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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援列传 第十四 (自动笺注)
馬援
馬援字文淵扶風茂陵人也。
其先趙奢爲趙將,號曰馬服君子孫因爲氏。
武帝時,以吏二千石邯鄲徙焉。
曾祖父通,以功封重合侯,坐兄何羅反,被誅,故再世不顯
三兄況、余、員,並有才能,王莽時皆爲二千石
年十二而孤,少有大志諸兄奇之。
嘗受齊詩》,意不能章句,乃辭況,欲就邊郡田牧
況曰:「汝大才當晚成。
良工示人以樸,且從所好
」會況卒,行服期年不離墓所敬事寡嫂,不冠不入廬
後爲郡督郵,送囚至司命府,囚有重罪哀而縱之,遂亡北地
遇赦,因留牧畜,賓客歸附者,遂役屬百家
轉遊隴漢間,常謂賓客曰:「丈夫爲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
」因處田牧,至有牛、馬、羊數千頭,穀數萬斛
既而嘆曰:「凡殖貨財產,貴其能施賑也,否則守錢虜耳。
」乃盡散以班昆弟故舊身衣羊裘皮褲
公元25年
王莽末,四方兵起,從弟衛將軍林廣招雄俊,乃辟援及同縣原涉爲掾,薦之於
鎮戎大尹爲新成大尹
敗,兄員時爲增山連率,與俱去郡,復避地涼州
世祖即位,員先詣洛陽,帝遣員復郡,卒於官。
因留西州,囂隗甚敬重之,以綏德將軍與決籌策
是時公孫述稱帝於蜀,囂使往觀之。
素與同里閈,相善以爲既至握手歡如平生,而盛陳陛衛,以延入,交拜禮畢,使出就館更爲都布單衣交讓冠,會百官宗廟中,立舊交之位。
鸞旗旄騎警蹕就車磬折而入,禮饗官屬甚盛,欲授封侯大將軍位。
賓客樂留曉之曰:「天下雄雌未定公孫吐哺走迎國士,與圖成敗,反修飾邊幅,如偶人形。
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
」因辭歸,謂囂曰:「子陽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專意東方。」
公元497年
建武四年冬,囂使奉書洛陽
至,引見宣德殿。
世祖笑謂曰「卿遨遊二帝間,今見卿,使人大慚
頓首辭謝,因曰:「當今之世,非獨擇臣也,臣亦擇君矣。
臣與公孫述同縣少相善。
前至陛戟而後進臣。
臣今遠來,陛下何知非刺奸人,而簡易若是
」帝復笑曰:「卿非刺客,顧説客耳。
曰:「天下反覆盜名字不可勝數
今見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
」帝甚壯之。
南幸黎兵,轉至東海
及還,以爲待詔,使太中大夫來歙持節西歸隴右
隗囂臥起,問以東方流言京師得失
曰:「前到朝廷,上引見數十,每接宴語,自夕至旦,才明勇略非人敵也。
開心見誠無所隱伏闊達多大節,略與高帝同。
經學博覽政事文辯前世無比
曰:「卿謂何高帝
曰:「不如也。
高帝無可無不可今上吏事,動如節度,又不喜飲酒
不懌,曰:「如卿言,反復勝邪
」然雅信,故遂遣長子入質
將家屬隨恂歸洛陽
居數月而無它職任
三輔地曠土沃,而所將賓客猥多,乃上書屯田上林苑中,許之。
隗囂用王元計,意更狐疑數以書記責譬囂怨背己,得書增怒其後發兵拒漢。
上疏曰:「臣援自念歸身聖朝奉事陛下本無公輔一言之薦,左右爲容之助。
臣不自陳陛下何因聞之。
夫居前不能令人輊,居後不能令人軒,與人不能爲人患,臣所恥也。
故敢觸冒罪忌,昧死陳誠
臣與隗囂本實交友
初,遣臣東,謂臣曰:「本欲爲漢,願足下往觀之。
於汝意可,即專心矣。
」及臣還反,報以赤心,實欲導之於善,非敢譎以非義
自挾奸心盜憎主人怨毒之情遂歸於臣。
臣欲不言,則無以上聞
願聽詣行在所極陳之術,得空匈腹,申愚策,退就隴畝,死無所恨。
乃召計事具言謀畫
因使突騎五千往來遊説高峻、任禹之屬,下及羌豪,爲陳禍福,以離支黨
爲書楊廣,使曉勸,曰:
春卿無恙,前別冀南,寂無音驛
間還長安
因留上林
竊見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閉拒背畔,爲天下表的
常懼海內切齒,思相屠裂,故遺書戀戀以致惻隱之計。
乃聞季孟歸罪,而納王遊諂邪之説,自謂函谷以西,舉足可定,以今而觀,竟何如邪?
間至河內過存伯春,見其奴吉從西方還,説伯春小仲舒望見吉,欲問伯春無它否,竟不能言,曉夕號泣婉轉塵中
又説其家悲愁之狀,不可言也。
怨仇可刺不可毀,聞之,不自知泣下也。
素知季孟孝愛,曾、閔不過
夫孝於其親,豈不慈於其子?
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羹之事乎?
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擁兵眾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國而完墳墓也,又言茍厚士大夫而已
而今所欲全者將破亡之,所欲完者,將毀傷之,所欲厚者將反薄之。
季孟折愧子陽不受其爵,今更共陸陸,欲往附之,將難爲顏乎?
若復責以重質,當安從得子主給是哉!
往時子陽欲以王相待,而春卿拒之;今者歸老,更欲低頭小兒曹共槽櫪而食,並肩側身怨家之朝乎?
男兒溺死何傷拘遊哉!
國家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與諸耆老大人共説季孟,若計畫不從真可引領去矣。
前披輿地圖見天下郡國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區區二邦以當諸夏有四乎?
春卿季孟外有君臣之義,內有朋友之道。
君臣邪,固當諫爭;語朋友邪,應有切磋
豈有知其無成,而但萎腇咋舌叉手從族乎?
及今成計,殊尚善也;過是,欲少味矣。
來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獨爲西州言。
商朝廷,尤欲立於此,必不負約
不得久留,願急賜報。
竟不答。
公元32年
八年,帝自西征囂,至漆,諸將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遠入險阻,計豫未決
會召援,夜至,帝大喜引入,具以群議質之。
援因説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
又於帝前聚米爲山谷,指畫形勢開示眾軍所從道徑往來分析曲折昭然可曉。
帝曰:「虜在吾目中矣。
明旦遂進軍至第一眾大潰。
公元33年
九年,拜援爲太中大夫,副來歙監諸將平涼州
王莽末,西羌寇邊,遂入居塞內金城屬縣多爲虜有。
來歙奏言隴西侵殘,非馬援莫能定。
十一年夏璽書隴西太守
乃發步騎三千人擊破先零羌於臨洮斬首數百級,獲馬、牛、羊萬餘頭。
守塞諸羌八千餘人降,詣種有數萬,屯聚寇抄,拒浩隘。
揚武將軍馬成擊之。
羌因將其妻子輜重移阻於允吾谷,潛行間道掩赴其營。
大驚壞,復遠徙唐翼谷中追討之。
羌引精兵北山上,陳軍向山,而分遣百騎繞襲其後乘夜放火擊鼓叫噪,虜遂大潰,凡斬首千餘級。
以兵少,不得窮追,收其谷糧畜產而還
中矢貫脛,帝以璽書勞之賜牛、羊數千頭盡班諸賓客
是時朝臣以金城破羌之西,塗遠多寇,議欲棄之。
上言破羌西城完牢易可依固;其田土肥壤,灌溉流通
如令羌在湟中,則爲害不休不可棄也。
帝然之,於是武威太守,令悉還金城客民
歸者三千餘口,使各反舊邑。
奏爲置長吏,繕城郭,起塢候開導水田,勸以耕牧,郡中樂業
又遣羌豪楊封譬説塞外羌,皆來和親
武都氐人公孫述來降者,上復其侯君長賜印綬,帝悉從之。
罷馬成軍
公元37年
十三年武都參狼羌塞外諸種爲寇,殺長吏
四千餘人擊之,至氐道縣,羌在山上,授軍據便地,奪其水草不與戰,羌遂窮困豪帥數十萬戶亡出塞諸種萬餘人悉降於是隴右清靜
開恩信,寬以待下,任吏以職,但總大體而已
賓客故人日滿其門。
諸曹時白外事輒曰:「此丞、掾之任何足相煩
頗哀老子使得遨遊
若大姓侵小民黠羌旅距,此乃太守事耳。
」傍縣嘗有報仇者,吏民驚言羌反,百姓奔入城郭
狄道詣門,請閉城發兵
時與賓客飲,大笑曰:「燒虜何敢復犯我。
狄道長歸寺舍,良怖急者,可床下伏
」後稍定,郡中服之。
視事六年,徵入爲虎賁中郎將
初,隴西上書,言宜如舊五銖錢
事下三府三府以爲未可許,事遂寢。
還,從公府求得前奏,難十餘條,乃隨牒解釋,更具表言。
帝從之,天下賴其便。
自還京師,數被進見
爲人須發眉目如畫,閑於進對尤善前世行事
每言及三輔長者下至閭里少年,皆可觀聽。
皇太子諸王侍聞者,莫不屬耳忘倦
善兵策,帝常言伏波論兵,與我意合」,每有所謀,未嘗不用
公元41年
初,卷人維汜,訞言稱神,有弟子數百人,坐伏誅
後其弟子李廣宣言神化不死,以誑惑百姓
十七年,遂共聚徒黨攻沒完城,殺完侯劉閔,自稱南嶽大師」。
謁者張宗將兵數千人討之,復爲所敗。
於是使發諸郡兵,合萬餘人擊破等,斬之。
公元42年
交阯女子徵側女弟徵貳反,攻沒其郡,九真日南合浦蠻夷皆應之,寇略嶺外六十餘城,側自立爲王。
於是璽書伏波將軍,以扶樂劉隆爲副,督樓船將軍段志等南擊交阯
軍至合浦而志病卒,詔並將其兵。
緣海而進,隨山刊道千餘里。
十八年春,軍至浪泊上,與賊戰,破之,斬首千級,降者萬餘人
徵側等至禁谿,數敗之,賊遂散走
明年正月,斬徵側、徵貳,傳首洛陽
新息侯食邑三千戶。
乃擊牛釃酒勞饗軍士
從容官屬曰:「吾從弟少遊常哀吾慷慨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澤車,御款段馬,爲郡掾史守墳墓,鄉里善人,斯可矣。
致求盈余,但自苦耳。
」當吾在浪泊西裏間,虜未滅之時,下潦上霧毒氣重蒸仰視飛鳶跕跕水中,臥念少遊平生時語,何可得也
今賴士大夫之力,被蒙大恩,猥先諸君紆佩金紫且喜且慚
吏士皆伏稱萬歲
樓船大小二千餘艘,戰士二萬餘人進擊九真徵側餘黨都羊等,自無功至居風斬獲五千餘人嶠南悉平
奏言西於縣戶有三萬二千,遠界去庭千餘里,請分爲封溪望海二縣,許之。
所過輒爲郡縣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
條奏律與漢律駁者十餘事,與越人申明舊制約束之,自後駱越奉行馬將軍故事
公元44年
二十年秋振旅京師軍吏瘴疫死者十四五。
兵車一乘朝見位次九卿
好騎,善別名馬,於交阯駱越銅鼓,乃鑄爲馬式,還上之。
因表曰:「夫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
馬者甲兵之本。
國之大用
安寧則以別尊卑之序,有變則以濟遠近之難。
昔有騏驥一日千里伯樂見之,昭然不惑
近世西河子輿,亦明相法
子輿西河儀長孺長孺茂陵君都,君群傳成紀楊子阿臣援師事子阿,受相馬骨法
考之於行事,輒有驗效。
臣愚以爲傳聞不如親見,視景不如察形
今欲形之於生馬,則骨法備具,又不可傳之於後。
孝武皇帝時善相馬者東門京鑄作銅馬法獻之,有詔立馬魯班門外,則更名魯班門曰金馬門
臣謹依儀氏䩭,中帛氏口齒,謝氏唇鬐,丁氏身中,備此數家骨相以爲法。
」馬高三尺五寸,圍四尺五寸,有詔置於宣德殿下以爲名馬式焉。
初,援軍還,將至,故人迎勞之。
平陵人孟冀,名有計謀,於坐賀
謂之曰:「吾望子有善言,反同眾人邪?
伏波將軍路博德開置七郡,裁封數百戶;今我微勞,猥饗大縣,功薄賞厚何以長久乎?
先生奚用相濟
」冀曰:「愚不及
曰:「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擊之。
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中邪
」冀曰:「諒爲烈士,當如此矣。」
月餘,會匈奴烏桓扶風三輔侵擾園陵危逼,因請行,許之。
九月京師,十二月復出襄國
百官祖道
黃門郎梁松竇固曰:「凡人爲貴,當使可賤,如卿等欲不可復賤,居高自持勉思鄙言
後果貴滿致災,亦幾不免
公元45年
明年秋乃將三千騎出高柳,行雁門代郡上谷障塞
烏桓候者漢軍至,虜遂散去,無所得而還
有疾梁松來候之,獨拜床下不答。
去後諸子問曰:「梁伯孫帝婿貴重朝廷公卿已下莫不憚之,大人奈何不爲禮?
曰:「我乃父友也。
雖貴,何得失其序乎?
由是恨之。
公元48年
二十四年武威將軍劉尚武陵五溪蠻夷深入,軍沒,因復請行
時年六十二,帝湣其老,未許之。
自請曰:「臣尚能披甲上馬
」帝令試之。
據鞍顧眄,以示可用。
帝笑曰:「瞿鑠哉是翁也!
」遂遣中郎將馬武耿舒劉匡、孫永等,將十二郡募士弛刑四萬餘人五溪
夜與送者訣,謂友人謂者杜愔曰:「吾受厚恩年迫餘日索,常恐不得死國事
今獲所願甘心瞑目,但畏長者家兒或在左右,或與從事,殊難得調,介介獨惡是耳。
」明年春,軍至臨鄉,遇賊攻縣,迎擊,破之,斬獲二千餘人,皆散走竹林中
初,軍次下雋,有兩道可人,從壺頭則路近而水崄,從充則塗夷而運遠,帝初以爲疑。
及軍至,耿舒欲從充道,以爲棄日費糧不如壺頭,扼其喉咽,充賊自破。
事上之,帝從策。
三月進營壺頭
賊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
會暑甚,士卒疫死中病,遂困,乃穿岸爲室,以避炎氣。
賊每升險鼓噪曳足以觀之,左右哀其壯意莫不之流涕。
耿舒與兄好畤侯弇書曰:「前上書當先擊充,糧雖難運而兵馬得用軍人數萬爭欲先奮。
壺頭竟不得進,大眾怫郁行死,誠可痛惜
到臨鄉,賊無故自致,若夜擊之,即可殄滅
伏波西域賈胡,到一處輒止,以是失利
今果疾疫,皆如言。
得書,奏之。
帝乃使虎賁中郎將梁松乘驛責問,因代監軍
病卒,宿懷不平,遂因事陷之。
大怒追收新息侯印綬
初,兄子嚴、敦並喜譏議,而通輕俠客。
前在交阯還書誡之曰:「吾欲汝曹聞人過失,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可得言也。
論議長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惡也,寧死不願子孫有此行也。
汝曹知吾惡之甚矣,所以復言者,施衿結䙰,申父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
龍伯高敦厚周慎口無擇言謙約節儉廉公有威,吾愛之重之,願汝曹效之。
杜季良豪俠好義憂人之憂,樂人之樂,清濁無所失,父喪致客,數郡畢至,吾愛之重之,不願汝曹效也。
伯高不得,猶爲謹敕之士,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者也。
季良不得,陷爲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者也。
迄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將下車切齒州郡以爲言,吾常爲寒心是以不願子孫效也。
季良名保京兆人時爲越騎司馬
仇人上書,訟爲行浮薄亂群惑眾伏波將軍萬里還書以誡兄子,而梁松竇固以之交結,將扇其輕偽敗亂諸夏
書奏,帝召責,以訟書誡書示之,叩頭流血,而得不罪。
詔免保官
伯高名述,亦京兆人爲山都長由此擢拜零陵太守
初,交阯,常餌薏苡實,用能輕身省欲,以勝瘴氣
南方薏苡實大,欲以爲種,軍還,載之一車
時人以爲南士珍怪權貴皆望之。
時方有寵,故莫以聞。
及卒後,有上書之者以爲前所載還,皆明珠文犀
馬武於陵侯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狀,帝益怒。
妻孥惶懼不敢以喪還舊塋,裁買城西數畝地槁葬而已
賓客故人莫敢吊會
嚴與妻子草索相連詣闕請罪
帝乃出書以示之,方知所坐,上書訴冤前後六上,辭甚哀切然後得葬。
又前雲陽同郡朱勃詣闕上書曰:
王德聖政,不忘人之功,采其一美,不求備於眾。
高祖蒯通而以王禮田橫大臣曠然,咸不自疑。
大將在外讒言在內微過輒記,大功不計,誠爲國之所慎也。
章邯畏口而奔楚,燕將據聊而不下
豈其甘心末規哉,悼巧言之傷類也。
竊見故伏波將軍新息侯馬援,拔自西州欽慕聖義,間關險難觸冒萬死孤立貴之間,傍無一言之佐,馳深淵,入虎口豈顧計哉!
自知當要七郡之使,僥封侯之福邪?
八年車駕西討隗囂國計狐疑,眾營未集援建宜進之策,卒破西州
及吳漢下隴,冀路斷隔惟獨狄道爲國堅守士民饑困寄命漏刻
奉詔西使鎮慰邊眾,乃招集豪傑,曉誘羌戎謀如湧泉,勢如轉規,遂救倒縣之急,存幾亡之城,兵全師進,因糧敵人,隴、冀略平,而獨守空郡,兵動有功,師進輒克。
銖鋤先零,緣入山谷,猛怒力戰飛矢貫脛。
出征交阯,土多瘴氣妻子生訣無悔吝之心,遂斬滅徵側克平一州,間復南討,立陷臨鄉,師已有業,未竟而死,吏士雖疫,不獨存。
夫戰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敗,深入未必爲得,不進未必爲非
人情豈樂久屯絕地,不生歸哉!
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度江海觸冒害氣僵死軍事,名滅爵絕,國土不傳
海內不知其過,眾庶未聞其毀,卒遇三夫之言橫被誣罔之讒,家屬杜門,葬不歸墓,怨隙並興宗親怖栗
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爲之訟,竊傷之。
明主醲於用賞,約於用刑
高祖嘗與陳平金四萬斤以間楚軍,不問出入所爲,豈復疑以錢谷間哉?
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於讒,此鄒陽所悲也。
《詩》云:「取彼讒人投畀豺虎
豺虎不食投畀有北。
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此言欲令上天而其惡。
陛下留思豎儒之言,無使功臣懷恨黃泉
臣聞《春秋》之義,罪以功除聖王之祀,臣有五義
所謂以死勤事者也。
下公功罪,宜絕宜續,以厭海內之望。
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竊感欒布彭越之義,冒陳悲憤,戰栗闕庭
書奏,報,歸田里。
公元75年
勃字叔陽,年十二能誦《詩》、《書》。
常候援兄況。
勃衣方領,能矩步
辭言嫻雅,援裁知書,見之自失
況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曰:「朱勃小器速成,智盡此耳,卒當從汝稟學,勿畏也。
朱勃未二十,右扶風試守渭城宰,及援爲將軍封侯,而不過縣令
援後雖貴,常待以舊恩卑侮之,身自親,及援遇讒,唯能終焉。
肅宗即位追賜子穀二千斛。
初,援兄子婿王磐子石王莽從兄平阿侯之子也。
敗,擁富資居故國爲人尚氣節而愛土好施有名江淮間,後遊京師,與衛尉陰興大司空朱浮齊王共相友善
援謂姊子曹訓曰:「王氏,廢姓也。
子石屏居自守,而反遊京師長者,用氣自行,多所陵折,其敗必也。
後歲餘,果與司隸校尉蘇鄴、丁鴻相連坐死洛陽
子肅復出北宮王侯邸第。
援謂司馬呂種曰:「建武之元,名爲天下重開。
自今以往海內日當安耳。
憂國諸子並壯,而舊防未立,若多通賓客,則大獄起矣。
卿曹戒慎之!
」及郭后薨,有上書者,以爲肅等受誅之家,客因事生亂,慮致貫高任章之變。
帝怒,乃下郡收捕王賓客更相牽引死者千數
呂種亦豫其禍,臨命嘆曰:「馬將軍神人也!」
公元41年
永平初,援女立爲皇后顯宗圖畫建武中名臣、列將於雲臺,以椒房故,獨不及援。
東平王蒼觀圖,言於帝曰:「何故不畫伏波將軍像?
」帝笑而不言
至十七年,援夫人卒,乃更修封樹,起祠堂
公元78年
建初三年肅宗使五官中郎將持節追策謚援曰忠成侯
四子:廖、防、光、客卿
客卿幼而歧嶷,年六歲,能應接諸公專對賓客
嘗有死罪亡命者來過,客卿逃匿不令人知。
外若訥而內沈敏
援甚奇之,以爲將相器故以客卿字焉。
援卒後,客卿夭沒
論曰:馬援騰聲三輔遨遊二帝,及定節立謀,以幹時主,將懷負鼎之願,蓋爲千載之遇焉。
然其戒人之禍,智矣,而不能自免讒隙
功名之際,理固然乎?
夫利不在身,以之謀事則智;慮不私己,以之斷義必厲。
誠能回觀物之智而爲反身之察,若施之於人則能恕,自鑒其情亦明矣。
援子 廖
廖字敬平,少以父任爲郎
明德皇后既立,拜羽林左監虎賁中郎將
顯宗崩,受遺詔典掌門禁,遂代趙熹衛尉肅宗尊重之。
時,皇太后躬履節儉事從簡約美業難終,上疏長樂宮以勸成德政,曰:
案前詔令,以百姓不足,起於世尚奢靡,故元帝服官成帝浣衣哀帝樂府
然而侈費不息至於衰亂者,百姓從行不從言也。
改政移風,必有其本。
傳曰:「吳王劍客百姓創瘢楚王細腰宮中多餓死」。
長安語曰:「城中好高髻,四方一尺城中廣眉四方半額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
」斯言如戲,有切事實。
下制未幾,後稍不行
雖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師
陛下躬服厚繒,斥去華飾素簡所安,發自聖性。
此誠上合天心下順民望浩大之福,莫尚於此
陛下既已得之自然,猶宜加以勉勖法太宗隆德,戒成、哀之不終
《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
誠令斯事一竟,則四海誦德,聲董天地神明可通,金石可勒,而況於行仁心乎,況於行令乎!
願置章坐側,以當瞽人夜誦之音。
太后深納之。
朝廷大議
輒以詢訪
公元79年
性質畏慎,不愛權勢聲名盡心納忠不屑毀譽
有司連據舊典,奏封廖等,累讓不得已建初四年,遂受封爲順陽侯,以特進就第
有賞賜,輒辭讓不敢當京師以是稱之。
廖子 豫
公元95年
子豫,爲步兵校尉
太后崩後,馬氏失勢,廖性寬緩不能勒子孫,豫遂投書怨誹
又防、光奢侈好樹黨與
八年有司奏免豫,遣廖、防、光就封
豫隨廖歸國考擊物故
後詔還廖京師
永元四年,卒。
和帝以廖先帝之舅,厚加赗賻使者弔祭王主會喪謚曰安侯
豫子 遵
公元116年
子遵嗣,徙封程鄉侯
遵卒,無子,國除。
元初三年鄧太后詔封廖孫度爲潁陽侯
廖弟 防
公元69年
防字江平永平十二年,與弟光俱爲黃門侍郎
肅宗即位,拜防中郎將稍遷城門校尉
公元77年
建初二年金城隴西保塞羌皆反,拜防行車騎將軍事,以長水校尉耿恭副,將北軍五校兵及諸郡積射士三萬人擊之。
軍到冀,而羌豪布橋等圍南部都尉臨洮
防欲救之,臨洮道險,車騎不得方駕,防乃別使兩司馬將數百騎分爲前後軍,去臨洮十餘里爲大營,多樹幡幟揚言大兵旦當進。
羌候見之,馳還漢兵不可當
明旦鼓噪而前,羌虜驚走,因追擊破之。
斬首四千餘人,遂解臨洮圍。
防開以恩信燒當皆降,唯布橋等二萬餘人臨洮西南曲谷
十二月,羌又敗耿恭司馬隴西長史和羅谷,死者數百人
明年春,防遣司馬夏駿將五千人大道向其前,潛遣司馬馬彭將五千人間道沖其心腹,又令將兵長史李調等將四千人繞其西,三道俱擊,復破之,斬獲千餘人得牛、羊十餘萬頭
退走,夏駿追之,反爲所敗。
防乃引兵與戰於索西,又破之。
布橋迫急將種人萬餘降。
詔徵防還,拜車騎將軍城門校尉如故
公元79年
貴寵最盛,與九卿絕席
光自越騎校尉執金吾
四年封防潁陽侯,光爲許侯兄弟二人各六千戶。
防以顯宗寢疾,入參醫藥,又平定西羌增邑千三百五十戶。
上表讓位,俱以特進就第
皇太后崩,明年,拜防光祿勛衛尉
防數言政事,多見采用。
冬始施行十二月迎氣樂,防所上也。
子鉅,爲常從小侯
六年正月,以鉅當冠,特拜黃門侍郎
肅宗親御章臺下殿,陳鼎俎,自臨冠之。
明年,防復以病乞骸骨,詔賜故中山王田廬,以特進就第
公元83年
兄弟貴盛奴婢千人已上,資產巨億,皆買京師膏腴美田
大起第觀連閣臨道,彌亙街路多聚聲樂曲度比諸郊廟
賓客奔湊四方畢至,京兆杜篤之徒數百人,常爲食客,居門下
刺史、守、令多出其家。
歲時賑給鄉閭故人莫不周洽
防又多牧馬畜,賦斂羌胡
不喜之,數加譴敕所以禁遏甚備由是權勢稍損,賓客亦衰。
八年,因兄子豫怨謗事,有司奏防、兄弟奢侈逾僭濁亂聖化,悉免就國。
上路,詔曰:「舅氏一門,俱就國封,四時陵廟無助先後者,朕甚傷之。
其令許侯思愆田廬有司勿復請,以尉朕《渭陽》之情。」
公元90年
爲人小心周密,喪母過哀,帝以是親愛之,乃復位特進
子康黃門侍郎
永元二年太僕,康爲侍中
竇憲誅,坐與厚善復免就封
奴誣逆,自殺家屬歸本郡。
本郡復殺康,而防及寥子遵皆坐徙封丹陽
防爲翟鄉侯,租歲限三百萬,不得吏民
後以江南下濕上書乞歸本郡和帝聽之。
十年,卒。
公元113年
子鉅嗣,後爲長水校尉
永初七年鄧太后詔諸馬子孫還京師,隨四時見會如故事,復紹封子朗合鄉侯
從子
嚴字威卿
父余。
王莽時楊州
少孤,而好擊劍,習騎射
後乃白援,從平原太伯講學專心墳典,能通《春秋左氏》,因覽百家群言,遂交結英賢京師大人器異之。
仕郡督郵,援常與計議,委以家事
弟敦,字孺卿,亦知名。
援卒後,乃與敦俱歸安陵,居鉅下,三輔稱其義行,號曰「鉅下二卿」。
公元72年
明德皇后既立閉門自守,猶復慮致譏嫌,遂更徙北地斷絕賓客
永平十五年皇后敕使移居洛陽
顯宗召見進對閑雅,意甚異之,有詔留仁壽闥,與校書郎杜撫班固雜定《建武註記》。
常與宗室近親臨邑侯劉復論議政事,甚見寵幸
後拜將軍長史,將北軍五校士,羽林禁兵三千人,屯西河美稷衛護單于,聽置司馬從事
牧守謁敬,同之將軍
武庫,祭蚩尤,帝親御阿閣,觀其士眾時人榮之。
公元75年
肅宗即位徵拜侍御史中丞,除子鱄爲郎,令勸學省中
其冬有日食之災,上封事曰:
臣聞日者眾陽之長,食者陰侵之徵。
《書》曰:「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
」言王者天官人也。
考績黜陟,以明褒貶
無功不黜,則陰盛陵陽
臣伏見方刺史太守專州典郡,不務奉事盡心爲國,而司察偏阿取與自己,同則舉爲尤異,異則中以刑法不即垂頭塞耳采求財賂
益州刺史朱酺楊州刺史倪説、涼州刺史尹業等,每行考事,輒有物故,又選舉不實,曾無貶坐,是使臣下得作威福也。
故事,州、郡所舉上奏司直能否以懲虛實
今宜加防檢式遵前制
舊,丞相御史治職事,唯丙吉年老優遊,不案吏罪,於是宰府習爲常俗,更共罔養,以崇虛名,或未曉其職,便復遷徙,誠非建官賦祿之意。
敕正百司,各責以事,州郡所舉,必得其人。
不知言,裁以法令
傳曰:「上德以寬服民,其次莫如猛。
故火列則人望而畏之,水懦則入狎而玩之
爲政者寬以濟猛,猛以濟寬。
如此綏御有體災眚消矣。
書奏,帝納其言而免等官。
公元76年
建初元年,遷五官中郎將,除三子爲郎。
數薦達賢能,申解冤結,多見納用
復以五官中郎將行長樂衛尉事。
二年,拜陳留太守
嚴當之職,乃言於帝曰:「昔顯親侯竇固先帝出兵西域,置伊吾盧屯,煩費無益
竇勛受誅,其家不宜親近京師
是時女爲皇后,竇氏方寵,時有側聽言者,以告竇憲兄弟由是失權貴心。
下車明賞罰,發奸慝,郡界清靜
京師訛言賊從東方來,百姓奔走,轉相驚動,諸郡遑急,各以狀聞
嚴察虛妄,獨不爲備。
詔書敕問,使驛系道嚴固執無賊,後卒如言。
典郡四年,坐與宗正劉軼少府丁鴻更相屬託徵拜太中大夫;十餘日,遷將作大匠
七年,復坐事免。
後既爲竇氏所忌,遂不復在位
及帝崩,竇太后臨朝,嚴乃退居自守訓教子孫
永元十年,卒於家,時年八十二。
弟敦,官至虎賁中郎將
嚴子
七子,唯續、融知名
續字季則,七歲能通《論語》,十三明《尚書》,十六治《詩》,博觀群籍,善《九章算術》。
順帝時,爲護羌校尉,遷度遼將軍所在威恩稱。
融自有傳。
族孫
棱字伯威,援之族孫也。
少孤,依從兄毅共居業,恩猶同產
毅卒無子,心喪三年
公元87年
建初中,仕郡功曹舉孝廉
馬氏廢,肅宗行義徵拜謁者
章和元年,遷廣陵太守
時谷民饑,奏罷鹽官,以利百姓,賑貧贏,薄賦稅興復陂湖溉田二萬餘頃,吏民刻石頒之。
永元二年,轉漢陽太守,有威嚴稱。
大將軍竇憲西屯武威多奉軍費,侵賦百姓誅,坐抵罪
後數年,江湖劇賊,以丹陽太守
發兵掩擊,皆禽滅之。
會稽太守,治亦有聲。
河內太守
永初中坐事抵罪,卒於家。
贊曰:伏波好功,爰自冀、隴。
南靜駱越西屠燒種。
徂年已流,壯情方勇。
明德既升,家祚以興。
廖乏三趣,防遂驕陵
校勘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