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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 载记第二 (自动笺注)
劉聰
劉聰字玄明一名載元海四子也。
母曰張夫人
初,之在孕也,張氏夢日入懷,寤而以告,元海曰:「此吉征也,慎勿言
」十五月而生焉,夜有白光之異。
形體非常左耳一白毫,長二尺餘,甚光澤
幼而聰悟好學博士硃紀大奇之。
年十四,究通經史,兼綜百家之言,《孫吳兵法》靡不誦之。
草隸,善屬文著述懷詩百餘篇賦頌五十餘篇
十五習擊刺猿臂善射彎弓三百斤,膂力驍捷冠絕一時
太原王渾見而悅之,謂元海曰:「此兒吾所不能測也。」
公元310年
弱冠游于京師名士莫不交結樂廣張華尤異之也。
新興太守郭頤辟為主簿,舉良將,入為驍騎別部司馬累遷右部都尉善於撫接五部豪右無不歸之。
河間王顒表為赤沙中郎將
元海在鄴,懼為成都王穎所害,乃亡奔成都王,拜右積弩將軍,參前鋒戰事
元海為北單于,立為右賢王,隨還右部
及即大單于位,更拜鹿蠡王。
既殺其兄和,群臣勸即尊位
初讓其弟北海王乂,乂與公卿泣涕固請久而許之,曰:「乂及群公正以四海未定禍難尚殷,貪孤年長故耳。
國家之事,孤敢不祗從
今便欲遠遵魯隱,待乂年長復子明辟
於是永嘉四年僭即皇帝位,大赦境內改元光興
元海妻單氏曰皇太后,其母張氏為帝太后,乂為皇太弟,領大單于大司徒,立其妻呼延氏為皇后,封其子粲為河內,署使持節撫軍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易河間王,翼彭城王,悝高平王
遣粲及其征東王彌龍驤劉曜率眾四萬,長驅洛川,遂出轘轅周旋梁、陳、汝、潁之間,陷壘壁百餘。
以其司空劉景大司馬左光祿劉殷大司徒右光祿王育大司空
太后單氏姿色絕麗蒸焉。
單即乂之母也,乂屢以為言,單氏慚恚而死,悲悼無已
後知其故,乂之寵因此漸衰,然猶追念單氏,未便黜廢
又尊母為皇太后
署其衛尉呼延晏為使持節前鋒大都督前軍大將軍
禁兵二萬七千,自宜陽洛川,命王彌劉曜鎮軍石勒進師會之。
比及河南王師前後十二敗,死者三萬餘人
等未至,晏留輜重張方故壘,遂寇洛陽攻陷平昌門,焚東陽宣陽諸門及諸府寺。
懷帝河南尹劉默距之,王師敗於社門。
以外不至出自東陽門,掠王公下子二百餘人而去。
時帝將濟河東遁,具船于洛水,晏盡焚之,還于張方故壘
王彌劉曜至,復與晏會圍洛陽
城內饑甚,人皆相食,百官分散,莫有固志
宣陽門陷,、晏入於南宮,升太極前殿縱兵大掠,悉收宮人珍寶
於是諸王公及百官已下三萬餘人,于洛水北築京觀
遷帝及惠帝羊後、傳國六璽平陽
大赦改年嘉平,以帝為特進左光祿大夫平阿公。
遣其平西趙染、安西劉雅率騎二萬攻南陽王模長安,粲、大眾繼之。
染敗王師潼關將軍呂毅死之。
至於下邽乃降染。
染送於粲,粲害及其子范陽王黎,送衛將軍梁芬、長史魯繇、兼散騎常侍杜驁、辛謐北宮等於平陽
以粲之害也,大怒
粲曰:「臣殺模本不以晚識天命之故,但以其晉氏肺腑洛陽之難不能死節天下之惡一也,故誅之。
曰:「雖然,吾恐汝不免誅降之殃也。
天道至神,理無不報。」
劉曜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雍州改封中山王,鎮長安王彌大將軍封齊公
尋而石勒等殺於己吾而並其眾,表叛狀。
大怒遣使專害公輔有無上之心,又恐之有二志也,以部眾配之。
劉曜既據長安安定太守賈疋及諸氐羌皆送質任,唯雍州刺史麹特、新平太守竺恢固守不降。
護軍麹允、頻陽令梁肅自京兆南山將奔安定,遇任子陰密,擁還臨涇,推平南將軍率眾五萬,攻長安扶風太守梁綜及麹特、竺恢等亦率眾十萬會之。
遣劉雅、趙染來距,敗績而還
又盡長安銳卒諸軍戰于黃丘,曜眾大敗中流矢,退保甘渠。
人王禿、紀特等劉粲新豐平陽
攻陷池陽,掠萬餘人歸於長安
閻鼎等奉秦王皇太子,入于雍城,關中戎晉莫不回應。
呼延氏死,將納其太保劉殷女,其弟乂固諫
更訪之于太宰劉延年大傅劉景等皆曰:「臣常聞太保自云周劉康公之後,與聖氏本源既殊,納之為
大悅,使其兼大鴻臚李弘二女為左右貴嬪,位在昭儀上。
又納女孫四人貴人位次貴嬪
曰:「此女輩皆姿色超世女德冠時,且太保於朕實自不同,卿意安乎?
曰:「太保胤自有周,與聖源實別,陛下正以姓同為恨耳。
魏司空東萊王基當世大儒豈不達禮乎!
為子納司空太原王沈女,以其姓同而源異故也。
大悅,賜黃金六十斤,曰:「卿當以此意諭吾子弟輩。
於是六劉之寵傾于後宮復出外,事皆中黃門納奏,左貴嬪決之。
懷帝儀同三司封會稽郡公庾瑉以次加秩。
,謂曰:「卿為豫章王時,朕嘗與王武子相造,武子示朕於卿,卿言聞其名久矣
以卿所制樂府歌示朕,謂朕曰:'聞君善為辭賦,試為看之。
'朕時與武子俱為《盛德頌》,卿稱善者久之
又引朕射於皇堂,朕得十二籌,卿與武子俱得九籌,卿贈朕柘弓、銀研,卿頗憶否?
曰:「臣安敢忘之,但恨爾日不早龍顏
曰:「卿家骨肉相殘何其甚也?
曰:「此殆非人事,皇天之意也。
大漢應乾受曆,故為陛下自相驅除
且臣家若能奉武皇之業,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
至日夕乃出,以小劉貴人賜,謂曰:「此名公之孫,今特以相妻,卿宜善遇之。
」拜劉為會稽國夫人
遣其鎮北靳沖寇太原平北卜珝率眾繼之。
沖攻太原不克,而歸罪輒斬之。
聞之,大怒曰:「此人朕所不加刑,沖何人哉!
」遣其御史中丞浩衍持節斬沖。
左都水使者襄陵王坐魚不供將作大匠望都公靳陵坐溫明徽光二殿不成,皆斬於東市
游獵無度,常晨出暮歸觀漁汾水,以燭繼晝
中軍王彰諫曰:「今大難未夷,余晉假息陛下不懼白龍魚服之禍,而昏夜忘歸
陛下當思先帝創業艱難嗣承不易鴻業已爾四海屬情,何可墜之于垂成,隳之於將就
比竊觀陛下所為,臣實痛心疾首有日矣。
愚人系漢之心未專,而思晉之懷猶盛,劉琨去此咫尺之間,狂狷刺客息頃而至。
帝王輕出一夫敵耳。
陛下改往修來,則憶兆幸甚
大怒,命斬之。
夫人王氏叩頭乞哀,乃囚之詔獄
母以刑怒過差三日不食,弟乂、子粲並與切諫
怒曰:「吾豈桀、、幽、厲乎,而汝等生來哭人!
」其太宰劉延年諸公列侯百有餘人,皆免涕泣固諫曰:「光文皇帝聖武膺期創建鴻祚,而六合未一夙世升遐
陛下睿德自天,龍飛紹統東平洛邑南定長安真可功高周成,德超夏啟
往也唐虞,今則陛下曆觀書記未有此比。
而頃頻以小務不供而斬王公直言忤旨,便囚大將游獵無度機管不修,臣等竊所未解,臣等所以破肝糜胃忘寢與食者也。
乃赦彰。
特等長安劉曜戰敗績,乃驅掠士女八萬餘口退還平陽,因攻司徒傅祗於三渚,使其右將軍劉參郭默於懷城。
病卒,城陷,遷孫純、粹並二萬餘戶於平陽縣
太保,純、粹皆給事中,謂子暢曰:「尊公不達天命,然各忠其主,吾亦有以亮之。
但晉主已降天命非人所支,而虔劉南鄙沮亂邊萌,此其罪也。
元惡之種而贈同勳舊逆臣之孫禁闥,卿知皇漢之德弘曠以不
曰:「陛下每嘉先臣不以小臣故而虧其忠節,及是恩也,自是明主伐國吊人之義,臣輒同萬物未敢謝生自然。」
劉粲劉曜等攻劉琨晉陽使張喬距之,戰于武灌,敗績,死之,晉陽危懼
太原太守別駕郝聿以晉陽
左右數十騎,攜其妻子奔于趙郡之亭頭,遂如常山
入于晉陽
先是代王猗盧結為兄弟,乃告敗于猗盧,且乞師
猗盧遣子日利孫、賓六須及將軍衛雄姬澹率眾數萬攻晉陽散卒千餘為之鄉導,猗盧率眾六萬至於狼猛
及賓六須戰於汾東墜馬中流矢,身被七創。
討虜傅武以馬授曰:「當今危亡之極,人各思免。
吾創已重,自分死此矣。
」武泣曰:「武小人,蒙大王識拔以至於是,常思效命,今其時矣。
皇室始基大難未弭,天下何可一日大王也。
於是乘馬驅令渡汾,回而戰死。
晉陽,夜與劉粲等掠百姓,逾蒙山遁歸。
猗盧率騎追之,戰于藍穀敗績,斬其征虜邢延,獲其鎮北劉豐。
收合離散,保于陽曲,猗盧戍之而還。
公元311年
正旦宴於光極前殿,逼帝行酒光祿大夫庾瑉王俊等起而大哭惡之。
會有告等謀以平陽劉琨者,遂鴆帝而誅,復以賜帝劉夫人貴人大赦境內殊死已下。
左貴嬪劉氏為皇后
將為劉氏起皇儀殿於後庭廷尉陳元達諫曰:「臣聞古之聖王愛國如家,故皇天亦祐之如子。
天生蒸民而樹之君者,使為之父母刑賞之,不欲使殿屎黎元蕩逸一人
晉氏暗虐,視百姓草芥,故上天剿絕其祚。
乃眷皇漢蒼生引領息肩,懷更蘇之望有日矣。
高祖光文皇帝靖言惟茲,痛心疾首,故身衣大布居不重茵;先皇后嬪服無綺彩。
重逆群臣之請,故建南北宮焉。
今光極之前足以群後萬國矣,昭德溫明已後可以六宮,列十二等矣。
陛下龍興已來,外殄二京不世之寇,內興殿觀四十餘所,重之以饑饉疾疫死亡相屬兵疲於外,人怨於內,為之父母若是乎!
伏聞詔旨,將營皇儀,中宮新立誠臣等樂子來者也。
竊以大難未夷,宮宇粗給,今之所營,尤實非宜。
臣聞太宗承高祖之業,惠呂息役之後,以四海之富,天下之殷,尚以百金之費而輟露臺歷代垂美,為不朽之跡。
能斷獄四百,擬于成康
陛下所有不過太宗二郡地耳戰守之備者,豈僅匈奴南越而已哉!
孝文之廣,思費如彼;陛下之狹,欲損如此
愚臣所以昧死犯顏色,冒不測之禍者也。
大怒曰:「吾為萬機主,將營一殿,豈問汝鼠子乎!
不殺此奴,沮亂朕心,朕殿何當得成邪!
將出斬之,並其妻子同梟東市,使群鼠共穴。
」時在逍遙園李中堂元達堂下樹叫曰:「臣所言者社稷之計也,而陛下殺臣。
死者有知,臣要當上訴陛下于天,下訴陛下先帝
硃雲有云:'臣得與龍逢比干游於地下足矣
'未審陛下何如主耳!
元達先鎖腰而入,及至,即以鎖繞樹,左右曳之不能動
怒甚。
劉氏時在後堂,聞之,密遣中常侍私敕左右停刑於是手疏切諫乃解,引元達而謝之,易逍遙園為納賢園,李中堂為愧賢堂。
時湣即位長安劉曜司隸喬智明武牙李景年等寇長安,命趙染率眾赴之。
大都督麹允據黃白城,累為、染所敗。
染謂曰:「麹允大眾在外長安可襲而取之。
長安,黃白城自服
大王以重眾守此,染請輕騎襲之。
承制加染前鋒大都督安南大將軍,以精騎五千配之而進。
王師敗于渭陽將軍王廣死之。
夜入長安外城奔射雁樓,染焚燒龍尾諸軍營,殺掠千餘人,旦退屯逍遙園
麹允率眾,連戰敗之。
粟邑,遂歸平陽
時流星起於牽牛,入紫微龍形委蛇,其光照地,落於平陽十里
視之,則有肉長三十步,二十七步,臭聞於平陽,肉旁常有哭聲,晝夜不止
甚惡之,延公卿下問曰:「朕之不德,致有斯異,其各極言勿有所諱。
陳元達博士張師等進對曰:「星變之異,其禍行及,臣恐後庭三後之事,亡國喪家,靡不由此,願陛下慎之。
曰:「此陰陽之理,何關人事
既而劉氏產一蛇猛獸,各害人而走,尋之不得頃之見在隕肉之旁。
俄而劉氏死,乃失此肉,哭聲亦止。
自是後宮亂寵,進御無序矣。
劉易太尉
初置相國,官上公有殊勳德者死乃贈之。
於是大定百官,置太師丞相,自大司馬以上七公,位皆上公綠綟綬遠遊冠
置輔漢,都護中軍上軍,輔軍,鎮、衛京,前、後、左、右、上、下軍輔國冠軍龍驤武牙大將軍,營各配兵二千,皆以諸子為之。
左右司隸,各領戶二十餘萬,萬戶置一內史,凡內史四十三。
單于左右輔,各主六夷十萬落,萬落置一都尉
吏部,置左右選曹尚書
司隸以下六官,皆位次僕射
御史大夫州牧,位皆亞公
以其子粲為丞相、領大將軍錄尚書事,進封晉王,食五都
劉延年錄尚書六條事,劉景太師王育太傅,任顗為太保,馬大司徒,硃紀為大司空劉曜大司馬
復次渭汭,趙染次新豐
索綝長安東討染,染狃於累捷,有輕之色。
長史魯徽曰:「今司馬鄴君臣自以逼僭王畿雄劣不同必致死距我,將軍宜整陣案兵以擊之,弗可輕也。
困獸猶鬥況于國乎!
」染曰:「以司馬模之強,吾取之如拉朽
索綝小豎豈能汙吾馬蹄刀刃邪!
要擒之而後食
」晨率精騎數百,馳出逆之,戰於城西敗績而歸,悔曰:「吾不用魯徽之言,以至於此,何面見之!
於是斬徽。
臨刑謂染曰:「將軍愎諫違謀,戇而取敗,而復忌前害勝誅戮忠良,以逞愚忿,亦何顏面瞬息世間哉!
袁紹為之于前,將軍踵之于後,覆亡敗喪,亦當相尋,所恨不得一見大司馬而死。
死者無知則已;若其有知下見田豐為徒,要當將軍黃泉,使將軍不得床枕而死。
」叱刑者曰:「令吾面東向
大司馬曜聞之曰:「蹄涔不容尺鯉,染之謂也。」
還師郭默於懷城,收其米粟八十萬斛,列三屯以守之。
遣使謂曜曰:「今長安假息劉琨遊魂,此國家所尤宜先除也。
郭默小丑何足以勞公神略,可留征虜將軍貝丘王翼光守之,公其還也。
於是歸薄阪。
俄而征曜輔政
趙染寇北地,夢魯徽大怒引弓射之,染驚悸而寤。
旦將攻城,中弩而死。
聰以粲為相國,總百揆,省丞相以並相國
平陽地震,烈風拔樹髮屋
光義人羊充妻產子二頭,其兄竊而食之,三日而死。
聰以其太廟新成,大赦境內改年建元
雨血於其東宮明殿,徹瓦在地者深五寸
劉乂惡之,以訪其太師盧志太傅崔瑋、太保許遐。
等曰:「主上往以殿下太弟者,蓋以安眾望也,晉王久矣王公已下莫不希旨歸之。
相國之位,自魏武已來非復人臣之官主上發明詔,置之為贈官,今忽以晉王居之,羽儀威尊逾于東宮萬機之事無不由之,置太宰大將軍諸王之營以為羽翼,此事勢去矣,殿下不得立明也。
然非止不得而已不測危厄在於旦夕,宜早為之所。
四衛精兵不減五千,余營諸王年齒尚幼,可奪而取之。
相國輕佻,正可煩一刺客耳。
大將軍無日不出,其營可襲得也
殿下但當有意,二萬精兵立便可得,鼓行向雲龍門宿衛之士孰不倒奉迎大司馬不慮為異也。
」乂弗從,乃止。
聰如中護軍靳准第,納其二女為左右貴嬪,大曰月光,小曰月華,皆國色也。
數月,立月光皇后
宮舍人荀裕告盧志等勸乂謀反,乂不從之狀。
於是、瑋、遐於詔獄,假以他事殺之。
使冠威卜抽監守東宮,禁乂朝賀
憂懼不知所為,乃上表自陳,乞為黔首,並免諸子之封褒美王粲宜登儲副,抽又抑而弗通。
青州刺史曹嶷攻汶陽關、公丘,陷之,害齊郡太守徐浮,執建威劉宣齊魯之間郡縣壘壁降者四十餘所。
嶷遂略地西下祝阿平陰,眾十餘萬,臨河置戍,而歸於臨淄
於是雄據全齊
石勒以嶷之懷二也,請討之。
聰又憚之並齊,乃寢而弗許。
劉曜濟自盟津,將攻河南將軍魏該奔於一泉塢。
進攻李矩滎陽將軍李平師于成皋,曜覆而滅之。
恐,送質請降。
時聰以其皇后靳氏為上皇后,立貴妃劉氏為左皇后右貴嬪靳氏為右皇后
左司隸陳元達三後之立也,極諫,聰不納,乃以元達右光祿大夫外示優賢內實奪其權也。
於是太尉范隆大司馬劉丹大司空呼延尚書令王鑒等皆抗表遜位,以讓元達
聰乃以元達御史大夫儀同三司
劉曜長安,頻為王師所敗。
曜曰:「彼猶強盛,弗可圖矣。
」引師而歸。
宮中鬼夜哭三日而聲向右司隸寺,乃止。
其上皇后靳氏有淫穢之行,陳元達奏之。
聰廢靳,靳慚恚自殺
有殊寵,聰迫于元達之勢,故廢之。
既而追念姿色,深仇元達
劉曜進師上黨,將攻陽曲,聰遣使謂曜曰:「長安擅命國家深恥也。
公宜以長安為先,陽曲一委驃騎
天時人事,其應至矣,公其亟還。
」曜回滅郭邁,朝於聰,遂如蒲阪
平陽地震,雨血東宮廣袤頃餘。
劉曜進軍,屯於粟邑
麹允饑甚,去黃白而軍于靈武
進攻上郡太守張禹馮翊太守梁肅奔於吾。
於是關右翕然所在應曜
進據黃阜。
武庫陷入一丈五尺
時聰中常侍王沈、宣懷、俞容,中宮僕射郭猗,中黃門陵修等皆寵倖用事
游宴後宮,或百日不出,群臣皆因言事,多不呈聰,率以其意愛憎而決之,故或有勳舊功臣而弗見敘錄奸佞小人數日而便至二千石者。
軍旅無歲不興,而將士無錢帛之賞,後宮之家賜齎及於僮僕,動至數千萬。
等車宅宇皆逾于諸王子弟中表布衣內史長者三十餘人,皆奢僭貪殘賊害良善
靳准合宗內外諂以事之。
郭猗有憾于劉乂,謂劉粲曰:「太弟主上之世猶懷不逞之志,此則殿下父子之深仇,四海蒼生重怨也。
主上過垂寬仁,猶不替二尊之位,一旦風塵之變,臣竊為殿下寒心
殿下高祖世孫主上嫡統,凡在含齒,孰不系仰
萬機事大,何可與人
臣昨聞太弟大將軍相見,極有言矣,若事成,許以主上為在太上皇大將軍皇太子
乂又許衛軍為大單于二王已許之矣。
二王不疑之地,並握重兵以此舉事,事何不成!
臣謂二王茲舉,禽獸不若也。
父親人,人豈親之!
今又苟貪一切之力耳,事成之後主上豈有全理!
殿下兄弟故在忘言東宮相國單于武陵兄弟,何肯與人
許以三月上巳因宴作難,事淹變生,宜早為之所。
春秋傳》曰:'蔓草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
'臣屢啟主上主上敦友于,謂臣言不實
刑臣刀鋸之余,而蒙主上殿下成造之恩,故不慮逆鱗之誅,每所聞必言,冀垂採納
臣當入言之。
殿下不泄,密表其狀也。
若不信臣言,可呼大將軍從事中郎王皮、衛軍司馬劉惇假之恩顧,通其歸善之路以問之,必可知也。
深然之。
猗密謂皮、曰:「二王逆狀,主、相已具知之矣,卿同之乎?
二人驚曰?
:「無之
」猗曰:「此事必無疑,吾憐卿親舊並見族耳。
於是歔欷流涕
皮、惇大懼,叩頭求哀
猗曰:「吾為卿作計,卿能用不?
二人皆曰:「謹奉大人之教。
」猗曰:「相國必問卿,卿但云有之。
若責卿何不先啟,卿即答云:'臣誠負死罪,然仰惟主上聖性寬慈殿下篤于骨肉,恐言成詿偽故也。
'」皮、許諾
俄而召問二人,至不同時,而辭若畫一以為信然
初,靳准從妹為乂孺子,淫于侍人,乂怒殺之,而屢以嘲
深慚恚,說曰:「東宮萬機之副,殿下自居之,以領相國,使天下知早有所系望也。
」至是,又說曰:「昔孝成子政之言,使王氏卒成篡逆,可乎?
曰:「何可之有!
曰:「然,誠如聖旨
下官亟欲有所言矣,但以德非更生,親非皇宗,恐忠言暫出霜威已及,故不敢耳。
曰:「君但言之。
曰:「聞風塵之言,謂大將軍衛將軍左右輔皆謀奉太弟,克季春構變殿下宜為之備。
不然,恐有商臣之禍。
曰:「為之奈何
曰:「主上愛信太弟,恐卒聞未必信也。
如下愚意,宜緩東宮禁固,勿絕太弟賓客,使輕薄之徒得與交遊
太弟素好待士,必不思防此嫌,輕薄小人不能逆意以勸太弟之心。
小人有始無終不能貫高之流也。
然後下官殿下露表其罪,殿下太宰太弟所與交通考問之,窮其事原,主上必以無將之罪罪之。
不然,今朝望多歸太弟主上一旦晏駕,恐殿下不得立矣。
於是命卜抽引兵去東宮
聰自去冬至是,遂不復受朝賀,軍國之事一決於粲,唯發中殺生除授王沈、郭猗等意所欲皆從之。
立市後庭,與宮人宴戲,或三日不醒
聰臨上秋閣,誅其特進綦毋達,太中大夫公師彧尚書王琰、田歆,少府陳休,左衛卜崇,大司農硃誕等,皆群閹所忌也。
侍中卜幹泣諫聰曰:「陛下隆武宣之化,欲使幽谷考槃奈何一旦先誅忠良,將何以垂之於後!
昔秦愛三良而殺之,君子知其不霸。
以晉厲之無道,屍三卿之後,猶有不忍之心,陛下如何忽信左右愛憎之言,欲一日七卿
尚在臣間,猶未宣露,乞垂昊天之澤,回雷霆之威。
陛下直欲誅之耳,不露罪名何以四海
此豈是帝王三訊之法邪!
」因叩頭流血
王沈叱幹曰:「卜侍中欲距詔乎?
」聰拂衣而入,免幹為庶人
太宰劉易大將軍劉敷、御史大夫陳元達金紫光祿大夫王延詣闕諫曰:「臣聞善人者,乾坤之紀,政教之本也。
邪佞者,宇宙螟螣王化蟊賊也。
文王多士基周,桓靈以群閹亡漢,國之興亡未有不由此也。
自古明王之世,未嘗宦者與政,武、元、安、順豈足為故事乎!
王沈等乃處常伯之位,握生死與奪於中,勢傾海內愛憎任之,矯弄詔旨欺誣日月,內諂陛下,外佞相國威權之重,侔於人主矣。
王公見之駭目卿宰望塵下車銓衡迫之,選舉不復以實,士以屬舉,政以賄成,多樹奸徒,殘毒忠善
王琰忠臣,必盡節陛下,懼其奸萌發露,陷之極刑
陛下不垂三察,猥加誅戮怨感穹蒼,痛入九泉四海悲惋賢愚傷懼。
等皆刀鋸之餘,背恩忘義之類,豈能士人君子感恩展效,以答乾澤也。
陛下何故親近之?
何故貴任之?
齊桓公易牙而亂,孝懷黃皓而滅,此皆覆車於前,殷鑒不遠
比年地震日蝕雨血火災,皆等之由。
陛下割翦凶醜與政之流,引尚書御史朝省萬機相國公卿五日一入會議政事,使大臣得極其言,忠臣得逞其意,則眾災自弭和氣呈祥
今遺晉未殄,巴蜀未賓石勒潛有跨趙魏之志,曹嶷密有王全齊之心,而復以等助亂大政陛下心腹四支何處無患
復誅巫咸,戮扁鵲,臣恐遂成桓侯膏肓之疾,後雖欲療之,其如病何!
請免等官,付有司定罪
」聰以表示等,笑曰:「是兒等為元達所引,遂成癡也。
」寢之。
頓首泣曰:「臣等小人過蒙陛下識拔幸得備灑掃宮閣,而王公朝士疾臣等如仇讎,又深恨陛下
願收大造之恩,以臣等膏之鼎鑊皇朝上下自然雍穆矣。
」聰曰:「此等狂言恆然,卿復何足恨乎!
」更以訪盛稱忠清乃心王室
大悅,封列侯
太宰劉易詣闕,又上疏固諫
大怒,手壞其表,遂忿恚而死,元達哭之悲慟,曰:「人之云亡邦國殄悴
吾既不復能言,安用此默默生乎!
」歸而自殺
北地饑甚,人相食啖,羌酋大軍運糧以給麹,劉雅擊敗之。
麹允劉曜戰于磻石谷,王師敗績靈武
平陽大饑,流叛死亡十有五六。
石勒遣石越率騎二萬,屯於并州,以懷撫叛者。
聰使黃門侍郎喬詩讓奉命,潛結曹嶷,規為鼎峙之勢。
聰立上皇后樊氏,即張氏之侍婢也。
時四之外,佩皇后璽綬七人朝廷內外無復綱紀阿諛日進貨賄公行軍旅在外饑疫相仍後宮賞賜動至千萬。
劉敷屢泣言之,聰不納,怒曰:「爾欲得使汝公死乎?
朝朝夕夕生來哭人!
」敷憂忿發病而死。
河東大蝗,唯不食黍豆
靳准部人收而埋之,哭聲聞于十餘里,後乃鑽土飛出,復食黍豆
平陽饑甚,司隸部人奔于冀州二十萬戶,石越招之故也。
犬與豕交相國府門,又交于宮門,又交司隸御史門。
有豕著進賢冠,升聰坐。
犬冠武冠帶綬,與豕並升。
俄而鬥死殿上
宿衛有見其入者。
而聰昏虐愈甚,無誡懼之心。
宴群臣於光極前殿引見太弟乂,容貌毀悴鬢髮蒼然涕泣陳謝
聰亦對之悲慟縱酒極歡待之如初
劉曜長安外城,湣帝使侍中宋敞送箋於曜,帝肉袒牽羊輿櫬銜璧出降
及至平陽,聰以帝為光祿大夫懷安侯,使粲告於太廟大赦境內改年麟嘉
麹允自殺
東宮四門無故自壞,後內史女人為丈夫。
時聰子約死,一指猶暖,遂不殯殮
及蘇,言見元海不周山,經五日,遂復從至昆侖山三日復返不周,見諸王公卿將相死者悉在,宮室壯麗號曰蒙珠離國
元海謂約曰:「東北有遮須夷國,無主久,待汝父為之。
汝父後三年當來,來後國中大亂相殺害,吾家死亡略盡但可永明十數人在耳
汝且還,後年當來,見汝不久
」約拜辭而歸,道遇一國曰猗尼渠余國,引約入宮,與約皮囊一枚,曰:「為吾遺漢皇帝
約辭而歸,謂約曰:「劉郎後年來必見過,當以小女相妻。
」約歸,置皮囊機上
俄而蘇,使左右機上皮囊開之,有一方白玉,題文曰:「猗尼渠余國天王敬信遮須夷國天王,歲在攝提,當相見也。
馳使呈聰,聰曰:「若審如此,吾不懼死也。
」及聰死,與此玉並葬焉。
東宮鬼哭;赤虹經天南有一歧三日並照,各有兩珥五色甚鮮;客星紫宮入於天獄而滅。
太史令康相言於聰曰:「蛇虹彌天一歧南徹;三日並照;客星紫宮
此皆大異,其征不遠也。
今虹達東西者,許洛以南不可圖也。
一歧南徹者,李氏當仍跨巴蜀司馬睿終據全吳之象,天下三分乎!
月為胡皇漢苞括二京龍騰九五,然世雄燕代肇基北朔太陰之變其在漢域乎!
漢既據中原曆命所屬紫宮之異,亦不在他,此之深重,胡可盡言
石勒鴟視趙魏,曹嶷狼顧東齊鮮卑眾星燕代、代、燕、趙皆有將大之氣。
陛下東夏為慮,勿顧西南
吳蜀之不能北侵猶大漢之不能南向也。
京師寡弱眾精盛,若盡趙魏之銳,燕之突騎上黨而來,曹嶷率三齊之眾以繼之,陛下何以抗之?
紫宮之變何必不在此乎!
陛下早為之所,無使兆人生心
陛下誠能發詔,外以遠追秦皇漢武循海之事,內為高帝圖楚之計,無不克矣。
」聰覽之不悅
劉粲使王平謂劉乂曰:「適奉中詔,云京師將有變,敕裹甲以備之
」乂以為信然,令命宮臣裹甲以居。
馳遣告靳准王沈等曰:「向也王平告云東宮陰備非常,將若之何
白之,聰大驚曰:「豈有此乎!
王沈等同聲曰:「臣等久聞,但恐言之陛下弗信。
於是使東宮
氐羌酋長十餘人窮問之,皆懸首高格,燒鐵灼目,乃自誣與乂同造逆謀。
聰謂等言曰:「而今而後,吾知卿等忠於朕也。
當念為知無不言,勿恨往日不用也。
於是誅乂素所親厚大臣及東宮官數十人,皆靳准閹豎所怨也。
廢乂為北部王,使賊殺之。
士眾萬五千餘人平陽街巷為之空。
氏羌叛者十餘萬落,以靳准車騎大將軍以討之。
時聰境內大蝗平陽、冀、雍尤甚
靳准討之,震其二子而死。
河汾大溢漂沒千餘家。
東宮災異門閣宮殿蕩然
皇太子大赦殊死已下。
相國大單于總攝如前。
校獵上林,以帝行車騎將軍戎服執戟前導行三驅之禮。
言於聰曰:「今司馬跨據江東趙固李矩同逆相濟興兵聚眾者皆以子鄴為名,不如除之,以絕其望。
」聰然之。
趙固郭默攻其河東至於絳邑右司部人牧馬妻子之者三萬餘騎。
騎兵將軍劉勳追討之,殺萬餘人引歸
劉頡遮邀擊之,為固所敗。
使及劉雅等伐趙固,次於小平津揚言曰:「要當生縛劉粲以贖天子
」聰聞而惡之。
李矩使郭默郭誦趙固,屯於洛汭,遣耿稚、張皮潛濟,襲
貝丘王翼光自厘城覘之,以告
曰:「征北南渡,趙固望聲逃竄,彼方憂自固何暇來邪!
且聞上身在此,自當不敢北視,況敢濟乎!
不須驚動將士也。
是夜,稚等襲敗軍,奔據陽鄉,稚館穀壘。
雅聞而馳還,柵於壘外,與稚相持
聰聞敗,使太尉范隆率騎赴之,稚等懼,率眾五千,突圍北山而南。
劉勳追之,戰于河陽,稚師大敗死者三千五百人,投河死者千餘人
所居螽斯則百堂災,焚其子會稽王衷已下二十有一人
聰聞之,自投於床,哀塞氣絕良久乃蘇。
平陽西明門牡自亡,霍山崩。
署其驃騎大將軍濟南王劉驥為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衛大將軍、齊王劉勱為大司徒
中常侍王沈養女年十四,有妙色,聰立為左皇后
尚書令王鑒中書監崔懿之、中書令曹恂等諫曰:「臣聞王者立後也,將以上配乾坤之性,象二儀敷育之義,生承宗母臨天下,亡配后土,執饋皇姑,必擇世德名宗,幽閒淑令,副四海之望,稱神祇之心。
是故周文造舟,姒氏以興,《關雎》之化饗,則百世之祚永。
孝成任心縱欲,以婢為後,使皇統亡絕社稷淪傾
有周之隆既如彼矣,大漢之禍又如此矣。
麟嘉以來,亂淫於色,縱之弟女,刑余小丑不可塵瓊寢,汙清廟,況其家婢邪!
六宮妃嬪公子公孫,奈何一旦以婢主之,何異象榱玉簀而對腐木朽楹哉!
臣恐無福於國家也。
」聰覽之大怒,使宣懷謂粲曰:「小子慢侮國家狂言自口,無復君臣上下之禮,其速考竟
於是等送市。
金紫光祿大夫王延馳將入諫,門者弗通。
臨刑王沈以杖叩之曰:「庸奴,復能為惡乎
乃公何與汝事!
瞋目叱之曰:「豎子
使皇漢滅者,坐汝鼠輩靳准耳,要當訴汝於先帝,取汝等於地下
」懿之曰:「靳准梟聲鏡形,必為國患。
汝既食人,人亦當食汝。
」皆斬之。
聰又立其中常侍懷養女為中皇后
鬼哭於光極殿,又哭於建始殿
雨血平陽廣袤十里
時聰子約已死,至是晝見
甚惡之,謂粲曰:「吾寢疾惙頓怪異特甚
往以約之言為妖,比累日見之,此兒必來迎吾也。
何圖人死定有神靈如是,吾不悲死也。
今世難未夷,非諒暗之日,朝終夕殮,旬日而葬。
」征劉曜丞相錄尚書輔政固辭乃止。
仍以劉景太宰,劉驥為大司馬劉顗太師,硃紀為太傅呼延晏為太保,並錄尚書事;范隆尚書令儀同三司靳准大司空、領司隸校尉,皆迭決尚書奏事。
公元318年
太興元年,聰死,在位九年,偽諡曰昭武皇帝廟號烈宗
劉粲
字士光
少而俊傑才兼文武
自為宰相威福任情疏遠忠賢昵近奸佞任性嚴刻恩惠距諫飾非
好興宮室相國之府仿像紫宮在位無幾,作兼晝夜饑困窮叛,死亡相繼弗之恤也。
既嗣偽位,尊聰後靳氏為皇太后,樊氏號弘道皇后,宣氏號弘德皇后,王氏號孝皇后
靳等年皆未滿二十,並國色也,晨夜蒸淫於內,志不在哀。
立其妻靳氏為皇后子元公太子大赦境內改元漢昌
雨血平陽
靳準將有異謀,私於粲曰:「如聞諸公將欲伊尹霍光之事,謀先誅太保及臣,以大司馬萬機
陛下若不先之,臣恐禍之來也不晨則夕。
弗納。
懼其言之不從,謂聰二靳氏曰:「今諸公侯欲廢帝,立濟南王,恐吾家無復種矣。
盍言之於
」二靳承間言之。
誅其太宰上洛王劉景太師昌國劉顗大司馬濟南王劉驥,大司徒、齊王劉勱等。
太傅太尉范隆出奔長安
又誅其車騎大將軍、吳王劉逞,驥母弟也。
大閱上林,謀討石勒
靳准大將軍錄尚書事。
荒耽酒色遊宴後庭軍國之事一決
命,以從弟明為車騎將軍,康為衛將軍
準將作亂,以金紫光祿大夫王延耆德時望,謀之於
弗從,馳將告之,遇靳康,劫以歸。
勒兵入宮,升其前殿,下使甲士,數而殺之。
劉氏男女少長皆斬於東市
發掘元海、聰墓,焚燒宗廟
大哭聲聞百里
自號大將軍漢天王,置百官遣使稱籓于晉。
左光祿劉雅出奔西平
尚書北宮純、胡崧等招集晉人,保于東宮,靳康攻滅之。
準將王延左光祿罵曰:「屠各逆奴,何不速殺我,以吾左目西陽門,觀相國之入也,右目建春門,觀大將軍之入也。
怒,殺之。
陳元達
陳元達字長宏後部人也。
本姓高,以生月妨父,故改云陳。
少面孤貧,常躬耕誦書樂道行詠忻忻如也。
至年四十,不與交通
元海之為左賢王,聞而招之,元達不答。
元海僭號,人謂元達曰:「往劉公相屈,君蔑而不顧,今稱號龍飛,君其懼乎?
元達笑曰:「是何言邪?
彼人姿度卓犖,有籠羅宇宙之志,吾固知久矣
往日所以往者以期運未至,不能無事喧喧,彼自有以亮吾矣。
卿但識之,吾恐不過二三日,驛書必至
」其暮,元海果征元達黃門郎
人曰:「君殆聖乎!
既至引見元海曰:「卿若早來,豈為郎官而已
元達曰:「臣惟性之有分,盈分者顛。
臣若早叩天門者,恐大王處於九卿納言之間,此則非臣之分,臣將何以堪之!
是以抑情盤桓,待分而至,大王無過授之謗,小臣免招寇之禍,不亦可乎!
元海大悅
在位忠謇,屢進讜言,退而削草,雖子弟莫得而知也。
聰每謂元達曰:「卿當畏朕,反使朕畏卿乎?
元達叩頭謝曰:「臣聞師臣者王,友臣者霸。
誠愚無可采也,幸邀陛下垂齊桓納九九之義,故使微臣盡愚忠。
世宗遙可汲黯之奏,故能恢隆漢道桀紂誅諫,幽厲弭謗是以三代之亡也忽焉
陛下大聖應期,挺不世之量,能遠捐商覆國之弊,近模孝武光漢之美,則天幸甚,群臣知免。
」及其死也,人盡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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