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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217上 (自动笺注)
回鶻
回紇其先匈奴也,俗多乘高輪車元魏時亦號高車部或曰敕勒,訛為鐵勒
部落袁紇薛延陀、契羽、都播骨利幹多覽葛仆骨、拔野古、同羅、渾、思結斛薛奚結、阿跌、白霫,凡十有五種,皆散處磧北
袁紇者,亦曰烏護,曰烏紇,至隋曰韋紇。
其人驍強,初無酋長,逐水草轉徙善騎射,喜盜鈔,臣於突厥突厥資其財力北荒
大業中處羅可汗攻脅鐵勒部,裒責其財,既又恐其怨,則集渠豪數百悉坑之,韋紇乃並仆骨同羅、拔野古叛去,自為俟斤,稱回紇
回紇姓藥羅葛氏,居薛延陀北娑陵水上,距京師七千里。
眾十萬,勝兵半之
磧鹵,畜多大足羊。
時健俟斤者,眾始推為君長。
子曰菩薩材勇有謀,嗜獵射,戰必身先,所向摧破,故下皆畏附為時健所逐。
時健死,部人菩薩,立之。
母曰烏羅渾,性嚴明,能決平部事
回紇繇是浸盛
薛延陀共攻突厥北邊頡利遣欲谷設領騎十萬討之,菩薩身將五千騎破之馬鬛山,追北天山,大俘其部人,聲震北方
繇是薛延陀,相唇齒號活頡利發樹牙獨樂水上
公元629年
貞觀三年,始來朝,獻方物
突厥已亡,惟回紇薛延陀為最雄強
菩薩死,其酋胡祿俟利發吐迷度與諸部攻薛延陀,殘之,並有其地,遂南逾賀蘭山,境諸河。
使者獻款太宗為幸靈州,次涇陽,受其功。
於是鐵勒十一部皆來言:「延陀不事大國,以自取亡,其下麕駭鳥散不知所之
今各有分地,願歸命天子,請置唐官。
」有詔張飲高會引見渠長等,以唐官官之,凡數千人
公元630年
明年復入朝。
乃以回紇部為瀚海多覽葛部為燕然仆骨部為金微,拔野古部為幽陵同羅部為龜林思結部為盧山,皆號都督府;以渾為臯蘭州斛薛高闕州,阿跌為雞田州,契羽為榆溪州奚結雞鹿州思結別部蹛林州白霫為窴顏州;其西北結骨部為堅昆府,北骨利幹玄闕州,東北俱羅勃為燭龍州;皆以酋領都督刺史長史司馬,即故單于燕然都護府統之,六都督七州隸屬,以李素立燕然都護
都督刺史給玄金魚符黃金為文天子方招寵遠夷,作絳黃瑞錦文袍、寶刀珍器賜之。
帝坐秘殿,陳十部樂殿前設高坫,置朱提瓶其上,潛泉浮酒,自左閣通坫趾註之瓶,轉受百斛鐐盎回紇數千人飲畢,尚不能半。
詔文五品以上祖飲尚書省中。
渠領共言:「生荒陋地,歸身聖化,天至尊賜官爵,與為百姓,依唐若父母然。
請於回紇突厥治大塗,號『參天至尊道』,世為唐臣
」乃詔磧南鵜泉之陽置過郵六十八所,具群馬、湩、肉待使客歲內貂皮為賦。
乃拜吐迷度懷化大將軍瀚海都督;然私自號可汗署官吏,壹似突厥有外宰相六、內宰相三,又有都督將軍司馬之號。
帝更詔時健俟斤它部為祁連州,隸靈州都督白霫它部為居延州
吐迷度兄子烏紇吐迷度之妻,遂與俱陸莫賀達干俱羅勃謀亂而歸車鼻可汗二人者皆車鼻婿,故烏紇領騎夜劫吐迷度殺之。
燕然副都護元禮臣遣使紿烏紇,許白為都督烏紇不疑,即往謝,因斬以徇。
帝恐諸部攜解,命兵部尚書崔敦禮持節臨撫,贈吐迷度左衛大將軍賻祭備厚,擢其子婆閏左驍衛大將軍,襲父所領。
俱羅勃既入朝,帝不遣
阿史那賀魯之盜北庭婆閏以騎五萬助契何力等破賀魯,收北庭;又從伊麗道行軍總管任雅相等再破賀魯牙山,遷右衛大將軍,從討高麗有功
公元631年
婆閏死,子比嗣。
龍朔中,以燕然都護府回紇更號瀚海都護府,以磧為限大抵諸蕃悉隸之。
死,子獨解支嗣。
武后時突厥默啜方強,取鐵勒故地,故回紇與契、思結、渾三部度磧,徙甘、涼間,然唐常取其壯騎赤水軍雲。
獨解支死,子伏帝匐立。
明年,助唐攻殺默啜於是別部移健頡利發與同羅、霫等皆來,詔置其部於大武軍北。
伏帝匐死,子承宗立,涼州都督王君誣暴其罪,流死州。
當此時,回紇稍不循,族子瀚海司馬護輸乘眾怨,共殺君,梗絕安西國朝貢道
久之,奔突厥,死。
公元634年
骨力羅立
突厥亂,天寶初,裴羅與葛邏祿自稱左右葉護,助拔悉蜜擊走烏蘇可汗
後三年襲破拔悉蜜,斬頡跌伊施可汗遣使上狀,自稱骨咄祿毗伽闕可汗天子以為奉義王南居突厥故地,徙牙烏德山、昆河之間,南距西城千七百里,西城,漢高闕塞也,北盡磧口三百里,悉有九姓地。
九姓者,曰藥羅,曰胡咄,曰啒羅勿,曰貊歌息訖,曰阿勿嘀,曰薩,曰斛嗢素,曰藥勿,曰奚牙勿。
藥羅回紇姓也,與仆骨、渾、拔、野古、同羅思結、契六種相等夷,不列於數,後破有拔悉蜜葛邏祿,總十一姓,並置都督號十一部落
自是,戰常以二客部為先鋒
有詔拜為骨咄祿毗伽闕懷仁可汗前殿列仗,中書令內案授冊使者使者出門升輅,至皇城門,降乘馬幡節導以行。
凡冊可汗,率用此禮。
明年,裴羅又攻殺突厥白眉可汗,遣頓啜羅達干上功,拜裴羅左驍衛員外大將軍斥地愈廣,東極室韋,西金山南控大漠,盡得古匈奴地
裴羅死,子磨延啜立,號葛勒可汗剽悍善用兵,歲遣使者入朝
公元756年
肅宗即位使者來請助討祿山,帝詔敦煌郡王承寀與約,而令仆固懷恩送王,因召其兵。
可汗喜,以可敦妹為女,妻寀,遣渠領來請和親,帝欲固其心,即封虜女為毗伽公主
於是可汗自將,與朔方節度使郭子儀合討同羅諸蕃,破之河上
子儀呼延谷,可汗恃其強,陳兵子儀狼纛而後見。
帝駐彭原使者羅支見,恥班下,帝不欲使鞅鞅,引升殿,慰而遣。
俄以大將軍多攬等造朝,及太子葉護身將四千騎來,惟所命。
帝因冊毗伽公主王妃,擢宗正卿可汗亦封寀為葉護,給四節,令與其葉護共將。
帝命廣平王葉護,約為昆弟葉護大喜,使首領達干等先到扶風子儀子儀犒飲三日
葉護辭曰:「國多難,我助討逆何敢食!
固命,乃留。
既行,日賜牛四十角、羊八百蹄、米四十斛。
香積之戰,陣澧上,賊詭伏騎於王師左,將襲我,仆固懷恩回紇馳之,盡翦其伏,乃出賊背,與鎮西北庭節度使李嗣業夾<廣多>之,賊大敗,進收長安
懷恩回紇南蠻大食眾繚都而南,壁浐東,進次陜西,戰新店
初,回紇曲沃葉護使將軍鼻施吐撥裴羅旁南山東出,搜賊伏谷中,殲之,營山陰
子儀等與賊戰,傾軍逐北,亂而卻,回紇望見,即逾西嶺,曳旗趨賊,出其後,賊反顧,遂大潰,追奔數十里,人馬相騰蹂,死者不可計,收仗械如丘。
嚴莊安慶緒東京北度河,回紇大掠東都三日奸人導之,府庫窮殫廣平王欲止不可,而耆老繒錦萬匹回紇,止不剽。
葉護京師,帝遣群臣勞之長樂帝坐前殿,召葉護升階,席酋領於下,宴且勞之人人賜錦繡繒器。
葉護頓首言:「留兵沙苑,臣歸料馬,以收范陽,訖除殘盜。
」帝曰:「為朕竭義勇,成大事,卿等力也。
」詔進司空,爵忠義王歲給絹二萬匹,使至朔方軍受賜。
公元758年
乾元元年回紇使者多彥阿波與黑衣大食酋閣之等俱朝,爭長,有司使異門並進
又使請昏,許之。
帝以幼女寧國公主下嫁,即冊磨延啜為英武威遠毗伽可汗,詔漢中郡王瑀御史大夫冊命使,以宗子右司郎中巽兼御史中丞為禮會使,並以副尚書右僕射裴冕送諸境。
帝餞公主,因幸咸陽,數尉勉,主泣曰:「國方多事,死不恨
至虜,而可汗胡帽赭袍坐帳中,儀衛光嚴,引帳外,問曰:「王,天可汗何屬?
曰:「從昆弟也。
」時中人雷靈俊立上,又問:「立王上者為誰?
曰:「中人也。
可汗曰:「中人奴爾,顧立郎上乎?
」靈俊趨下。
於是入,不拜可汗曰:「見國君,禮無不拜。
曰:「天子可汗有功,以愛女結好
中國夷狄婚,皆宗室子。
寧國乃帝玉女,有德容萬里來降可汗天子婿,當以禮見,安踞受詔邪?
可汗慚,乃起奉詔拜受冊。
翌日,尊主為可敦
賫賜物,可汗與其牙下酋領
還,獻馬五百匹、貂裘白氈等。
乃使王子骨啜特勒宰相帝德等率騎三千助討賊,帝因命仆固懷恩總之
又遣大首領將軍三女子謝婚,並告破堅昆功。
明年,骨啜與九節度相州王師潰,帝德等奔京師,帝厚賜尉其意,乃還。
俄而可汗死,國人欲以公主殉,主曰:「中國人婿死,朝夕臨,喪期三年,此終禮也。
回紇萬里結昏,本慕中國,吾不可以殉。
」乃止,然剺面哭,亦從其俗雲。
後以無子,得還。
公元760年
葉護太子得罪死,故次子移地健立,號牟羽可汗,其妻,仆固懷恩女也。
可汗少子請昏,帝以妻之,至是為可敦
明年,使大臣俱錄莫賀達干入朝,並問公主起居使人通謁延英殿
公元762年
代宗即位,以史朝義未滅,復遣中人劉清潭結好,且發其兵。
使者至,回紇已為朝義所訹,曰:「唐薦有喪,國無主,且亂,請回紇入收府庫,其富不貲
可汗引兵南,寶應元年八月也。
清潭賫詔至其帳,可汗曰:「人言唐已亡,安得有使邪?
清潭為言:「先帝棄天下廣平王已即天子位,其仁聖英武先帝,故與葉護二京、破安慶緒者,是與可汗素厚,且唐歲給回紇繒絹,豈忘之邪?
是時回紇已逾三城,見州縣榛萊,烽障無守,有輕唐色。
遣使北收單于府兵倉庫,數以語淩靳清潭
清潭白帝:「回紇兵十萬向塞。
朝廷震驚,遣殿中監藥子昂迎勞,且視軍,遇於太原,密識其兵裁四千,孺弱萬餘,馬四萬,與可敦偕來
帝令懷恩回紇會。
遣使上書,請助天子討賊
回紇欲入蒲關,徑沙苑而東,子昂說曰:「自寇亂來,州縣殘虛,供億無所資,且賊在東京,若入井陘,以取邢、洺、衛、懷,收賊財帑,乃鼓而南,上策也。
不聽
子昂曰:「然則趨懷太行道南據河陽,扼賊喉衿
」又不聽
曰:「食太原倉粟右次陜,與澤潞河南、懷鄭兵合。
回紇從之。
詔以雍王天下兵馬元帥,進子昂御史中丞,與右羽林衛將軍魏琚左右廂兵馬使中書舍人韋少華元帥判官御史中丞李進行軍司馬東會回紇
元帥諸軍先鋒,與諸節度會陜州。
可汗壁陜州北,王往見之,可汗責王不蹈舞
子昂辭曰:「王,嫡皇孫二宮在殯,禮不可以蹈舞
回紇廷詰曰:「可汗為唐天子弟,於王,叔父行也,容有不蹈舞乎?
子昂固拒,即言:「元帥唐太子也,將君中國,而可舞蹈可汗哉?
回紇君臣度不能屈,即引子昂、少華搒之百,少華一夕死,王還營。
官軍以王見辱,將合誅回紇,王以賊未滅止之。
於是懷恩與虜左殺先驅
朝義使反間左殺執以獻,與諸將同擊賊,戰橫水,走之,東都
可汗使拔賀那天子,獻朝義旗物
雍王靈寶可汗河陽,留三月,屯旁人困於剽辱。
仆固玚率回紇兵與朝義挐戰蹀血二千里,梟其首,河北悉平
懷恩道相州西山崞口還屯,可汗出澤、潞,與懷恩會,道太原去。
初,回紇東京,放兵攘剽,人皆遁保聖善白馬二祠浮屠避之,回紇怒,火浮屠,殺萬餘人,及是益橫,詬折官吏,至以兵夜斫含光門,入鴻臚寺
其時,陜州節度使郭英乂留守東都,與魚朝恩朔方驕肆,因回紇為暴,亦掠汝、鄭間,鄉不完廬,皆蔽紙為裳,虐於賊矣。
帝念少華等死,故贈少華左散騎常侍,琚揚州大都督,賜一子六品官。
於是可汗曰頡咄登裏骨啜蜜施合俱錄英義建功毗伽可汗可敦曰娑墨光親麗華毗伽可敦,以左散騎常侍王翊使,即其牙命之,自可汗宰相共賜實封二萬戶
又以左殺為雄朔右殺寧朔王胡祿都督金河王,拔鑒將軍靜漠王,十都督國公
永泰初,懷恩反,誘回紇吐蕃入寇
俄而懷恩死,二虜爭長回紇首領潛詣涇陽郭子儀,請改事。
子儀麾下回紇營。
回紇曰:「願見令公
子儀旗門回紇曰:「請釋甲
子儀易服。
酋長相顧曰:「真是公矣!
」時李光進路嗣恭介馬在側,子儀酋長曰:「此渭北節度使某,朔方軍糧使某。
酋長下馬拜,子儀下見之。
虜數百環視子儀麾下亦至,子儀左右使卻,且命酒與飲,遺以纏頭彩三千,召可汗弟合胡祿等持手,因讓曰:「上念回紇功,報爾固厚,何負而來
今即與汝戰,何遽降也?
我將獨入爾營,雖殺我,吾將士能擊
酋長詟服曰:「懷恩詭我曰『唐天子南走公見廢』,是以來。
天可汗在,公無恙吾等還擊吐蕃以報厚恩
懷恩子,可敦弟也,願赦死。
於是子儀持酒胡祿請盟而飲,子儀曰:「唐天子萬歲回紇可汗萬歲二國相如之。
有如負約,身死行陣,家屠戮
」方時,虜宰相磨咄莫賀達干頓莫賀達干等聞言皆奪氣酒至其所,輒曰:「無易公誓。
」始,虜有二巫,言「此行必不戰,當見大人而還」;及是相顧笑曰:「巫不吾紿也。」
朔方先鋒兵馬使白元光回紇兵於靈臺,會雪嚴晦,吐蕃閉營撤備,乃縱擊之,斬首五萬級,生禽萬人,獲馬、橐它、牛、羊,收所俘唐戶五千。
仆固名臣降,合胡祿都督二百人皆來朝,賜與不可計。
子儀名臣見。
名臣懷恩兄子,銳將也。
公元768年
大歷三年,光親可敦卒,帝遣右散騎常侍蕭昕持節吊祠
明年,以懷恩幼女為崇徽公主繼室兵部侍郎李涵持節冊拜可敦賜繒彩二萬。
是時財用屈,稅公卿騾、橐它給行,宰相中渭橋。
公元775年
回紇之留京師者,曹輩女子於市,引騎犯含光門,皇城皆闔,詔劉清潭慰止。
復出市物,奪長安邵說馬,有司不敢何詰。
乾元後,益負功,每納一馬,取直四十縑,歲以數萬求售使者相躡留舍鴻臚,駘弱不可用,帝厚賜欲以愧之,不知也。
復以萬馬來,帝不忍重煩民,為償六千。
十年回紇殺人橫道京兆尹黎幹捕之,詔貸勿劾。
刺人東市縛送萬年獄,首領劫取囚,殘獄吏去,都人厭苦
公元778年
十三年回紇振武,攻東陘入寇太原
河東節度使鮑防與戰陽曲敗績殘殺萬人
代州都督張光晟又戰羊虎谷,破之,虜乃去。
公元779年
德宗立,使中人告喪,且脩好
時九姓胡勸可汗入寇可汗欲悉師向塞,見使者不為禮。
宰相頓莫賀達干曰:「大國,無負於我。
前日太原,取羊馬數萬,比及國,亡耗略盡
舉國遠鬥有如不捷,將安歸
可汗不聽頓莫賀怒,因擊殺之,並屠其支黨九姓胡幾二千人,即自立為合骨咄祿毗伽可汗使長達干使者入朝
建中元年,詔京兆少尹源休持節頓莫賀武義成功可汗
回紇中國常參九姓胡,往往京師,至千人,居貲殖產甚厚。
酋長突董、翳蜜施、大小梅錄還國裝橐系道,留振武三月供擬珍豐,費不貲
軍使張光晟陰伺之,皆盛女子以橐,光晟使驛吏刺以長錐然後知之。
已而頓莫賀新立,多殺九姓胡人,懼不敢歸,往往亡去,突董察視嚴亟。
群胡獻計光晟,請悉斬回紇光晟許之,即上言:「回紇素強,助之者九胡爾。
今其國亂,兵方相加,而虜利則往,財則合,無財與利,一亂不振
不以此時乘之,復歸人與幣,是謂借賊兵,資盜糧也。
」乃使裨校陽不禮,突董果怒,鞭之
光晟勒兵盡殺回紇群胡,收橐它馬數千,繒錦十萬,且告曰:「回紇大將謀取振武,謹先誅之。
部送女子長安
帝召光晟還,以方代之,遣中人回紇使聿達干往言其端,因欲與虜絕。
源休俟命太原
明年,乃行,因歸突董等四喪。
突董,可汗諸父也。
源休至,可汗大臣車馬出迎,其大相頡幹迦斯踞坐等殺董事言:「彼自與張光晟鬥死,非天子命。
」又曰:「使者皆負死罪,唐不自戮,何假手於我邪?
良久罷去等幾死。
五旬,卒不見可汗
可汗傳謂曰:「國人皆欲爾死,我獨不然
突董等已亡,今又殺爾,猶以血濯血,徒益汙。
吾以水濯血,不亦善乎?
為我有司,所負馬直一百八十萬,可速償我。
遣散將軍赤心等隨來朝
隱忍,賜以金繒
公元783年
後三年,使使者方物,請和親
帝蓄前恚未平,謂宰相李泌曰:「和親子孫圖之,朕不能已。
曰:「陛下豈以陜州故憾乎?
」帝曰:「然。
方天多難,未能報,且毋議和
曰:「辱少華等乃牟羽可汗也,知陛下即位償怨,乃謀先苦邊,然兵未出,為今可汗所殺矣。
可汗初立遣使來告,垂發不翦,待天子命。
張光晟殺突董等。
雖幽止使人,然卒完歸,則為無罪矣。
」帝曰:「卿言則然,顧朕不可少華等,奈何
曰:「臣謂陛下不負少華少華陛下
北虜君長赴難陛下在藩,春秋未壯,而輕度河入其營,所謂豺虎之場也。
少華等計,當先會見禮,臣猶危之,奈何孑然赴哉?
臣昔為先帝行軍司馬方葉護來,先帝祗使宴於府。
及議征討則不見也。
葉護邀臣至營,帝不許,使好謂曰:『主當勞客,客返勞主邪?
東收京師,約曰:『土地人眾歸我,玉帛子女回紇
戰勝葉護大掠代宗下馬拜之,回紇東向洛。
臣猶恨以元帥葉護馬前,為左右過,然先帝曰:『王仁孝,足辦朕事。
下詔尉勉。
葉護乃牟羽諸父也,牟羽之來,陛下元子不拜帳下,而可汗不敢少有失於陛下,則陛下未嘗屈矣。
先帝葉護,全京城陛下不拜可汗,固伸威於虜,何恨焉?
然計香積、陜州事,以屈己為是乎?
伸威為是乎?
藉令少華等以陛下可汗閉壁五日,與陛下張飲天下豈不寒心哉?
天助威神,使豺狼馴服,牟羽母捧陛下貂裘,叱左右促命騎,躬送出營。
少華等負陛下也。
假令牟羽為有罪,則今可汗已殺之,立者乃牟羽從父兄,是為有功,渠可忘之邪?
回紇可汗石立國門曰:『唐使來,當使知我前後功』雲。
請和,必舉部南望陛下不之答,其怨必深。
願聽昏而約用開元故事,如突厥可汗稱臣,使來者不過二百,市馬不過千,不以唐人出塞,亦無不可者
」帝曰:「善。
」乃許降公主回紇亦請如約
詔咸安公主下嫁,又詔使者合闕達干公主麟德殿,使中謁者公主畫圖可汗
公元784年
明年可汗宰相夾跌都督等眾千餘,並遣其妹骨咄祿毗伽公主大酋之妻五十人逆主,且納聘
夾跌至振武,為室韋所鈔,戰死。
有詔其下七百,皆聽入朝,舍鴻臚,帝御延喜門見使者
是時可汗上書恭甚,言:「昔為兄弟,今婿,半子也。
陛下若患西戎,子請以兵除之。
」又請易回紇回鶻,言捷鷙猶鶻然。
帝欲饗回鶻公主問禮李泌,對曰:「肅宗敦煌王為從祖兄,回鶻妻以女,見帝於彭原獨拜廷下,帝呼曰『婦』而不名『嫂』也。
艱虞時,方藉其用,猶以臣之,況今日乎?
於是回鶻公主銀臺門長公主三人候諸內,譯史傳導,拜必答,揖與進。
帝御秘殿長公主先入侍,回鶻公主入,拜謁已,內司賓導至長公主所,又譯史傳問,乃與俱入。
至宴所,賢妃降階俟,回鶻公主拜,賢妃答拜
又拜召已,由西階升,乃坐。
賜則降拜,非帝賜則避席拜,妃、公主答拜
訖歸,凡再饗
帝又盡建咸安公主官屬,視王府
以嗣滕王湛然昏禮使,右僕射關播護送,且將冊書可汗汩咄祿長壽天親毗伽可汗公主智惠端正長壽孝順可敦
公元789年
貞元五年可汗死,子多邏斯立國人號「泮官特勒」,以鴻臚卿郭鋒持節冊拜愛登裏邏汩沒蜜施俱錄毗伽忠貞可汗
公元786年
初,安西北庭天寶末失關、隴,朝貢道隔。
伊西北庭節度使李元忠四鎮節度留後郭昕遣使奉表,皆不至
貞元二年元忠等所遣假道回鶻,乃得至長安
帝進元忠北庭大都護安西大都護
自是,道雖通,而虜求取無涘。
沙陀別部六千帳,與北庭相依,亦厭虜裒索,至三祿、白眼突厥素臣回鶻尤怨苦,皆密附吐蕃,故吐蕃沙陀共寇北庭,頡幹迦斯與戰,不勝北庭陷。
於是都護楊襲古引兵西州
回鶻壯卒數萬召襲古,將還取北庭,為吐蕃所擊,大敗,士死太半,迦斯奔還。
襲古餘眾將入西州,迦斯紿曰:「弟與我俱歸,當使公還唐。
襲古至帳,殺之。
祿又取深圖川,回鶻大恐,稍南其部落以避之。
公元787年
是歲,可汗少可葉公主毒死可敦仆固懷恩之孫,懷恩子為回鶻葉護,故女號葉公主雲。
可汗之弟乃自立
迦斯方攻吐蕃,其大臣國人共殺篡者,以可汗幼子阿啜嗣。
迦斯還,可汗等出勞,皆俯伏言廢立狀,惟大相生死之。
悉發郭鋒所賜器幣餉迦斯。
可汗拜且泣曰:「今幸得繼絕仰食於父也。
」迦斯以其柔屈,乃相持哭,遂臣事之,以器幣悉給將士無所私,其國遂安
遣達北特勒梅錄將軍來告,且聽命
鴻臚少卿庾鋋冊阿啜奉誠可汗
俄以律支達干來告少寧國公主之喪。
主,榮王女也。
寧國下嫁,又以媵之。
寧國後歸,因留回鶻中為可敦,號「少寧國」,歷配英武、英義二可汗
天親可汗時,始居外
配英義生二子,皆為天親所殺。
是歲,回鶻吐蕃祿於北庭,勝之,且獻俘
明年使藥來朝,炅本唐人呂氏,為可汗養子,遂從可汗姓。
帝以其用事,賜賫殊優,拜檢校尚書右僕射
公元795年
十一年可汗死,無子,國人立其相骨咄祿可汗,以使者來,詔秘書監張薦持節冊拜愛滕裏邏羽錄沒蜜施合胡祿毗伽懷信可汗
骨咄祿本夾跌氏,少孤,為大首領所養辯敏材武當天時數主兵,諸酋尊畏
至是,以藥羅葛氏有功不敢自名其族,而盡取可汗子孫內之朝廷
公元805年
永貞元年可汗死,詔鴻臚少卿孫杲臨吊,冊所嗣為滕裏野合俱錄毗伽可汗
公元86年
元和初,再朝獻,始以摩尼至。
法日晏食飲水茹葷,屏湩酪可汗常與共國者也。
摩尼京師歲往來西市,商賈頗與囊橐為奸。
三年,來告咸安公主喪。
主歷四可汗,居回鶻凡二十一歲。
無幾可汗亦死,憲宗使宗正少卿孝誠冊拜愛登裏羅汨蜜施合毗伽保義可汗
三歲使者再朝,遣伊難珠再請昏,未報。
可汗以三千騎至鵜泉,於是振武兵屯黑山,治天德城備虜。
禮部尚書李絳奏言:「回鶻盛強,北邊空虛,一為風塵,則弱卒非抗敵之夫,孤城不守之地。
陛下懷此,增甲兵,飭城壘中夏長策生人大幸也。
臣觀今日處置,未得其要。
邊憂有五,請歷言之:北狄貪沒唯利是視,比進馬規直,再歲不至,豈厭繒帛利哉?
殆欲風高馬肥,而肆侵軼
外攘內備,必煩朝廷一可憂;兵力未完,斥侯未明,戈甲未備,城池未固,飾天德則虜必疑,虛西城則磧道無倚,二可憂;夫城保要害攻守險易,當謀之邊將,今乃規河塞之外,裁廟堂之上,虜猝犯塞應接失便,三可憂;自脩以來山川形勝,兵戍滿虛,虜皆悉之,賊掠諸州,調發旬朔外,其系累人畜在旦夕內,比王師至則虜已歸,寇能久留,役亦轉廣,四可憂;北狄西戎素相攻討,故邊無虞今回鶻不市馬,若與吐蕃結約解仇,則將臣閉壁憚戰,邊人拱手受禍五可憂。
淮西吳少陽垂死可乘其變,諸道興發,役且十倍
臣謂宜聽其婚,使守蕃禮,所謂三利也;和親烽燧不驚,城堞可治,盛兵畜力積粟以固軍,一也;既無北顧憂,可南事淮右申令於垂盡之寇,二也;北虜恃我戚,則西戎怨愈深,內不得寧,國家坐受其安,寇掠長息,三也。
今舍三利,取五憂,甚非計
或曰降主費多,臣謂不然
三分天下賦,以一事邊。
東南大縣賦歲二十萬緡,以一縣賦為婚貲,非損寡得大乎?
今惜婚費不與假如王師北征,兵非三萬、騎五千不能捍且馳也。
又如保十全之勝,一歲輒罷,其饋餉供擬豈止一縣賦哉?
」帝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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