尊也卿老上卿世臣父時老臣
 孔氏曰自此同名一節緫明稱謂之事世婦兩媵也次於夫人而貴於諸諸侯雖貴猶冝有所敬不得卿老世婦之名姪妻之兄女娣妻之妹從妻來為妾也大夫不得世臣貴妾名也家相謂助知家事長妾妾之有子者士不得呼此二等人名也熊氏云士有一妻二妾長妾者當謂娣也
 藍田吕氏曰君之使臣臣之事君尊卑之勢雖殊其所以相敬之道一也故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古者幼名男子冠而字女子笄而字所以長幼也君之於臣妾冠笄亦名惟臣妾長者不名所以貴賤卿老世臣家相皆其貴臣世婦姪娣長妾皆其貴妾也均臣妾特異貴者蓋以禮敬不敢慢也諸侯之臣上大夫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五等卿老者即上大夫卿也自天子至於士其臣之貴者皆稱老記曰天子之吏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列國大夫使於諸自稱寡君之老又諸侯使卿弔于他國辭曰一介老某相執綍天子諸侯之臣稱老者也魯臧氏老將如晉問此大夫之臣稱老者也士昬禮納采主人降授老鴈此士之臣稱老者也孟莊子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則大夫世臣也謂吾姑者謂之姪姪者妻之昆弟之子也娣其妹也皆大夫貴妾
 馬氏卿老世臣家相梱外之貴者世婦姪娣長妾梱内貴者貴臣貴妾死而緦況生而可名之乎書稱成王之於周公公明保予康王之於畢公曰惟公克小物天子同姓謂之伯父叔父異姓謂之伯舅叔舅故平王稱齊桓公伯舅晉文侯以父義和天子之於臣亦有所不名也
 廣安游氏曰古之制禮者於君臣之際雖有自然之分而其相與之際皆以禮為節文非若秦漢以下尊君卑臣上下相絶也故古之待諸侯不専臣禮也亦有賔禮不専治外道治也亦以家人道治如此不名卿老世婦世臣姪娣家相長妾則其治外治内所以卿老世臣家相之禮猶夫世婦姪娣長妾之禮也後世一以天子之尊巍然於上以臨羣臣名呼而𨽻役之君臣之間邈然相絶蓋其為天下不以禮而専從事於法矣
 講義曰禮必有所尊非獨在下者欲尊其上也雖居己之下猶或有尊焉故君卿老世婦大夫世臣姪娣士於家相長妾不稱其名不以為臣妾而略之也
 金華應氏曰所謂故國者非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古者立國必有世家大族培䕶本根且有世臣大老隆固棟榦人君常寵異而尊禮所以忠厚恭敬氣脉不墜先世典刑可厲乎後來國之卿老家之世臣士之家相尊卑不同輔賛一敬之而不名所以示夫外之有所統也若夫内助之賢而舊者如世婦姪娣長妾雖其分不敵女君貴實於諸御敬之不名所以示夫内之有所統也内外有所敬而不名則受其所者莫不竭其忠而盡心覩其可敬者莫不知所畏稟命然後國政家事有所統一緩急有所憑藉倚重山隂陸氏曰士昬禮女從畢袗玄鄭氏謂從者姪娣也則士有姪娣明矣
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余小子大夫之子不敢自稱嗣子不敢世子同名
 鄭氏曰君大夫子大夫有土地者不敢稱曰余小子天子之子除喪之名大夫之子亦辟其君之子除喪之名不與世子同名辟僭傚也其先之生則亦不改
公元前774年
 孔氏曰此以下明孝子在喪擯者接對賔客之辭大夫有地者則亦稱曰君天子除喪自稱余小子大夫有地雖同曰君而其子在喪不敢同天子稱也大夫之子諸侯大夫之子諸侯在喪嗣子某臣之子冝辟之世子諸侯之適子也諸侯之臣為其子作名不得與君適子名同同則嫌其名自比儗於君也世子不得同又若其子生在其君之世子前己為名而君來同己不須易也故榖梁七年云何為君臣同名君子奪人親之所名重其所由來也又雜記云與君之諱同則稱字
 張氏曰稱嗣子某或殷禮也案春秋君在稱世子君薨稱子無言嗣子某者大夫之子稱未聞
 臨川王氏曰君大夫之子國君大夫之子
 藍田吕氏君大夫之稱未之聞也先云天子大夫有土地者其説雖不經見然攷之此章立文意義當然也蓋言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余小子辟嗣天子之稱也辟嗣天子者必天子大夫也又言大夫之子不敢自稱嗣子某辟嗣諸侯之稱也辟嗣諸侯者必諸侯士大夫也謂之君大夫食采畿内爵則諸侯位則大夫也謂之君大夫之子者嗣為天子大夫大夫之子者嗣為諸侯大夫士也記云天子未除喪予小子考之詩書閔予小子嗣王朝於廟之詩也以予小子揚文武烈洛誥之文在成王成周之時也今予小子祗勤徳周官之文在成王淮夷之後也皆非未除喪之稱然此章所云恐非自稱之文當止曰小子可也
 馬氏曰詩曰嗟予小子書曰眇眇予末小子天子除喪之稱也蓋天域中大故必謙小子諸侯有繼世之禮故必命以嗣此在下所以必辟之也禮諸侯凶服適子春秋傳曰在喪公侯曰子儀禮喪服哀子某是國君與士之所自稱者如此而已然則春秋之例踰年稱公何耶蓋以臣民之心不可一日無君故踰年稱公以孝子之心三年不忍當故三年稱子衛宣公未葬而嗣子稱侯非禮小子侯僭禮大夫之子國君名同之者猶稱字蓋君雖不奪其名而臣不可不稱字
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言曰某有負薪之憂
 鄭氏曰射者所以觀徳唯有可以辭也使士射謂以備耦也憂或為疾
 孔氏曰射法每兩人相對決勝負名之曰耦貴賤必對故卿與卿耦大夫大夫耦或竒餘不足則使士備耦大射君與賔耦卿大夫自相耦又有士耦於大夫又司射誓耦卑者與尊者為耦不異侯是言士得備預為耦故此有使士射之禮也某有負薪之憂稱疾之辭也某士名也負擔大樵曰薪詩云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憂勞也言己擔樵之餘勞不堪射也庶人負薪今士云者謙辭
 藍田吕氏男子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言射者男子所有事也不能射則幾於男子也故不能射者男子恥之士雖不能可以疾為辭而不可以不能辭也孟仲子曰有采薪之憂不能造朝采薪負薪
 長樂劉氏曰周之士以鄉三物未有不閑六藝而為士者及其末世禮敎衰微而士有不能射者猶未忘乎三物之敎故托以負薪之勞焉
 馬氏先王之時司徒六藝敎民州長嵗時㑹射于州故鄉之所共有射器鄉大夫之所詢有射禮其於射也有司徒以作其耦有司馬以正其儀有扑以戒其失有算以課其功勝者則先升後降袒決張弓以飲不勝不勝者後升先降説拾弛弓以飲於勝者而其辱有不肖之稱方是時也其相尚以射如此庸詎有士不能所謂不能非不能也不善於此而已詩曰無射亦保
 吳郡范氏曰射者男子之事一藝文武之道備焉其為法内志欲正外體直容止欲比於禮節度欲比於樂有揖遜之儀有反求諸己之道蓋立文之外足以致心檢形防非僻而蹈中正古人進徳脩業可以自助者皆習焉射蓋其一端也是人人之而不能以為恥君使之射而偶未習焉則不以不能對而以疾辭負薪之憂賤人之疾也真不能而不敢以不能對則當時之士皆習於射可知大抵古人進徳脩業之外又於日用之常有可以閑邪存誠無所不用其至其可攷者佩玉琴瑟也射也故君無故不去身士無故不徹琴瑟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不能則辭以疾可謂無所不用其至矣夫假於外物猶若而況收視反聽退藏於密以存其心養其性者乎後世乃以弧矢武夫之事琴瑟為樂工之職若佩玉則僅於祭服不得已時用之耳(成大)
侍於君子不顧望而對非禮
 鄭氏曰禮尚謙也不顧望若子路率爾而對
 孔氏曰謂多人侍而君子有問若指問一人一人直對若問多人則侍者當先顧望坐中或有勝己者宜前而已不得率爾先對也
 藍田吕氏不顧望而對則如恐人之先己若有所爭然
 嚴陵方氏曰顧於後有所省望於前有所瞻必顧望而後對者以示其不敢専也
 廬陵胡氏曰顧望漢文上林左右
 金華應氏曰顧望從容詳審察言觀色意言輕發必當其可非但謙遜而已
君子行禮不求變俗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謹脩其法而審行
 鄭氏曰求猶務也不務變其故俗重本也謂去先祖之國他國者其法謂其先祖之制度
 孔氏曰自此至之法論臣去本國行禮之事俗者本國禮法所行不務變之從新祭祀之禮不變立尸殷坐尸旅酬六尸及先求隂陽犧牲騂黒之屬也居喪之服如殷雖尊貴猶服旁親周以尊降服哭泣之位如殷不重適以班髙處上周世貴嗣孫居其首皆如其國之故謂故俗也舉此三條冠昬屬從可知謹脩其法若夏殷子孫在周則各謹脩先世禮法審慎以行之也熊氏曰王制云脩其敎不易其俗又左傳定四年封魯因商奄之人封康叔殷墟啟以商政唐叔於墟啟以夏政皆因其舊俗蓋人君務在化民因其舊俗往之新國不須改也
 横渠張氏曰行禮不求變俗新國舊俗之法雖未盡善不矯變之也蓋懐舊臣之恩義不變父母邦之舊法
 藍田吕氏孔子去魯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子路去魯謂顔淵何以贈我曰去國則哭于墓而後古之君子重去父母之國如此則其去也豈得已哉道合從不可則君臣之義也故以道去其君者君所待之三有禮焉故臣為舊君反服而君未之絶也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吾於父母之國豈不懐況以道去君君待之有禮則舍故從新仁人君子所不忍此行禮所以不求變俗也俗者吾父母之國俗也雖去而之他國至於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謹脩審行而不輕改者不忍忘吾父母之國
 馬氏從俗禮也變俗亦禮也求變俗非禮君子之於俗可則否則變冝從而變則為亂常冝變而從則為泥俗周禮本俗六以安萬民成王康叔啓以商政叔啓夏政以其冝從而從之也易在革則去故在鼎則取新五帝同樂治三不同禮而王以其冝變而變之也如此則豈故拂民以求變俗哉凡因彼而已君子之不求變俗多矣特言祭祀居喪哭泣之位者以人情於此不忍變故也滕之諸臣曰喪祭從先是也
 李氏先王盛時道徳一於上而風俗齊於下家無異道人無異徳而祭祀居喪哭泣之禮有所不無害其為同也故脩其敎不易其俗是以俗安而不偷且周之治於都鄙禮俗以馭其民以王畿禮俗不必其同也故土均氏曰禮俗喪紀祭祀皆以其地微惡為輕重之法蓋地之微惡不齊禮俗之異以其禮俗之異則治之法不得不異也
 廣安游氏曰舊俗之禮君子不求變之者因其俗之故常行禮則不煩而易為力古之為法者行乎其簡而不行乎其煩行乎其常而不行乎其變苟變俗行禮則煩而難行人且不聽祭祀喪服哭泣三者則又加於鬼神鬼神所安而不可輕易者也所謂國之故者言其故之所自來皆有祖述不苟然也且不變説有三非鬼神之所安一也煩而難行二也非天子議禮不制度三也故夫不變其俗以行禮在乎謹脩其法而審行之使不失其故耳
 嚴陵方氏曰治其壊謂之脩措諸事謂之行脩之有詳略不可不慎也故言謹行之有當不可不察也故言審
 廬陵胡氏曰謂去父母之國而居他國者非也此但謂行禮安知去國乎俗謂本國之俗君子本國不當變易風俗求合於禮而已
去國三世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若兄弟宗族猶存反告宗後去國三世爵禄無列朝出入無詔於國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
 鄭氏曰三世自祖至孫踰久可以故俗而猶不變爵禄有列於朝謂君不絶祖祀復立其族若臧紇奔邾立臧為詔告也謂與卿大夫吉凶往來赴告也若兄弟宗族猶存無列無詔者反告亦謂吉凶宗後宗子也興謂起為卿大夫從新國之法謂故國與己無恩
 孔氏曰此以下明在他國而得變俗去國三諫不從他事被黜兄弟宗族本國之親宗後大宗之後也己於本國無列無詔然未仕新國宗族猶存兄弟尚在己有吉凶當反還告宗適不忘本也若本國無列無詔而今始仕新國者所行禮悉改從新也推此而言則故國猶有列詔者雖仕新國猶行故俗若無列無詔而不仕新國者猶不得從新
 臨川王氏曰有列則有詔先王脩其敎不易其俗故國各有法也
 藍田吕氏曰以道去君君未之絶雖三世之久爵禄猶有列於朝者謂君為之立後以承先祀而食其田禄出入猶有詔於國者如去魯之齊又之晉復歸於魯君既未絶之則出入他國反告於舊君也如是若其兄弟宗族猶存則必有宗子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如去國三世收其田里掃其宗廟舊君與己出入不相也則去吾父母之國日逺在吾君臣之際其恩絶可以舊國之俗從新國之法矣然猶俟起為卿大夫然後從新者厚之至也
 嚴陵方氏曰以傳統為後故謂之宗後夫於朝猶有列於國猶有詔於家猶有宗與族則彼所以待我者恩好猶未絶也如之何其遽絶之哉則反告之禮固所冝至於爵禄無列朝出入無詔於國則宗族不存亦可知矣如之何反告之哉
 馬氏人臣有舊君之服不過齊衰三月而已去國三世出入猶詔於國吉凶猶詔於宗後何也舊國者人之所不能忘宗族者人之所不可絶今夫鳥獸之過故鄉回翔蹢躅而後去狐之將死猶正丘首而後況於人乎故太公封於齊世葬於周君子以為不忘其本則去國三世恩義不靳理固然也蓋爵禄有列於朝則不棄其後出入有詔於國則是不絶其好也如此則吾之所以反告者其可已乎爵禄有列於朝則有宗後以合其族爵禄無列朝則宗後之法無宗後則不不反而已故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蓋方其未仕也雖守舊國之法可也及興而仕人則有所𨽻矣其可復為未仕之所為
 山隂陸氏曰言君子去國三世不失其位至於他邦而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若舊國兄弟宗族猶存反告宗後去國三世兄弟宗族容有弗存者矣若去國三世其在新國爵禄無列出入無詔是去國而失其位也舊國無恩可知故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孟子有故而去則君使人導之出疆又先之於其所如是爵禄無列新國之朝或寡矣
 廬陵胡氏曰孔子去宋既久尚冠章甫之冠送葬皆從殷制不從新國之法者與此異也
 廣安游氏曰古之為天下者以家道為之天子有其宗族以保天下諸侯有其宗族以保其國卿大夫有宗族以保其家故其禮皆以宗族存亡為之輕重也若爵禄無列朝則君無恩於己矣出入無詔於國則宗族無恩於己矣若此者當變猶不遽變也於其興起卿大夫之日然後從新國之法焉皆所以重其本之道也
君子己孤不更名已孤暴貴不為父作諡
 鄭氏曰不更名亦重本暴貴不為父作諡子事父無貴賤
 孔氏曰此一節論父没不可改為名諡之事名是父所作父死更作新名似遺棄其父也暴貴非一等之位若本為士庶今起為諸侯者也諡者列平生徳行為作美號若父昔賤已今暴貴忽為造諡似鄙薄父賤不冝貴人父也
 藍田吕氏曰己孤不更名有所不忍也己孤暴貴不為父作諡有所不敢也不忍愛也不敢敬也愛敬盡於事親而已古者子生三月妻以子見而父名之斯名也父之所命也親存而有所禀命猶可更也己孤更之輕廢父命孝子所不忍也父為士子天子諸侯則祭以天子諸侯其尸服以士服可以已之禄養其親不敢以己之爵加其親也父之爵卑不當而已之爵當諡以己當諡而作其父諡是以己爵加其父欲尊其親而反卑之非所以敬親也然則周之追王大王王季何也當周之興王基於大王王季文世世脩徳武王而有天下武王周公追述功義起斯禮非後世追王之比也
 馬氏曰名雖不可以字行可也今律有所避忌則行字者聽是也諡雖不可作徳盛者可也武王周公追諡大王王季是也
居喪未葬讀喪禮既葬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居喪不言祭祀不言公庭不言婦女
 鄭氏曰為禮各於其時居喪言樂而下謂非其時也孔氏曰此一節明行禮各有時之事居喪居父母之喪也喪禮朝夕下室朔望殯宫及葬等禮也祭禮虞卒哭袝小祥大祥之禮也復常謂大祥除服之後樂章樂書篇章謂詩也此上三節事預習故皆許讀之
 横渠張氏曰禮在平日豈不常學如祭禮樂章豈必喪終乃學此言者蓋為切於用故其時又復講求居喪者他書不可觀惟喪祭可讀若觀他書却似都忘
 藍田吕氏曰學必於其時言必於其所居喪自大以上廢業則哀不志於學矣然送死大事莫詳於喪禮誠必信勿之有悔則未葬不可不知也事死之經莫詳於祭禮所以追養致孝則既葬不可不知也讀是書也非肄業當是不知是事不以禮事其親也喪復常者既禫踰月則即吉居喪不言樂至此始可以樂章古者吉凶之事不相干哀樂之情不可以貳也貳則不不足以大事故喪凶事不言樂祭吉事不言凶如臨喪不笑臨樂不歎之比皆以其非所肅敬公庭之事也燕昵私庭之事也婦人私昵之事不可以言於公庭長樂劉氏曰讀喪禮者重其喪葬不敢自任必求範於先王也讀祭禮者祭有等不敢非禮其先也讀樂章者言祭於先廟未始不用樂而歌其詩不忘其祖先之徳也
 馬氏斬衰之喪唯而不對齊衰之喪對而不言大功之喪言而不及小功之喪議而不及樂夫小功之喪議而不及樂況大於此可言樂乎古者易服而葬周官蜡氏大祭祀禁凶服祭義郊之祭喪者不敢以為交於神明不可以凶也又況祭祀可言凶乎男正位外女正位乎内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凡欲無相瀆而已又況公庭可言婦女居喪不言後世猶有如衛孫文子公庭不言婦女後世猶有如陳靈公者此季札洩冶所以譏之
 長樂陳氏曰非喪而讀喪禮非人子之情居喪而不讀喪禮不失過則失之不及未葬而讀祭禮非孝子之情既葬而不讀祭禮不失之黷則失之怠喪未除而讀樂章則哀不足喪復常而不讀樂章則樂必崩故曰居喪喪禮既葬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宰予短喪孔子以為不仁閔子騫子夏援琴哀樂孔子以為君子則喪復常讀樂章先王中制
振書端書於君前有誅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
 鄭氏曰臣不豫不敬也振去塵也端正倒顛倒也側反側也皆謂甫省視之
 孔氏曰此一節明臣當豫事書簿領也不豫拂整龜筴君之卜筮所須也不豫周正皆冝誅責
 嚴陵方氏曰端謂正其簡書筴有本末故曰倒龜有背面故曰側倒筴側龜與振書其過非大然皆有誅疑若己甚蓋以羣臣之衆而奉一人之尊不可不謹也抑所以防其漸歟
 
 
 
 
 
 
 
 
 禮記集説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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