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里麻
答里麻,高昌人。大父撒吉斯,[1]为辽王傅,世祖称其贤。从讨李璮,以勋授山东行省大都督。
答里麻弱冠入宿卫。大德十一年,授御药院达鲁花赤,迁回回药物院,寻出佥湖北、山南两道廉访司事,召拜监察御史。时丞相帖木迭儿专权贪肆,答里麻帅同寅亦怜真、马祖常劾其罪。高昌僧恃丞相威,违法娶妇南城,答里麻诘问之,奋不顾利害,风纪由是大振。擢河东道廉访副使。隰州村民赛神,因醉殴杀姚甲,为首者乘闹逃去,有司逮同会者系狱,历岁不决。答里麻曰:「杀人者既逃,存亡不可知,此辈皆诖误无罪而反桎梏耶?」悉纵之。
至治元年,帖木迭儿复相,以复雠为事,答里麻辞去。明年,改燕南道廉访副使。开州达鲁花赤石不花歹颇著政绩,同僚忌之,嗾民诬其与民妻俞氏饮。答里麻察知俞氏乃八十老妪,石不花歹实不与饮酒,于是抵诬告者罪,石不花歹复还职。行(堂)〔唐〕县民斫桑道侧,[2]偶有人借斧削其杖,其人夜持杖劫民财,事觉,并逮斧主与盗同下狱。答里麻原其未尝知情即纵之。深州民媪怒殴儿妇死,妇方抱其子,子亦误触死。媪年七十,同僚议免刑,答里麻不可,曰:「国制,罪人七十免刑,为其血气已衰不任刑也。媪既能杀二人,何谓衰老。」卒死狱中。至治元年,除济宁路总管,[3]兴学劝农,百废具修,府无停事。济阳县有牧童持铁连结击野雀,误杀同牧者,系狱数岁。答里麻曰:「小儿误杀同牧者,实无杀人意,难以定罪。」罚铜遣之。
泰定元年,升福建廉访使。朝廷遣宦官伯颜催督绣段,横取民财,宣政院判官朮邻亦取赂于富僧,答里麻皆劾之。迁浙西廉访使。会文宗发江陵,阿儿哈秃来谕旨,求赂不获,还谮于朝,召至京,处以重罪。比至,帝怒解,迁上都同知留守。
天历(元)〔二〕年八月,明宗崩,[4]文宗入正大统,使者旁午。答里麻朝暮尽力,事无缺失,帝特赐锦衣以嘉之。天历三年,迁淮东廉访使。明年,召拜刑部尚书。国制,新君即位,必赐诸王、驸马、妃主及宿卫官吏金帛。答里麻曰:「必唱名给散,无虚增之数。」国费大省,帝复赐黄金腰带以旌其能。
元统元年,升辽阳行省参知政事。高丽国使朝京,道过辽阳,谒省官,各奉布四匹、书一幅,用征东省印封之。答里麻诘其使曰:「国制,设印以署公牍、防奸伪,何为封私书?况汝出国时,我尚在京未为辽阳省官,今何故有书遗我?汝君臣何欺诈如是耶。」使辞屈,还其书与布。
元统三年,迁山东廉访使。时山东盗起,陈马骡及新李白昼杀掠。答里麻以为官吏贪污所致,先劾去之而后上擒贼方略。朝廷嘉纳之,即遣兵擒获,齐鲁以安。除大都路留守。帝宴大臣于延春阁,特赐答里麻白鹰以表其贞廉。帝尝命答里麻修七星堂。先是,修缮必用赤绿金银装饰,答里麻独务朴素,令画工图山林景物,左右年少皆不然。是岁秋,车驾自上京还,入观之,乃大喜,以手抚壁叹曰:「有心哉,留守也!」赐白金五十两、锦衣一袭。
至正六年,升河南行省右丞,改翰林学士承旨。至正七年,迁陕西行台中丞,时年六十九。致事后,召商议中书平章政事,不拜,全俸优养终身。
月鲁帖木儿
月鲁帖木儿,卜领勤多礼伯台氏。曾祖贵裕,事太祖,为管领怯怜口怯薛官。祖合剌,袭父职,事世祖。父普兰奚,由宿卫为中书右司员外郎,与丞相哈剌哈孙建议迎立武宗,累迁至山北辽东道肃政廉访使。
月鲁帖木儿幼警颖,读书强记,俶傥有大志。年十二,成宗命与哈剌哈孙之子脱欢同入国学。仁宗时入宿卫,一日帝顾问左右曰:「斯人容貌不凡,谁之子耶?」左右忘其父名,月鲁帖木儿即对曰:「臣父普兰奚也。」帝曰:「汝父赞谋以定国难,朕未尝忘。」因命脱忽台传旨四怯薛扎撒火孙,令常侍禁廷,毋止其入。
哈剌哈孙欲用为中书蒙古必阇赤,辄辞焉。哈剌哈孙曰:「汝年幼,欲何为乎?」对曰:「欲为御史尔。」人壮其志。久之,遂拜监察御史,巡按上都,劾奏太师、右丞相帖木迭儿受张弼赇六万贯贷死。帝怒,碎太师印,赐月鲁帖木儿钞万贯,除兵部郎中,拜殿中侍御史。迁给事中、左侍仪、同修起居注。寻为右司郎中,赐坐便殿,帝顾左右谓曰:「月鲁帖木儿识量明远,可大用者也。」他日,帝语近臣曰:「朕闻前代皆有太上皇之号,今皇太子且长,可居大位,朕欲为太上皇,与若等游观西山以终天年。」御史中丞蛮子、翰林学士明里董阿皆称善。月鲁帖木儿独起拜曰:「臣闻昔之所谓太上皇,若唐玄宗、宋徽宗,皆当祸乱,不得己而为之者也。愿陛下正大位,以保万世无疆之业,前代虚名何足慕哉!」帝善其对。
仁宗崩,帖木迭儿复入中书,据相位。参议乞失监以受人金带系狱,帖木迭儿乃使乞失监愬月鲁帖木儿为御史时诬丞相受赇。皇太后命丞相哈散等即徽政院推问不实,事遂释。帖木迭儿乃奏以月鲁帖木儿为山东盐运司副使,降亚中大夫为承事郎,期月间盐课增以万计。丁外艰,扶丧西还。擢山南江北道肃政廉访副使。泰定初,迁汴梁路总管,再调总管武昌,以养亲不赴。
致和元年,河南行省平章伯颜矫制起月鲁帖木儿为本省参知政事,共议起兵。月鲁帖木儿固辞曰:「皇子北还,问参政受命何人,则将何辞以对?」伯颜怒。会明里董阿迓皇子过河南,而月鲁帖木儿为御史时尝劾其娶娼女冒受封,明里董阿因说伯颜收之,丞相别不花亦与之有隙,乃谪月鲁帖木儿乾宁安抚司安置。至顺四年,移置雷州。
至元六年,顺帝召之还。至正二年,入觐,帝欲留之,以母丧未葬辞。四年,乃起同知将作院事。寻除大宗正府也可札鲁花赤。九年,由太医院使拜翰林学士承旨、知经筵事。进读之际,引援经史,一本于王道,帝嘉纳焉。
十二年,江南诸郡盗贼充斥,诏拜月鲁帖木儿平章政事,行省江浙,因言于丞相脱脱曰:「守御江南为计已缓,若得从权行事,犹有可为。」不从。陛辞,赐尚酝、御衣、弓矢、甲冑、卫卒十人、钞万五千贯以行。比至镇,引僚属集父老询守备之方,招募民兵数千人,号令明肃。统师次建德,获首贼何福斩于市,遂复淳安等县,俘获万馀人,复业者三万馀家。是年七月,次徽州,以疾卒于军中。
卜颜铁木儿
卜颜铁木儿字珍卿,唐兀吾密氏。性明锐倜傥,早备宿卫,历事武宗、仁宗、英宗。天历初,由太常署丞拜监察御史,升殿中侍御史,累除大都路达鲁花赤、都转运盐使、肃政廉访使,由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升左右丞,擢行御史台中丞,遂拜江浙行省平章政事。
至正十二年春,蕲、黄贼徐寿辉遣兵陷湖广,侵江东、西,诏卜颜铁木儿率军讨之。卜颜铁木儿益募壮健为兵,得骁勇士三千人、战舰三百艘。时湖广平章政事也先帖木儿、江西平章政事星吉、江南行台御史中丞蛮子海牙皆以兵驻太平,宿留不进。卜颜帖木儿至,乃与俱前。贼方聚丁家洲,官军猝与遇,奋击败之,遂复铜陵县,擒其贼帅,复池州。遂分遣万户普贤奴屯阳陵,王建中屯白面渡,闾儿讨无为州,而自率镇抚不花、万户明安驻池口,以防遏上流,为之节度。
已而江州再陷,星吉死之。蛮子海牙及威顺王宽彻普化军俱溃而东。安庆被围益急,遣使来求援,诸将皆欲自守信地,卜颜铁木儿曰:「何言之不忠耶!安庆与池止隔一水,今安庆固守是其节也,而救患之义我其可缓。且上流官军虽溃,然皆百战之馀,所乏者钱谷器具而已,吾受命总兵,其可视之而不恤哉!」即大发帑藏以周之,溃军皆大集,而两军之势复振,安庆之围遂解。
十三年三月,贼众复来攻池州,众且十万,诸县皆应之。卜颜帖木儿会诸将谋曰:「贼表里连结,若俟其筑垒成而坐食诸县之粟,破之实难。今新至疲弊,如乘其骄惰,尽锐攻之,则顷刻之间功可成矣。」众曰:「诺。」遂分番与战,果大败之,擒其伪帅,俘斩无算,诸县复平,遂乘胜率舟师以进。五月,与战于望江,又战小孤山及彭泽,又战龙开河,皆破走之。进复江州,留兵守之。七月,进兵攻蕲州,擒其伪帅邹普泰,遂克其城。进兵道士洑,焚其栅,抵兰溪口,贼之巢曰黄连寨,又克而歼之。分兵平两巴河,于是江路始通。十一月,与蛮子海牙、四川行省参知政事哈临秃、左丞桑秃失里、[5]西宁王牙罕沙军合,而湖广左丞伯颜不花等军皆会。十二月,分道进攻蕲水县,拔其伪都,获伪将相而下四百馀人,徐寿辉仅以身免。以功诏赐上尊、黄金带。
时丞相脱脱方总戎南征,闻诸贼皆已破,乃檄伯颜不花征淮东,蛮子海牙守裕溪口,威顺王还武昌,而卜颜铁木儿独控长江。十六年六月,复以军守池州。十一月,卒。
卜颜铁木儿持身廉介,人不敢干以私,其为将所过不受礼遗宴犒,民不知有兵。性至孝,幼养于叔父阿朮,事之如亲父。常乘花马,时称为花马儿平章云。
星吉
星吉字吉甫,河西人。曾祖朵吉,祖搠思吉朵而只,父搠思吉,世事太祖、宪宗、世祖为怯里马赤。
星吉少给事仁宗潜邸,以精敏称。至治初,授中尚监,改右侍仪,兼修起居注。拜监察御史,有直声。自是十五迁为宣政院使,出为江南行御史台御史大夫。时承平日久,内外方以观望为政,星吉独持风裁,御史行部,必敕厉而遣之。湖东佥事三宝住,儒者也,性廉介,所至搏贪猾无所贷。御史有以自私请者,拒不纳,则诬以事劾之。章至,星吉怒曰:「若人之廉,孰不知之,乃敢为是言耶。」即奏杖御史而白其诬。执政者恶之,移湖广行省平章政事。
湖广地连江北,威顺王岁尝出猎,民病之。又起广乐园,多萃名倡巨贾以网大利,有司莫敢忤。星吉至,谒王,王阖中门,启左扉,召以入。星吉引绳床坐王中门西,言曰:「吾受天子命来作牧,非王私臣也,焉得由不正之道入乎!」阍者惧,入告王,王命启中门。星吉入,责王曰:「王,帝室之懿,古之所谓伯父叔父者也。今德音不闻,而骋猎宣淫,贾怨于下,恐非所以自贻多福也。」王急握星吉手谢之,为悉罢其所为。有胡僧曰小住持者,服三品命,恃宠横甚,数以事凌轹官府。星吉命掩捕之,得妻妾女乐妇女十有八人,狱具,罪而籍之,由是豪强敛手,贫弱称快。
至正十一年,汝、颍妖贼起,会僚属议之,或曰:「有郑万户,老将也,宜起而用之。」星吉乃命募土兵,完城池,修器械,严巡警,悉以其事属郑。贼闻之,遣其党二千来约降。星吉与郑谋曰:「此诈也,然降而却之,于是为不宜,宜受而审之可也。」果得其情,乃歼之,械其渠魁数十人以俟命。适有旨召为大司农。同僚受贼赂,且嫉其功,乃诬郑罪,释其所械者。明日,[6]贼大至,内外响应,城遂陷。武昌之人骈首夜泣曰:「大夫不去,吾岂为俘囚乎?」星吉既入见,具陈贼本末。帝大喜,命赐食。
时宰不悦,奏为江西行省平章政事,员外置。星吉至江东,诏令守江州。时江州已陷,贼据池阳。太平官军止有三百人,贼号百万,众皆欲走。星吉曰:「畏贼而逃,非勇也;坐而待攻,非智也。汝等皆有妻子财物,纵逃其可免乎?」乃贷富人钱,募人为兵。先是,行台募兵,人给百五十千,无应者。至是,星吉募兵,人五十千,众争赴之,一日得三千人。乃具舟楫直趋铜陵,克之。又破贼白马湾。贼败走,分兵蹑之,抵白湄,贼穷急回拒官军,官军乘胜奋击,贼尽殪,擒其渠魁周驴,夺船六百艘,军声大振,遂复池州。乃命诸将分道讨贼,复石埭诸县。
贼复来攻,命王惟恭列阵当之,锋始交,出小舰从旁横击,大破走之,进据清水湾。伺者告贼舰至自上流,顺风举帆,众且数十倍,诸将失色。星吉曰:「无伤也,风势盛,彼仓卒必不得泊,但伏横港中偃旗以待,俟过而击之,无不胜矣。」风怒水驶,贼奄忽而过,乃命举旗张帆鼓噪而薄之,官军殊死战,风反为我用,又大破之。时贼久围安庆,捷闻,遽烧营走。进复湖口县,克江州,留兵守之。命王惟恭栅小孤山,而星吉自据番阳口,缀江湖要冲以图恢复。
时湖广已陷,江西被围,淮、浙亦多故,卒无继援之者,日久粮益乏,士卒咸困。或曰:「东南完实,盍因粮以图再举乎?」星吉曰:「吾受命守江西,必死于此。」众莫敢复言。有顷,贼乘大船四集,来攻我军,取蒹苇编为大筏,塞上下流火之。我军力战,众死且尽。星吉之从子伯不华与亲兵数十人死之。星吉犹坚坐不动。贼发矢射星吉,乃昏仆。贼素闻星吉名,不忍害,舁置密室中,至旦乃苏。贼罗拜,争馈以食,星吉斥之,遂不复食,凡七日,乃自力而起,北面再拜曰:「臣力竭矣。」遂绝,年五十七。
星吉为人公廉明决,及在军中,能与将士同甘苦,以忠义感激人心,故能以少击众、得人死力云。
福寿
福寿,唐兀人。幼俊茂,知读书,尤善应对。既长,入备环卫,用年劳授长宁寺少卿,改引进使,升知侍仪使,进正使,出为饶州路达鲁花赤,擢淮西廉访副使,入为工部侍郎,佥太常礼仪院事,拜监察御史,改户部侍郎,升尚书,出为燕南廉访使,又五迁为同知枢密院事。
至正十一年,颍州以贼反告,时车驾在上都,朝堂皆犹豫未决,欲驿奏以待命。福寿独以谓「比使得请还,则事有弗及矣」。于是决议调兵五百,遣卫官哈剌章、忻都、怯来讨之而后以闻。顺帝善其处事得宜,明年,改也可札鲁忽赤。未几出为淮南行省平章政事。是时濠、泗俱已陷,师久无功。福寿至,督战甚急,而上游贼势甚汹涌,福寿乃议筑石头,断江面,守御有方,众恃以为固。
十五年,迁江南行台御史大夫。先是,集庆尝有警,阿鲁灰以湖广平章政事将苗军来援,事平,其军镇扬州。而阿鲁灰御军无纪律,苗蛮素犷悍,日事杀虏,莫能治。俄而苗军杀阿鲁灰以叛,而集庆之援遂绝。及高邮、庐、和等州相继沦陷,而集庆势益孤,人心益震恐,且仓库无积蓄,计未知所出,于是民乃愿为兵以自守。福寿因下令民多赀者皆助以粮饷,激厉士众,为完守计。朝廷知其劳,数赏赉焉。
十六年三月,大明兵围集庆,福寿数督兵出战,尽闭诸城门,独开东门以通出入,而城中势不复能支,城遂破。百司皆奔溃,福寿乃独据胡床坐凤凰台下,指麾左右。或劝之去,叱之曰:「吾为国家重臣,城存则生,城破则死,尚安往哉!」达鲁花赤达尼达思见其独坐若有所为者,从问所决,留弗去。俄而乱兵四集,福寿遂遇害,不知所在,达尼达思亦死之。又同时死者,有治书侍御史贺方。达尼达思字思明。贺方字伯京,晋宁人,以文学名。
事闻,朝廷赠福寿金紫光禄大夫、江浙行省左丞相、上柱国,追封卫国公,谥忠肃。
道童
道童,高昌人,自号石岩。性深沉寡言,以世冑入官,授直省舍人,历官清显,素负能名。调信州路总管,移平江,皆以善政称。至正元年,迁大都路达鲁花赤,出为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寻召参政中书,顷之又出为江浙行省右丞,遂升本省平章政事。
十一年,诏仍以平章政事行省江西。是年,贼起蕲、黄,平章政事秃坚理不花将兵捍江州。既而土寇蜂起,道童素不知兵事,仓皇无所措。左右司郎中普颜不花曰:「今贼势冲突,城中无备,万一失守,奈何?有章伯颜左丞者,致仕居抚州,其人熟知军务,宜以便宜礼请之,使署本省左丞事,专任调遣军旅,庶几事有可济。」道童从其言,而伯颜亦欣然为起,曰:「此正我报国之秋也。」至则与普颜不花设御敌计,甚悉。
明年正月,湖广陷,秃坚里不花由江州遁还。二月,普颜不花将兵往江州,至石头渡,遇贼战败,道童闻之大恐,即怀省印遁走。普颜不花还,与伯颜定为城守之计。后数日,道童始自南昌民家来归,遂议分门各守以备敌。三月,贼众来围城。城中置各厢官及各巷长,昼夕坚守,众心翕然。而道童素恤民,能任人,有功者必赏,无功或不加罪,故多为之用。贼围城凡两月而民无离志。道童密召死士数千人,面涂以青,额抹黄布,衣黄衣,为前锋,又别选精锐数千为中军,而募助阵者殿后。命万户章妥因卜鲁哈歹领之。夜半,开门伏兵栅下,黎明钲鼓大震,因奋击贼,贼惊以为神,败走。遂乘胜捣其营,复分兵扫其馀党。是时,章伯颜、普颜不花之功居多。伯颜寻以疾卒。朝廷以道童捍城有功,加大司徒、开府,仍赐龙衣御酒。
及秋,朝廷命亦怜真班为江西行省左丞相,火你赤为左丞,同将兵来江西。未几,亦怜真班卒,道童属火你赤平富、瑞二州,分镇其地。适岁大旱,公私匮乏,道童乃移咨江浙行省,借米数十万石、盐数十万引,凡军民约三日人籴官米一斗,入昏钞贰贯,又三日买官盐十斤,入昏钞贰贯,民皆便之。由是按堵如故,而贼亦不敢犯其境。
十八年夏四月,陈友谅复攻江西城。时火你赤已升平章政事,加营国公,行便宜事,任专兵柄,而素与道童不相能,且贪忍不得将士心,见城且陷,遂夜遁去。道童亦弃城退保抚州路,欲集诸县义兵以图克复,而势已不可为。因叹曰:「我为元朝大臣,官至极品,今城陷不守,尚何面目复见人乎!」适贼追者至,道童欲迎敌,渡水,未登岸,贼众乘之,遂为所害。事闻,赐谥忠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