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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自动笺注)
杜正獻蔡寬夫詩話云:〔正獻公清德直道天下,而風姿奇古,年近七十,髮鬢皓然,無一莖黑者。
相位未幾,以歲旦請老上章,得謝,退居睢陽
歐陽文忠公未顯時,正獻推薦特厚,及文忠留守,日與公酬唱文忠有答公見贈,卒章云:『報國如乖願,歸耕甯買田,期無辱知己,肯逐利名遷。
熙寧中文忠致政汝陰,時正獻捐館已十有五年矣,文忠復用前詩題其祠堂云:『門生白首墓木蒼煙
報國如乖願,歸耕甯買田。
此言今始踐,知不愧黃泉
』〕
公元1044年
苕溪漁隱曰:〔昭陵諸臣傳云:慶曆四年正獻中書門下平章事,每內降,與恩澤積數十,而面納上前
上嘗謂諫官歐陽修曰:『外人封還內降,吾居禁中,有求恩深者,每以不可告之面止者,多於封還也。
由是僥倖不悅出知兗州明年正旦上表曰:『臣年七十,願上印綬。
』乃以太子少師致仕
議者謂故相一上章得請三少致仕,皆非故事宰相賈昌朝嫉之也。
蔡寬夫云:『正獻相位未幾,以歲旦請老』,不言出鎮東魯蓋闕文也。〕
東坡云:〔杜正獻公為相,蔡君謨孫之翰諫官,屢乞出外仁宗云:『卿等審欲得郡,當具所欲乞奏來。
於是蔡除福州、孫除安州
正獻云:『諫官無故出,終非美事,乞且仍舊
』上可之。
退書聖語。
陳恭公執政不肯書,曰:『吾初不聞。
正獻懼,遂焚之,由此罷相
議者謂正獻當候明日審奏,不當遽焚其書也。
正獻言:『始在西府時,上每訪以中書事,及為相,中書不以訪。
』公因言:『君臣之間,能始終者蓋難也。
』〕苕溪漁隱曰:〔東坡所記正獻罷相事,與昭陵諸臣傳不同
正獻相位,既沮抑恩澤,疑僥倖不悅者,田此譖之,遂罷相,則不可知
諸臣傳遺之而不載,故筆之。〕
東坡云:〔王公送行詩,凡六十有六人
慶曆皇祐間朝廷號稱多士光祿卿王公掛冠江陵作詩行者,多一時之傑。
嗚呼唐虞之際,于斯為盛,非獨見王公取友之端,亦足以朝廷得士之美也。
苕溪漁隱曰:〔送行詩,正獻有之,句法高古,今錄入叢話,云:『早修天爵人爵,才近耆年便引年
出處對揚稱職始終操履推賢
鑒湖賀老陳跡荊渚朱公比肩
此去優遊吟詠枝江集外別成編。
』〕
東觀餘論云:〔高適年五十始為詩,而與李、杜抗行正獻公暮年乃學草書筆勢翩翩,遂逼魏、晉:孰謂秉燭不迨晝遊哉!
苕溪漁隱曰:〔正獻有和孫珪秘丞草書云:『老來楷法如初,試向閑齋習草書
落筆何曾飛動雕章早已過吹噓。
伯英聖功難到,懷素稱狂力有餘。
若謂伊余繼踵,只應緣木可求魚。
黃魯直蔡寬夫皆言正獻草書之工,第今無蓄之者,恨不一見之。〕
復齋漫錄云:〔賈黯廷試第一往謝祁公,公獨以生事有無為問
賈退謂祁公門下士曰:『以鄙文冠天下而謝於公,公不問,而獨在於生事,豈以不足冠乎?
』公聞而言曰:『凡人無生事,雖為顯官不能俯仰依違進退不輕。
今賈君名在第一,則其學不問可知,其為顯官,則又不問可知
獨懼其生事不足以致進退不輕,而道不行耳,何怪焉!
』賈為之嘆服。〕
西湖處士藝苑雌黃云:〔和靖詩:『惟應數刻淒涼夢,時曲顏肱興未厭。
按論語云:『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
孔子自謂也。
至如顏子,『簞食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
不改其樂,即無曲肱之說。
又按南史:『劉之遴隨車折臂周舍戲之曰:雖復並坐可橫,正恐陋巷無枕。
』則此謬亦已久矣。
張子野和靖隱居詩,一聯云:『湖山隱後家空在,煙雨詞亡草自青。
』注云:『先生嘗著春草曲,有滿地和煙雨之句,今亡其全篇
』予按楊元素本事曲有點絳唇一闋,乃和靖草詞,云『金谷年年亂生,春色誰為主?
餘花落處,滿地和煙雨。
又是離歌一闋長亭暮。
王孫去,萋萋無數南北西路
』此詞甚工,子野不見全篇,何也?〕
苕溪漁隱曰:〔秦太虛黃法曹梅花詩,但只平穩,亦無驚人語。
子瞻繼之,以唱首二韻倒字故有西湖處士骨應槁,只有此詩君壓倒』,亦是趁韻而已非謂太虛此詩,真能壓倒林逋也。
林逋疏影橫斜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之句,古今詩人,尚不曾得到第恐未易壓倒耳。
後人細味太虛詩,遂謂誠然,過矣。〕
復齋漫錄云:〔漢皋詩話謂,杜詩東閣官動詩興還如何遜揚州
今本不見揚州事。
早梅詩云:『荒園物序驚時最是
銜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
枝橫卻月花繞淩風台。
朝灑長門泣,夕駐臨邛杯。
應知早飄落,故逐上春來。
』此詩見初學記杜詩所用非為此也。
三輔決錄云:『揚州見官亂髮,賦四言詩,人爭傳寫
』故東坡詩云:『何遜揚州又幾年,官梅詩思依然
』〕
復齋漫錄云:〔范蔚宗陸抗相善,自江南折梅一枝,詣長安蔚宗,並詩曰:『折梅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余見說苑記越使諸發執一梁王梁王之臣韓子左右曰:『惡有一枝以遺列國之君者乎?
』則知遣使折梅,已具劉向說苑矣。
范詩出荊州記。〕
復齋漫錄云:〔東坡楊公濟梅花詩:『月地雲階謾一樽,玉奴終不負東昏
』又四時詩:『玉奴纖手梅花
南史:『齊東昏侯潘玉兒國色
牛僧孺周秦行記:『遇薄太后戚夫人王嬙楊貴妃潘淑妃綠珠太后牛秀才遠來,誰與為伴?
潘妃辭曰:東昏侯玉兒死國除,不擬負他。
』注云:『玉兒小字
東坡蓋用此,而兩以兒為奴者,誤也。〕
苕溪漁隱曰:〔東坡梅詞云:『花謝酒闌春到也,離離一點微酸已著枝。
張右史集有梅花十絕後山集有梅花七絕,其無己七絕,乃文潛十絕中詩,但三絕不是未知竟誰作者
其間有云:『誰知檀萼香鬚裡,已有調羹一點酸。
』用東坡語也。
苕溪漁隱曰:〔予先君秉燭賞梅,有絕句云:『蠟煙青繞雪培堆神女疑乘香霧來,綽約仙姿醉眼橫斜疏影樽罍
』〕
苕溪漁隱曰:〔陳敏政遯齋閑覽云:『荊公金陵,有和徐仲文顰字韻詠梅詩二首東坡嶺南,有暾字韻詠梅詩三首,皆韻險而語工,非大手筆不能到也。
』余以臨川集、東坡後集細細味之,顰字韻二首,亦未是荊公平日得意詩,其一云:『額黃映日飛燕,肌粉含風太真
』其一云:『肌冰綽約姑射,膚雪參差玉真
』其餘亦別無奇特句。
至若東坡暾字韻三首,皆擺落陳言古今未嘗道者三首妙絕,第二首尤奇。
詩云:『羅浮山梅花村玉雪為骨冰作魂。
紛紛初疑月掛樹,耿耿與參黃昏
先生索居江海上,悄如病鶴荒園
天香國豔相顧知我酒熱詩清溫
蓬萊宮花鳥使綠衣倒掛扶桑暾。
抱叢窺我方醉臥,故遣啄木敲門
麻姑過君灑掃,鳥能歌舞花能言
酒醒人散山寂寂惟有落蕊黏空樽。
』注云:『嶺南珍禽倒掛子綠毛紅喙,如鸚鵡而小,自海東來,非塵埃間物也。
』又有西江月梅詞云:『海仙時遣探芳叢,倒掛綠毛么鳳
』亦謂此耳。〕
東皋雜錄云:〔介甫梅花詩有『額黃映日飛燕,肌粉含風太真』,後改曰『肌冰綽約姑射,膚雪參差玉真
莊子:『藐姑射之山,有神人肌膚冰雪綽約處子
長恨歌:『中有一人玉真雪膚花貌參差是。
全用古字,只易一『若』為『如』耳。〕
苕溪漁隱曰:〔古樂府云:『行胡從何方,到國持何來,氍毹五木香迷迭艾納都梁
』廣志云:『艾納香西國,似細艾。
東坡楊公濟梅花云:『天數桃李輿台,故遣寒梅第一開,憑仗幽人艾納國香和雨莓苔
艾納香名名芷松上莓苔也,出本草及沈氏香譜
紅梅詩云:『玉人赬頰多姿
』赬,怒色,普庚切,見神女
婦人怒則面赤。〕
苕溪漁隱曰:〔古樂府梅花落蘇子卿云:『祇言花似雪,不悟香來
王介甫云:『遙知不是雪,惟有暗香來。
韓子蒼云:『那知花處,但覺暗香來。
介甫子蒼雖襲子卿詩意,然思益精而語益工也。
東坡詩云:『去年今日關山路,細雨梅花斷魂
子蒼詩:『只度關山魂已斷,何須疏雨梅花
』此蓋反東坡之意,但為關山斷魂,卻無佳思也。〕
東皋雜錄云:〔陳天錫有詩云:『舍南舍北雪猶存山外斜陽不到門,一夜冷香入夢野梅千樹月明時。
』〕
公元1062年
王禹玉復齋漫錄云:〔嘉祐七年冬,宴群臣於群玉殿,英宗皇子預坐,在舍人待制之後
岐公詩云:『翠輦生香扈蹕黃金塗紙看揮毫
介甫云:『何不翠玉裝輿。
』岐公改之以進。〕
司馬文正公日錄云:〔神廟時,經月每夕有赤氣西北隅如火,至人定乃滅,人以為皇子生之祥。
禹玉作大燕樂詞云:『未曉清風生殿閣經旬赤氣乾坤
未幾皇子生,大燕群臣于集英殿。〕
許彥周詩話云:〔外祖父邵安簡公布衣時,上平元昊策,又嘗勸仁宗早立太子
晚年,自樞府出知越州,又移如鄆州
其薨也,岐公作挽詞云:『披褐破羌策,汗青猶著立儲書,春風澤國吟箋落,夜雨溪堂宴豆疏。
前輩不獨句語精煉且是著題。〕
公元1042年
蔡寬夫詩話云:〔蘇參政易簡開封府解,時宋尚書白試官,是歲狀頭登第,後十年,翰林學士易簡亦繼召入,故易簡詩云:『天子取士,先俾分媸妍
濟濟俊兼秀,師師麟與鸞。
小子最承知,同輩改觀
甲第叨薦名,高飛便淩煙
遂使拜扆坐果得神仙
迄今七歲相接華軒
慶曆二年歐陽文忠公別頭試官,王文恭公預薦至嘉祐初文忠北門文恭亦同院,仍同知貢舉,故文恭公詩有『十五年前門下客,最榮今日東堂』之句。
座主門生同列,固儒者盛事,而玉堂天下文學極選國朝以來,惟此二人前此未有也。〕
公元1057年
歸田錄云:〔嘉祐二年,余與端明韓子華翰長王禹玉侍讀范景仁龍圖梅公儀,同知禮部貢舉,辟梅聖俞為小試官,凡鎖院五十日,六人相與唱和,為古律歌詩一百七十餘篇,集為三卷
禹玉,余為校理武成王解進士也,至此新入翰林,與余同院,又同知貢舉,故禹玉贈余云:『十五年前出門下,最榮今日東堂
』余答云:『昔時叨入武成宮,曾看揮毫氣吐虹。
夢寐閑思十年事,笑談今日一樽同。
喜君新賜黃金帶,顧我宜為白髮翁。
天聖中,余舉進士國學南省皆忝第一人薦名,其後景仁相繼亦然,故景仁贈余云:『淡墨題名第一人孤生何幸前塵
聖俞天聖中與為詩友,余嘗贈云:『獨喜共量天下士,亦勝東野亦勝韓。
』而子華筆力豪瞻,公儀文思溫雅敏捷,皆勍敵也。
前此南省試官者,多窘束條制不少放懷;余六人歡然相得群居終日長篇險韻眾制交作筆吏疲於寫錄,僮吏奔走往來,間以滑稽嘲謔,加於風刺更相酬酢往往哄堂絕倒,自謂一時盛事前此未之有也。〕
復齋漫錄云:〔杜陽雜編言:『舒元輿進士,既試,脂炬人皆自將
』以余考之,唐制如此耳,故廣記云:『唐制:舉人試日,既暮,許燒燭三條
』韋永貽試日,先畢,作詩云:『三條燭盡鐘初動,九轉丹成鼎未開明月漸低入擾擾不知誰是謫仙才?
』而舊說亦言舉人試日已晚試官權德輿簾下戲云:『三條燭盡,燒殘舉子之心。
』而舉子遂答曰:『八韻賦成,驚破侍郎之膽。
』乃知唐制許舉子見燭三條,而本朝著令,不許見燭,則又甚矣。〕
蔡寬夫詩話云:〔禮部墨書榜首不知何時
或曰李程應舉時,嘗遇陰府吏貢院前,問其登第姓名,則有李和而無,乃祈之,蒼黃中用墨筆加王字於和下,果得第。
後為,因命凡榜書人名,皆用淡墨,遂為故事
此固不可考,然相傳至今據此,則所當書者,乃登第姓名也。
范蜀公詩:『淡墨題名第一人孤生何幸前塵
』蓋得之
貢院發榜,但以黃紙淡墨前書禮部貢院四字,餘皆濃墨;豈流傳既久,遂失其本邪?〕
公元646年
學林新編云:〔西京記曰:『隋無漏寺在長安
唐武德初,廢無漏寺。
正觀二十年高宗春宮,為文德皇后立寺于無漏故基,以慈恩為寺名。
西院浮圖高三百尺,永徽五年沙門元楚所立,國人謂之雁塔
』唐故事進士及第列名慈恩寺塔因此謂之雁塔題名
塔以石為壁,唐人遊觀留題甚多不特進士題名而已
而塔屢遭火斷石遺字,猶有存者。
近時好事者,裒其遺字十卷,鐫之石,進士題名僅存數處,餘皆唐賢遊觀留題也。
賈公談錄曰:『唐李仲侍郎知貢舉夜發榜,書榜未畢,而書吏疾暴卒,遂更呼一善書吏,而吏方醉,磨墨鹵莽,或淡或濃,一榜之字濃淡相半,反致其妍,遂成淡墨故事
本朝禮部貢院發榜,亦以淡墨書榜首,蓋循唐故事也。
因此賀人及第,用雁塔題名、淡墨題名以為事實
苕溪漁隱曰:〔淡墨題名二事不同未詳孰是,今兩存之。〕
摭言曰:〔進士及第賜宴曲江狀元置司處,謂之團司,年最少者謂之探花郎,皆唐故事也。〕
公元1031年
唐書歐陽詹傳曰:〔進士,與韓愈李觀李絳崔群玉、王涯馮宿庾承宣聯第,皆天下選,時稱龍虎榜
先達詩曰:『一舉首登龍虎榜十年身到鳳凰池
』世以為榮。〕
文昌雜錄云:〔唐慈恩題名,按劉公嘉話,起自進士張莒長安慈恩寺閒遊,題其姓名塔下,後書之於板,遂為故事
本朝進士題名,皆刻石相國興國兩寺,亦慈恩之比也。〕
蔡寬夫詩話云:〔唐舉子發榜,止云及第,皆守選而後釋褐,選未滿而再試判,為拔萃吏部,或就制舉而中,方謂之登科
韓退之所謂四舉禮部一得三選吏部無成』,蓋退之未嘗登科也。
聞喜宴後,始試製兩節吏部,其名始隸曹,謂之關試,猶今之參選關試,後始稱前進士
故當時詩曰:『短行書了屬三銓,休把新銜必先從此便稱前進士,好將春色明年
故事發榜後,貢院小吏多錄新及第姓名,以獻士大夫子弟之求舉者;至是始止,而諸科所試皆在明年故也。
古今沿革不同,事之瑣末者,皆史氏所不記,惟時時於名輩詩話見之。〕
復齋漫錄云:〔文之所以對偶者,謂出於自然,非假於牽強也。
潘子真詩話禹玉元豐間以錢二萬、酒十壺餉呂夢得,夢得作啟謝之,有『白水真人青州從事
禹玉歎賞,為其切題
毛達可有謝人惠酒啟云:『食窮三載,曾無白水真人出餞百壺安得青州從事
』此用夢得語,尤為無功非惟出於剽竊,亦是白水真人虛設也。
至若東坡章質夫書,遺酒六瓶,書至而酒亡,因作詩寄之云:『豈意青州從事化為烏有先生
二句渾然絕無斧鑿痕,更覺真切。〕
許彥周詩話云:〔王豐父,岐公之子也,其詩精密,人鮮知者
如『白髮天癸丹砂養地丁。
意脈貫串,尚勝三甲六丁之語,此所謂參禪中參活句也。
又作拄杖詩云:『老境得為丘壑伴,醉鄉勝子孫扶
』其風味雍容如此。〕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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