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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紀卷七
             晉袁宏
  光武皇帝
第七
十三年春正月戊子詔曰往年郡國勿因計吏有所進獻今故未止非徒勞役道途所過未免煩費已敕太官勿復受其逺方食物乘輿口實可以宗廟即如舊制時有獻善日行千里寳劍直百金馬駕鼓車劍以賜騎士雅性不喜音樂不持珠玉征伐常乘革車用事而已公孫述傳送鼓師葆車然後乘輿器服備物二月馬武下曲陽以備胡寇丁亥太原王章為齊公魯王興魯公五月殷紹嘉公為宋公周承休公為衛公徙鄧禹髙宻侯四縣上以禹功大封弟寛為明親侯特進奉朝請袁宏曰古之明君必降已虚求以近輔佐之臣所以寄通羣方和睦天人古之賢臣擇木棲集以佐髙世主主宣明不以道勝不招臣務對敭不以時艱而不進及其相遇合符功髙尊禮人師喪而不咎其敗此三代君臣所以上下休嘉比徳天地末世推移其道不純務已尚功自外君臣之契多不全矣唯燕昭樂毅終始如一風塗擬議之流髙祖蕭公之力也且暫亡若失左右手天下已定無所用之鮑生之説以濟其身狼顧塗跣卒入囹圄子房玄算髙祖蓍龜也始者相得子房不謀海内既安杜門不出假託神仙僅乃獲免光武之在河北未知身首安寄也鄧杖策深陳天人之㑹舉才任使開拓帝王之略當此時臣歡然千載俄頃也洎闗中一敗終身不得列于三公俛首頓足與夫列侯齊嗚呼諸君子皆嘗乘雲龍㑹當帝者之心鞠躬謹宻猶有若斯之難而況勢相從不以義合者乎山桑侯王常東光侯耿純是時上書言宜令司𨽻校尉督察三公司徒掾蒼梧陳元上䟽曰臣聞師臣者帝賔臣者王故武王以太公為師齊桓公管夷吾仲父古之道也近魏文侯田子諸侯不敢入其境髙皇帝令相奏事不拜入殿不趨所以大臣也及新室王莽遭漢中衰獨操國柄以偷天下足已自喻不信羣臣奪公輔之任宰相之威然不能禁天下謀身為世戮故人君患在自驕不患驕臣失在自任不在任人方今四方未集百姓未一觀聽注耳目之時也陛下修文武之典襲祖宗之徳屈節待賢以示將來不宜有司公輔之名也上善其言南陽太守杜詩上書曰臣聞唐虞股肱康而文王多士是故詩稱濟濟書曰良哉臣詩竊見故大司徒伏湛自行束脩無所毁玷篤信好學守死善道經為人師行為儀表平原吏民畏愛遭世反覆城郭不傾秉節持重不可推移陛下深見臧否顯以宰相㣲過斥退久而不用足以左右王室足以昭示逺人前者選擇諸侯以為公卿所以砥礪藩屏勸進忠信宜任宰相輔佐之官夏詔徵既到即入見賞賜優渥將用暴病薨賜秘器上親弔祠伏氏世以經學清約相承東州號曰伏不鬬由家風化導然也子恭明帝時司空大司徒侯霸薨上傷惜親自臨弔詔曰惟積善之徳久而益彰清潔之操白首彌厲漢之舊制丞相拜日封為列侯頃以軍旅暴露功臣未受國邑忠臣之心不欲先饗其寵故未爵命追爵使襲其後於是則鄉侯諡曰哀侯臨淮吏民莫不隕涕共為立祠四時祭之
公元前1097年
十四年春正月匈奴遣使來獻中郎將劉襄使匈奴夏四月辛巳孔子後孔志為褒城越巂任貴遣使九月莎車王賢鄯善王心遣使奉獻濟南太守王梁薨初河南尹穿渠穀水以注洛陽城渠成不流有司奏劾慚懼上書乞骸骨上乃徙濟南相更封阜城侯
公元前1096年
十五年春二月大司馬吳漢馬武等徙雁門代郡上谷民遷中山以備胡寇於是馬武軍吏詔命武將妻子侯國自歸京師天子五百户更封楊虚侯武好酒敢直時醉在上前面同列言其短長無所迴避恣聴之上嘗與功臣宴飲歴問諸君遭際㑹與朕相遇何為鄧禹對曰臣嘗學問郡文學上笑曰言何謙也卿鄧氏子志行修整可掾功𣍘各以次對至曰臣以武勇顯可為守尉督盜賊帝笑曰且不為盜賊自致亭長斯可矣
袁宏曰夫夀夭窮達有生之分也得悲欣萬物之情也故推分而觀帝王之與布衣之與朝菌足言哉以情而談一顧之與蹔毁傾盖之與脫驂猶尚可為歡戚而況大斯哉夫能與造化推移不以哀樂為心者達節之人也自斯以還屬於方域得之不能不欣喪之不能不戚故原得失之大而天下所必同者莫尚於通塞乎然才髙者宜通而懐寳以之陸沈徳薄者必卑而鄙夫以之竊位是則通塞可得而遇否難得而期也君子或因風雲之勢以建山岳之功乘日月之末光以成一簣之業雖著功美當年猶欣一遇千載若夫版築漁釣織箔鼓刀韞櫝胷懐與之朽爛者焉可數哉至如樂毅之遇於燕昭屈原之事於楚懐白起之用於秦王范增之奉於項籍雖終同顛沛一申志誠未足以語夫通塞者乎若白首抱闗轉死溝壑何殊間哉夫以鄧生之才㕘擬王佐之畧損翮弭鱗棲遲刀筆之間豈以為誠然也及其遇雲雨龍津逺軼吳漢之疇卒就成天之構馬武之徒亦與鸞鳳㕘飛由此觀之向之所謂通塞豈不然乎初有司請封皇子天子弗許也固請連年乃從之四月戊申皇子輔為右馮翊公英為楚公陽為東海公康為濟南公延為淮陽公荆為山陽公衡為臨淮公焉為左馮翊公京為琅邪公日天子李通之功乃封少子邵陵侯
袁宏曰書稱協和萬邦易曰萬國咸寧然則諸侯之治建於上古未有其所始者也嘗試言之曰夫百人不亂則散以一人為主則斯治矣有主則治無主則亂故分而主之則諸侯之勢成矣總而君之則王者之權定矣然分而主之必經綸而後寧總而君之必統體而後安然經綸之方在乎設官分職萬物之所能統體之道在乎至公無私與天下均其欲故帝王之作必建萬國樹親賢置百司而班羣才所以不私諸已共饗天下分其力任以濟民周禮天子田方千里公之田方五百里侯伯子男降殺之謂之五等富有天下綜理不過王畿臨饗一國政刑不出封域故衆務簡而才有餘所任輕而事不滯諸侯朝聘所以述職納賦盡其禮敬天子巡狩所以觀察風教知其善惡功徳著於民者加地進律其有不善者則明九伐之制是以世祿承襲徒保其富厚而無苟且之慮修績述職之疇務善其禮不為進取之計故信義著而道化成名器固而風俗淳推之百世久之道也爰自唐虞至于三代文質相因損益有物諸侯之制存而不革長世民所由逺矣及王略不震諸侯違度官失其序民移其業然而衆國扶持大小相制雖彊毅之國不能一時勢豪傑之士無所嘯咤之心昔周室㣲弱政教陵遲桓文翼戴二國是賴憂勤王室諸侯慕而率從振而驕之則九國叛而不至楚恃江漢秦據崤函心希九鼎存神器然畏廹宗姬忌憚齊晉厯載八百然後降為庶人豈非列國扶䟽根深難拔已然效哉戰國之時志在兼并伐國而貪其民得邑而置其私而郡縣之勢萌矣秦有天下覽周之弊毁廢五等因而用之傾天下之珍以奉一身之欲舉四海之務以闗一人之聴故財有餘而天下分怨不理四海髙祖既帝鑒秦之失分裂膏腴封殖子弟至於將相功臣租稅而已郡縣之官即而弗改夫畫土分民止於親戚班爵施勞不逮功賢猶賴宗室之固以折諸吕之難況萬國親賢兼樹者哉文帝時賈誼言曰夫欲天下之安莫若衆建諸侯少其力使海内之勢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則諸國之君莫有異心輻湊並進歸命天子文帝不從卒有吳楚之變忿而懲之大懼諸侯推恩以分其國因事以削其邑枝葉既落本根從焉遂使王莽假託恩道揖讓稱帝豈不易哉光武中興振而復之奄有天下不失舊物建封一遵前制諸侯禁□日月末世衰㣲遂以卑弱宗室懼於罪敗同姓挫於庶民一夫攘臂故以能亂天下由此觀之五等治歴彌長君臣世及莫有遷去雖元首不康諸侯不為失政一國不治天下不為之亂故時有革代之變而無土崩之勢郡縣之立禍亂實多君無常君之民尊卑迭而無别去來似於過客人務一時之功家有苟且之計機務充於王府權重并于京師一人休明王政略班海内元首昬闇匹夫擬議神器是以閨闥不浄四海為之鼎沸天□一弛六合為之窮兵安危之勢著於古今歴代之君莫能創改而欲天下不亂其可得乎嗚呼帝王之道可不鑒歟癸丑追尊兄縯曰齊武公仲曰魯哀公盧芳匈奴入髙柳左馮翊蓋延是時天下墾田不實百姓嗟怨諸郡各使吏奏事陳留吏其牘下䟽云潁川弘農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詔問吏吏誑言於長街上得之東海公陽幄後因言曰吏受郡敕欲以墾田相比方耳詔難曰即如何故河南南陽不可問對河南帝城近臣南陽帝鄉多近親田宅不可問乃詰吏吏具服陽言由是重陽十六年春二月交阯女子徵側徵貳反九真日南合浦並為盜賊三月辛丑日有食之冬十月盧芳降封代王是時天下史太守墾田不實下獄死者十餘人於是南郡太守劉隆繋獄上以功臣也免為庶人上從容問虎賁中郎將馬援曰吾甚恨前殺牧守多也得罪而死何多之有但死者既往不可復生上大笑其順時不忤皆此類也七尺五寸踈眉美髯博通多聞閑於進對善説前言往事上言舊時三輔長者閭里豪傑皇太子諸王之無上知智有餘甚見親十七年春二月乙未晦日有食之夏四月上幸滎陽潁川章陵六月癸巳臨淮公衡薨秋七月廬江登等虎賁中郎將馬援平之冬十月辛巳皇后郭氏廢立皇后隂氏初郭后寵衰數懐怨恚故廢東門郅惲上書曰臣聞夫婦之間父不能得之於子君不能得之於臣況臣欲得之於君乎是臣所不敢也雖然陛下念其可否勿亂大倫使天下有議社稷上善之曰恕己而量主知我不有左右而輕天下隂后陽新
公元23年
野人更始元年世祖納后于方北之洛陽歸新野止宛宛多黨隂鄧鄉里豪居能自讓建武初迎后於育陽貴人以后寛仁欲立之后退讓自陳不足以大位時郭后以生太子彊故遂立郭后及后生東海王陽而寵益盛后性慈仁十嵗喪父語及之未嘗不流涕上常言見親不在數十年語及之輒涕者追爵后父宣恩侯以兄識為侍中原鹿侯識興為期門僕射興弟就襲父爵更封新陽侯識字次伯齊武王時已率宗人賔客偏禆矣及隨世祖征伐數有戰功將益其邑辭曰天下初定將帥有功衆臣幸託屬掖庭賞賜豐衍如復加爵邑此親戚受賞國人計功也不可以天下上甚美之興字君陵筋力過人其從出入常操小盖鄣翳風雨泥塗狹隘自履涉上所幸必先清宫居則博觀五經訪問事尊下士廣求得失獻善替否薦達後進好施人門游俠張宗不相好知其有用猶稱其所長而達之張汜徒與厚善以為華而少實但私之以財終不為言是以世稱其忠起第采椽麤朴避風雨常稱豐屋之戒若不修徳雖有崇臺廣厦猶傳舎也上嘗封興印綬前興固讓未有先登陷陣之功而一家數人受爵天下觖望臣誠不願臣䝉陛下中宫恩澤至厚可謂富貴已極不可復加上見其讓切不奪其志皇后問故曰后不讀書記亢龍有悔多見不知量外戚家苦不知謙嫁女欲因勢力配尊貴娶婦求公主愚心不安富貴有極知足驕奢益為觀聴所譏后悦其言不為宗親求位以干王政就剛不順理頗以貴勢傲物扶風井丹髙抗之士也諸王貴人更請莫能致就自以為能致詭諸王錢二萬使人致之不得已乃詣就為飯蔬推去之曰以君侯為能供美食相過何謂如此更為盛饌及就起左右進輦笑曰聞桀乘人車此其是邪坐中失色莫之敢應就即為去輦談論盡日乃去以其名髙就等無敢失意終身不仕明帝初就為少府子酆尚酈邑公主公驕妒豐亦狷狹遂殺公主誅死自殺家屬歸本郡郭后既廢太子太傅張湛稱疾引退太中大夫上欲大司徒湛至朝堂遺小便自稱疾篤不用卒于家子孝右扶風平陵舉動必以禮雖幽室閒處不易其度閨門之内若嚴君三輔歸之以為儀表成哀間為二千石王莽時守尉建武初為左馮翊修禮教明好惡政化大行告歸平陵縣門而下車主簿進曰明府位尊徳重不宜自輕曰禮下公式路馬孔子鄉黨恂恂如也父母之國所宜盡禮被徵當還馮翊曰舊令尹必以告新令尹曰君以徳進以罪退逡巡而去常乘白馬上每有異政輒言白馬生且復諫矣壬午右馮翊公輔中山王國公皆為王是嵗鳳皇五集潁川郡衆鳥並從行列盖地數頃畱止七十日
公元前1093年
十八年春二月蜀郡史歆反巴郡宕渠楊偉徐客等各起兵以應歆大司馬吳漢臧宫擊之壬午上幸長安園陵夏四月伏波將軍馬援扶樂劉隆樓船將軍殷志平樂侯韓宇擊交阯合浦殷志病死當浮海入交阯船少不足渡乃問山行者遂浮海隨山開千餘里自西至浪泊擊徵等降數千人韓宇後病死并將其衆追徵貳等至禁溪連破之貳等各將數百人戊申上幸河内五月代王芳匈奴六月壬戌益州殊死以下亡命史歆等平吳漢客等二百餘户于長沙冬十月庚辰上幸南郡還祠章陵辛丑追諡外祖父樊重夀張敬侯重字君雲家世温厚三世不分居家有法子孫進見如吏其治家僮僕逰手身自督率故能殖其財田至三百頃資至巨萬興工造作無窮規欲治器物則種梓漆人皆笑之然卒得其用居家擬於邦君外孫何氏兄弟争財恥之以田二頃解其訟由是縣邑敬其徳讓重八十餘而終不索假貸者可百餘萬臨困悉削文書不告兒子債家聞之皆争往償之諸子不受中子宏字靡卿初與齊武王起義湖陽收繋子將殺之湖陽樊重父子有禮行于鄉里正有大罪且當在後可殺邪宗家亦有繋者多被害妻子得免後隨世祖征伐數有勤勞夀張侯宏謙恭畏慎不汲汲於官位父子内相勅戒富貴盈溢未有能終者吾非不嘉榮勢也天道惡盈而好謙畏天道前世貴戚明戒保身全命云何不樂每當朝㑹俯伏漏盡雖令不朝恐有謬誤晨詣闕下以是尤重之時見得失乃獻便宜輒自手書削藁公卿朝見政事終不敢對疾病上自臨視垂涕問所欲自陳無功大國誠恐子孫不能保全大恩令臣魂神黄泉願還夀張小鄉亭上悲傷其言後復封小子茂為平望侯臨薨敇諸子薄葬静埽閉户不得有所下與夫人同塚異藏各自延道以死本異時棺柩一藏不當復見如有腐敗孝子朝廷善之諡曰恭侯兵革起而皇妣宗人樊臣公獨親殯斂世祖即位擢為中大夫固始侯李通薨諡曰恭侯賜甚盛上及皇后親弔送葬
公元前1092年
十九年春正月巷人鎮反臧宫擊之東海王陽曰賊相迫刼反耳其中必有欲悔者今圍之急不如小緩之令得亡逃亡亭長足以取之從之賊果破走馬援斬徵貳等二月新息侯牛酒勞軍因撫觴而言曰吾從弟少游哀吾慷慨多大志曰人生一世求衣仕宦不過掾吏守墳墓護妻子鄉里善人斯可矣安用餘為當吾在浪泊西時下上霧毒氣浮蒸仰視飛鳶跕跕水中憶少游語何可得也今賴諸士大夫之力而吾先受其賜所以喜且愧也坐者聞之莫不歎息
袁宏曰少游之言有心哉人之性分静躁不同安卑素守隠約顧視榮名忽若脱履彼二塗者終之以道亦各一家之趣也然功業難就而卑素易從古今之士莫不自託於功務而莫肯於閒逸者將自負其才殊衆而動乎然而榮名功業非為不善千載一遇處智之地難也若夫安素守隠其於人間懽故以易而無累矣然苟非夷塗外物難必螻蟻能為而況萬物乎故久處貧賤有志者之所恥也歸終言取保家之主乎詔復撃九真自無功至居風斬首五千餘級徙其渠帥百家零陵所過令治城郭修溉灌舊制明約是後駱越常奉馬將軍故事自郭氏廢後太子自安郅惲勸之曰久處疑位上違孝道下近危殆髙宗賢君吉甫令臣及有纎芥放逐孝子春秋之義母以子貴太子引愆退身遂因左右陳誠願備藩輔世祖遲延久之乃許焉十月戊申皇太子東海王食東魯國二郡租賦稅車服之飾加於諸王上書東海又因太子口陳至誠不許章示公卿嘉歎
袁宏曰建太子以為儲貳所以宗統一民心也非有大惡天下不可移也世祖中興後漢之業宜遵統一之道以為後嗣之法今太子之徳未虧於外内寵既多適子遷位可謂失矣然東海歸藩謙恭之心彌亮明帝承統友于之情愈篤雖長幼易位廢興不同父子兄弟至性無間夫以三代之道處之亦何以過乎君章汝南西平人志氣髙不慕當世王莽民不堪命西至長安上書曰臣聞智順命成徳愚者逆以取害神器有命不可虚獲上天垂戒欲以陛下臣位陛下順天轉禍為福不早圖是不免竊位也天為陛下嚴父臣為陛下孝子父教不可廢子諫不可難惟陛下留神大怒下詔獄劾大逆猶以正義難即害之使黄門近臣脅導令為病狂恍惚不自知所言終不轉曰所言皆天文聖意狂人所能造遂繋經冬㑹赦得免因南逰蒼梧建武初自蒼梧還鄉縣令卑身崇禮以為門下掾感其意遂為之屈友人子張父及叔父為人所害子張病困往候子張子張良久復還歔欷曰吾知子天命長短痛心二父不復子張目撃即起將客追仇人取其頭以示子張子張悲喜氣便絶即詣令自首令應之遲曰為交報讎吏之私也奉法不阿君之義也虧君生身非節也趨出詣獄令跣追之拔刀自向曰子不出吾以死明之隨令出久之為郡功曹汝南舊事百里内縣皆持牛酒到府讌飲太守歐陽歙饗禮訖教曰西部督郵繇延天資忠貞禀性公方典部折衡摧破姦雄書曰安民則惠黎民懐之盖舉善以教則不能者勸今與衆儒共論延功顯之於朝太守敬嘉厥休牛酒以養徳主簿讀教户曹引延受賜前跪司正舉觥以君之罪告謝于天明府有言而誤不可掩覆按延質性貪邪所在荒亂虐而不治寃慝並作百姓之而明府以惡為善股肱莫争此既無君又復無臣君臣俱喪孰舉有罪君雖顛危臣子扶持不至于再拜奉觥甚慙門下掾鄭次都君明臣直功曹言切明府之徳也可無受觥哉太守曰實罪也舉觥免冠曰昔虞舜輔堯四罪咸服讒言弗行故能作股肱用有歌不忠孔壬是昭謬言得人豺獸從政誹謗而又露言罪莫重焉請收延以明好惡曰是吾過也遂不宴而罷歸府稱病延亦退次都清髙厚招去曰道不同不相為自古而然子直心三代之道繇延雖去必復還不忍見子不容君之危盍去乎孟軻君所不能為忠也量君之所不能為賊也之矣障君於朝而不死職以求直罪也延退又去不可次都遂去隐於弋陽山中居數月延果復召即去次都漁釣甚娛畱數十喟然歎曰天生俊士以為無乃違命亂倫鳥獸不可與同羣子從我為伊尹將為巢許而辭堯也次都曰吾足矣幸得全軀種類還奉墳墓盡其學問道雖不行施之有政是亦為政矣吾年耄安得從子子勉正命勞神以害生各别客於江夏郡舉孝亷為郎遷上東城門候世祖夜出還詔開門不内上令從門舉火對曰火明燎逺遂距不開明日諫曰昔文王不敢盤游于田以萬民惟正陛下游獵山林夜以繼晝其如社稷宗廟暴虎馮河可為至戒小臣所竊憂也由是上重之令授太子詩常講殿中後令長沙太守崇教表異行上使執金吾隂識太子博士桓榮太子二人者皆專心輔導勸以徳義太子亦虚納焉秋九月壬申上幸南陽冬十二月越巂太守任貴武威將軍劉尚平之
公元前1091年
二十年夏六月中山王輔沛王馬援交阯還位班九卿賞賜甚厚將至京師故舊迎之平陵人孟冀計謀之士也以自逺而還勞而賀之曰我望卿有竒也但復與衆人同語邪武帝時伏波將軍路博徳開七郡封符離侯百户今我但平亂郡爾猥封近縣且三千户國家追錄我和汧隴間功我自視功薄賞厚當功賞薄於後乃長先生何用相濟冀曰愚不及曰今尚有匈奴烏桓北邊我欲自請撃匈奴男兒要欲死於邊野馬革裹尸還葬矣反卧牀上於兒女子手中死邪冀曰諒為烈士如此矣㑹匈奴右北平詔以事示自擊北邉十月上幸東海沛國五原郡徙其吏民河東十二月伏波將軍馬援定襄上以勤勞賜縑千疋黄門竇固太僕梁松凡人富貴當使可復賤也如公等貴欲不可居髙益堅願思吾言有識無不歎息大司馬吳漢薨諡曰忠侯葬如霍光故事力每從征伐上未安漢不敢息軍有利鈍諸將或失其度自厲吏士益治兵器上時令人視之曰吳公方戰攻具上嘗曰吳公如此隠若一敵國矣及在朝廷唯憂天下嘗旱公卿請雨不得乃悉出其僮僕一時免之又嘗出征妻子在後田廣還讓妻子軍帥在外吏士不足何多買田宅乎遂盡以分付昆弟外家其忠自天性故能常任禮以功名終是時上欲以衛尉隂興大司馬叩頭曰臣不敢惜身誠恐虧損聖徳辭讓至切上以此聴之乃以扶樂劉隆驃騎將軍大司馬
公元前1090年
二十一年秋八月馬援以三千騎出髙栁失道匈奴鮮卑遼東太守祭彤吏士擊之斬首二千餘級遂窮追出塞斬首千餘級收其兵器得馬數千疋由是匈奴鮮卑震服不敢闚塞乃思所以離間二寇以分其勢招呼鮮卑示以財利鮮卑不犯之計也冬十月匈奴上谷中山殺掠吏民西域鄯善王安莎車王賢等十六國遣使奉獻咸願請都護上以中國初定未遑外事厚加賞賜遣之大司空竇融以疾策罷嵗餘衛尉稱疾乞骸骨賜錢大官珍竒顯親侯友薨上愍年衰中常侍即其卧内進酒是時郡國大水百姓饑饉光祿勲杜林上䟽曰臣聞先王之道寛嚴異用而治同也其見惡農夫之務去草焉芟夷藴崇之勿使能殖防其漸也狼子野心奔馬善驚成王深知其患故以殷民六族伯禽七族康叔懐姓九族分唐叔收其姦軌又遷其餘衆成周所以挫其彊禦之力黜其驕恣之志及漢初興上稽舊章同符在昔徙齊諸田楚昭屈景燕趙韓魏之後削弱六國故邑里無見利之家山澤無兼并之民萬里一統海内賴安其後輒因衰麤之痛脅以送終義故相率而陪園陵無反顧之追觀往政皆神道設教強幹弱枝百世之要也是以永享康寧之福而無怵惕之憂繼嗣承業已而治蓋此之助也今被災之民輕剽動者可徙於饒穀之郡所以散其凶氣全其性命也昔魯隠有賢行致國於桓猶留連貪位不能早退草創豪帥本無世業徒因攘擾之時擅有山川之利雖遇災然其狃泰之意徼倖之望蔓延無足不可不察也上察林材堪任宰相司空缺乃以司空自為九卿三公輒每上封事及與朝廷之議常依經附古不苟隨于衆為任職相上亦雅善之雖在公講授不倦學者朝夕滿堂以此慕之初林薦杜陵申屠剛抗直之士嘗慕史魚汲黯為人避亂西州諫争隗嚻義形於色上以侍御史尚書謇謇直言無所屈撓是時隴蜀未平上嘗欲近出諫上不聴以頭軔乘輿車不得前乃止數犯嚴顔由是出為隂平徵為太中大夫病去終于
 
 
 後漢紀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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