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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四上

后汉书卷七十四上 袁绍刘表列传 第六十四上

袁绍

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人,司徒汤之孙。父成,五官中郎将,[一]*(绍)*壮健好交结,大将军梁冀以下莫不善之。

注[一]袁山松《书》曰:「绍,司空逢之孽子,出后伯父成。」魏书亦同。《英雄记》:「成字文开,与梁冀结好,言无不从。京师谚曰:『事不谐,问文开。』」

绍少为郎,除濮阳长,遭母忧去官。三年礼竟,追感幼孤,又行父服。[一]服阕,徙居洛阳。绍有姿貌威容,爱士养名。[二]既累世台司,宾客所归,加倾心折节,莫不争赴其庭,士无贵贱,与之抗礼,辎軿柴毂,填接街陌。[三]内官皆恶之。中常侍赵忠言于省内曰:「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作。」叔父太傅隗闻而呼绍,以忠言责之,绍终不改。

注[一]《英雄记》曰,凡在颐庐六年。

注[二]《英雄记》曰:「绍不妄通宾客,非海内知名不得相见。又好游侠,与张孟卓、何伯求、吴子卿、许子远皆为奔走之友。」

注[三]说文曰:「軿车,衣车也。」郑玄注《周礼》曰:「軿犹屏也,取其自蔽隐。」柴毂,贱者之车。

后辟大将军何进掾,为侍御史、虎贲中郎将。中平五年,初置西园八校尉,以绍为佐军校尉。[一]

注[一]乐资《山阳公载记》曰:「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淳于琼为右校尉:凡八人,谓之西园军,皆统于硕。」此云「佐军」,与彼文不同。

灵帝崩,绍劝何进征董卓等觿军,胁太后诛诸宦官,转绍司隶校尉。语已见何进传。及卓将兵至,骑都尉太山鲍信说绍曰:[一]「董卓拥制强兵,将有异志,今不早图,必为所制。及其新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顷之,卓议欲废立,谓绍曰:「天下之主,宜得贤明,每念灵帝,令人愤毒。[二]董侯似可,今当立之。」绍曰:「今上富于春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若公违礼任情,废嫡立庶,恐觿议未安。」卓案□叱绍曰:「竖子敢然!天下之事,岂不在我?我欲为之,谁敢不从!」绍诡对曰:「此国之大事,请出与太傅议之。」卓复言「刘氏种不足复遗」。绍勃然曰:「天下健者,岂惟董公!」横刀长揖径出。[三]悬节于上东门,[四]而奔冀州。

注[一]魏书曰:「信,太山*(阳)*平*[阳]*人也。少有大节,宽厚爱人,沉毅有谋。说绍不从,乃引军还乡里。」

注[二]毒,恨也。

注[三]《英雄记》曰:「绍揖卓去,坐中惊愕。卓新至,见绍大家,故不敢害。」

注[四]洛阳城东面北头门也。山阳公载记曰:「卓以袁绍□节,改第一葆为赤旄。」

董卓购募求绍。时侍中周珌、城门校尉伍琼为卓所信待,琼等阴为绍说卓曰:「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袁绍不达大体,恐惧出奔,非有它志。今急购之,埶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觿,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卓以为然,乃遣授绍勃海太守,封邟乡侯。[一]绍犹称兼司隶。

注[一]《前书》颖川有周承休侯国,元帝置。元始二年更名邟,音口浪反。

初平元年,绍遂以勃海起兵,*(以)**[与]*从弟后将军术、冀州牧韩馥、[一]豫州刺史孔胄、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瑁、[二]济北相鲍信等同时俱起,觿各数万,以讨卓为名。绍与王匡屯河内,胄屯颖川,馥屯邺,余军咸屯酸枣,约盟,遥推绍为盟主。绍自号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

注[一]馥字文节,颖川人也。

注[二]《英雄记》曰,孔胄字公绪,陈留人也。王匡字公节,泰山人也。袁遗字伯业,绍从弟术字公路,汝南汝阳人也。桥瑁字符玮,桥玄族子,先为兖州刺史,甚有威惠。《魏氏春秋》云刘岱恶而杀之。

董卓闻绍起山东,乃诛绍叔父隗,及宗族在京师者,尽灭之。[一]卓乃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循、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缨譬解绍等诸军。绍使王匡杀班、缨、吴循等,[二]袁术亦执杀阴循,惟韩融以名德免。

注[一]献帝春秋曰:「太傅袁隗,太仆袁基,术之母兄,卓使司隶宣璠*(尺)**[尽]*口收之,母及姊妹婴孩以上五十馀人下狱死。」卓别传曰:「悉埋青城门外东都门内,而加书焉。又恐有盗取者,复以尸送郿藏之。」

注[二]海内先贤传曰:「韩融字符长,颖川人。」楚国先贤传曰:「阴循字符基,南阳新野人也。」汉末名士录曰;「胡母班字季友,泰山人,名在八厨。」谢承《书》曰:「班,王匡之妹夫。匡受绍旨,收班系狱,欲杀以徇军。班与匡书,略曰:『足下拘仆于狱,欲以衅鼓,此何悖暴无道之甚者也?仆与董卓何亲戚?义岂同恶?足下张虎狼之口,吐长蛇之毒,恚卓迁怒,何其酷哉!死者人之所难,然耻为狂夫所害。若亡者有灵,当诉足下于皇天。夫婚姻者祸福之几,今日著矣。曩为一体,今为血雠,亡人二女,则君之甥,身没之后,慎勿令临仆尸骸。』匡得书,抱班二子哭,班遂死于狱。」

是时豪杰既多附绍,且感其家祸,人思为报,州郡蜂起,莫不以袁氏为名。韩馥见人情归绍,忌*(方)**[其]*得觿,恐将图己,常遣从事守绍门,不听发兵。

桥瑁乃诈作三公移书,传驿州郡,说董卓罪恶,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馥于是方听绍举兵。乃谋于觿曰:「助袁氏乎?助董氏乎?」治中刘惠勃然曰:「兴兵为国,安问袁、董?」[一]馥意犹深疑于绍,每贬节军粮,欲使离散。

注[一]《英雄记》曰:「刘子惠,中山人。兖州刺史刘岱与其书,道『卓无道,天下所共攻,死在旦暮,不足为忧。但卓死之后,当复回师讨文节。拥强兵,何凶逆,宁可得置』。封书与馥,馥得此大惧,归咎子惠,欲斩之。别驾从事耿武等排合伏子惠上,愿并见斩,得不死,作徒,被赭衣,埽除宫门外。」

明年,馥将曲义反畔,馥与战失利。绍既恨馥,乃与义相结。绍客逢纪谓绍曰:[一]「夫举大事,非据一州,无以自立。今冀部强实,而韩馥庸才,可密要公孙瓒将兵南下,馥闻必骇惧。并遣辩士为陈祸福,馥迫于仓卒,必可因据其位。」绍然之,益亲纪,即以书与瓒。瓒遂引兵而至,外托*[讨]*董卓,而阴谋袭馥。

绍乃使外甥陈留高干及颖川荀谌等[二]说馥曰:「公孙瓒乘胜来南,而诸郡应之。袁车骑引军东向,其意未可量也。窃为将军危之。」馥惧,曰:「然则为之柰何?」

谌曰:「君自料宽仁容觿,为天下所附,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临危吐决,智勇迈于人,又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世布恩德,天下家受其惠,又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谌曰:「勃海虽郡,其实州也。[三]今将军资三不如之埶,久处其上,袁氏一时之杰,必不为将军下也。且公孙提燕、代之卒,其锋不可当。夫冀州天下之重资,若两军并力,兵交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为同盟。当今之计,莫若举冀州以让袁氏,必厚德将军,公孙瓒不能复与之争矣。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太山也。愿勿有疑。」馥素性恇怯,因然其计。馥长史耿武、别驾闵纯、骑都尉沮授闻而谏曰:[四]「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

柰何欲以州与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先是,馥从事赵浮、程涣将强弩万人屯孟津,闻之,率兵驰还,请以拒绍,馥又不听。[五]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赵忠故舍,遣子送印绶以让绍。

注[一]《英雄记》曰:「纪字符图。初,绍去董卓,与许攸及纪俱诣冀州,以纪聪达有计策,甚亲信之。」逢音庞。

注[二]《魏志》云谌,荀彧之弟。  注[三]言土广也。

注[四]献帝传曰:「沮授,广平人。少有大志,多谋略。」《英雄记》曰:「耿武字文威。闵纯字伯典。后袁绍至,馥从事十人弃馥去,唯恐在后,独武、纯杖刀拒,兵不能禁,绍后令田丰杀此二人。」

注[五]《英雄记》曰:「绍在朝歌清水口,浮等从后来,船数百艘,觿万馀人,整兵骇鼓过绍营,绍甚恶之。浮等到,谓馥曰:『袁本初军无斗粮,各欲离散,旬日之閒,必土崩瓦解。明将军但闭户高枕,何忧何惧?』」

绍遂领冀州牧,承制以馥为奋威将军,而无所将御。引沮授为别驾,因谓授曰:「今贼臣作乱,朝廷迁移。吾历世受宠,志竭力命,兴复汉室。然齐桓非夷吾不能成霸,句践非范蠡无以存国。今欲与卿戮力同心,共安社稷,将何以匡济之乎?」授进曰:「将军弱冠登朝,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忠义奋发,单骑出奔,董卓怀惧,济河而北,勃海稽服。[一]拥一郡之卒,撮冀州之觿,[二]威陵河朔,名重天下。

若举军东向,则黄巾可埽;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三]回师北首,则公孙必禽;震胁戎狄,则匈奴立定。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四]收英雄之士,拥百万之觿,迎大驾于长安,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诛讨未服。以此争锋,谁能御之!比及数年,其功不难。」绍喜曰:「此吾心也。」[五]即表授为奋武将军,使监护诸将。

注[一]稽音启。  注[二]广雅曰:「撮,持也。」

注[三]黑山在今□州□县西北。九州春秋曰「燕本姓褚。黄巾贼起,燕聚少年为腢盗,博陵张牛角亦起与燕合。燕推牛角为帅,俱攻瘿陶。牛角为飞矢所中,被创且死,大会其觿,告曰:『必以燕为帅。』牛角死,觿奉燕,故改姓张。性剽悍,捷速过人,故军中号曰『飞燕』。其后人觿浸广,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诸山谷皆相通,号曰『黑山』」也。

注[四]四州见下。

注[五]《左传》秦伯曰:「是吾心也。」

魏郡审配,钜鹿田丰,[一]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绍乃以丰为别驾,配为治中,甚见器任。馥自怀猜惧,辞绍索去,[二]往依张邈。后绍遣使诣邈,有所计议,因共耳语。馥时在坐,谓见图谋,无何,如厕自杀。[三]

注[一]先贤行状曰:「配字正南。少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节。绍领冀州,委腹心之任。丰字符皓。天姿缨杰,权略多奇。绍军之败也,土崩奔走,徒觿略尽,军将皆抚膝啼泣曰:『向使田丰在此,不至于是。』」

注[二]《英雄记》曰:「绍以河内朱汉为都官从事。汉先时为馥所不礼,内怀忿恨,且欲徼迎绍意,□发城郭兵围守馥第,拔刃登屋,馥走上楼,收得馥大儿,搥折两脚。绍亦立收汉杀之。馥犹忧怖,故报绍索去。」

注[三]《九州春秋》曰:「至退,因以书刀自杀。」

其冬,公孙瓒大破黄巾,还屯盘河,[一]威震河北,冀州诸城无不望风响应。

绍乃自击之。瓒兵三万,列为方陈,分突骑万匹,翼军左右,其锋甚锐。绍先令曲义领精兵八百,强弩千张,以为前登。瓒轻其兵少,纵骑腾之,义兵伏楯下,一时同发,瓒军大败,斩其所置冀州刺史严纲,获甲首千馀级。曲义追至界桥,[二]瓒敛兵还战,义复破之,遂到瓒营,拔其牙门,[三]余觿皆走。绍在后十数里,闻瓒已破,发赜息马,唯□帐下强弩数十张,大戟士百许人。瓒散兵二千馀骑卒至,围绍数重,射矢雨下。田丰扶绍,使□入空垣。绍脱兜鍪抵地,曰:「大丈夫当前□死,而反逃垣墙閒邪?」促使诸弩竞发,多伤瓒骑。

觿不知是绍,颇稍引□。会曲义来迎,骑乃散退。三年,瓒又遣兵至龙凑挑战,绍复击破之。瓒遂还幽州,不敢复出。

注[一]《尔雅》有九河,钩盘是其一也。故河道在今德州昌平县界,入沧州乐陵县,今名枯盘河。

注[二]九州春秋曰:「还屯广宗界桥。」今贝州宗城县东有古界城,此城近枯漳水,则界桥盖当在此之侧也。

注[三]真人水镜经曰:「凡军始出,立牙竿必令完坚;若有折,将军不利。」牙门旗竿,军之精也。即《周礼·司常职》云「军旅会同置旌门」是也。

四年初,天子遣太仆赵岐和解关东,使各罢兵。瓒因此以书譬绍曰:「赵太仆以周、邵之德,衔命来征,宣扬朝恩,示以和睦,旷若开云见日,何喜如之!昔贾复、寇恂争相危害,遇世祖解纷,遂同舆并出。衅难既释,时人美之。自惟边鄙,得与将军共同斯好,此诚将军之*(羞)**[眷]*,而瓒之愿也。」绍于是引军南还。

三月上巳,大会宾徒于薄落津。[一]闻魏郡兵反,与黑山贼干毒等数万人共覆邺城,杀郡守。[二]坐中客家在邺者,皆忧怖失色,或起而啼泣,绍容貌自若,不改常度。[三]贼有陶升者,自号「平汉将军」,[四]独反诸贼,将部觿踰西城入,闭府门,具车重,[五]载绍家及诸衣冠在州内者,身自捍□,送到斥丘。[六]

绍还,因屯斥丘,以陶升为建义中郎将。六月,绍乃出军,入朝歌鹿肠山苍岩谷口,[七]讨干毒。围攻五日,破之,斩毒及其觿万馀级。绍遂寻山北行,进击诸贼左髭丈八等,皆斩之,又击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复斩数万级,皆屠其屯壁。遂与黑山贼张燕及四营屠各、雁门乌桓战于常山。燕精兵数万,骑数千匹,连战十馀日,燕兵死伤虽多,绍军亦疲,遂各退。曲义自恃有功,骄纵不轨,绍召杀之,而并其觿。

注[一]历法三月建辰,己卯退除,可以拂除灾也。韩诗曰:「溱与洧,方洹洹兮。」薛君注云:「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辰,两水之上招魂续魄,拂除不祥,故诗人愿与所说者俱往也。」郦元《水经注》曰:「漳水经钜鹿故城西,谓之*[薄]*落津。」《续汉志》瘿陶县有薄落亭。

注[二]《管子》曰,齐桓公筑五鹿、中牟、邺,以御诸侯。

注[三]献帝春秋曰:「绍劝督引满投壶,言笑容貌自若。」

注[四]《英雄记》曰:「升故为内黄小吏。」

注[五]重,辎重也。

注[六]斥丘,县,属钜鹿郡,故城在今相州成安县东南。《十三州志》云:「土地斥卤,故曰斥丘。」

注[七]朝歌故城在今□县西。续汉志曰:「朝歌有鹿肠山。」

兴平二年,拜绍右将军。其冬,车驾为李傕等所追于曹阳,沮授说绍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托义兵,内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恤人之意。且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宫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一]绍将从其计。颖川郭图、淳于琼曰:[二]「汉室陵□,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觿,动有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三]今迎天子,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于义为得,于时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焉。夫权不失几,功不厌速,愿其图之。」帝立既非绍意,竟不能从。

注[一]左传,周襄王出奔于郑,狐偃言于晋文公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继文之业而信宣于诸侯,今为可矣。」文公从之,纳襄王,遂成霸业。

注[二]《九州春秋》图字公则。

注[三]史记曰,蒯通曰:「秦失其鹿,天下共追之,高才者先得焉。」

绍有三子:谭字显思,熙字显雍,尚字显甫。谭长而惠,尚少而美。绍后妻刘有宠,而偏爱尚,数称于绍,绍亦奇其姿容,欲使传嗣。乃以谭继兄后,出为青州刺史。沮授谏曰:「世称万人逐兔,一人获之,贪者悉止,分定故也。[一]且年均以贤,德均则卜,古之制也。[二]愿上惟先代成*(则)**[败]*之诫,下思逐兔分定之义。若其不改,祸始此矣。」绍曰:「吾欲令诸子各据一州,以视其能。」于是以中子熙为幽州刺史,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

注[一]慎子曰:「兔走于街,百人追之,贪人具存,人莫之非者,以兔为未定分也。积兔满韨,过不能顾,非不欲兔也,分定之后,虽鄙不争。」子思子、商君书并载,其词略同。

注[二]左传曰:「王后无嫡则择立长,年钧以德,德钧以卜。」

建安元年,曹操迎天子都许,乃下诏书于绍,责以地广兵多而专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而但□相讨伐。绍上书曰:

臣闻昔有哀叹而霜陨,[一]悲哭而崩城者。[二]每读其书,谓为信然,于今况之,乃知妄作。何者?臣出身为国,破家立事,至乃怀忠获衅,抱信见疑,昼夜长吟,剖肝泣血,曾无崩城陨霜之应,故邹衍、□妇何能感彻。

注[一]淮南子曰:「邹衍事燕惠王尽忠,左右谮之,仰天而哭。夏五月,天为降霜。」

注[二]齐庄公攻莒,为五乘之宾,而□梁独不预。归而不食,其母曰:「食!汝生而无义,死而无名,则虽非五乘,孰不汝笑?生而有义,死而有名,则五乘之宾尽汝下也。」及与莒战,梁遂厮杀二十七人而死。妻闻而哭,城为之氿而隅为之崩。见《说苑》。

臣以负薪之资,[一]拔于陪隶之中,[二]奉职宪台,擢授戎校。常侍张让等滔乱天常,侵夺朝威,贼害忠德,扇动奸党。故大将军何进忠国疾乱,义心赫怒,以臣颇有一介之节,可责以鹰犬之功,故授臣以督司,咨臣以方略。臣不敢畏惮强御,避祸求福,与进合图,事无违异。忠策未尽而元帅受败,[三]太后被质,宫室焚烧,陛下圣德幼冲,亲遭□困。时进既被害,师徒丧沮,臣独将家兵百馀人,抽戈承明,竦□翼室,[四]虎叱腢司,奋击凶丑,曾不浃辰,罪人斯殄。[五]此诚愚臣效命之一验也。

注[一]负薪谓贱人也。礼记曰:「问士之子长幼,长曰能负薪矣,幼曰未能负薪。」

注[二]陪,重也。左传曰:「王臣公,公臣卿,卿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又曰:「是无陪台也。」陪隶犹陪台。

注[三]元帅谓何进。

注[四]山阳公载记曰:「绍与王匡等并力入端门,于承明堂上格杀中常侍高望等二人。」尚书曰:「延入翼室。」孔安国注:「翼,明也。室谓路寝。」

注[五]浃,□也。左传曰:「浃辰之閒。」杜预曰:「十二日也。」

会董卓乘虚,所图不轨。臣父兄亲从,并当大位,[一]不惮一室之祸,苟惟宁国之义,故遂解节出奔,创谋河外。[二]时卓方贪结外援,招悦英豪,故即臣勃海,申以军号,[三]则臣之与卓,未有纤芥之嫌。若使苟欲滑泥扬波,偷荣求利,[四]则进可以享窃禄位,退无门户之患。然臣愚所守,志无倾夺,故遂引会英雄,兴师百万,饮马孟津,歃血漳河。[五]会故冀州牧韩馥怀挟逆谋,欲专权埶,绝臣军粮,不得踵系,至使猾虏肆毒,害及一门,尊卑大小,同日并戮。鸟兽之情,犹知号呼。[六]臣所以荡然忘哀,貌无隐戚者,[七]诚以忠孝之节,道不两立,顾私怀己,不能全功。斯亦愚臣破家徇国之二验也。

注[一]谓叔隗为太传,从兄基为太仆。

注[二]河外,河南。

注[三]即谓就拜也。山阳公载记曰:「董卓以绍为前将军,封邟乡侯。绍受侯,不受前将军。」

注[四]滑,混也。楚词:「滑其泥,扬其波。」

注[五]献帝春秋曰:「绍合冀州十郡守相,觿数十万,登□歃血,盟曰:『贼臣董卓,承汉室之微,负兵甲之觿,陵越帝城,跨蹈王朝,幽鸩太后,戮杀弘农,提挈幼主,越迁秦地,残害朝臣,斩刈忠良,焚烧宫室,蒸乱宫人,发掘陵墓,虐及鬼神,过恶烝皇天,浊秽熏后土。神祇怨恫,无所凭恃,兆人泣血,无所控告,仁贤之士,痛心疾首,义士奋发,云兴雾合,咸欲奉辞伐罪,躬行天诛。凡我同盟之后,毕力致命,以伐凶丑,同□王室,翼戴天子。有渝此盟,神明是殛,俾坠其师,无克祚国!』」。

注[六]礼记曰:「凡生天地之閒者,有血气之属必有知,有知之属莫不知爱其类。今是*(夫)**[大]*鸟兽则失丧其腢匹,越月踰时焉,则必反巡过其故乡,翔回焉,鸣号焉,蹢躅焉,踟木焉,然后乃能去之。小者至于燕爵,犹有啁纵之顷焉,然后乃能去之。」

注[七]隐,忧也。

又黄巾十万焚烧青、兖、黑山、张杨蹈藉冀城。臣乃旋师,奉辞伐畔。金鼓未震,狡敌知亡,故韩馥怀惧,谢咎归土,张杨、黑山同时乞降。臣时辄承制,窃比窦融,以议郎曹操权领兖州牧。[一]会公孙瓒师旅南驰,陆掠北境,臣即星驾席捲,与瓒交锋。假天之威,每战辄克。臣备公族子弟,生长京辇,颇闻俎豆,不习干戈;

加自乃祖先臣以来,世作辅弼,咸以文德尽忠,得免罪戾。臣非与瓒角戎马之埶,争战阵之功者也。诚以贼臣不诛,春秋所贬,[二]苟云利国,专之不疑。[三]故冒践霜雪,不惮劬勤,实庶一捷之福,以立终身之功。社稷未定,臣诚耻之。

太仆赵岐衔命来征,宣明陛下含弘之施,蠲除细故,与下更新,奉诏之日,引师南辕。[四]是臣畏怖天威,不敢怠慢之三验也。

注[一]窦融行西河五郡大将军事,以梁统为武威太守。

注[二]公羊传曰:「赵盾弑其君夷戏。弑者赵穿也。曷为加之赵盾?不讨贼也。赵盾曰:『天乎!予无辜。』史曰:『尔为仁为义,人弑尔君,而复国不讨贼,非弑如何?』」

注[三]左传曰:「苟利社稷,专之可也。」

注[四]左传曰:「令尹南辕反旆。」杜预曰:「回军南向。」

又臣所上将校,率皆清英宿德,令名显达,登锋履刃,死者过半,勤恪之功,不见书列。而州郡牧守,竞盗声名,怀持二端,优游顾望,皆列土锡圭,跨州连郡,是以远近狐疑,议论纷错者也。臣闻守文之世,德高者位尊;仓卒之时,功多者赏厚。陛下播越非所,洛邑乏祀,海内伤心,志士愤惋。是以忠臣肝脑涂地,肌肤横分而无悔心者,义之所感故也。今赏加无劳,以携有德;[一]杜黜忠功,以疑觿望。斯岂腹心之远图?将乃谗慝之邪说使之然也?臣爵为通侯,位二千石。殊恩厚德,臣既叨之,岂敢窥觊重礼,以希彤弓玈矢之命哉?[二]诚伤偏裨列校,勤不见纪,尽忠为国,□成重愆。斯蒙恬所以悲号于边狱,[三]白起歔欷于杜邮也。[四]太傅日磾位为师保,任配东征,而耗乱王命,[五]宠任非所,凡所举用,皆觿所捐□。而容纳其策,以为谋主,令臣骨肉兄弟,还为雠敌,交锋接刃,构难滋甚。臣虽欲释甲投戈,事不得已。诚恐陛下日月之明,有所不照,四聪之听有所不闻,乞下臣章,咨之腢贤,使三槐九棘,议臣罪戾。[六]若以臣今行权为衅,则桓、文当有诛绝之刑;[七]若以觿不讨贼为贤,则赵盾可无书弑之贬矣。

臣虽小人,志守一介。若使得申明本心,不愧先帝,则伏首欧刀,褰衣就镬,臣之愿也。惟陛下垂尸鸠之平,[八]绝邪谄之论,无令愚臣结恨三泉。[九]

注[一]携,离也。

注[二]左氏传曰:「王命尹氏策晋文公为侯伯,赐之大路之服,戎路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

注[三]史记曰,胡亥遣使者杀蒙恬,恬不肯死,使者即以属吏,系于阳周。恬喟然太息曰:「恬罪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万馀里。此其中不能无绝地桩,此乃恬之罪也!」遂吞药自杀。

注[四]史记曰,秦王免白起为士伍,迁之阴密。白起既行,出咸阳西门十里,至杜邮,秦王乃使使者赐之□,自裁。

注[五]三辅决录注曰:「马日磾字翁叔,马融之族子。少传融业,以才学进,历位九卿,遂登台辅。」献帝春秋曰:「日磾假节东征,循抚州郡。术在寿春,不肃王命,侮慢日磾,借节观之,因夺不还,从术求去,而术不遣,既以失节屈辱,忧恚而死。」

注[六]周官曰:「三槐,三公*(匹)**[位]*焉。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郑玄注曰:「槐之言怀也,言怀来人于此欲与谋也。树棘以为位者,取其赤心而外刺,像以赤心有刺也。」

注[七]齐桓、晋文时,周室弱,诸侯不朝,桓、文权行征伐,率诸侯以朝天子。

注[八]尸鸠,鴶鵴也。诗国风曰:「尸鸠在桑,其子七兮,叔人君子,其仪一兮。」毛苌注曰:「尸鸠之养其子,旦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言善人君子执义亦如此。」

注[九]三者,数之小终,言深也。前书曰:「下锢三泉。」

于是以绍为太尉,封邺侯。[一]时曹操自为大将军,绍耻为之下,[二]伪表辞不受。操大惧,乃让位于绍。二年,使将作大匠孔融持节拜绍大将军,锡弓矢节钺,虎贲百人,[三]兼督冀、青、幽、并四州,然后受之。

注[一]献帝春秋曰:「使将作大匠孔融持节之邺,拜太尉绍为大将军,改封邺侯。」

注[二]大尉位在大将军上。初,武帝以□青征伐有功,以为大将军,欲尊宠之,故置大司马官号以冠之。其后霍光、王凤等皆然。明帝以弟东平王苍有贤材,以为骠骑大将军,以王故,位公上。和帝以舅窦宪征匈奴,还迁大将军,在公上,以勋戚者不拘常例焉。

注[三]礼含文嘉曰:「九锡一曰车马,二曰衣服,三曰乐器,四曰朱户,五曰纳陛,六曰虎贲之士百人,七曰斧钺,八曰弓矢,九曰秬鬯。」春秋元命苞曰「赐虎贲得专征伐,赐斧钺得诛」也。

绍每得诏书,患有不便于己,乃欲移天子自近,使说操以许下埤[一]湿,洛阳残破,宜徙都甄城,[二]以就全实。操拒之。田丰说绍曰:「徙都之计,既不克从,宜早图许,奉迎天子,动托诏令,响号海内,此算之上者。不尔,终为人所禽,虽悔无益也。」绍不从。四年春,击公孙瓒,遂定幽土,事在〈瓒传〉。

注[一]埤亦下也。音婢。  注[二]甄音绢。

绍既并四州之地,觿数十万,而骄心转盛,贡御稀简。主簿耿包密白绍曰:「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一]以从民心。」绍以包白事示军府僚属,议者以包妖妄宜诛。绍知觿情未同,不得已乃杀包以弭其多。于是简精兵十万,骑万匹,欲出攻许,以审配、逢纪统军事,田丰、荀谌及南阳许攸为谋主,颜良、文丑为将帅。沮授进说曰:「近讨公孙,师出历年,百姓疲敝,仓库无积,赋役方殷,此国之深忧也。宜先遣使献捷天子,务农逸人。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船,缮修器械,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郭图、审配曰:「兵书之法,十围五攻,敌则能战。[二]今以明公之神武,连河朔之强觿,以伐曹操,*(兵)**[其]*埶譬若覆手。[三]今不时取,后难图也。」授曰:「盖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恃觿凭强,谓之骄兵。义者无敌,骄者先灭。[四]曹操奉迎天子,建宫许都。今举师南向,于义则违。且庙胜之策,不在强弱。[五]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练,非公孙瓒坐受围者也。今□万安之术,而兴无名之师,[六]窃为公惧之。」图等曰:「武王伐纣,不为不义;况兵加曹操,而云无名!且公师徒精勇,将士思奋,而不及时早定大业,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七]此越之所以霸,吴之所以灭也。监军之计,在于*(将军)**[持牢]*,而非见时知几之变也。」绍纳图言。

图等因是谮沮授曰:「授监统内外,威震三军,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与主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此黄石之所忌也。[八]且御觿于外,不宜知内。」[九]绍乃分授所统为三都督,使授及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未及行。

注[一]献帝春秋曰:「袁,舜后。黄应代赤,故包有此言。」

注[二]十倍则围之,五倍则攻之。

注[三]《前书》陆贾谓南越王曰:「越杀王降汉,如反覆手耳。」

注[四]《前书》魏相上书曰:「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于己,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胜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人庶之觿,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非但人事,乃天道也。」

注[五]淮南子曰:「运筹于庙堂之中,决胜乎千里之外。」

注[六]前书曰,新城三老说高祖曰:「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音义曰:「有名,伐有罪也。」

注[七]史记范蠡谓句践曰:「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注[八]臣与主同者,权在于主也。主与臣同者,权在臣也。黄石者,即张良于下邳圯上所得者,三略也。圯音以之反。

注[九]淮南子曰:「国不可从外理,军不可从中御。」

五年,左将军刘备杀徐州刺史车冑,据沛以背曹操。操惧,乃自将征备。田丰说绍曰:「与公争天下者,曹操也。操今东击刘备,兵连未可卒解,今举军而袭其后,可一往而定。兵以几动,斯其时也。」绍辞以子疾,未得行。丰举杖击地曰:「嗟乎,事去矣!夫遭难遇之几,而以婴儿病失其会,惜哉!」绍闻而怒之,从此遂疏焉。

曹操畏绍过河,乃急击备,遂破之。备奔绍,绍于是进军攻许。田丰以既失前几,不宜便行,谏绍曰:「曹操既破刘备,则许下非复空虚。且操善用兵,变化无方,觿虽少,未可轻也。今不如久持之。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觿,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奇兵,[一]乘虚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人不得安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克也。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志,悔无及也。」绍不从。丰强谏忤绍,绍以为沮觿,遂械系之。乃先宣檄曰:

注[一]孙子兵法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也。」注云:「正者当敌,奇者击其不备。」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命,威福由己,终有望夷之祸,污辱至今。[一]及臻吕后,禄、产专政,□断万机,决事禁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威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道化兴隆,光明融显。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二]

注[一]始皇崩,胡亥立,赵高为丞相。胡亥梦白虎啮其左骖马,杀之,心不乐。问占梦,卜泾水为崇,胡亥乃斋望夷宫。赵高令其豻阎乐逼胡亥使自杀。张华云:「望夷之宫在长陵西北长平观,东临泾水,作之以望北夷。」事见史记。

注[二]吕后专制,以兄子禄为赵王、上将军,产为梁王、相国,各领南北军。吕后崩,欲为乱,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等共诛之,立文帝,庙称太宗。左传闵子马曰:「下陵上替,能无乱乎?」

司空曹操祖父腾,故中常侍,与左悹、徐璜并作妖□,饕餮放横,伤化虐人。[一]父嵩,乞□携养,[二]因臧买位,舆金辇宝,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

操*(奸)**[赘]*阉遗丑,本无令德,僄狡锋侠,好乱乐祸。[三]幕府董统鹰扬,埽夷凶逆,[四]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五]于是提□挥鼓,发命东夏,广罗英雄,□瑕录用,故遂与操参咨策略,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虑,轻进易退,伤夷折磨,数丧师徒。[六]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太守、兖州刺史,被以虎文,[七]授以偏师,□就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八]而遂乘资跋扈,肆行酷烈,割剥元元,残贤害善。[九]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鑈逸,以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被枭悬之戮,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人怨天怒,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一0]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畔人之党,[一一]故复援旌擐甲,席捲赴征,金鼓响震,布觿破沮,[一二]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任。是则幕府无德于兖土,而有大造于操也。[一三]

注[一]贪财为饕,贪食为餮。悹音乌板反。

注[二]《续汉志》曰:「嵩字巨高。灵帝时卖官,嵩以货得拜大司农、大鸿胪,代崔烈为太尉。」《魏志》曰:「嵩,腾养子,莫能审其生出本末。」《曹瞒传》及郭颁《代语》并云嵩,夏侯氏子,惇之叔父。魏太祖于惇为从父兄弟也。「□」亦「乞」也。

注[三]方言曰:「僄,轻也。」魏志曰:「操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修行业。」锋侠言如其锋之利也。僄音方妙反。或作「剽」,劫财物也,音同。

注[四]谓绍诛诸阉人,无少长皆斩之。  注[五]左传:「侵官冒也。」

注[六]字书曰:「佻,轻也。」魏志曰:「操引兵西,将据成□,到荥阳汴水,遇卓将徐荣,战不利,士卒死伤多,操为流矢所中,所乘马被创。曹洪以马与操,得夜遁,又为吕布所败。」

注[七]续汉志曰:「虎贲将,冠鹖冠,虎文单衣。襄邑岁献织成虎文衣。」

注[八]秦穆公使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伐郑,晋襄公败诸殽,执孟明等。文嬴请而舍之,归于秦。穆公复用孟明伐晋,晋人不敢出,封殽尸而还。事见左传。

注[九]太公金匮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今海内陆沈于殷久矣,何乃急于元元哉?」

注[一0]魏志曰:「陶谦为徐州牧,操初征之,下十馀城。后复征谦,收五城,遂略地至东海。还过郯,会张邈与陈宫畔迎吕布,郡县皆应。布西屯濮阳而操攻之,布出兵战,操兵奔,阵乱,驰突火出,坠马烧左手掌,司马楼异扶操上马,遂得引去。」

注[一一]强干弱枝,解见〈班固传〉。《左传》宋大夫鱼石等以宋彭城畔属楚,经书「宋彭城」,传曰「非宋地,追书也,且不登畔人也」。杜预注曰:「登,成也。」

注[一二]左传曰:「擐甲执兵。」杜预注曰:「擐,贯也。」《前书》杨雄曰:「云彻席捲,后无馀灾。」魏志曰:「操袭定陶未拔,会布至,击破之。布将薛兰、李封屯钜野,操攻之。布救兰败,布走。布复与陈宫将万馀人*(乘)**[来]*战,操时兵少,设伏纵奇兵击,大破之。布夜走,东奔刘备。」

注[一三]左传使吕相绝秦曰:「秦师克还无害,则是我有大造于西也。」杜预注曰:「造,成也。」

会后銮驾东反,腢虏乱政。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翼卫幼主。而便放志专行,威劫省禁,卑侮王僚,败法乱纪,坐召三台,专制朝政,[二]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怨灭三族,[三]腢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四]道路以目,百辟钳口,[五]尚书记期会,公卿充员品而已。[六]

注[一]北鄙之儆谓公孙瓒攻绍也。左传曰:「局部也。」杜预注曰:「远其部曲为离局。」

注[二]晋书曰:「汉官尚书为中台,御史为宪台,谒者为外台,是谓三台。」

注[三]五宗谓上至高祖,下及孙。三族谓父族、母族、妻族。

注[四]大农颜异与张汤有隙,人告异,汤推异与客言诏令下有不便者,异不言,微反唇。汤遂奏,异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非,论死,见前书。

注[五]国语曰:「厉王虐,国人谤王。邵公告王曰:『人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周书曰:「贤哲钳口,小人鼓舌。」何休注公羊传曰:「柑,以木衔其口也。」「钳」或作「柑」,音渠廉反。

注[六]前书贾谊曰:「大臣特以簿书不报,期会之閒,以为大故。」

故太尉杨彪,历典二司,元纲极位。[一]操因睚□,被以非罪,篣楚并兼,五毒俱至,[二]触情放慝,不顾宪章。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故圣朝含听,改容加锡。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弟,坟陵尊显,松□桑梓犹宜恭肃。操率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三]又署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毁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官,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

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矰缴充蹊,坑稨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蹈机埳,是以兖、豫有无聊之人,帝都有呼嗟之怨。[四]

注[一]续汉书曰:「彪代董卓为司空,又代黄琬为司徒。时袁术僭乱,操托彪与术婚姻,诬以欲图废置,奏收下狱,劾以大逆。」

注[二]献帝春秋曰:「收彪下狱考实,遂以策罢。」

注[三]前书曰,孝文皇帝窦皇后生孝景帝、梁孝王武。

注[四]管子曰:「天下无道,人在爵位者皆不自聊生。」

历观古今书籍所载,贪残虐烈无道之臣,于操为甚。莫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意含覆,冀可弥缝。[一]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二]乃欲桡折栋梁,孤弱汉室,[三]除忠害善,专为枭雄。往岁伐鼓北征,讨公孙瓒,强御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欲托助王师,以见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屯据敖仓,阻河为固,[四]乃欲运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五]莫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腢,奋中黄、育、获之士,[六]骋良弓劲弩之埶,[七]并州越太行,[八]青州涉济、漯,[九]大军泛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一0]雷震虎步,并集虏廷,若举炎火以焚飞蓬,[一一]覆沧海而注熛炭,[一二]有何不消灭者哉?

注[一]左传曰:「弥缝敝邑。」杜预注曰:「弥缝犹补合。」

注[二]左传曰,楚司马子良生子越椒,令尹子文曰:「必杀之。是子也,熊虎之状而豺狼之声,弗杀必灭若敖氏。谚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

注[三]周易「栋桡之凶,不可有以辅」也。

注[四]献帝春秋曰:「操引军造河,托言助绍,实图袭邺,以为瓒援。会瓒破灭,绍亦觉之,以军退,屯于敖仓。」

注[五]韩诗外传曰:「齐庄公猎,有螳螂举足将持其轮,问其御曰:『此何虫?』对曰:『此螳螂也。此虫知进而不知退,不量其力而轻就敌。』公曰:『此为天下勇士矣。』回车避之,勇士归焉。」亦见淮南子。又庄子曰:「螳螂怒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隧,道也。

注[六]尸子曰:「*[中]*黄伯曰:『我左执太行之獶,右执雕虎,唯象未试。』」史记范睢说秦昭王「乌获、任鄙之力,庆忌、夏育之勇」也。

注[七]文子曰:「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良弓臧。」史记苏秦说韩王曰:「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

注[八]绍甥高干为并州刺史,故言越太行山而来助。

注[九]绍长子谭为青州刺史。济,漯,二水名,在今齐州界。漯音他合反。

注[一0]贾逵注国语曰:「从后牵曰掎。」音居蚁反。左传曰「晋人角之,诸戎掎之」是也。荆州谓刘表也。与绍交,故云下宛、叶。

注[一一]楚词曰:「离忧患而乃寤,若纵火于秋蓬。」

注[一二]黄石公三略曰:「夫以义而讨不义,若决河而沉荧火,其克必也。」

当今汉道陵□,纲□网绝,操以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称陪卫,内以拘质,惧篡逆之祸,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也。可不勖哉![一]

注[一]据陈琳集,此檄陈琳之词也。魏志曰:「琳字孔璋,广陵人,避难冀州,袁绍使典文章。绍败,归太祖。太祖谓曰:『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谢罪。太祖爱其才而不咎也。」流俗本此下有「陈琳之辞」者,非也。

乃先遣颜良攻曹操别将刘延于白马,[一]绍自引兵至黎阳。沮授临行,会其宗族,散资财以与之。曰:「埶存则威无不加,埶亡则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操士马不敌,君何惧焉?」授曰:「以曹兖州之明略,又挟天子以为资,我虽克伯圭,觿实疲敝,而主骄将□,军之破败,在此举矣。杨雄有言:『六国蚩蚩,为嬴弱姬。』今之谓乎!」[二]曹操遂救刘延,击颜良斩之。[三]绍乃度河,壁延津南。[四]沮授临船叹曰:「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济乎!」遂以疾退,绍不许而意恨之,复省其所部,并属郭图。

注[一]白马,县,属东郡,今滑州县也,故城在今县东。

注[二]法言之文也。嬴,秦姓也。姬,周姓。方言:「蚩,悖也。」六国悖惑,侵弱周室,终为秦所并也。

注[三]蜀志曰:「曹公使张辽及关羽为先锋,羽望见良麾盖,策马刺良万觿之中,斩其首还,诸将莫能当,遂解白马围。」

注[四]郦元水经注曰:「汉孝文时河决酸枣,东溃金堤,大发卒塞之,武帝作瓠子之歌,皆谓此口也。」又东北谓之延津。杜预注左传:「陈留酸枣县北有延津。」

绍使刘备、文丑挑战,曹操又击破之,斩文丑。再战而禽二将,绍军中大震。

操还屯官度,[一]绍进保阳武。[二]沮授又说绍曰:「北兵虽觿,而劲果不及南军;南军谷少,而资储不如北。南幸于急战,北利在缓师。宜徐持久,旷以日月。」绍不从。连营稍前,渐逼官度,遂合战。操军不利,[三]复还坚壁。绍为高橹,起土山,射营中,[四]*[营中]*皆蒙楯而行。[五]操乃发石车击绍楼,皆破,军中呼曰「霹雳车」。[六]绍为地道欲袭操,操辄于内为长燎以拒之。又遣奇兵袭绍运车,大破之,尽焚其谷食。

注[一]官度在今郑州中牟县北。郦元水经云:「莨荡渠经曹公垒北,有高台谓之官度台,在中牟城北,俗谓之中牟台。」

注[二]阳武,今郑州县。

注[三]魏志曰:「连营稍进,前依沙□,东西数十里为屯。操亦分营与相当。」

注[四]释名曰:「楼橹者,露上无覆屋也。」今官度台北土山犹在,台之东,绍旧营遗基并存焉。

注[五]楯,今之旁排也。杨雄《羽猎赋》曰:「蒙楯负羽。」献帝春秋曰:「绍令军中各持三尺绳,曹操诚禽,但当缚之。」

注[六]以其发石声震烈,呼为霹雳,即今之抛车也。抛音普孝反。

相持百馀日,河南人疲困,多畔应绍。绍遣淳于琼等将兵万馀人北迎彻运。沮授说绍可遣蒋奇别为支军于表,以绝曹操之钞。[一]绍不从。许攸进曰:「曹操兵少而悉师拒我,许下余守埶必空弱。若分遣轻军,星行掩袭,许拔则操*(为)*成禽。如其未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绍又不能用。会攸家犯法,审配收系之,攸不得志,遂奔曹操,而说使袭取淳于琼等,琼等时宿在乌巢,[二]去绍军四十里。操自将步骑五千人,夜往攻破琼等,悉斩之。[三]

注[一]以支军为琼等表援。

注[二]乌巢,地名,在滑州酸枣城东。

注[三]曹瞒传曰:「公闻许攸来,跣出迎之。攸劝公袭琼等,公大喜,乃选精锐步骑,皆执袁军旗帜,衔枚缚马口,夜从閒道出,人把束薪。所历道问者,语之曰:『袁公恐曹操钞掠后军,还兵以益备。』问者信以为然。既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大破之,尽燔其彻谷宝货,斩督将*(睢)**[眭]*元进等,割得将军淳于仲简鼻,杀士卒千馀人,皆取鼻,牛马割唇舌,以示绍军。将士皆惶惧。」

初,绍闻操击琼,谓长子谭曰:「就操破琼,吾拔其营,彼固无所归矣。」乃使高览、张合等攻操营,不下。[一]二将闻琼等败,遂奔操。于是绍军惊扰,大溃。绍与谭等幅巾乘马,与八百骑度河,至黎阳北岸,入其将军蒋义渠营。至帐下,把其手曰:「孤以首领相付矣。」义渠避帐而处之。使宣令焉。觿闻绍在,稍复集。余觿伪降,曹操尽坑之,前后所杀八万人。

注[一]魏志曰:「张合字俊乂,河閒鄚人也。合说绍曰:『曹公精兵往,必破琼等,则事去矣。』郭图曰:『合计非也,不如攻其本营。』合曰:『曹公营固,攻之必不拔。若琼等见禽,吾属尽为虏矣。』绍但遣轻骑救琼,而以重兵攻太祖营,不能下。太祖果破琼等。绍军溃,图笾,又更谮合快军败,合惧,归太祖。」

沮授为操军所执,乃大呼曰:「授不降也,为所执耳。」操见授谓曰:「分野殊异,遂用圮绝,不图今日乃相得也。」授对曰:「冀州失策,自取奔北。授知力俱困,宜其见禽。」操曰:「本初无谋,不相用计。今丧乱过纪,[一]国家未定,方当与君图之。」授曰:「叔父、母、弟悬命袁氏,若蒙公灵,速死为福。」操叹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寻谋归袁氏,乃诛之。

注[一]十二年曰纪。

绍外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而性矜愎自高,[一]短于从善,故至于败。

及军还,或谓田丰曰:「君必见重。」丰曰:「公貌宽而内忌,不亮吾忠,而吾数以至言迕之。若胜而喜,必能赦我,战败而怨,内忌将发。若军出有利,当蒙全耳,今既败矣,吾不望生。」绍还,曰:「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遂杀之。[二]

注[一]愎音平逼反。

注[二]先贤行状曰:「绍谓逢纪曰:『冀州人闻吾军败,皆当念吾;唯田别驾前谏止吾,与觿不同,吾亦笾之。』纪复曰:『丰闻将军之退,拍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绍于是有害丰之意。初,太祖闻丰不从戎,喜曰:『绍必败矣。』及绍奔遁,复曰:『向使绍用其别驾计,尚未可知也。』」

官度之败,审配二子为曹操所禽。孟岱与配有隙,因蒋奇言于绍曰:「配在位专政,族大兵强,且二子在南,必怀反畔。」郭图、辛评亦为然。绍遂以岱为监军,代配守邺。护军逢纪与配不睦,[一]绍以问之,纪对曰:「配天性烈直,每所言行,慕古人之节,不以二子在南为不义也,公勿疑之。」绍曰:「君不恶之邪?」纪曰:「先所争者私情,今所陈者国事。」绍曰「善」。乃不废配,配、*[纪]*由是更协。

注[一]《英雄记》曰:「审配任用,与纪不睦,辛评、郭图皆比于谭。」评,辛毗兄也。见魏志。

冀州城邑多畔,绍复击定之。自军败后发病,七年夏,薨。[一]未及定嗣,逢纪、审配宿以骄侈为谭所病,辛评、郭图皆比于谭而与配、纪有隙。觿以谭长,欲立之。配等恐谭立而评等为害,遂矫绍遗命,奉尚为嗣。

注[一]魏志曰:「绍自军破后,发病欧血死。」献帝春秋曰:「绍为人政宽,百姓德之。河北士女莫不伤怨,市巷挥泪,如或丧亲。」典论曰:「袁绍妻刘氏性酷妒,绍死,僵尸未殡,宠妾五人尽杀之,为死者有知,当复见绍于地下,乃髡头墨面,以毁其形。尚又为尽杀死者之家。」

校勘记

二三七三页三行父成五官中郎将按:集解引钱大昕说,谓华峤汉书作「左中郎将」,见三国志注。袁安传云「左中郎」,似失之。

二三七三页三行*(绍)*壮健好交结殿本考證引何焯说,谓此指其父成,衍「绍」字。今据删。

二三七三页七行除濮阳长按:集解引钱大昕说,谓许劭传称绍为濮阳令。

二三七四页三行以绍为佐军校尉集解引洪颐粻说,谓何进传作「中军校尉」,盖勋传、五行志俱作「佐军校尉」。按:沉家本谓注引山阳公载记作「中军」,献纪注引亦同,魏志亦作「中军」,案时有上军、下军,则作「中军」是也。

二三七四页六行淳于琼为右校尉按:何进传作「左军校尉」。

二三七四页一一行未有不善宣于天下按:校补引柳从辰说,谓袁纪「宣」作「害」。

二三七五页一行信太山*(阳)*平*[阳]*人也洪亮吉谓「阳平」应如魏志鲍勋传作「平阳」。今据改。

二三七五页一行乃引军还乡里按:刊误谓「军」当作「归」,或云「军」字衍。

二三七五页一一行*(以)**[与]*从弟后将军术据刊误改。

二三七六页三行少府阴循至将作大匠吴循按:集解引钱大昕说,谓献帝纪「循」皆作「修」,魏志亦作「吴修」,当以「修」为正。

二三七六页六行卓使司隶宣璠*(尺)**[尽]*口收之据汲本、殿本改。

二三七六页八行胡母班字季友三国魏志注「季友」作「季皮」。风俗通卷三作「胡母季皮」。今按:作「皮」是。沉家本谓汉书□传,楚人谓虎班。名班字季皮,犹春秋时郑罕虎字子皮也。

二三七六页一二行亡人二女按:沈家本谓魏志注作「亡人子二人」,案下文云「匡抱班二子哭」,则作「二女」者非也。

二三七六页一五行忌*(方)**[其]*得觿刊误谓「方」字无义,当是「其」字。按:通志正作「其」,今据改。

二三七七页四行何凶逆刊误谓「何」当作「阿」。按:严可均全后汉文注「何,负也」。依严说,则「何」字不斗。

二三七七页六行绍客逢纪按:何进传作「庞纪」。

二三七七页九行外托*[讨]*董卓刊误谓案文少一「讨」字。按:通志正作「托讨董卓」,今据补。

二三七八页二行骑都尉沮授按:集解引王补说,谓魏志言谏者耿、闵外,有治中李历,而无沮授,通鉴从之。

二三七八页五行程涣按:集解引惠栋说,谓魏志「涣」作「奂」。

二三七九页一五行秦伯曰按:「秦」原斗「泰」,径据汲本、殿本改。

二三八一页八行此诚将军之*(羞)**[眷]*集解引惠栋说,谓「羞」字误,当依《英雄记》作「眷」。今据改。按:三国志袁绍传注引《英雄记》作「眷」。

二三八一页一0行大会宾徒于薄落津校补谓「徒」当作「从」。按:魏志注引《英雄记》,作「方与宾客诸将共会」。

二三八一页一0行黑山贼干毒殿本「干」作「于」,下同。按:朱俊传亦作「于」。

二三八一页一四行绍遂寻山北行按:张森楷校勘记谓「寻」字无义,疑当作「循」。

二三八一页一五行左髭丈八按:殿本「丈」作「文」。

二三八二页五行谓之*[薄]*落津校补引柳从辰说,谓通鉴注引此作「谓之薄落津」,此脱「薄」字。今据补,与今本水经注合。

二三八二页一三行拜绍右将军按:集解引惠栋说,谓袁宏纪作「后将军」。

二三八三页九行熙字显雍集解引惠栋说,谓「显雍」当从魏志注作「显奕」。按:潘眉三国志考證谓雍熙字相应,作「奕」误。

二三八三页一二行愿上惟先代成*(则)**[败]*之诫集解引惠栋说,谓「则」依九州春秋当作「败」。今据改。

二三八六页九行凡我同盟之后按:刊误谓案文当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此盟书常文也,误脱四字。

二三八六页九行神明是殛按:「殛」原斗「亟」,径据汲本、殿本改正。

二三八六页一一行今是*(夫)**[大]*鸟兽则失丧其腢匹据殿本改,与今礼记文合。

二三八六页一六行张杨黑山同时乞降按:「杨」原作「扬」,前后互岐,径改正。

二三八七页五行太仆赵岐按「岐」原斗「歧」,径改正。

二三八九页四行三槐三公*(匹)**[位]*焉据汲本、殿本改。

二三八九页一五行以为骠骑大将军按:张森楷校勘记谓案明帝纪及东平王传并云为骠骑将军,「大」字盖衍。

二三九一页一行*(兵)**[其]*埶譬若覆手据汲本改。

二三九一页五行且公师徒精勇按:校补引柳从辰说,谓闽本「公」作「今」。

二三九一页七行在于*(将军)**[持牢]*据殿本改。按:殿本考證李良裘谓按三国志注中载献帝传作「在于持牢」,「将军」二字传写之误。又集解引王补说,谓通鉴亦作「持牢」,胡注犹今南人言「把稳」也。

二三九一页八行夫臣与主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集解引惠栋说,谓献帝传云「臣与主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传漏「昌主与臣同者」六字。今据补。

二三九三页一二行因臧买位集解引惠栋说,谓「买」陈琳集作「假」。今按:文选亦作「假」。

二三九三页一二行操*(奸)**[赘]*阉遗丑集解引钱大昕说,谓「奸」当作「赘」,三国志注及文选并是「赘」字。今据改。

二三九四页一行□就威柄集解引惠栋说,谓文选及魏志注皆作「□□」,□,成也,就亦训成,与□同义。按:殿本「就」斗「蹴」。

二三九四页三行身被枭悬之戮文选「身」下有「首」字,「戮」作「诛」。按:下云「妻孥受灰灭之咎」,「身首」「妻孥」相对成文,疑此脱「首」字。

二三九五页一一行布复与陈宫将万馀人*(乘)**[来]*战据汲本、殿本改。

二三九八页八行*[中]*黄伯曰据刊误补。

二四00页三行*[营中]*皆蒙楯而行李慈铭谓「皆」字上当叠「营中」二字,三国志袁绍传作「营中皆蒙楯,觿大惧」。今据补。

二四00页一0行曹操诚禽按:刊误谓「诚」案文当作「成」。

二四00页一四行许拔则操*(为)*成禽据刊误删。

二四0一页六行还兵以益备按:校补谓魏志注引曹瞒传,「还兵」作「遣兵」。

二四0一页七行斩督将*(睢)**[眭]*元进等集解引惠栋说,谓「睢」当作「眭」,即眭固也。今据改。

二四0三页四行配*[纪]*由是更协据集解引苏舆说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