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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卷 (自动笺注)
楊綰崔祐甫植植再從兄
常袞
公元754年
楊綰字公權華州華陰人也。
溫玉則天朝為戶部侍郎國子祭酒
父侃,開元中醴泉,皆以儒行稱。
聰惠,年四歲,處群從之中,敏識過人
夜宴親賓,各舉坐中物以四聲呼之,諸賓未言,應聲指鐵燈樹曰:「燈盞柄曲。
」眾鹹異之。
及長,好學不倦博通經史,九流七略無不該覽尤工文辭藻思清贍
宗尚玄理沈靜寡欲,常獨處一室左右經書凝塵滿席,淡如也。
含光晦用,不欲名彰,每屬文,恥於自白,非知己不可得而見。
孤家貧,養母以孝聞,甘旨或闕,憂見於色。
親友諷令幹祿,舉進士
調補太子正字
天寶十三年玄宗勤政樓,試博通墳典洞曉玄經辭藻宏麗軍謀出眾舉人,命有司供食,既暮而罷。
辭藻宏麗外,別試詩賦一首
制舉試詩賦,自此始也。
登科三人為之首,超授右拾遺
公元756年
天寶末安祿山反,肅宗即位靈武
自賊冒難披榛求食,以赴行在
朝廷急賢,及至,眾心咸悅,拜起居舍人知制誥
司勛員外郎職方郎中掌誥如故
中書舍人,兼修國史
故事舍人年深者謂之「閣老」,公廨雜料,歸閣老五之四。
以為品秩同列,給受宜均,悉平分之,甚為時論歸美
再遷禮部侍郎上疏條奏貢舉之弊曰:
國之選士,必藉賢良
蓋取孝友純備言行敦實居常育德,動不違仁。
忠信之資,履謙恭之操,藏器則未嘗自伐虛心而所應必誠。
如是,故能率從政化人鎮俗者也。
自叔葉澆詐,茲道浸微,爭尚文辭,互相矜炫
馬卿浮薄,竟不周於任用趙壹虛誕,終取擯於鄉閭
自時厥後,其道彌盛,不思實行,皆徇空名敗俗傷教,備載前史古人文章於鄭、衛,蓋有由也。
煬帝始置進士之科,當時試策而已
高宗朝,劉思立考功員外郎又奏進士雜文明經填帖從此積弊,浸轉成俗
幼能就學,皆誦當代之詩;長而博文,不越諸家之集。
遞相黨與,用致虛聲,《六經》則未嘗開卷,《三史》則皆同掛壁
況復征以孔門之道,責其君子儒者哉。
祖習既深,奔競為務。
矜能者曾無愧色,勇進者但欲淩人,以毀讟常談,以向背己任
投刺幹謁驅馳要津露才揚己喧騰當代
古之賢良方正豈有如此者乎!
朝之公卿以此待士,家之長老以此垂訓
欲其返淳樸,懷禮讓守忠信,識廉隅,何可得也
譬之於水,其流已濁,若不澄本,何當復清。
方今聖德御天,再寧寰宇四海之內,颙颙向化,皆延頸舉踵,思聖朝之理也。
不以此時而理之,則太平之政又乖矣。
凡國之大柄,莫先擇士
自古哲後,皆側席待賢;今之取人,令投牒自舉,非經國之體也。
望請依古制縣令孝廉審知鄉閭有孝信義廉恥之行,加以經業才堪策試者,以孝廉為名,薦之於州
刺史當以禮待之,試其所通之學,其通者送名於省。
自縣至省,不得舉人自陳牒。
比來有到狀保辯識牒等,一切並停。
其所習經,取《左傳》、《公羊》、《谷梁》、《禮記》、《周禮》、《儀禮》、《尚書》、《毛詩》、《周易》,任通一經,務取深義奧旨,通諸家之義。
試日,差諸司儒學對問,每經問義十條,問畢對三道
其策皆問古今理體當時要務,取堪行用者。
經義並策全通上第,望付吏部便與官;其經義通八、策通二為中第,與出身下第罷歸
明經比試帖經,殊非古義,皆誦帖括冀圖僥幸
並近有道舉,亦非理國之體,望請與明經進士並停。
國子監舉人,亦請準此。
如有行業不著所由相推薦,請量加貶黜
所冀數年之間,人倫一變,既歸實學,當識大猷
居家必修德業從政皆知廉恥浮競自止,敦龐自勸教人之本,實在茲焉
事若施行,即別立條例
左右丞諸司侍郎御史大夫中丞、給、舍同議奏聞
給事中李廣給事中李棲筠尚書左丞賈至京兆尹御史大夫嚴武奏議狀與綰同。
尚書左丞至議曰:
謹按之政尚忠,殷之政尚敬,周之政尚文然則文與忠敬,皆統人之行也。
且夫謚號述行,美極人文,人文興忠敬存焉。
是故前代以文取士本文行也,由辭以觀行,則及辭也。
宣父顏子遷怒不貳過,謂之好學
至乎修《春秋》,則遊、之徒不能措一辭不亦明乎!
間者禮部取人,有乖斯義。
《易》曰:「觀乎人文化成天下
」《關雎》之義曰:「先王以是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蓋王政所由廢興也。
」故延陵聽《詩》,知諸侯存亡
今試學者帖字精通不窮旨義豈能遷怒貳過之道乎?
考文者以聲病為是非,唯擇浮艷豈能移風易俗天下之事乎?
是以上失其源而下襲其流,波蕩不知所止先王之道,莫能行也。
先王道消,則小人道長小人道長,則亂臣賊子生焉。
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
漸者何?
忠信之淩頹,恥尚之失所末學馳騁儒道不舉,四者皆取士之失也。
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
贊揚其風,系卿大夫也,卿大夫何嘗不出於士乎?
取士試之小道,而不以遠者大者,使幹祿之徒,趨馳末術,是誘導之差也。
夫以蝸蚓之餌雜垂滄海,而望吞舟之魚不亦難乎!
所以垂餌者皆小魚,就科目者皆小藝
四人之業,士最關於風化
近代趨仕,靡然向風致使祿山一呼四海震蕩思明再亂而十年不復
向使禮讓之道弘,仁義道著,則忠臣孝子比屋可封逆節不得而萌也,人心不得而搖也。
天下四百載,禹之道喪而殷始興焉;殷有天下六百祀,湯之法棄而始興焉;周有天下八百年,文、武之政廢而秦始並焉。
三代選士任賢,皆考實行,故能風化淳一運祚長遠
坑儒士,二代而亡。
漢興,雜三代之政,弘四科之舉,西京始振經術之學,東都終持名節之行。
至有近戚竊位強臣擅權弱主孤立母後專政,而社稷不隕,終彼四百,豈非興學行道、扇化於鄉里哉?
厥後文章道弊,尚於浮侈取士術異,茍濟一時
自魏至,僅四百載,三光分景九州阻域,竊號僭位德義不修是以子孫速顛,享國鹹促。
國家革魏、晉、梁、隋之弊,承、殷、、漢之業,四隩既宅,九州攸同,覆燾亭育合德天地
安有皇王舉士之道,蹤亂代取人之術?
此公卿大夫之辱也。
楊綰所奏,實為正論
然自典午覆敗中原版蕩戎狄亂華,衣冠遷徙南北分裂,人多僑處
聖朝一平區宇,尚復因循版圖則張,閭井未設士居鄉士百無一二,累緣官族所在耕築地望系之數百年之外,而身皆東西南北之人焉。
今欲依古制鄉舉裏選猶恐取士未盡也,請兼廣學校,以弘訓誘
今京有太學州縣小學兵革一動生徒流離儒臣師氏祿廩無向
貢士不稱行實胄子何嘗講習,獨禮部每歲擢甲乙之第,謂弘獎擢,不其謬歟?
祗足長浮薄之風,啟僥幸之路矣。
國子博士等,望加員數,厚其祿秩,選通儒碩生,間居其職。
十道大郡量置太學館,令博士出外兼領郡官,召置生徒
依乎故事,保桑梓鄉里舉焉,在流寓庠序推焉。
朝而行之,夕見其利。
如此青青不復興刺,擾擾由其歸本矣。
人倫之始,王化之先,不是過也。
公元757年
李暠等議與綰協,文多不載。
宰臣等奏以舉人舊業已成,難於速改,其今舉人,望且許應舊舉,來歲奉詔,仍敕禮部即具條例奏聞
代宗以廢進士科翰林學士,對曰:「進士行來已久,遽廢之,恐失人業。
」乃詔孝廉與舊舉兼行
又奏歲貢孝悌力田童子科等,其孝悌力田,宜有實狀童子越眾,不在常科,同之歲貢,恐長僥幸之路。
詔停之。
再遷吏部侍郎,歷典舉選精核人物,以公平稱。
公元756年
元載秉政公卿多附之,綰孤立中道清貞自守未嘗私謁
以綰雅望素高外示尊重心實疏忌
魚朝恩死,朝恩判國子監事,塵汙太學,宜得名儒,以清其秩,乃奏為國子祭酒,實欲以散地處之。
貪冒日甚天下清議,亦歸於綰,上深知之,以久在樞衡未即罷遣
仍遷綰為太常卿,充禮儀使,以郊廟久廢,藉綰振起之也,亦以觀其效用
是年三月伏誅,上乃拜綰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崇文館大學士,兼修國史
久積公輔之望,及詔出,朝野相賀
累表懇讓上屬意稍重,綰不敢辭
綰素以德行著聞,質性貞廉車服儉樸,居廟堂未數月,人心自化
御史中丞崔寬劍南西川節度使寧之弟,家富於財,有別墅皇城之南,池館臺榭當時第一即日潛遣毀拆
中書令郭子儀邠州行營,聞綰拜相,座內音樂減散五分之四。
京兆尹黎幹承恩每出騶馭百余,亦即三日減損車騎,唯留十騎而已
其余望風變奢從儉者,不可勝數,其鎮俗移風若此
綰有宿痼疾,居職旬日中風優詔令就中書省攝養,每引見延英殿特許扶入。
厘革舊弊,唯綰是瞻,恩遇莫二
綰累抗疏辭位,頻詔敦勉不許
及綰疾亟上日中使就第存問尚書御醫,旦夕在側,上聞有間,喜見容色
數日而薨,中使在門,馳奏於上,代宗震悼久之輟朝三日
詔曰:
王者之於大臣也,存則寄其腹心,均於肢體,參於軍國之重,敘以陰陽之和;歿則誄其事功,加之命數,告於宗廟之祭,襚以紱冕之章,則九原可歸百辟知勸。
朝議大夫、守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崇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上柱國賜紫金魚袋楊綰,性合元和,身齊律度,道匡雅俗器重宗彜
寬柔敬恭,協於九德文行忠信,弘於四教
無耳目之役,以孝悌傳於家;外無車服之容,以貞實形於代。
西掖宥密之地,南宮領選舉之源。
儒術首於國庠,以禮度掌於高廟簡廉其質,條職同休
頃以任非其才,毒流於政,爰登清凈之輔,庶諧至理之期。
道風既穆於朝班儉德已行於海內
賢人之業,冀於可久;而夫子之命,末如之何
有憑依,遽此淪謝,屏予之嘆,震悼良深
所懷莫從,長想何及。
歷官有素絲之節,居家無匹帛之余,故飾以華袞,增其法賻,備膺典策,載賁朝經
可贈司徒
詔文百僚臨於其第,遣內常侍吳承倩會吊,贈絹千匹、布三百端。
上深惜之,顧謂朝臣曰:「天不使朕致太平,何奪我楊綰之速也!
俯及大斂,與卿等悲悼同之。
宰輔賻贈恩遇哀榮之盛,近年未有其比。
太常初謚曰:「文貞」。
詔曰:「褒德勸善,《春秋》之舊章考行易名禮經通典
垂範作則,存乎格言
朝議大夫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崇文館大學士修國史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贈司徒楊綰履道居貞含和毓德行為人紀,文合典謨
清而晦名,無自伐之善;約以師儉,有不矜之謙。
方冊直書秩宗相禮,辭稱良史,學茂醇儒
委在樞衡,掌茲密命,彌契沃心之道,累陳造膝之誠。
將以布天下五行之和,同君臣一德之運,遽軫藏舟之嘆,未展濟川之才。
素業久而彌彰,清風歿而可尚。
自古飾終之義,皆錫以美名
謚法曰:『忠信愛人曰文,平易不懈曰簡。
』宜謚曰文簡
比部郎中蘇端,性疏狂,嫉其賢,乃肆毀黷異同其議。
上怒,貶端為廣州員外司馬
儉薄自樂,未嘗留意家產,口不問生計,累任清要,無宅一區所得俸祿,隨月分親故
清識過人至如往哲微言,《五經奧義先儒未悟者,一覽究其精理
雅尚玄言,宗釋道二教,嘗著《王開先生傳》以見意,文多不載。
所知友,皆一時名流
或造之者清談終日未嘗名利
或有欲以世務幹者,見言必玄遠不敢發辭,內愧而退。
大歷中,德望日崇,天下雅正之士爭趨其門,至有數千里來者
清德坐鎮雅俗,時比之楊震邴吉山濤謝安之儔也。
崔祐甫字貽孫
祖晊,懷州長史
父沔,黃門侍郎謚曰孝公
家以清儉禮法,為士流之則。
祐甫進士,歷壽安
安祿山洛陽士庶奔迸祐甫崎危矢石之間潛入私廟,負木主以竄。
起居舍人司勛吏部員外郎,累拜御史中丞永平軍行軍司馬,尋知本京師留後
剛直無所容受遇事不回
累遷中書舍人
中書侍郎闕,祐甫省事,數為宰相常袞所侵,祐甫不從怒之,奏令分知吏部選,每有擬官,多駁下,言數相侵。
硃泚上言隴州趙貴貓鼠同乳不相為害以為禎祥
詔遣中使以示於朝,百僚慶賀祐甫獨否。
中官詰其故,答曰:「此物之失常也,可吊可賀
中使征其狀,祐甫上奏言:
聞天萬物剛柔有性聖人因之,垂訓作則
禮記郊特牲》曰:「迎貓,為其食田鼠也。
然則貓之食鼠,載在禮典,以其除害利人,雖微必錄。
今此貓對鼠不食,仁則仁矣,無乃失於性乎!
鼠之為物,晝伏夜動詩人賦之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
」又曰:「碩鼠碩鼠,無食我
」其序曰:「貪而畏人,若大鼠也。
」臣旋觀之,雖雲動物,異於麋鹿麝兔,彼皆以時殺獲為國之用。
貓受人養育,職既不修亦何異於法吏不勤觸邪疆吏不勤扞敵
又按禮部具列三瑞,無貓不食鼠之目,以茲稱慶,臣所未詳
伏以國家化洽理平天符洊至紛綸雜沓史不絕書
今茲貓鼠不可濫廁
若以劉向五行傳》論之,恐須申命憲司察聽貪吏,誡諸邊候,無失僥巡。
貓能致功,鼠不為害
代宗嘉之
袞益惡祐甫
公元758年
代宗初崩,發哀西宮,袞以獨受任遇,哀逾等禮。
例,晨夕臨者,皆十五舉音,而袞輒哀慟涕泗,或中墀返哭,顧慕若不能去,同列者皆不悅
及袞與禮司議群臣喪服,曰:「案《禮》,為君斬衰三年
文權制,猶三十六日。
國家太宗崩,遺詔亦三十六日,而群臣延之,既葬而除,約四月也。
高宗崩,服絕輕重,如漢故事武太后亦然
玄宗肅宗崩,始變天子喪為二十七日且當遺詔雖曰:『天下吏人三日釋服在朝群臣實服二十七日而除,則朝臣宜如皇帝之制。
祐甫執曰:「伏準遺詔,無朝臣庶人之別,但言『天下人吏,敕到後出臨,三日釋服』,則朝野中外,何非天下
百執事,誰非吏職
皇帝二十七日而群臣當三日也。
」袞曰:「案賀循註義,吏者謂官長所署,則今胥吏耳,非公百僚之例。
祐甫曰:「《左傳》云:『委之三吏
』則三公也。
史稱循吏良吏者,豈胥徒歟?
」袞曰:「禮非天降地出人情而已
公卿大臣,榮受殊寵,故宜異數
今與黔首同制信宿而除之,於爾安乎?
祐甫曰:「若遺詔何?
詔旨可改,孰不可
」袞堅諍不服,而聲色甚厲,不為禮節
又袞方哭於鉤陳之前,而袞從吏或扶之,祐甫指示於眾曰:「臣哭於君前,有扶禮乎?
」袞聞之,不堪其怒。
上言祐甫率情變禮,輕議國典,請謫為潮州刺史
內議太重改為河南少尹
初,肅宗時天下事殷,而宰相不減三四員,更直掌事
休沐各在第,有詔旨出入,非大事不欲歷抵諸第,許令直事一人假署同列之名以進,遂為故事
是時中書令郭子儀檢校司空平章事硃泚,名是宰臣,當署制敕至於密勿之議,則莫得聞。
時德踐祚旬日,居不言之際,袞舊事,代署二人之名進。
祐甫敕出,子儀表明祐甫不當貶謫,上曰:「向言可謫,今言非罪,何也?
二人皆奏實未嘗有可謫之言,德宗大駭,謂袞誣罔
是日百僚苴绖序立月華門,立貶袞為河南少尹,以祐甫門下侍郎平章事兩換其職。
祐甫出至昭應縣,征還。
尋轉中書侍郎修國史,仍平章事
上初即位庶務皆委宰司
至德乾元中天下戰伐啟奏填委故官賞紊雜。
永泰之後四方既定,而元載秉政公道隘塞,官由賄成。
中書主書卓英倩、李待榮輩用事,勢傾朝列,天下官爵大者元載,小者自倩、榮。
四方貨賄求官者,道路相屬,靡不稱遂而去,於是綱紀大壞
元載敗,楊綰尋卒,常袞當國杜絕其門,四方奏請,莫有過者,雖權勢匹夫等。
非以辭賦登科者,莫得進用
賄賂稍絕,然無所甄異,故賢愚同滯。
祐甫薦延推舉無復疑滯,日除十數人,作相未逾年,凡除吏幾八百員,多稱允當。
上嘗謂曰:「有人謗卿所除擬官,多涉親故,何也?
祐甫奏曰:「臣頻奉聖旨,令臣進擬庶官進擬必須諳其才行
臣若與其相識,方可粗諳,若素不知聞何由知其言行
獲謗之由,實在於此
」上以為然。
神策軍使王駕鶴掌禁兵余年權傾中外,德宗初登極將令白琇珪代之,懼其生變
祐甫駕鶴與語,留連之,琇珪赴軍視事矣。
李正己畏懼德宗威德,乃表獻錢三十萬貫。
上欲納其奏,慮正己未可誠信,以計逗留止之,未有其辭,延問宰相
祐甫對曰:「正己奸詐,誠如聖慮
臣請因使往淄青,便令宣尉將士,因正己所獻錢錫賫諸軍人,且使深荷聖德,又令外籓知朝廷不重財貨
」上悅,從之,正己大慚,而心畏服焉。
祐甫謀猷啟沃,多所弘益天下以為可復貞觀開元太平也。
公元756年
至冬被疾肩輿中書,臥而承旨
休假在第,大事必令中使咨決
時年六十,上甚悼惜之,廢朝三日冊贈太傅賻布帛米有差謚曰文貞
無子,遺命猶子為嗣
文集三十卷
故事門下侍郎未嘗有贈三師者,德宗以祐甫謇謇大臣節,故特寵異之。
硃泚之亂,祐甫妻王氏陷於賊中,以嘗與祐甫同列雅重為人,乃遺王氏繒帛菽粟,王氏受而緘封之,及德宗還京,具陳其狀以獻。
士君子益重祐甫家法,宜其享令名也。
植字公修祐甫弟廬江令嬰甫子。
既為相,上言出繼伯父胤,推恩不及於父,詔贈嬰甫吏部侍郎
潛心經史,尤精《易象》。
累歷清要,為給事中時稱舉職
皇甫镈宰相判度支請減內外官俸祿,封還敕書極諫而止。
復奏諸州府鹽院兩稅榷酒鹽利匹段加估定數,及近年天下所納鹽酒擡估一切征收,詔皆可之。
抗疏論奏宰臣宣旨嘉諭之,物議而美
尋除御史中丞入閣彈事,頗振綱紀。
長慶初,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穆宗嘗謂侍臣曰:「國家貞觀中文皇帝躬行帝道,治致昇平
神龍景龍之間,繼有內難玄宗平定興復不易,而聲明最盛,歷年長久何道而然?
對曰:「前代創業之君,多起自人間,知百姓疾苦
初承丕業,皆能厲精思理
太宗文皇帝特稟上聖之資,同符堯、舜之道,是以貞觀一朝四海寧晏
房玄齡杜如晦魏徵王珪之為輔股肱君明臣忠,事無不理,聖賢相遇固宜如此
玄宗守文繼體,嘗經天後朝艱危開元初姚崇宋璟,委之為政
二人者,天生俊傑,動必推公,夙夜孜孜致君於道。
手寫尚書·無逸一篇,為圖以獻。
玄宗置之內殿出入觀省,鹹記在心,每嘆古人至言後代莫及,故任賢戒欲,心歸沖漠
開元之末,因《無逸圖》朽壞,始以山水圖代之。
自後既無座右箴規,又信奸臣用事天寶之世,稍倦於勤,王道於斯缺矣。
建中初德宗皇帝嘗問先臣祐甫開元天寶治亂之殊,先臣具陳本末
臣在童丱,即聞其說,信知古人以韋、弦作戒,其益弘多
陛下虛心理道,亦望以《無逸》為元龜則天幸甚
穆宗善其對。
他日,復謂宰臣曰:「前史漢文帝十家之產而罷露臺。
又雲身衣弋綈,履革舄,集上書囊以為殿帷,何太儉也!
信有此乎?
對曰:「良史所記,必非妄言。
漢興,承亡秦殘酷之後項氏戰爭之余,海內雕弊生人力竭
漢文仁明之主,起自代邸,知稼穡艱難是以即位之後躬行儉約
繼以景帝,猶遵此風。
由是海內黔首,鹹樂其生,家給戶足。
迨至武帝公私殷富用能出師征伐威行四方,錢至貫朽,谷至紅腐
上務侈靡資用復竭,末年稅及舟車六畜人不聊生戶口減半,乃下哀痛之詔,封丞相為富人侯
漢史明征,用為事實。
耕蠶之勸,出自人力,用既無度何由以至富強
武帝嗣位之初,物力阜殷,前代無比,固當因文帝儉約之致也。
」上曰:「卿言甚善,患行之為難耳。」
公元829年
憲宗皇帝削平群盜,河朔三鎮復入提封
長慶初幽州節度使劉總表以幽、薊七州上獻,請朝廷命帥
仍懼部將構亂,乃籍其豪銳者先送京師
硃克融在籍中。
與同列杜元潁素不知兵,且無遠慮
克融等在京羈旅窮餓,日詣中書乞官,殊不介意
張弘靖赴鎮,令克融等從還。
不數月,克融弘靖,害賓佐,結王廷湊國家復失河朔,職兄弟之由。
乃罷知政事,守刑部尚書,出為華州刺史
大和三年正月卒,年五十八。
器量謹厚,而無開物成務之才,及喪師異方天下尤其失策
倰,字德長
祖濤,大理卿孝公沔之弟也。
濤生儀甫,終大理丞,即俊之父。
門廕太廟齋郎調授太平東陽主簿
李衡廉察湖南江西,辟為賓佐坐事沈廢
久之,復以選授宣州錄事參軍
觀察使崔衍奇其才,奏加章服,倰辭而不受
李巽江西,奏為副使,得監察裏行,又從領使,為河陰鹽鐵留後
入為侍御史,尋改膳部員外,充轉運判官
入為膳部郎中,充荊襄十道兩稅使賜金紫。
蘇州刺史理行第一
潭州刺史湖南都團練觀察使
湖南舊法豐年貿易出境,鄰部災荒不相恤。
倰至,謂屬吏曰:「此非人情也,無宜閉糶,重困於民也。
自是商賈通流
入為戶部侍郎判度支
公元830年
時倰再從弟植為宰相,倰性剛褊,恃其權寵與奪任情
朝廷王承元歸國,命田弘正移帥鎮州
弘正之行,以魏卒二千為帳下,又以常山之人久隔朝化人情易為變擾,累表請留魏卒為綱紀,其糧賜請度支歲給
穆宗宰臣議,倰固言魏、鎮各有鎮兵,朝廷無例支給,恐為事例,不可聽從
弘正不獲已,遣魏卒還籓,不數日鎮州亂,弘正遇害
穆宗失德,倰黨方盛,人不敢糾其罪。
罷領度支檢校禮部尚書,出為鳳翔節度等使。
期歲,召為河南尹時年七十,抗疏致仕,詔以戶部尚書歸第
明年暴卒輟朝一日贈太子少保謚曰肅
居官清嚴所至必理,然性介急,待僚屬不以禮節,恃己之廉,見贓汙者如仇焉。
子巖,登進士第,辟襄陽掌書記監察御史方雅有父風。
公元763年
常袞京兆人也。
無為三原縣,以累贈僕射
天寶末進士,歷太子正字,累授補闕起居郎
寶應二年,選為翰林學士考功員外郎中、知制誥依前翰林學士
永泰元年,遷中書舍人
文章俊拔當時推重,與楊炎同為舍人時稱為常、楊。
清直孤潔,不妄交遊
內侍魚朝恩權寵兼領國子監事上疏以為不可
朝廷多事西北邊虜,連為寇盜上章陳其利害代宗顧遇之,加集賢院學士
大歷元年,遷禮部侍郎,仍為學士
中官劉忠翼權傾內外涇原節度馬璘又累著功勛恩寵莫二,各有親戚貢部及求為兩館生,皆執理,人皆畏之。
元載得罪,令劉晏李涵等鞫之,獄竟,拜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太清太微宮使崇文弘文館大學士,與楊綰同掌樞務
代宗信重
弘通多可頗務苛細,求清儉之稱,與之道不同。
先是百官俸料寡薄奏請加之。
韓滉判度支各騁私懷,所加俸料,厚薄由己。
少列各定月俸為三十五千,司業張參,唯止給三十千;少詹事趙期,遂給二十五千。
太子洗馬,實司經局長官文學為之貳。
有親戚任文學者給十二千,而給洗馬十千。
輕重任情不通時政,多如此類。
無幾楊綰卒,獨當政。
故事每日出內廚食以賜宰相,饌可食十數人請罷之,迄今便為故事
又將故讓堂封同列以為不可而止。
議者以為厚祿重賜所以優賢崇國政也,不能,當辭位不宜辭祿食。
政事堂有後門,宰相時到中書舍人院,咨訪政事,以自廣也,塞絕其門,以示尊大不相往來
既懲元載為政公道梗澀賄賂朋黨大行不以財勢無因入仕
一切杜絕之。
中外百司奏請,皆執不與權與匹夫等,尤排擯文辭登科第者。
雖窒賣官之路,政事大致壅滯
公元780年
代宗素重楊綰欲以政事委之。
尋卒,誌尚素異,嫉而怒之。
有司謚綰為文貞微諷比部郎中蘇端令駁之,毀過甚坐黜官。
時既中書侍郎舍人崔祐甫省事以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得總中書省,遂管綜中書胥吏省事去就及其案牘祐甫不能平之,累至忿競
遂令祐甫知吏部選事所擬官又多駁下。
散官尚朝議,又無封爵,郭子儀入朝奏之,遂特加銀青光祿大夫封河內郡公
代宗崩,與祐甫爭論喪服輕重代相署奏
初換祐甫河南少尹,再貶為潮州刺史
楊炎入相,素與善,建中元年,遷福建觀察使
四年正月卒,時年五十五。
久之
左僕射
文集六十卷
史臣曰:善人為邦百年即可勝殘去殺楊綰入相數日,遽致移風易俗
、召、伊、傅,蕭、張、房、杜,歷代為相之顯者,蔑聞斯道也。
嘗讀諸集,賞善溢美,書罪多溢惡;如楊綰拜相之麻,贈官之制,改謚之詔,則當時秉筆無愧色矣。
趙文子薦士七十,古為美談崔祐甫除吏八百,人無間言
開物成務之才,滅私徇公之道可知也。
噫!
公權旬日而薨,貽孫未期年而逝,邃古已來理世少而亂世多,其義在茲矣。
常袞之輩,不足云爾
贊曰:公權儒道貽孫相才。
命乎不永時哉可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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