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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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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实录闽海关系史料(一)
   世宗实录

  [正德十六年五月庚申],海上诸岛夷自广东入贡者,旧制:验实奏闻,则榷其赀以充国用。久之,奸利之徒冒称入贡,去来无时;而有司利其所榷,漫不之禁。滋成内讧,民甚患之。至是,守臣以闻。诏:『自今外夷来贡,必验有符信;且及贡期,方如例榷税。其奸民私舶不系入贡──即入贡不以期及称诸夷君长遣使贸迁者,并拒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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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元年七月丁巳],广东贼方甘同等下海通番,劫掠居民,势炽甚;按察使汪鋐先任海道副使,率兵捕获。事闻,诏升鋐俸一级,赐银、币;甘同等枭示如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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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年四月乙亥],巡按福建御史王以旂等言:『盗起广东,转入漳、泉,势甚猖獗;请罪诸纵盗不捕者』。得旨:『地方多盗,所司不能预防遏截,法当逮治。第时方有事,姑停俸,令剿贼自赎。事定,别议功罪以闻』。
  [六月]甲寅,日本国夷人宗设、谦导等赍方物来贡,已而瑞佐、宋素卿等后至;俱泊浙之宁波,互争真伪。佐被设等杀死,素卿窜慈溪纵火大掠,杀指挥刘锦、袁琎,蹂躏宁、绍间,遂夺舡出海去:巡按御史以闻。得旨:『切责巡视、守、巡等官先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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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预防、临事不能擒剿,姑夺俸;令镇、巡官即督所属调捕,并核失事情罪以闻。其入贡当否事宜,下礼部议报』。
  [戊辰],礼部覆:『日本夷人宋素卿来朝勘合,乃孝庙时所降;其武庙时勘合,称为宗设夺去。恐其言未可信,不宜容其入朝。但二夷相杀,衅起宗设,而宋素卿之党被杀甚众。虽素卿以华从夷事在幼年,而长知效顺,已蒙武宗宥免;毋容再问。惟令镇、巡等官省谕宋素卿回国,移咨国王令其查明勘合,自行究治;待当贡之年,奏请议处』。既而给事中张翀、御史熊兰等言:『各夷怀奸雠杀,事干犯顺;乞明正其罪』。上谕:『系宋素卿及宗设夷党于狱,待报论决;仍令镇、巡官详鞫各夷情伪以闻』。
  [十一月癸巳],兵科给事中夏言等:『顷倭夷入贡,肆行叛逆;地方各官先事不能防御、临变不能剿捕,而前后章奏言辞多遁,功罪未明。该部按据来文,迁就议拟;虽云行勘,亦主故常。乞敕风力近臣,重行覆勘。且宁波系倭夷入贡之路,法制具存,尚且败事;其诸沿海备倭衙门,废弛可知。宜令所遣官由山东循维扬历浙、闽以极于广,会同巡抚逐一按视,预为区画。其倭夷应否通贡绝约事宜,乞下廷臣集议』。得旨:『差风力给事中一员往。其馀事宜,兵部议处以闻』。乃遣给事中刘穆往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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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年四月壬寅],刑部覆:『御史王以旂议福建滨海居民每因夷人进贡,交通诱引,贻患地方;宜严定律例。凡番夷贡船,官未报视而先迎贩私货者,如私贩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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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椒千斤以上例;交结番夷互市称贷、绐财搆衅及教诱为乱者,如川、广、云、贵、陕西例;私代番夷收买禁物者,如会同馆内外军民例;揽造违式海船私鬻番夷者,如私将应禁军器出境因而事泄例:各论罪。怙恶不悛者,并徙其家。第前所引例已足尽法,徙家太重,请勿连坐。仍通行浙江、广东一体榜谕』。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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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四年四月癸卯],初,浙江鄞县民宋缟潜入日本,更名宋素卿,谋贡射利;后复与倭夷宗设等争贡相雠杀,宁、绍骚动:守臣以闻。查勘久未明,遣给事中刘穆、监察御史王道往鞫之。至是,以狱上。刑部覆奏,得旨:『素卿谋叛,夷人中林望、古多罗等故杀;素卿、夷伴,俱宜论死。其防御失事官员,各谪戍、夺俸有差。素卿家属、财产应否缘坐没入,再查议报夺』。
  [六月己亥],遣琉球夷人蔡渊等、日本夷僧妙贺等各归国。
  敕谕日本国王,以宋素卿、中林等凶叛就戮;妙贺等无罪,以礼遣还。其元恶宗设及佐谋倡乱数人,亟捕系缚送中国,以听天讨;馀并罔治。掳去人民,仍优恤送归;否则,将闭绝贡路,徐议征讨。时有琉球国贡使郑绳归国,即令赍敕转谕之。
  [八月甲辰],初,浙江巡按御史潘仿言:『漳、泉等府黠猾军民私造双桅大舡下海,名为商贩,时出剽劫;请一切捕治』。事下──兵部议:『行浙、福二省巡按官查海舡,但双桅者即捕之;所载虽非番物,以番物论,俱发戍边卫。官吏军知而故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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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谪发烟瘴』。得旨:『沿海居民所造捕鲜舡,毋得概毁;他如所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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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六年九月丙戌],浙江巡按御史杨彝言:『旧例,日本入贡以十年为期,从众不得过百人、贡舡不得过三只,亦不许以兵仗自随。正德六年以后,使臣桂悟、宗设等各从众至五、六百人,又有副使宋素卿等一百五十人,各诘真伪,争端滋起。请令布政司移咨本国:今后遣使入贡,务遵定例;如违,定行阻回。仍行巡海、备倭诸臣修战具、谨烽堠,选锋蓄锐,以戒不虞』。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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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八年十月己巳],初,佛朗机火者亚三等既诛,广东有司乃并绝安南、满剌加;诸番舶皆潜泊漳州,私与为市。至是,提督两广侍郎林富疏其事;下兵部──议言:『安南、满剌加自昔内属,例得通市;载在「祖训」、「会典」。佛朗机,正德中始入,而亚三等以不法诛,故驱绝之;岂得以此尽绝番舶!且广东设市舶司,而漳州无之;是广东不当阻而阻、漳州当禁而反不禁也。请令广东番舶例许通市者,毋得禁绝;漳州则驱之,毋得停泊』。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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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九年三月甲辰],琉球国王世子尚清遣陪臣蔡瀚赍方物、马进贡。……瀚来经日本,日本国王源义晴因托赍表文,言『向为本国多虞,干戈梗路;正德勘合不达东都,以故宋素卿捧弘治勘合而来。乞恕其罪,遣还归国;并乞新勘合金印,复修常贡』。礼部验其文,俱无印篆;言『夷情谲诈,不可遽信。乞敕琉球国王遣人传谕日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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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擒献宗设,送回掳去指挥袁琎,然后参酌奏请裁夺』。上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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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十年二月戊寅],先是,海贼洪周盛、林举等聚众数百人,流劫福建沿海郡县及广之惠、潮、浙之台、温,杀伤吏民;周盛死,举代领其众,与别部海贼洪体谟、王辅成等合,势益炽盛。浙江海道佥事姜仪募武勇守要害,督理兵船剿之;生擒体谟、辅成,馀贼溺水死,所俘获数百人。巡视浙、福都御史胡琏上其功,诏赏仪银十两、纻丝一表里。其失事人员,俱下巡按御史逮问。举等处决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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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十二年九月]辛亥,兵部言:『浙、福并海接壤,先年漳民私造双桅大船,擅用军器、火药违禁商贩,因而寇劫;屡奉明旨严禁。第所司玩愒,日久法弛;往往肆行如故,海警时闻。请申其禁』!上曰:『海贼为患,皆由居民违禁贸易。有司既轻忽明旨,漫不加察;而沿海兵巡等官又不驻守信地,因循养寇,贻害地方。兵部其亟檄浙、福、两广各官督共防剿;一切违禁大船,尽数毁之。自后沿海军民私与贼市,其邻舍不举者连坐。各巡按御史速查连年纵寇及纵造海船官,具以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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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十五年七月壬午],兵部覆御史白贲条陈备倭事宜:『一、沿海水寨皆系通贼要路,故设备倭把总等官,分布要害,往来哨守。其后将士玩弛,哨守舡只移泊内港;遂使盗贼纵横,贾人被掠。请下所司将浯屿等五寨南、北、中三哨各立木牌,标列官军器具之数;分地巡逻,互相策应:务使彼此联络,以靖海洋。一、龙溪嵩屿等处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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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犷,素以航海通番为生;其间豪右之家,往往藏匿无赖,私造巨舟、接济器食,相倚为利。请下所司严行禁止。一、居民泛海者皆由海门嵩屿登岸,故专设捕盗馆;宜令本馆置籍刻符,民有出海货卖在百里外者,皆诣捕盗官处自实年貌、贯址,以符给之,约期来销:使去有所由,归有所止。一、沿海巡司徭编弓兵,共抽三百人;以一百五十名送安边馆,以一百五十名送浯屿水寨:皆令徵银解约,召募土兵,以备海警。一、贼舟出没,不可踪迹;而各寨每遇警报,乃以文移相闻,缓不及事。请令水寨各设火牌二十四面;贼舟至,递出火牌,互相转报。一、沿海水寨阅上番,军士老羸不堪者遣回;纳银或扣折口粮,以给军饷。一、海澳舟居之民,所有见丁皆令报官,推立澳长一人、小甲二人,籍记澳民姓名;一船彼劫,澳长、小甲即率众追之。仍禁制澳民,不得下海通番。一、请申明赏例:捕得其盗一人者赏银三两,二人以上递加。所得贼物,尽以给赏;若番夷违禁之货,则以其半给之:将士不得吝赏,以沮士气。一、防海兵士多为将领所卖,使之分月更番,互相容隐;踵成夙弊。请便宜委官编立年貌、贯址册藉,不时查覈;有代更脱役者,如律治罪』。奏上,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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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十八年闰七月甲辰],日本国王源义晴复遣使来贡。先是,嘉靖二年,日本使臣宗设等入贡;比归,肆掠,虏中国吏民以去。自此绝,不通贡者十有七年。至是,复修贡;浙江镇、巡官以闻。上曰:『夷性多谲,不可轻信。所在巡按御史督同三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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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加译审,果系效顺,如例起送;仍严禁所在居民无私与交通,以滋祸乱。馀如所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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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十九年二月]丙戌,日本王源义晴差正、副使硕鼎等来朝贡马及献方物;宴赉如例,又加赐国王、王妃、使方物各给以价。初,日本自嘉靖二年用宋素卿、宗设等事,绝其朝贡。至是,复请通贡,因乞给赐嘉靖新勘合及归素卿等并原留货物;言官论其不可。上命礼部会兵、刑二部、都察院佥议以闻;覆言:『夷情谲诈难信,勘合令将旧给缴完,始易以新。素卿等罪恶深重、货物已经入官,俱不宜许。以后贡期定以十年,夷使不过百名、贡船不过三只;违者阻回。督遣使者归国,仍饬沿海备倭衙门严为之备』。诏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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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一年五月]庚子,初,漳州人陈贵等私驾大舡,下海通番。至琉球,为其国长史、通事蔡廷美等招引入港。适遇潮阳海船争利,互相杀伤;廷美乃安置贵等于旧王城,尽没其赀。贵等夜奔,为守者所掩捕,多见杀。国王尚清知之,下令国中乃止。至是,械系贵等七人,诬其为贼;遣廷美等表文送至福建,欲赴京陈奏。巡按御史徐宗鲁会同三司官重加译审,列状以闻;留廷美等待命。上下部议,部臣覆奏:『贵等违法通番,自有律例。但琉球国王尚清纵容夷人屡次交易,又夺取货物、羁留人众,横肆屠戮,复诬以为贼;其欺谩恣肆,宜加切责。仍听本部移咨,戒谕不得轻与中国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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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贸易』。得旨:『贵等违法通番,著遵国典,从重处治。琉球国既屡与交通,今乃敢攘夺货利、擅自拘杀我民,且又诬以为贼;诡逆不恭,莫此为甚!夷使蔡廷美,本宜拘留重处;念素系朝贡之国,姑从宽放回。后若不悛,即绝其朝贡。令福建守臣备行彼国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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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三年八月戊辰],日本国先于嘉靖十八年入贡,二十年回国。至是,夷使释寿光等复来称贡。礼部言:『日本,例十年一贡。今贡未及期,且无表文并正使,难以凭信;宜照例阻回。其方物,收候作下次贡仪;移文本国知会』。诏如例阻回,方物仍令本夷带还;各该所司省发起程。
  [十二月乙酉],漳州民李王乞等载货通番,值飓风漂至朝鲜;朝鲜国王李怿捕获三十九人,械送辽东都司。上嘉怿忠顺,赐银五十两、䌽币四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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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四年四月]辛酉,日本国自己亥入贡、辛丑还国,逮甲辰三岁耳;后遣使来贡。以其不及期,不许,督令还国;而各夷嗜中国财物,相贸易,延岁馀不肯去。至是,巡按浙江御史高节请治沿海巡视、备倭等官故纵之罪,因禁豪奸以绝交通、专边储以便事体、禁扣除以饬营伍、重委任以专住劄四事。下所司议覆,得旨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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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五年二月壬寅],朝鲜国署国事李峘遣使臣南洗、朴菁等解送下海通番人犯颜容等六百一十三人至边,上嘉其忠顺,赐白金五十两、文绮四袭,洗、朴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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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赉以银、币。容等悉漳、泉人,诏福建巡按御史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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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六年三月乙卯],朝鲜国王李峘遣人解送福建下海通番奸民三百四十一人,咨称:『福建人民,故无泛海至本国者。顷自李王乞等始,以往日本市易,为风所漂;今又获冯淑等,前后共千人以上,皆夹带军器、货物。前此倭奴未有火,今颇有之;盖此辈阑出之故。恐启兵端,贻患本国』。辽东都司具报,礼部议闻;诏:『顷年沿海奸民犯禁,福建尤甚;往往为外国所获,有伤国体。海道官员,令巡按御史查参奏处。仍赐朝鲜国王银、币,以旌忠顺』。
  [六月]癸卯,巡按御史杨九泽言:『浙江宁、绍、台、温皆枕山濒海,连延福建福、兴、泉、漳诸郡,时有倭患。沿海虽设卫所城池、控制要害及巡海副使、备倭都司督兵捍御,但海寇出没无常,两省官僚不相统摄,制御之法终难画一。往岁从言官请,特命重臣巡视,数年安堵。近因废格,寇复滋蔓。抑且浙之处州与福之建宁连岁矿寇流毒,每徵兵追捕,二府互委,事与海寇略同。臣谓巡视重臣,亟宜复设。然须辖福建、浙江,兼制广东潮州,专驻漳州;南可防御广东、北可控制浙江,庶几威令易行,事权归一』。事下兵部──集诸司会议,覆如其言;第广东潮、惠二府仍隶两广提督,有事则协心议处。上曰:『浙江,天下首省,又当倭夷入贡之路;如议设巡抚,兼辖福建福、兴、建宁、漳、泉等处,提督军务。著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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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丁巳,改巡抚南、赣、汀、漳都御史朱纨巡抚浙江,兼管福建福、兴、建宁、漳、泉等处海道。
  [十一月癸巳],佛朗机国夷人入掠福建漳州,海道副使柯乔御之,遁去。巡按御史金城以闻,且劾浯屿把总指挥丁桐及去任海道副使姚翔凤受金黩货,纵之入境;请正其罪。诏以桐及翔凤令巡按御史执来京究治;防禁事宜,兵部详议以闻。
  [丁酉],日本国王源义晴遣使周良等求贡。故事,倭夷十年一贡,舡不过三、人不过百。良等以四船、六百人先期而至,欲泊待明春贡期;守臣阻之,以风为解。至是,疏闻。上曰:『倭夷不守贡期,又挟带人船越数;三司、巡海等官不遵例阻回,乃容潜住港外,引起事端。且往年宗设之叛,尚未正法;其令新巡抚官亟为处分──及宋素卿曾决否?一并查奏』。
  [十二月辛亥],初,琉球国夷使陈赋与蔡廷会偕来。廷会者,其先闽人蔡璟;永乐中,拨往琉球国充梢水,而产籍在闽,与给事中黄宗上世有亲。至是,廷会来,宗与交通贿谒。事觉,逮下诏狱。礼部请并罪赋等,革其赏。上曰:『陈赋无罪,给赏如例。蔡廷会交给朝臣,法当重治;念属贡使,姑革赏示罚。蔡璟既永乐中从夷,何得于中国置产立籍?行抚、按官勘明处分具奏』。
  [乙亥],海寇突犯浙江、宁波、台州,大肆杀掠,官军莫有御者。巡按御史裴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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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以闻,并劾分守参议郑世威、分巡副使沈翰、备倭都指挥梁凤罪。上命抚、按官逮世威等,勘明奏处;且令严为禁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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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七年四月]癸酉,诏给巡抚浙江兼管福建海道都御史朱纨旗牌──以海寇方剧,从纨请也。
  [五月]己卯,巡抚浙江兼管福建海道都御史朱纨、巡按福建御史金城会奏:『去年十一月,覆鼎山贼四百馀人乘官军无备,出劫同安、漳平、诏安等县,参将吴鹏、佥事徐爌等督兵战却之;请录鹏等功而治失事守臣之罪』。兵部覆:『纨、城功亦宜录』。上曰:『朝廷设官,欲其除盗安民耳。各官平日禁戢未豫,以致流贼猖獗为地方害。今贼既获,姑准赎罪。有功者,付抚臣量赏;而失事者,即令御史查明提问』。
  [六月]戊申,日本国贡使周良等六百馀人驾海舟百馀艘入浙江界,求诣阙朝贡;巡抚朱纨以闻。礼部言:『倭夷入贡,旧例以十年为期,来者无得踰百人、舟无得踰三艘。乃良等先期求贡,舟人皆数倍于前;蟠结海滨,情实叵测。但其表词恭顺,且去贡期不远;若概加拒绝,则航海重译之劳可悯;若猥务含容,则宗设、宋素卿之事可鉴!宜令纨循十八年例,起送五十人赴京;馀者留嘉宾馆量加赏犒,省令回国。至于互市、防守事宜,俱听斟酌处置;务期上遵国法、下得夷情,以永弭边衅』。报可。
  [七月甲戌朔],初,浙江既设巡抚都御史兼管福建海道提督军务,以朱纨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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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御史周亮、给事中叶镗先后后俱言「不便」。亮谓:『纨原系浙江巡抚,所兼辖者止于福建海防;今每事遥制,诸司往来奔命,大为民扰』。镗谓:『纨以一人兼辖二省,非独闽中供应不便,即如近日倭夷入贡、舣舟浙江海口,而纨方在福建督捕惠安等县流贼,彼此交急;简书狎至,纨一身奔命已不能及矣。今闽、浙既设有海道专官,苟得其人,自不必用都御史;若不得已,不如两省各设一员』。吏部覆言:『浙江旧无巡抚,或遇有警,遣重臣巡视,事宁即止。今宜裁革巡抚,而复巡视旧制』。上曰:『浙江巡抚,去岁无故添设;一时诸臣依违议覆,以致政体纷更。今依拟,朱纨仍改巡视,事宁回京。凡一切政务,巡按御史如旧规行』。
  [九月己亥],先是,六月二十七日,海贼啸聚福宁州流江等澳,拒伤官军。七月二十八日,仍流劫黄崎等澳;署印副使张谦率兵击败之。至是,都御史朱纨以闻,因追论兵备佥事翁学渊、把总指挥孙敖失事。得旨:『学渊调用,敖逮问;谦赉以银、币』。
  辛丑,赏巡视海道都御史朱纨银、币。初,海贼久据双屿岛,招引番寇剽掠。二月中,纨密檄福建都司都指挥卢镗等以轻舟直趋温州海门卫伺;贼至,与浙兵夹击,败之,贼遁入岛。捷闻,兵部谓:『纨功宜先录;其馀功罪,令御史再勘以闻』。从之。
  [十二月戊辰],福建海贼林成等流劫至南直隶界,苏松兵备副使魏良贵檄太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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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印同知唐凤岐等集兵捕之,擒斩三十馀人。事闻,诏赉良贵银、币;凤岐等,操江抚臣犒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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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八年三月壬申],巡视浙、福右副都御史朱纨奏:『二十七年三月,日本使臣周良等至宁波宾馆,有为匿名书投馆中,称天子命都御史起兵诛使臣,可先发夜杀都御史。署府事推官张德熹知之,不以告臣。臣尝斩贼张珠──珠,德熹叔也;凡执福贼死者,德熹皆与殓之。御史周亮奏革臣巡抚浙、福之命者,又德熹乡人;疑德熹搆其事。且臣整顿海防,稍有次第;而周亮乃欲侵削臣权,谓一御史按之有馀,以致属吏遂不用命。愿陛下察臣先后奏词,非有私挟追究。德熹等窝贼倡乱、背公党私,废坏纪纲;诈传诏旨,扇惑夷情,谋杀抚臣事,请明正其罪』。奏入,诏下巡按御史合同三司验实奏闻。
  [四月戊申],巡按福建御史杨九泽以诏安擒获海贼奏捷。上以巡抚朱纨见司巡视,巡按不宜违例奏捷,下都察院参奏;已乃降九泽二级,调外任。
  [庚戊],巡视浙、福都御史朱纨疏报诏安之捷,因言『闽贼蟠结已深,成擒之后,奸宄切齿,变且不测。臣讯得所俘伪千总李光头等九十六人交通内应,即以便宜檄都指挥卢镗、海道副使柯乔斩之』。部臣请下巡按勘覈──已御史陈九泽劾纨不俟奏覆,擅专刑戮;请治其罪,并坐镗及乔等。诏兵部会三法司杂议;言『纨原奉敕许以便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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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顾贼擒于二月、奏发于三月,似非临阵者比,宜俟得旨行刑;镗、乔皆不得为无过。然事难遥度,请遣风力宪臣往验其事』。得旨:『令给事中一员会同巡按御史覆实具报。沿海居民,亟令所司安辑,毋致殃及无辜。纨罢职待勘,镗、乔等下所遣官讯之』。已乃遣兵科给事中杜汝祯往勘。
  辛亥,先是,朱纨疏陈六事。一、明国是。言『国初,海禁甚严,地方宁谧。迩年豪民藉势通夷,当事者莫敢诘难,动为掣肘。惟庙堂烛其奸欺,不为动摇,然后法禁可立』。一、明宪体。言『都御史,职在总宪。比御史周亮奏言:「池城、仓库、钱谷、甲兵、刑名、狱讼及官吏臧否、利病兴革皆不得与」;则所谓「宪职」者安在!请申明之』。一、定法守。言『浙、福守巡诸臣既有专官,继又设粮储、屯田、巡海等道;职守参差,互相推诿。今宜檄分巡各道按地分驻,兼综诸务。专事者,惟理其绪而稽成焉;苟一道不治专事者,乃躬督之』。一、定要害。言『闽之要害,若月港,首宜创邑。安海原属晋江、同安二县,离县太远。南安迫近府郊,地偏民寡,宜移治安海;割其地近晋江、同安者附之二县,而以安海割入南安,似为两利。桐山、梅岭,闽之尽境,行部罕至。宜增置漳州通判一员,专驻梅岭;置福宁州同知一员,专驻桐山』。一、除恶本。言『通盗势家,往往窃发文移,预泄事机;及有捕获,又巧眩真:此恶本之难除也。请自今地方失事,即重创守土所司,俾知惩戒』。一、重决断。言『规画多方,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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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鲜甚,或持异论以阻挠之。宜令各守臣持议坚确,凡事果行,或论两可』。疏下兵部──覆议:『纨所陈,多忠愤激切。其言「定法守」,欲以专事者受成,似非分职之意。至于海滨立县、增官,亦嫌更扰。然其议守巡分驻要害、禁诘海滨,实有益也;宜下按臣计之』。因言纨今罢去,其巡视员缺,更请上裁。诏巡按御史熟计「巡视废置」以闻。
  [六月甲寅],日本国王源义晴差正使周良等来朝贡方物,赐宴赉有差,以白金、锦币报赐其王及妃。初,日本入贡,率以十年为期,载在「会典」。嘉靖二年,宋素卿、宗设争贡相仇杀,因闭不与通。十八年,复来求贡,纳之;因与约:以后入贡舟无过三艘、夷使无过百人,送五十人[入]京师。至是,良等不及贡期,以六百人来,凡驾四艘。部议:非正额者皆罢遣之;而浙江巡抚朱纨力陈不便状。礼部欲赏其百人如例,非正额者皆罢勿赏。良因自陈:『贡舟高大,势须五百人。中国商舶入夷中,往往岁匿海岛为寇;故增一艘者,护贡舟也,非敢故违明制』。礼部不得已,请百人之外,各量加赏犒;百人之制,彼国势难遵行,请相其贡舟斟酌之。又,日本故有弘治、正德入贡勘合,几二百道;夷使前入贡时奏乞嘉靖勘合,朝廷令以故勘合纳还,始予新者。至是,良等持弘治勘合十五道,言其馀七十五道为宋素卿子宋一所盗,捕之不得;正德勘合留五十道为信以待新者,而以四十道来还。礼部覆:『其簿籍脱落,故勘合多未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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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予新者。令异时入贡,持所留正德勘合四十道──但存十道为信,始以新者予之;而宋一所盗,责令捕索以献』。报可。
  [七月壬申],初,巡视浙、福右副都御史朱纨既报浯屿擒获夷王之捷,随奏『夷患,率中国并海居民为之。前后勾引,则有若长屿喇哒林恭等;往来接济,则有若大担屿奸民姚光瑞等:无虑百十馀人。今欲遏止将来之患,必须引绳批根,永绝祸本。乞下法司议所以正典宪、威奸慝者』。纨寻去任,都察院议:『下巡按福建御史转行巡视海道都司等官缉捕前项奸徒并土豪为渊薮者,悉正以法。至于见获佛朗机国王三人,亦宜审其情犯,大彰国法。仍移檄各处,有能告捕魁恶者,重赏;首改自新者,听免本罪。且浙、福海患相沿,出此入彼;宜令两省诸臣一体会议施行』。报可。按海上之事,初起于内地奸商。王直、徐海等常阑出中国财物与番客市易,皆主于馀姚谢氏。久之,谢氏颇抑勒其值;诸奸索之急,谢氏度负多不能偿,则以言恐之曰:『吾将首汝于官』!诸奸既恨且惧,乃纠合徒党、番客夜劫谢氏,火其居,杀男女数人,大掠而去。县官仓惶,申闻上司,云「倭贼入寇」!巡抚纨下令捕赃甚急,又令并海居民有素与番人通者皆得自首及相告言。于是人心汹汹,转相告引,或诬良善。而诸奸畏官兵搜捕,亦遂勾引岛夷及海中巨盗,所在劫掠;乘汛登岸,动以「倭寇」为名,其实真倭无几。是时海上承平日久,人不知兵;一闻贼至,即各为鸟兽窜,室庐为空。官兵御之,望风奔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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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及于闽海、浙、直之间;调兵增饷,海内骚动,朝廷为之旰食。如此者六、七年,至于竭东南之力,仅乃胜之;盖患之所从起者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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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九年七月壬子],诏逮巡视浙、福都御史朱纨至京讯鞫,下福建都司都指挥佥事卢镗、海道副使柯乔狱论死。先是,纨奏海夷佛朗机国人行劫至漳州界,官军迎击之于走马溪,生擒得贼首李光头等九十六人,已遵便宜斩首讫。章下,兵部请俟覈实论功。会御史陈九德疏论纨专杀,滥及无辜;法司覆请遣官会勘,上从之。遂革纨职,命兵科都给事中杜汝祯往。至是,汝祯及御史陈宗夔勘上:『前贼乃满剌伽国番人,每岁私招沿海无赖之徒往来海中,贩鬻番货;未尝有僭号流劫之事。二十七年,复至漳州月港、浯屿等处。各地方官当其入港,既不能羁留人货,疏闻庙堂;反受其私赂,纵容停泊,使内地奸徒交通无忌。及事机彰露,乃始狼狈追逐,以致各番拒捕杀人,有伤国体。其后诸贼已擒,又不分番民、首从,擅自行诛,使无辜并为鱼肉;诚有如九德所言者。纨既身负大罪,反腾疏告捷;而镗、乔复相与佐成之:法当首论。其冒功坐视诸臣,通判翁灿、指挥李希贤等次之,指挥佥事汪有临、知府卢璧、参将汪大受又次之。拒捕番人方叔摆等四名,当处死;馀佛南波二者等五十一名,当安置。见存通番奸徒,当如律发配、发遣』。于是,兵部、三法司再覆如汝祯等言;纨、镗、乔遂得罪,翁灿等下巡按御史提问,汪有临等夺俸有差。纨为人清廉,勇于任事;开府闽、浙,首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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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之禁,海中为之肃清。走马溪之役,虽张皇太过;然勘官务入其罪,功过未明。纨竟坐忧恐,未就讯,仰药而死。公论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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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一年四月丙子],漳、泉海贼勾引倭奴万馀人,驾船千馀艘自浙江舟山、象山等处登岸流劫台温、宁、绍间,攻陷城塞,杀虏居民无数。
  [五月戊戌],福建巢贼李文彪等寇南安,提督军务都御史张烜遣兵御之于聂都岭,败绩。清军御史沈宠劾奏烜措置乖方,自取败;且乾没盐课,以巨万计:宜论如律。部覆:『剧寇未平,需才甚急;请姑下诏督烜,令其悉心抚剿,务底平定。御史所言,待事平之日,通计功罪以闻』。报可。
  [七月]壬寅,改巡抚山东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提督军务,巡视浙江兼管福、兴、漳、泉地方。仍敕许便宜调发兵粮、临阵按军法从事,巡按御史毋得干预挠沮;贼中有胁从愿降者,不得一概混杀,滥及无辜。于是并设分守浙、直参将各一员,以琼崖参将署都指挥佥事俞大猷、中都留守司管操指挥佥事汤克宽为之;大猷温、台、宁、绍等处,克宽福、兴、漳、泉等处:俱听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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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二年闰三月]甲戌,海贼汪直纠漳、广群盗勾集各岛倭夷大举入寇,连舰百馀艘,蔽海而至;南自台、宁、嘉、湖以及苏、松至于淮北滨海数千里,同时告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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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丙子朔],巡视浙、福都御史王条上海防事宜:『一、禁近海豪民通引倭夷,以绝祸本。二、照各边例,惟以奋勇血战为功,不以损伤折军为罪。三、选调闽、浙兵相兼操习,以资防御。四、通行两广、南直巡抚、操江官远行哨探,分布兵舡,彼此夹攻。五、两省守、巡兵备官查照原定地方,常川驻劄,以便责成。六、宽禁令以开自新,如胁从贼犯,准令投首;积年渠魁,亦听归降。七、闽、浙鱼舡量议收税,并议漳州桥房拖欠税课及查理盐课,以助军饷。八、滨海顽民接济夷寇及走漏消息者,乞以正犯处之极刑,全家发边卫充军』。部覆,俱从之。
  甲辰,倭攻福宁州山秽秦屿所,破之;大掠而去。
  [五月]庚午,……已乃命分守福、兴、漳、泉参将汤克宽充海防副总兵,提督金山等处。
  [十月壬寅],有倭舟失风飘至兴化府南日旧寨,登岸流劫,杀千户叶巨卿;把总指挥张栋督舟师冲击,倭走据山;知府董士弘纠民兵、猎户,与栋等围而歼之。是时,海洋并岸诸岛多栖寇舟:有真倭阻风汛,不获归者;有沿海奸民抢舡南旋,候来岁倭至者。未几,南日寨复有三舟登岸,栋、士弘击之,引去;擒贼数人,皆真倭。比泉州舟兵巡海,攻贼于石圳澳、深泥湾等处;凡再战,擒贼四十馀人:则皆浙江临海、福建漳浦、广东揭阳等县人。盖江南海警,倭居十三,而中国叛逆居十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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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三年三月癸丑],巡抚浙江兼管福、兴、泉、漳都御史王以三十二年九月后倭寇二次犯兴化府南日旧寨及十一月后泉州府兵出洋剿杀石圳澳、深泥湾等处贼船事闻,因叙上诸文武将吏功罪;谓『兴化知府董士弘、泉州知府童汉臣保障有功,当旌奖;把总指挥张栋先败后功,宜准赎;千户叶巨卿、百户张养正死事,宜恤录』。得旨:『栋,赦勿问。士弘、汉臣,均赉以银、币;巨卿、养正,下抚臣优恤』。
  [五月庚子朔],南京兵部尚书张经等言:『国初洪武间,以倭夷不靖,遣信国公汤和经略海防;凡闽、浙滨海之区,陆有城守、水有战舡。故百馀年来,寇不为害。其后法弛弊生,军士有纳科放班之弊。于是强富者散遣、老弱者哨守,战舡损坏亦弃不修,以致寇得乘之而入。请行各处巡抚严督所属预集兵舡,以守要害;追捕纳科军士,以实行伍;清理积岁料银,以造战舡』。……下兵部议覆,从之。
  [丁巳],给事中王国祯、贺泾、御史温景葵等以倭寇猖獗,逼近留都;各上疏乞调兵给饷及推选总督大臣,重其事权──如往年征剿华林、麻阳诸寇故事。下兵部集廷臣议,俱称便;……。议入,上允行之。乃命(张)经不妨原务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督南直隶、浙江、山东、两广、福建等处军务;一应兵食,俱听其便宜处分。临阵之际,不用命者,武官都指挥以下、文武五品以下,许以军法从事。
  乙丑,兵科给事中王国祯等言:『比本兵议上御倭方略,欲以重赏招降贼首王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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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窃疑之。臣闻胜国末,海滨多警,东南巨寇有秩至漕运万户及行省参政者;且叛服不常,迄终无救。何者?其心不服,而爵禄不足以歆之也。故至今议者,以招抚最为误国;殷鉴具存,奈何复欲效之!今四方群盗,所在起;皆幸朝廷不诛,无所创艾。就使部议得行,降一王直,未必不生一王直;将来贻患,更有不可言者。且古帝王所谓「招抚」,不过曰「胁从罔治」耳,渠魁未尝宥之也。使渠魁来归,既宥之,复赏以爵;是赏以劝恶,人谁不为!夫使吾民皆趋为恶之利,非国家之福也』。疏下兵部,覆言:『海屿贼,与山贼异。山贼有定巢,可以遣将出师,攻而取之;海屿贼乘风飘忽,瞬息千里,急之则遁去、乘间则复来,有非兵力所能取必者。臣闻王直本徽人,故与浙人徐惟学、李大用辈通番入海,既而悔之。嘉靖二十九年八月中,尝为官军捕斩海寇陈屿主等及馀党二、三百人欲以自赎;而是时有司不急收之,遂贻今日大害。故臣等欲仿岳飞官杨么党黄佐故事悬以重赏,使之归为我用,以贼攻贼;非敢轻授官爵以示之弱也』。上以国祯等言为是,令总督张经一意剿贼;胁从愿降者待以不死,贼首不赦。
  [六月庚辰],福建官兵捕得漳州通倭贼苏老等三十馀人,诛之。
  [七月庚子],广东番贼纠倭寇千馀剽掠海上,官军击败之,擒贼首方四溪等;馀党遁去。
  [十月戊寅],海贼犯广东潮州之柘林,指挥黑孟阳引舟师歼之,生擒贼首方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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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目吒过啰等一百三十名,斩首三十九级;其贼首徐碧溪等,悉沉海死。事闻,诏赏巡抚南、赣、汀、漳等处都御史谈恺银三十两、纻丝二表里,广东海道副使汪柏及指挥黑孟阳等各银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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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四年四月]辛巳,巡按浙江御史胡宗宪言:『往时日本入贡,多不及期。请待其复来,得以便宜谢遣;仍令有司移檄其王,问以岛夷入寇之状』。疏下礼部,覆言:『倭夷犯顺,穷凶无过今日;苟轻容再贡,殊损国体。请如宗宪议,遵例阻回;谕以「贡有常期,必当遵守」。仍当委曲开导,使之心服;不得轻情直率,致拂夷心。至于彼国僻居穷海。岛夷背其君长藉口为倭,沿海奸民互相勾结;揆之理势,请因其入贡,即令抚按衙门移谕日本国王责问:「连年犯顺,何人倡乱」?令于半年之间立法钤制,号召还国,即见效顺忠款;虽使贡期未及,亦必速为奏请。如或不能钤服,则是阳为入贡、阴蓄异谋,仍遵禁例径自阻绝』。上是其议。
  [甲申],先是,广东贼徐铨、方武、陈文伯、李明贵等与海酋王五峰纠结倭夷,纵横海上;督臣檄海道副使汪柏、岭南兵备杜璁及参将张裕、指挥黑孟阳等督战,铨等就戮,前后斩首千二百馀级,汪应奎招下馀党三百五十馀人,海滨颇靖。……提督侍郎鲍象贤等并上其功;诏……升副使汪柏……各一级、佥事杜璁等、……通判汪应奎、……各俸一级、参将张裕、……各署职一级,……复指挥黑孟阳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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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壬寅,南京湖广道御史屠仲律条上御倭五事:『一、绝乱源。海贼称乱,起于负海奸民通番互市,夷人十一、流人十二、宁绍[人]十五、漳泉福人十九;虽概称「倭夷」,其实多编户之齐民也。臣闻海上豪势为贼腹心,标立旗帜,勾引深入;阴相窝藏,辗转贸易:此所谓乱源也。曩岁漳、泉滨海居民各造巨舟,人谓「明春倭必大至」;臣初未信,既乃果然。故御盗之标,在腹里防之,弭盗之本,当边海制之。诸处漳、泉、福为始,而宁、绍次之。其一,禁放洋巨舰;其二,禁窝藏巨家;其三,禁下海奸民:三法者立而乱源塞矣。即使旧贼未尽殄灭,然而后无所继,其势自孤;退无所归,其情知惧:与今日往来自若者,必不同矣……。(按二、三、四、五各事均从略)』。兵部覆其议悉是,诏允行之。
  己酉,诏锦衣卫遣官校逮总督南直隶、浙、福军务右都御史张经及参将汤克宽械系来京──以侍郎赵文华劾其畏巽失机、玩寇殃民故也。倭自去岁据松江柘林、川沙洼二处为巢,纵横肆掠;周回数百里间,焚屠殆遍,水陆兵无敢近者。本年三月初,广西田州土官妇瓦氏及东兰、南丹、那地、归顺等州狼兵六千馀名承经调至;狼兵轻剽嗜利,闻倭富有财货,亟欲取之。居民亦苦倭寇暴,朝夕冀倖一战。文华既至嘉兴,屡趣经亟檄狼兵剿贼;经曰:『贼狡且众;今檄召四方兵,独狼兵先至耳。此兵勇进而易溃,万一失利,即骇远近观听。姑俟保靖、永顺土兵至,合力夹攻,庶保万全』。文华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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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经终守「便宜」不听。文华乃疏言:『经养寇糜财,屡失进兵机宜。惑于参将汤克宽谬言,欲俟寇饱载出洋,以水兵掠馀贼报功塞责耳。宜亟治,以纾东南大祸』。疏至,上以问大学士严嵩。嵩对具如文华言;谓『苏、松怨经,不可复留;宜与克宽俱逮京鞫讯,以惩欺怠』。经、克宽遂并得罪。寻升巡抚应天右佥都御史周珫为兵部右侍郎仍兼原职,代经总督。
  [六月]壬午,勒总督直隶、浙、福军务都御史周珫、巡抚浙江都御史李天宠为民,改南京户部右侍郎杨宜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代珫、升巡按浙江御史胡宗宪为右佥都御史代天宠。先是,上闻琉疾甚,又以天宠嗜酒废事,遂并黜之;仍敕工部右侍郎赵文华悉心督察,命礼部铸「督察军务」关防驰赐之。
  [十一月]乙未,倭二百馀人犯福建莆田县镇海、镇东等卫,千户戴洪、高怀德、张銮俱战死。
  [庚申],倭寇犯福建兴化府涵头铺等处,平海卫正千户丘珍、副千户杨一茂与战,死之。已复犯福清海口,泉州卫指挥佥事童乾震直奔其垒,斩十馀贼;亦被害。事闻,诏各立祠其地,有司春、秋祭享;袭升其子二级。
  [闰十一月]己丑,督察浙、直军务侍郎赵文华陈区画海防三事,大要言松江宜守、浙江宜攻、福建宜抚。而所谓守与攻者,在籍閒田给兵屯种以扼寇;所谓抚者,请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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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经略总督专官。兵部覆言:『战、守、抚相须为用,均不可废;三省皆然。其言乡官领兵,恐督责不便;给兵田百万亩,未审何所从出?恐滋纷扰。闽中更置专官,亦非其时:俱碍施行』。报罢。
  [十二月乙巳],督察浙、直军[务]侍郎赵文华疏乞还京,[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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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五年正月癸亥],福建倭寇流入浙江界,与钱仓寇合。原任留守王伦督容美土司田九霄等兵扼之于曹娥江,贼不得渡,还走;官兵追及之于三江民舍,连战,斩首二百级;后追至黄家山,尽歼之。
  [二月己亥],罢总督南直隶、浙、福军务南京兵部右侍郎杨宜。……
  [壬寅],升南京户部右侍郎王诰为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南直隶、浙、福等处军务。
  革分守福建参将尹凤、备倭指挥刘职,充为事官,戴罪立功。去年冬,倭自白湖江登岸,流劫莆田、福清,攻镇东卫,千户戴洪、高怀德被杀;凤督兵与战于东岳洋,大败,阵亡千户白仁、丘珍、杨一茂等。已凤复部分泉州指挥童乾震及等为左右翼攻贼,逗挠不进,乾震战死。事闻,兵部参覈,因有是命。
  戊午,……胡宗宪升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总督军务。
  [四月甲午],昨岁,浙江巡抚胡宗宪请遣使移谕日本国王禁戢岛夷,并招还通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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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犯,许立功免罪;既奉俞旨,遂以宁波府生员陈可愿、蒋洲往。及是,可愿还言:『初自定海开洋,为飓风飘至日本国五岛;遇王直、毛海峰等,言日本国乱,王与其相俱死,诸岛夷不相统摄;须遍晓谕之,乃可杜其入犯。有萨摩洲贼舟未奉谕,先已过洋入寇矣。我辈昔坐「通番」严禁,以穷自绝,实非本心。诚令中国贳其前罪,得通贡互市;愿杀贼自效。遂留蒋洲传谕各岛,而以兵船护可愿先还』。宗宪以其事闻,且言『洲等奉命出疆,法当径抵日本,宣谕其王为正。今偶遇海峰等于五岛地方,即为所说阻而旋;就中隐情,未可逆睹。以臣忆度,大约有二:或惧传谕国王于若辈不便,设难邀阻;或由怀恋故土,拟乘此机会立功自归。乞令本兵议其制驭所宜,俾臣等奉以从事』。疏下,部覆:『东南自有倭患以来,有言悉帆海奸商王直、毛海峰等以近年海禁大严,谋利不遂,故勾引岛夷为寇者;有言彼国遭荒米贵,各岛小夷迫于饥窘,乃纠众掠食,国王不知者。用兵数岁,捕获亦多;招报参差,茫无可据。故昨岁礼部从抚臣之请,遣使侦之。今使者未及见王,乃为王直等所说而返;其云禁谕各夷不来入犯,似乎难保。且直等本我编民,既称效顺立功,自当释兵归正;乃绝不言及,而第求开市通贡,隐若夷酋然:此其奸未易量也。宜令宗宪等振扬威武,严加堤防;仍移文晓谕直等俾剿除舟山等处贼巢,以自明其诚信。果海壖清荡,朝廷自有非常恩赉。其互市通贡,姑俟蒋洲回日,夷情保无他变,然后议之』。疏入,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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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甲子](乙丑?),命太子太保、工部尚书赵文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提督浙、直军务。……
  丁丑,浙直总督胡宗宪遣使至桐乡,谕贼首徐海、陈东解围。海听命,归我俘二百人;东不从,复留攻一日,始退屯乍浦。
  [六月]壬辰,广东倭寇劫掠潮州等处,抚臣谈恺以闻;因请以本省兵船调赴浙、直军门者掣还自救,其军饷取之赃罚银。部覆:『并海诸省俱系要地,宜令恺与胡宗宪酌议彼中事势缓急,以为去留;不得自分彼此。馀当如议』。从之。
  [七月戊午],总督浙、直胡宗宪奏:『贼首毛海峰自陈可愿归后,尝一败倭寇于舟山、再败之于沥表;又遣其党说谕各岛相率效顺中国,方赖其力。乞加重赏』!兵部覆:『兵法用间、用饵,或招、或抚,要在随宜济变,不从中制。今宗宪所请,当假以便宜,使之自择利害而行;事宁奏请』。诏可。
  [辛巳],官军追击倭寇于乍浦,大破,平之。初,浙西寇惟陈东所部最强,久扰新场;既而徐海后至,与之合。桐乡之围,海先在三里桥阵伤,推东前进;久之,不克。及胡宗宪间使至,海麾其兵遽退,东不得已从之;于是东遂与海有隙。宗宪微知其情,乃乘间急说下海,使为内应;海许诺,即计擒东及其党麻叶等百馀人以献,而自帅其所部五百馀人离乍浦,别营梁庄;官军遂围乍浦巢,用火攻之,连战,斩首三百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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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溺死者称是,夺回被虏男妇七百馀人。馀贼有遁入海者,指挥邓城引兵追及之,沈其舟,无一人得还。
  [八月辛亥],官军进剿海寇徐海等于梁庄,大破,平之。初,海既缚献陈东等,退屯梁庄听抚;时索舡、索赏,进退未决。其部众无所得食,稍稍出营卤掠。至是,官军四面俱集,保靖、容美兵自金山至,永顺兵自乍浦至;赵文华遂欲乘势剿海,执海众劫掠为词,使人责问之。海知有变,乃阻深堑自守,为迎战备。信好既绝,我师遂薄贼营。会大风,纵火,诸军鼓噪从之;海等穷迫,皆阖户投火中,相枕籍死。于是浙、直倭寇悉平。
  [九月庚申],巡按福建御史吉澄言:『三月间,倭寇百馀人流突古田,杀备倭指挥使刘、副千户王月;请治失事参将尹凤、都指挥王梦麒、黄镇、来熙、指挥秦经国等及参议吴天寿、佥事袁洪愈、知州钟一元之罪』。诏赠月都指挥同知,并立祠致祭;革凤职,并梦麒等下御使问、天寿等各夺俸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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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六年八月甲辰],先是,浙直总督胡宗宪为巡抚时奏差生员陈可愿、蒋洲往谕日本;至本岛,遇王直、毛海峰,先送可愿还,洲留谕各岛。至丰后阻留,转令使僧前往山口等岛宣谕禁戢。于是,山口都督源义长具咨送回被掳人口;咨乃用国王印。丰后太守源义镇遣僧德阳等具方物、奉表谢罪,请颁勘合修贡;护送洲还。及前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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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宜所遣郑舜功出海哨探夷情者亦行至丰后,丰后岛遣僧清授附舟前来谢罪;言前后侵犯皆中国奸商潜引小岛夷众,义镇等初不知也。于是宗宪疏陈其事,言『洲奉使宣谕日本,已历二年;乃所宣谕,止及丰后、山口。丰后虽有进贡使物,而实无印信、勘合;山口虽有金印回文,而又非国王名称:是洲不谙国体,无所逭罪。但义长等既以进贡为名,又送还被掳人口,真有「畏罪乞恩」之意。宜量犒其使,以礼遣回;令其传谕义镇、义长转谕日本国王:「将倡乱各倭,立法钤制;勾引内寇,一并缚治:始见忠款,方许请贡」』。疏下,礼部言:『来使宣优赉遣回,如宗宪议。其宣谕一节,事关国体,未可轻易』。诏仍详议具奏。部臣乃请令浙江布政司以「有司」之意移咨,风示义镇等转谕其王,一如宗宪议。报可。
  [九月壬子],巡按福建御史吉澄言:『去年十月间浙江丘家洋残倭数百人由海洋突入福宁州闾峡、三沙等处,守土诸臣不能防遏,以致蔓延地方,多所残害』;因列上文武诸臣失事罪状及诸死事当恤者。兵部议覆,得旨:海道副使陶大年降一级,都指挥等官来熙等革任,指挥刘继良等下御史问,布政司赵维垣而下降俸有差;阵亡百户黄宏袭升其子一级,生员陈坡量增官职、伊男准予冠带,俱立祠岁祀。
  [十一月乙卯],总督浙、直、福建右都御史胡宗宪以擒获海寇王直等来闻。直,本徽州大贾,狎于贩海,为商、夷所信服──号为「汪五峰」。凡货贿贸易,直多司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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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契。会海禁骤严,海壖民乘机局赚倭人货数多,倭责偿于直。直计无所出,且忿恨海壖民,因教使入寇。倭初难之;比入,则大得利。于是各岛相煽诱,争治兵舰;江南大被其害。已而中国召集四方劲兵御倭,倭往往遭损伤,有全岛无一人归者;其死者亲属,亦复咎直。直恐,乃与诸中国商──若王滶、叶宗满、谢和、王清溪等共以众屯五岛洲自保。滶,宁波人,号「毛海峰」;宗满号碧川、谢和号「谢老」,与王清溪皆漳州人:悉节年贩海通番为奸利者。宗宪与直同乡,习知其人,欲招之;则迎直母与其子入杭,厚犒之。而奏遣生员蒋洲等持其母与子书,往谕以意;谓直等来,悉释前罪不问,且宽海禁、许东夷市。直等大喜,奉命即传谕各岛;如山口、丰后等岛主源义镇等亦喜,即装巨舟,遣夷目善妙等四十馀人随直等来贡、市,以十月初至舟山之岑港泊焉。是时浙东、西伤于倭暴,闻直等以倭船大至,则惧甚;竞言其不便。巡按浙江御史王本固奏:直等意未可测,纳之恐招侮。于是朝议鬨然,谓宗宪且酿东南大祸;而浙中文武将吏,亦阴持两可。直既至,觉情状有异;乃先遣滶见宗宪,问曰:『吾等奉招而来,将以息兵安邦,谓宜信使远迓而宴犒交至也。今兵陈俨然,即贩蔬小舟无一近岛者;公其诒我乎』?宗宪委曲谕以国禁固尔,誓心示无他;滶以为信。已而夷目善妙等见副总兵卢镗于舟山,镗诱使缚直等;直大疑畏。宗宪百方说之,直终不信;曰:『果不欺,可遣滶出,吾当入见耳』。宗宪即遣之。直党仍要中国一官为质,于是以指挥夏正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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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宗满、清溪来见。宗宪好言慰之,令系按司狱──具以状闻,请显戮直等正国法,姑准义长等贡、市,永销海患;或曲贷直等死,充沿海戍卒,用系番夷心,俾经营自赎。御史本固闇于事机,力以为未可;而江南人,言宗宪入直、善妙等金银数十万为求通市、贷死。宗宪闻而大惧,疏既发,追还之;尽易其词,言『直等实海氛祸首,罪在不赦;今幸自来送死,实藉玄庇。臣等当督率兵将殄灭馀党,直等惟庙堂处分之』。时直等三人来,留王滶、谢和在舟。本固复言『诸奸逆意叵测,请严敕宗宪相机审处;务令罪人尽得,夷不为变』。于是,严旨责宗宪擒剿;宗宪乃大集兵舰,环夷舟守之。夷挟货无所售,既索直等不出,见兵舰逼之,益急;乃扬言责中国渝约,数出怨怼语,移舟据舟山为固。宗宪仍时以好言挑之,令尽缚送中国人,将与善妙等为市』。夷巳狎知诳之,然冀倖万一,彼此以卮言相支调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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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七年正月庚申],倭犯广东潮州之驼浦,攻蓬州千户所,破之。
  [三月甲子],提督福建军务右副都御史阮鹗有罪,诏锦衣卫遣官校逮系来京问。昨岁倭犯福州洪塘、南台等处,鹗不能制,则取布政司库银数万两及改机䌷数百疋、金花千枝、牙轿数乘赂之,并遗以新造巨舟六艘俾载而去。鹗狡诞贪纵,原无应变略。初以讲学要取虚誉;既督学浙江,谄奉赵文华、胡宗宪。文华遂奏设福建提督,以鹗为之。在闽不措一筹,而极意以自丰殖;诸所搜索加派,动以千万计。其挥顿如泥沙,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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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帟、盘盂率以绮绣、金宝为饰。所部卒及所挟浙生林念皆怙势作威,□掊剋奸淫,甚为闽人所苦;而鹗岁时纳厚赂严世蕃所,以为根盘计焉。至是,御史宋仪望于条陈疏中发其奸,给事中刘祐继而劾奏之,且指言其十罪。上览疏大怒,遂命械治之。
  [四月辛巳],新倭大至,犯浙江台、温等府乐清、临海、象山等县及福建福州、兴化、泉州、福清等沿海郡邑,同时登岸焚劫。
  [辛卯],总督浙、直、福建都御史胡宗宪以击败岑港寇闻;诏降敕奖励,仍令剋期荡平。
  丙申,倭攻福清县破之,执知县叶宗文,劫库、狱,杀虏男妇千馀人,纵火焚官民廨舍;举人陈见率家僮击贼不克,与儒学训导邬中涵同被执,骂贼而死。
  癸卯,倭千馀攻福建惠安县,知县林咸率壮丁乘城御之。倭攻五昼夜不克,丁壮死者数百;倭亦颇有损失,乃引去。
  [五月戊申朔],倭入福建南安县,纵火焚谯楼及官民廨舍。
  [甲寅],福建惠安知县林咸率兵攻倭于县境之鸭山,乘胜追奔,陷贼伏中,死之。
  甲戌,福建倭结艐自海口出港,参将尹凤督武举杨承业等引舟师击之,冲沈贼舟七,斩首六十八级,生擒七十。馀舟败遁,凤等追至东洛外洋及七礁火、大棕衣大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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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斩首百有馀级,生擒十有六人,铳伤及溺水死者甚众。福、兴倭患,由是少熄。
  [六月乙酉],提督福建军务右副都御史阮鹗被逮至京,法司谳上其狱;诏黜为民。……
  丙申,倭寇分犯福建兴、漳、泉诸府,攻福清、南安二县,破之。巡按御史樊献科以闻,上命趣巡抚王询赴任,集兵剿平。革参将黎鹏举等职,充为事官;夺守巡官参政万依、副使邵楩等俸,俱戴罪杀贼;下福清知县黄宗文、南安知县涂光裕于御史问。
  [七月丙辰],以浙江岑港海寇未平,诏夺总兵俞大猷、参将戚继光、把总刘英职级,期一月内荡平;如过限无功,各逮系至京问。并夺兵备副使陈元珂、曹金俸,令侍郎胡宗宪督之剿贼;若失事者连坐。初,宗宪遣还毛海峰,诱降王直;及直至下狱,海峰遂绝,与倭目善妙等列栅舟山,阻岑港而守。官军四面围之,虽颇有斩获,然海中数苦毒务,贼凭高死斗,我兵莫利登先,多陷没者。是时新倭大至,朝议虑其先后合艐,为害将大;屡下严旨,趣宗宪督诸将及时平贼。宗宪惧得罪,乃上疏侈言水陆战功,谓贼虽未殄灭,兵决可期月而待。于是科、部臣极言其欺诞,并劾失事诸臣;乃有是命。
  戊午,以福建福、兴、泉、漳四府及长乐、古田等县被倭,免明年正官入觐。
  [闰七月丁酉],巡抚福建佥都御史王询言:『福建自被兵以来,设参将二人,一哨于海、一防于陆。然水陆之任分而利害异,南北之势悬而首尾分;各无信地,互相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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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臣按闽中之势:福宁,北路之要害也;寇自台、温来者必犯之。诏安,南路之要害也;寇自广潮来者必犯之。诚得专将分守,兼辖水陆;贼虽狡悍,岂能越境!请以福、兴为一路,领以参将黎鹏举,驻福宁,水防自流江、烽火门、俞山、小埕以至南日山;漳、泉为一路,领参将王麟,驻诏安,水防自南日山至浯屿、铜山、玄钟、走马溪、安边馆:凡水陆兵及诸街所官军、有司团练民兵,皆听节制。又,福建省城介在南北之中,而去海不五十里;宜有重兵。请更设参将一人,以署都指挥佥事曾清充之;部领哨船,选募精锐五百人,往来闽安、镇东、福清并海之间,与主客兵互相应援。其本省原调广西向武州士兵日久思归,宜从其便;而于湖广桑植、麻察二土司各调兵二千代之』。兵部覆奏,报可。
  [十月辛亥],浙江岑港倭徙巢柯梅,总督侍郎胡宗宪屡督兵讨之不能克;于是南京御史李瑚追劾宗宪私诱王直启衅,巡按浙江御史王本固、南京给事中刘尧诲亦劾其老师纵寇,滥叨功赏,请行追夺。尧诲又言:『前淮、扬之变,知府石茂华、刘崇文等婴城自保,顾得援军之力,却贼冒赏,御史马斯臧伪增功次,亦当并治』。兵部覆请切责宗宪,而令查盘科、道罗嘉宾、庞尚鹏并勘斯臧等事。上曰:『宗宪司军务重寄,宜去与留,其令在廷集议,毋党护依违。斯臧等,本兵既据勘赏矣,如何又勘?其并议上』。于是成国公朱希忠等、吏部尚书吴鹏等议言:『宗宪功多,当切责留用,如部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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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等事已前决,当置勿问,如上旨』。上手答曰:『妖逆贼直罪浮贼富,本宗宪用计诱获,人皆知者。小人嫉功,会彼奏上玄瑞,遂尔有言。朕览诸疏,付之丞弼议拟,用存公论耳。是议亦不分是非,不明功罪。宗宪其仍旧用心平贼,以副简眷』。未几,宗宪上疏自辩曰:『王直为东南大患,节经兵部题奉钦依,先有购求之文,后有许降之意。臣仰承庙算,不惜身家而百计以图之。兹幸擒获,言者乃诬臣为私诱、诋臣为专擅;又以今岁继来之寇,谓由臣擒直启衅致之:是将嫁无穷之祸于任事者之身。推原其意,岂欲人人皆畏首畏尾、不敢一奋然担当国事,然后为可耶?昔岁臣任巡按时,徐海、陈东、麻叶之徒已盘据松江,结巢柘林,攻城破邑者四年矣;彼皆王直党也,果何人招致、何人启衅乎?矧直猾谲善战,久雄海上;昔年以孤舟住泊沥表,总兵俞大猷时为参将,以福船五十艘围攻数月,竟尔逸去。以此观之,此酋非可以力胜、非可以常视之也。方直跳浪海洋,中外惊诧;以为猛虎毒蛇,不啻丘富。臣苦心积虑,幸而获之;乃言者复以么么视之。夫直诚么么,与海上事无轻重也;不足为臣功已矣,而又安得为臣大罪耶!臣力竭智殚,怨多毁集;愿毕力以除舟山馀孽,退伏斧銊。唯圣明裁察』!上复报曰:『卿计获妖贼,人所皆晓;特以献瑞故,人不敢直指引军事以害卿耳。卿宜竭诚展布,以平馀氛。不允辞』。
  [十一月丙戌],浙江柯梅倭驾舟出海,总兵俞大猷等自沈家门引舟师横击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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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末艘,稍有斩获;各贼舟趁洋南去。由是,福、兴、潮、广间纷纷以倭警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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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八年正月己丑],广东原屯黄冈倭流劫海阳、饶平、潮阳、惠来等县。
  [二月庚申],广东倭流突福建诏安,官兵御之;贼引众犯漳浦。
  [三月甲午],总督浙、直、福建都御史胡宗宪言:『舟山残孽移住柯梅,即其焚巢夜徙,力已穷促;小船浮海,势易成擒。而总兵俞大猷、参将黎鹏举防御不早、邀击不力,纵之南奔,播害闽、广;失机殃民,宜加重治』。上命巡按御史逮系大猷、鹏举来京讯治。柯梅倭之出海,宗宪实阴纵之;故不督诸将要击。及倭既出舟山,即驾帆南泛,泊于浯屿,焚掠居民。由是福建人大噪,谓宗宪嫁祸。南京御史李瑚遂劾参宗宪,数其三大罪。瑚与大猷皆福建人,宗宪疑大猷漏言于瑚,故诿罪大猷以自掩饰如此。
  [四月丙午],福建新倭大至,且多攻具;先攻福宁州城经旬不克,乃移攻福安县破之。其沿海诸邑──若长乐、福清等境,悉有倭舟。是时广东流倭往来诏安、漳浦间,前岁舟山舟倭移南来者尚屯浯屿;加之新寇遍福、兴、漳、泉诸处,无地非倭矣。
  [庚戌],巡按福建御史樊献科勘上三十七年倭犯福建文武诸臣功罪,言『倭相继入寇,流劫惠安、同安、长乐、漳、泉之境,陷福清、南安二县,巡抚都御史王询督兵追剿,歼贼于海口;在漳、泉者,随亦创残而遁』。……
  甲寅,福建新倭自福宁州、连江、罗源等处流劫,集于怀安、闽县各乡镇;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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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攻福州府城不克,环而守之。是日,参将黎鹏举以舟师击倭于海中七星山、屏峰屿,斩首六十七级、生擒六十八人。
  [乙卯],诏发倭僧清授于四川寺院安置。初,清授随侍郎杨宜所遣郑舜功至宁波;未几,总督胡宗宪所遣生员蒋洲复以僧德阳至:俱上书求贡、市。朝议未允,令量赏遣归;未行间,而王直就擒,岑港所泊诸夷遂结艐拒我师,焚德阳舟山所居道隆观,合势开洋去。清授原不与诸舟,同来又居定海七塔寺,诸夷亦不索之。至是,尚羁留未遣。宗宪疏言:『倭情已可见,清授不必遣还;然留之浙西,非宜。请用洪武年间故事,发四川各寺安插』。兵部议覆,从之。
  [五月壬申朔],先是,舟山倭遁至旧浯屿,结剧贼洪泽珍等栖泊海山,水陆分扰。巡抚福建都御史王询率兵击败之,以捷闻;且言:『原任参将充为事官王麟、黎鹏举、把总指挥魏宗瀚等、缘事署都指挥佥事王梦麒逐剿有功,乞命麟、宗瀚等戴罪杀贼,梦麒付兵部纪录推用』。从之。
  总督浙、直、福建都御史胡宗宪及巡按御史周斯盛以倭犯宁、绍、台、温驰报,下兵部──覆言:『自倭患以来,廷议增设总督、总兵等官,且于选将练兵、徵调转饷诸凡经略之规,盖详具尽矣;而竟未收全效。如往岁舟山之贼逐剿几尽,将谓生遗孽矣;而春汛一临,群然四集。今各路登岸及在洋先后至者,无虑数万;岂尽皆岛夷哉!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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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海顽民互相构结,或盘据近地、或潜泊海洋。方其煽乱,则谓之来;及其少熄,遂谓之去;乘其少挫,便谓之捷;幸其他往,因谓之安耳。如此不已,恐徵调日繁、催科日扰,将致生他变。乞敕宗宪等仰思重寄,矢画远猷;严督水陆官兵刻期剿绝,毋徒纾目前之急,必潜消意外之虞可也』。上然之。
  [戊寅],倭围福建福州府城且一月,至是,始解;悉将辎重登舟,环泊橘围洲等处。
  壬午,福建倭攻永福县,破之。
  [癸未],福建浯屿倭始开洋去──此前舟山寇随王直至岑港者也,屯浯屿且经年;至是,乃遁。其毛海峰者,后移众南岙,建屋而居。
  [丙申],福建永福等倭驾舟开出梅花洋,参将尹凤、备倭指挥张伦等以舟师分击之,斩首一百七级,生擒九人。
  [己亥],福建出洋各倭复回舟泊澳头。
  [六月丁巳],福建倭自梅花开船遁,参将尹凤以水兵追击于横山,斩首一百二十馀级,生擒三十二名。
  [七月戊子],先是,巡按浙江御史王本固、南京御史李瑚各参劾总督浙、直都御史胡宗宪岑港养寇、温台失事掩败饰功之罪,诏下查盘科道官罗嘉宾、庞尚鹏从实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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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是,嘉宾等奏覆:『岑港倭凡五百馀人,于三十六年十一月随王直至,求市易;及王直被擒,见官兵侵逼,烧船上山,据险屯驻。至三十七年七月,闻携带桐油、铁钉,移驻柯梅造舟。至十一月舟成,于十三日开洋去讫;今泊福建浯屿。其温州三十七年之寇,则自三月间至,流劫乐清、瑞安、永嘉、平阳等境,府城及瑞安、乐清二县盘石、宁村等所皆被围逾月,杀指挥刘茂、朱廷钥、千户周宾、百户刘源、季爵、秦杭、乡官佥事王德、医官王崇大等。至六月初,由飞云港等处开洋而遁。其台州之寇,亦同三月间由松门、澶湖登岸,流突临海、黄岩、太平、仙居、宁海、天台等境且遍,府城及太平县城数被攻围,观海卫百户陈椿、太平县典史叶宗皆死于贼。至五月十九日,自第现大青开洋而去。天台有遗倭潜突仙居、临海,知府谭纶督兵夫逐捕;至六月初六日,擒斩尽绝。以上岑港、温、台失事始末,大都如此。……』。疏下,兵部议覆;得旨:『(戚)继光、(张)四维、(刘)英革任,仍同(张)鈇、(梅)魁等下按臣逮问。(袁)祖庚等免究。(陈)元珂降调。宗宪、(王)询策励供职』。
  [九月]甲午,总督浙直福建胡宗宪、福建巡抚王询等言:『今岁倭寇始犯泉州,焚掠同安、惠安等县;继至福州,攻燬福清、永安等城。既而蔓延于兴化、突走于漳州,分投流劫,民受荼毒。今督率将领水陆官兵,擒斩过一千五百六十有奇。即今内地稍宁,荡平有日』。因上诸臣功,兵部以闻。诏赏宗宪、询各银三十两、纾丝二表里,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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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升二品俸服;参将尹凤十五两,参议顾翀十两,署都指挥王麟、知府熊汝达等各五两;署都指挥孙敖等,行军门犒赏。
  [十一月丁丑],福建抚、按官王询等言:『黄崎、漳港等倭突攻福清、长乐,逼近会城,屯住洪塘、南台等地;而中路游兵参将曾清束手无谋,分守参将王麟受财卖港,备倭张侨、张建节等防御无功,指挥魏宗瀚、陈孔诚等贪货致寇,海道副使邵楩调度失策,均宜重治』。诏革清、麟任,并侨、宗瀚等付按臣逮问;楩夺俸三月。
  [庚寅],巡按福建御史樊献科查勘倭寇犯海口等处,参论诸臣功罪。诏指挥刘继良戴罪杀贼,把总王鏊等各赏银十两,参将尹凤等准赎,指挥张侨等各夺俸二月,百户冯城等赎完发落,指挥王洲等付按臣逮问。
  [丙申],总督浙、直都御史胡宗宪谳上王直、叶宗满、王汝贤等狱,谓『直等勾引倭夷肆行攻劫,东南驿骚,海宇震动。臣等用间遣谍,始能诱获。乞将直明正典刑,以惩于后。宗满、汝贤虽罪在不赦,然往后归顺,曾立战功;姑贷一死,以开来者自新之路』。事下兵部──会同三法司覆议:『三犯俱不可原;仍将妻字、财产没入,庶尽律法』。上曰:『直背华勾夷,罪逆深重;就彼枭示。宗满、汝贤既称归顺报效,姑待以不死,发边卫永远充军。馀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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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九年二月庚子],福宁桐山倭贼自前岐突犯泰顺莒冈等处,守臣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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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福、浙督抚官协谋剿除,无各推避取罪。
  甲辰,论擒海寇王直功,诏升赏总督尚书胡宗宪等有差。初,宗宪遣蒋洲、陈可愿招谕直等;至三十六年十月,直与王滶、叶宗满等同倭目善妙等五百馀人泊舟岑港,请纳款通贡、市。是时直母及子,宗宪皆羁致杭城。直先遣滶、宗满来见,宗宪厚抚谕之,令宗满持其母与字书往。直见我兵严备,又滶不返,迟回未能决,则要须滶出,乃登岸;宗宪即遣滶往。直犹未信,索我一贵官为质;宗宪遣指挥夏正诣其舟,直党乃并前后往来官役朱尚礼等留之。直始轻身入谒军门,宗宪故为款言,令自系狱待命。久之,直党见官军四集,寻知直已下狱,遂支解夏正、尚礼等,得遁归。至是,时三年矣,其事初闻,宗宪蒙赐奖励。下按臣覈诸效劳人员功次,迁延不以时上。宗宪乃自列状以闻,请亟加甄录。……
  [己未],倭寇六千馀人流劫潮州等处,守臣告急。兵部言:『闽、广二省俱邻南海,倭奴侵轶广中,皆以闽人为向导。今其势张甚,在两广固当剋期诛剿,在福建抚臣亦难辞纵贼贻患之责;请令巡按御史通覈功罪以闻』。报可。
  [三月庚辰],吏、兵二部会议提督两广侍郎郑絅条陈:『一、惠、潮二府海倭山盗并起,请添设参将一员,专驻揭阳督兵防御。一、岭东分守居独省城,兼领南、韶、惠、潮四郡不便,宜仍以广州、南、韶隶岭南分守;而岭东专管惠、潮,仍改赐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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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其兼理海防。一、倭贼入潮,每以漳海积寇相煽引;而黄冈镇巡司则闽、广界区,漳寇所由入者。请以潮州捕盗通判移驻其地,练兵防盗』。诏如议行。
  [五月甲午],巡按福建御史樊献科奏:『福建山贼倭夷并起,攻掠平和、诏安等县,破崇武所城;请敕守臣亟图平剿』。会巡抚刘焘疏至,言与贼连战俱捷,地方稍宁──不如献科言。上以二臣奏报互异,疑之,诏兵部亟檄南赣抚臣范钦及焘协力平贼;地方失事功罪,令御史详覈以闻。未几,献科复奏崇武失事状。兵部始知焘奏不实,请逮守所千户郭怀仁等付献科问;停分守佥事万民英俸,令戴罪视事;焘姑贳勿治,责以平寇自赎。从之。
  [十月]丁未,巡按福建御史徐仲楫奏:『山海盗起,流毒八闽;乞切责督、抚大臣为弭盗计』。兵部言:『闽中寇盗,半系土著;此腹心疾也。宜亟檄总督胡宗宪、巡抚刘焘严率所属剋期剿除;胁从者许其首免,首恶不赦』。诏如议即行督、抚诸臣,令厉兵剿贼;不许观望,致贻民害。
  [十一月]乙丑,巡抚福建都御史刘焘类奏:『四、五月间,新倭与濂澳、月港等处旧寇合卤掠。时臣甫莅任,即定计擒之。初战长乐、闽安,先挫其气;再下兴、泉,逐月港、崇武诸寇以及崎岭、濂澳之间。兵之所过,陆无坚阵、水无完艘;凡擒斩七百有奇,溺死者倍之。乞录领兵佥事万民英、指挥王梦麒倭等功』。……是岁倭贼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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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沿海诸郡;然皆千百为群,各自攘劫,无总统司号令者。焘不能制,任其餍欲而去;乃虚张功伐,侈言谋勇。然即其奏状所列,固未明言某日某兵与贼战某地也。
  己丑,诏停巡抚福建都御史刘焘俸,令戴罪刻期剿贼;夺邵武知府邵德久、参议黄朏、佥事秦宗道、舒春芳等俸半年,下都指挥张弼、王梦麒等于御史问;恤录阵亡把总沈讲如例。先是,焘报捷称水陆皆全胜,地方略平。未几,贼攻永春陷之,流劫德化、长乐、漳平之间;而内地群盗如大埔之窖贼、南澳之水贼、小溪之山贼、龙严之矿贼、南靖工运等处之流贼各乘间起,而窖贼张琏等最强。焘应接不暇,但杀牛飨贼、拥众自防而已。时闽、广皆为贼巢,焘报功既不实,性复贪,不给广兵行粮;广兵等寻叛,与群盗合。于是,闽清、尤溪、大田、将乐、泰宁、建阳、归化、新城、乐安诸县无不被残破者。官军每战辄败,惟报效把总沈讲率水兵遇贼于马溪,俘斩数百人,力尽死之。……焘,山东伧健,敢勇,善骑射;素无士行,亦鲜驭众应变之略。遭时氛曀,遂冒开府。历观其前后章疏,皆滑稽诞谩,恬不知耻;真小人之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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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四十年五月丙戌],总督浙、直、福建尚书胡宗宪及巡抚福建都御史刘焘言:『广东饶平、大埔、程乡三县贼首张琏、萧雪峰、林朝曦等纠众侵越汀、漳,为乱日久;乃贼巢在广,兵至则退入巢穴,兵退则复肆剽掠;必须绝其盗源,然后祸患可息。请敕两广、南赣、福建三省抚臣发兵会剿』。兵部覆请,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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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闰五月]庚戌,巡按广东御史潘季驯勘上三十七年倭寇广东诸臣功罪,言『倭自正月中犯潮州府蓬州、鮀浦等处,所至将官不能御,或败或走;独千户魏岳、百户蒋□明、镇抚陈浚等战甚力,斩首八十馀级,生擒九十馀人,贼始遁去。我兵失亡者亦二百人,岳等死之』。……
  [六月]癸未,以倭警,免福建福州、泉州、漳州、汀州、兴化等府所属州县正官入觐。
  [七月癸巳],以倭贼侵陷广东潮州府大城所,诏夺惠潮参将张四维俸三月,分守参议冯举谟、海道副使郑维诚、分巡佥事齐遇俸各二月;下本卫所掌印捕盗等官董越等九人于按臣论罪,知府何镗等准赎。先是,潮州败倭自福建□入诏安大城,海夫刘伍等及上底东界客兵因挟之为乱。去年十二月乘除夜城中无备,伍等先袭入城,群倭继之;守城诸将各弃印遁走。至是年二月,知府何镗等督兵追捕,伍等始就擒,斩首三百馀级。事闻,因有是命。
  江西巡抚都御史张元冲疏报去年十二月至今年闰五月闽、广流贼由光泽、宁化等处突入江西境,窥新城、广昌,转掠万安、泰和;请敕南赣军门协剿。福建巡按御史李廷龙亦报山贼吕尚肆、李占春等与福、兴、漳、泉残倭四出剽掠,自建宁以北、福宁以南无处不为盗薮。乞申饬福建都御史刘焘、南赣杨伊志、两广张臬刻期平定。疏并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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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议覆。上以群寇猖獗,祸连三省;切责诸臣怠玩不行设策剿灭,姑令各戴罪杀贼,期以九月报平。如再误事,御史指名参奏重治。
  [九月]己亥,福建山贼袭破镇海卫城;事闻,诏下各卫所掌印巡捕、镇抚等官田有麟等二十五人于巡按御史问。
  [十一月丁亥朔],巡按福建御史李廷龙类奏:『七月至九月,广东之程乡贼、三饶贼、塘下南安之倭贼及各路之流贼出没诸郡,无日不报警。其福、兴、泉三府则苦海贼,汀、漳二府则苦山贼与流贼;迭出为患,而内地奸民佐之。今崇安、南靖二城相继告陷矣,延、宁二府近亦苦兵矣;时事至此,宜痛绳失事诸臣以法,然后灭贼可期』。上从部议,降福建行都司掌印署都指挥佥事张岳、漳州府知府桂嘉孝、海道副使邵楩、建宁兵备佥事曹司贤俸各三级,下漳州等卫指挥、百户等官覃显等八人于巡按御史论罪。
  [庚戌],南京给事中马出图等言:『闽中八郡群盗充斥,巡抚刘焘纵寇殃民;请加切责』。兵部覆:『焘北人,不便于南;恐督责难效。宜更置之,而专责宗宪径略闽事』。上谓:『闽寇猖獗,数陷城池,流劫邻省。焘巡抚二年,讨贼不效,本宜治罪;既言风土不宜,姑调外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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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四十一年二月壬戌],福建同安倭寇夜袭破永宁卫城,胁指挥王国瑞、钟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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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朝阳降之。
  [辛未],巡按福建御史李廷龙奏:『去年十月中海寇破宁德县,参将王梦麒、知县李尧卿自城上御之,皆死』。因参巡抚刘焘及指挥张铨等十人各失事罪。时焘已被论调外,上命御史逮铨等。赠梦麒都督同知,荫一子指挥佥事世袭;赠尧卿太仆寺寺丞,荫一子为国子生。
  [己卯],提督两广侍郎张臬奏:『逆贼张琏,势甚猖獗。臣已调集狼兵十万,与福建、江西会兵进剿;分定信地,臣臬驻惠、潮,巡抚福建都御史游震得驻漳州,南赣都御史陆稳驻永定』。得旨:『如拟。仍令协力进兵,剋期殄灭;不许延玩』。张琏者,本饶平县乌石村人。以殴死族长,惧诛,亡命入窖贼郑八、萧雪峰党。后郑八死,琏与雪峰分部其众,而琏为最强。知县林丛槐尝亲至其巢约降,给以冠带。琏骄甚,与雪峰兵合,纵掠汀、漳、延、建及江西之宁都、连城、瑞金等处,攻陷云霄、镇海卫、南靖等城,三省骚动。先是,守臣以琏巢介三饶之间,四面皆山,未敢讼言剿之;琏虽叛,犹扬言听抚以缓我师。至是,臬等始议大征云。
  [五月丙戌],巡按福建御史李廷龙类奏二月中三卫兵乱、永宁失守及尤溪、永安、古田、惠安、南安、同安诸县各被新旧倭寇抄掠状;部覆:『指挥王国瑞、钟埙、千户蔡朝阳身为降虏,宜重论;兴泉兵备佥事万民英疏为防守、福州兵备副使汪道昆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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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众,宜并罚』。得旨:『民英、道昆各夺俸三月,国瑞等下御史鞫实奏闻』。
  [乙未],提督两广侍郎张臬等以闽、广、江西兵剿三饶贼,平之;贼首张琏、萧雪峰俱就擒,斩首一千二百有奇。
  [十月]丙辰,福建新倭大至,突犯福清、福宁、政和等处。
  [十一月]丁亥,南京户科给事中陆凤仪劾奏总督胡宗宪欺横贪淫十大罪,……。疏下,吏部请下巡按御史勘报;上特命锦衣卫系宗宪至京问。于是浙直总督缺遂罢不补,而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赵炳然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提督军务、巡抚浙江。
  己酉,改伸威营副总兵俞大猷为镇守福建总兵官,令其仍驻本营,兼辖全省;而以镇守福建副总兵改为分守,听总兵节制。初,伸威镇城之建,专辖漳州一府。至是,巡抚游震得荐大猷才勇可任大将;乃即其地改设总兵,以大猷为之。
  福建倭攻兴化府城,陷之。倭自十月初犯福建,其自浙之温州来者,则合福宁、连江登岸海贼,攻陷寿宁、政和、宁德等县。自广之南澳来者,则合福清、长乐登岸海贼,攻陷玄钟所;蔓延及于龙岭、松溪、大田、古田之境,无非贼者。初,浙江参将戚继光与总兵刘显等既破贼于林墩港等处,闽之宿寇尽平。继光引兵还浙,遇倭自福清东营澳登岸,麾兵击之,斩首一百八十有奇;遂行。而闽倭至者日众,始攻兴化城,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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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合兵薄城下,围之且匝月。至是,城守卒劳罢;贼其懈弛,夜以布梯傅城入之,开门放火,城中方知贼至。百姓恇扰,参将毕高、参政翁时器悉缒城宵遁,同知奚世亮为贼所杀,贼遂入据府。至来岁二月,始败。是时刘显在会城,闻兴化危急,提兵往援;至则城已为贼所破。显大兵留江西剿广寇,所提入闽卒不及七百人,且疲于屡战;倭新至,势众且锐,显知不敌,乃逼城为营以伺贼隙。显有威名,兴化人。初闻显至,以为旦夕破贼;既而相持日久,疑其养寇,深以为恨。
  [十二月乙亥],以倭寇犯福清县,罢副总兵杨缙回卫閒住,下参将黎鹏举巡按御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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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四十二年正月壬辰],巡抚福建都御史游震得奏上御倭三事:『一、浙江温、处与福宁州接壤,实倭夷出没之地。而一时将官莫贤于将参戚继光,宜进继光为副总兵,兼守其地;而于福宁州添设守备一员,隶继光节制,仍令募兵三千以备战守。又,漳州月港亦通倭要地,并宜添设守备一员,即以指挥欧阳深升署都指挥佥事充之,而听节制于总兵于俞大猷。一、八闽之地,延平、建宁、邵武乃其上游;宜令建宁募兵一千、延平邵武各五百,使指挥乐埙统之,以备警急。其分巡武平佥事,亦加以「兵备」,重其事权。一、闽中自被倭患以来,其官军之以死勤事与妇女之死节不辱者,宜悉表扬,以励人心』。兵部覆如其言,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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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癸巳,广东倭寇犯潮、惠二府黄冈、大澳等处。
  壬寅,福建巡抚游震得以去年十一月倭寇攻陷兴化府状闻:『初,贼至,先犯邵武,杀指挥齐天祥;转掠罗源、连江等县,杀游击将军倪禄;遂攻玄钟所城及宁德县入之,乘胜直抵府城下。会都督刘显兵未至,贼遂袭入城,杀同知奚世亮等;又分兵攻陷寿宁、政和二县。乞亟命该部计处兵食、浙直总督发兵应援』。部覆:『贼以旬日内连破数城,如蹈无人之境;帅府而下,职守谓何!顾事急之际,请姑令戴罪立功。其各省援兵,请调浙江新募义乌兵一枝,以戚继光统之;江西兵一枝,令抚臣自择良将:各星驰应援。仍起丁忧参政谭纶以原官兼按察司佥事,统浙江兵千二百人与都督刘显、总兵俞大猷同心共济,以收奇功。又,广东南澳为贼渊薮,宜令两广提督张臬引兵捣之,使贼退无所归。以其地丁、料、屯、盐诸钱谷约二十馀万悉留用,以佐军兴;仍令南京兵部发马价银十万两济之,本部仍备银十万两俟缓急督发』。上悉命如拟行。因夺震得及文武大小诸臣俸,许其自效。谭纶等依拟用。戚继光、刘显各令奋勇建功,以副委任。仍诫浙江巡抚赵炳然、江西巡抚胡松、两广提督张臬各协力策应,毋分彼此。
  [二月乙亥],福建兴化倭寇结巢崎头城,与都指挥欧阳深相拒,久之不出。深望见其兵,少轻之,直前挑战;伏发,深与其下数百人皆战死。贼乘胜,攻陷平海卫。
  [丁丑],以倭寇攻陷兴化府城,命提督两广都御史张臬总督广、闽军务,调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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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分部击之。罢巡抚都御史游震得回籍听勘,令总兵官刘显戴罪剿贼,逮参政翁时器、参将毕高至京问罪。初,兴化败书闻,震得已坐失事夺俸。既而巡按御史李邦珍言:『震得一筹莫展,宜简命大臣有济变才者,假以重权,亟往拯之』。南京科道官范宗吴、张士佩等亦言:『贼薄兴化时,震得诈疾告休;及城陷,则避之福清,不肯督兵救援。显屯军江口,远在三十里外驻营,未闻提兵决战;而时器与高闻变,即缒城夜出,尚未识其所往。请各置之理』!俱下兵部──议覆:『大臣有威望、累著擒贼之功者,一时无如臬贤;宜重用之。震得等诚驽怯有罪;但显素得士心,临敌易将,恐一时难其代者。宜令立功自赎,俟事宁并论』。上然之,乃有是命。
  戊寅,福建福宁倭寇自政和等县袭攻宁德,破之;趋罗源入海,转薄连江登岸。时宁德已四陷矣。
  [四月]庚申,福建新倭自长乐登岸,流劫福清等处。总兵官刘显、俞大猷合兵邀击于遮浪,歼之。平海倭引舟出海,把总许朝光以轻舟抄之,斩首四十九级;贼乃尽焚其舟,还屯平海。
  丁卯,副总兵戚继光督浙兵至福建,与总兵刘显、俞大猷夹攻原犯兴化倭贼于平海卫,大破,平之;斩首二千二百馀级、火焚刃伤及堕崖溺水死者无算,纵所掠男妇三千馀人,复得卫所印十五颗。自是,福州以南诸寇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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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亥],巡按广东御史陈道基以正月间潮、惠二府倭患闻,乞速命督、抚诸臣调兵分剿。诏总督都御史张臬严督各官调集汉、达官军协力剿灭以靖地方,毋怠!
  [五月庚辰],按福建御史李邦珍以二月中福建倭寇攻陷宁德、平海城及都指挥欧阳深死状闻,因言『破平海者乃闽之南境贼,其初自福清等处登岸;破宁德者乃北境贼,其初自福宁登岸:皆闽中大患──而南贼尤剧。已经累次调兵剿捕,而总兵俞大猷赴援濡滞、游击何本源等私掣回戍兵,致忠将陷没、地方失守。乞明示赏罚,以昭劝惩』。上从部议,令张臬、谭纶严督刘显等协力剿之,刻期荡平;大猷姑戴罪自效,本源下巡按御史逮治。欧阳深赐棺殓银五十两,荫一子为世袭指挥佥事;仍立祠祀之。
  [六月庚戌],巡按御史李邦珍勘上福建剿平旧倭状:『先是,贼两破宁德城,屯据横屿。屿去县十馀里,四面皆水;路险隘,不便深入。故官军与贼相守逾年,莫敢决一战者。四十一年七月,总督尚书胡宗宪檄浙江参将戚继光部浙兵七千馀人援之;令军中人持草一束,填河而进。遂大破贼巢,平之;生擒九十馀人、斩首二千六百馀级、焚溺死者无算,夺被掳三千七百馀人、印二颗。乘胜剿福清牛田寇,又破之;追至兴化,同副使汪道昆等用火夹攻贼营,焚斩几尽。捷闻,下邦珍勘实』。兵部覆:『诸臣赏宜从重;宗宪虽去任,仍当优录』。上命赏宗宪银二十两、䌽币二袭。升继光署都督佥事,升都指挥戴冲霄二级,道昆及浙江监军副使王春泽、把总等官吴惟忠等一十九人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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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仍与福建副使等官金立敬等四人各赏银有差。是日,浙江巡抚赵炳然亦报福建馀贼于四月中流入浙江界,官军迎战于连屿、陡桥、石坪等处败之,斩首百馀级;既而新倭百馀人亦犯石坪,我军乘胜追剿,无一生还者。疏下,兵部议覆;得旨:『炳然督剿倭寇一月两捷,赏银四十两、彩币二袭;宜益用心饬备,以副委任』。
  [七月壬辰],巡抚福建都御史谭纶以四月中平海大捷闻,言『贼自兴化破城后,乘胜攻陷平海据之。我兵方议大征,会长乐县新倭自福清渡江,谋趋平海合营;总兵俞大猷、刘显遮之于途,擒斩几尽,馀党俱遁入海。平海贼闻之,始惧,欲逃;为官军所扼,不得出,乃移营渚林迤南。时副总兵戚继光自浙江应调至,臣素知其勇略,使领中军;显左军,大猷右军。及战,继光先进薄贼巢,左、右营继之,四面合围;因风纵火,贼死战皆灼烂,巢中积尸及霤,无一人得脱者』。因叙诸臣功,以继光居首,显、大猷次之,募兵督战如副使汪道昆、参议万民英又次之,先驱陷阵如把总胡守仁等又次之,邀贼助阵如义士许朝光、刘文敬又次之;而二司、府、县等官万衣等之给饷、纪功、屯兵、分守,均宜叙录。至于江西巡抚胡松、南赣巡抚陆稳、浙江巡抚赵炳然调兵赴援之功,亦不可泯;而原任巡抚游震得指授于去任之日、参政翁时器效死于戴罪之时,劳绩并著,固不当以昔之过而尽掩其功也』。疏下,兵部议覆;得旨:『天地、宗庙垂佑,八闽底宁;各官协谋戮力,功实可嘉!纶升右副都御史,巡抚如故;继光署都督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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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荫一子为锦衣卫正千户:各赏银三十两、纻丝二表里。显于祖职上升二级,与大猷各赏银二十两、纻丝一表里。道昆升一级,民英升俸一级,守仁等二十一人各升二级;朝光、文敬各授原籍所镇抚,仍与守仁等各赏银十两。炳然、松稳各三十两、二表里,衣等十二人各五十两。震得令按臣详勘前后功罪以闻,时器仍逮京从公问拟』。
  [九月丙申],故海寇王直馀党洪迪珍降,伏诛。迪珍,漳州人。初,与直通番。后直败,其部下残倭乃依迪珍往来南澳、浯屿间;惧官军诛之,声言听抚而剽掠如故。至是势穷,率其子文宗自诣福建海道副使邵楩所,愿立功自效。总督都御史张臬收下狱,驰疏以闻;诏即地斩之。
  [十月]辛亥,福建巡抚谭纶条陈防海善后事宜。兵部覆行其五事:『一、复水寨。旧制,自福宁南下达漳、泉,置水寨五,以扼外洋;法甚周悉。今宜复旧,以烽火门、南日山、浯屿三为正宗,铜山、小埕二为游兵。寨设把总一员领之,而为之分信地、明斥堠、严会哨、殿功罪,使总覈有经,坐收实效。一、处兵将。副总兵戚继光宜擢为总兵,镇守全闽;仍增设坐营都司一员、把总二员,充其任使。其原设三路参将,悉宜改为守备。总兵官俞大猷宜复还伸威营,与南赣军门事权为一,在福建止备汀、漳二府山寇。一、处客兵。福建所募浙兵列为二班,班各九千人。上班者以七月初一日为始,用防秋汛,至十月散回;下班者以十月初一日为始,赴戍所防春汛,至六月终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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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番迭上,岁以为常;不得变乱行伍,违误戍期。一、团练主兵。各县额设民兵,宜汰其老弱,尽以精悍者充补。仍分为二部:一属本县掌印官训练防守,一属巡捕官赴府团操。每府委武职一人,统督该府掌印官监督;兵备道以时阅视,别其勤惰而赏罚之。一、申明职守。沿海及腹里府州县与卫所同住一城及卫所自住一城者,若遇攻围不能固守,卫所掌印、捕盗官俱照守边将帅失陷城寨律,斩;其府州县捕盗、掌印官送部,降级别用。自今宜申明职守,著为定例』。上命兵部同三法司详拟失陷城池罪例以闻,馀如所议。……吏部亦覆论二事:『一、重监督。大将临戎,非素所同心文官与之终始,则临事矛盾,成算有乖。今升级副使汪道昆本监戚继光军,宜即升为本司按察使,与继光共理兵务。一、举贤能。参议金浙、运同刘汝顺、同知刘宗寅久居闽地,习其土俗;遇有升迁,请即于本省推补』。……诏俱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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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四十三年二月戊午],福建总兵戚继光追击仙游县残倭,大破之。时闽中旧倭略平,馀党复纠新倭万馀攻仙游县城,围之三月。继光引兵驰赴之,大战城下;贼败,趋同安。继光麾兵追至王仓泙,斩首数百级,坠崖谷死者无算;馀众尚数千,奔漳浦县之蔡丕岭。继光分其兵为五哨,身自持短兵,徒跣缘崖,披荆棘而上,迫垒;贼伏发,继光气愈厉,督各哨兵入贼巢,殊死战,擒斩又数百人。于是,闽寇悉平;其残寇得脱者流入广东界,掠鱼舟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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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己未],广东官军击潮州倭寇,破之。……
  [四月丁丑],福建巡抚都御史谭纶以王仓泙、蔡丕岭捷闻,诏先赏纶与总兵戚继光银、币,其馀有功者俟勘至并叙。
  [六月]辛卯,广东官军大破倭寇于惠州海丰县。倭初自福建流入广东,会两广、南赣各军门徵调汉、土兵大集,乘其初至,急击之。贼惧,悉奔崎沙、甲子等澳,夺渔舟入海;遇暴风,舟皆覆溺,得脱者仅二千馀人,留屯海丰金锡都。总兵俞大猷帅官军四面围之,相守且二月。贼食尽,欲走;报效副总兵汤克宽伏兵大埔察窖口以待之。贼至伏发,贼乃大惊扰;克宽斩其枭帅三人。参将王诏等兵继进,贼遂大溃;擒斩千二百馀人,各哨军前后所得零贼又一千馀人。于是馀倭无几,不复能军,散遁入山薮;各兵乃分道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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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四十四年四月甲午],倭寇自浙江台州海洋突犯福建福宁州,总兵戚继光督参将李超、把总魏宗瀚合水陆兵击败之,斩首二百馀级。乘胜追剿原犯永宁倭,斩首百馀级。
  [七月壬寅],巡抚福建都御史汪道昆以四月中总兵戚继光等追剿福宁、永宁二处倭寇状闻;诏御史覈实论功,仍先赏继光、道昆及参将李超、把总魏宗瀚银、币有差。
  [八月丁丑],广东巨寇吴平等驾船四百馀艘出入南澳、浯屿间,谋犯福建;把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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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玑、协总王豪引兵击之。海中贼奄至,围官军数重;玑、豪俱陷没。事闻,诏闽、广抚镇官严督兵将协心夹剿,以靖地方;不许推诿误事。其各官功罪,俟勘明议处。
  [九月]丙申,罢浙江宁波府市舶议。先是,言者尝欲比广东事例,开市舶以通海夷。至是,浙江巡抚都御史刘畿言:『宁波旧设市舶司,听其贸易,徵其舶税。行之未几,以近海奸民侵利启衅,故议裁革。今人情狃一时之安,又欲议复。不知浙江沿海港口多而兵船少,最难关防;此衅一开,则岛夷啸聚,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户部亦以为然,事遂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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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四十五年正月庚申],革惠潮总兵俞大猷职閒住,命福建总兵戚继光兼管惠、潮二府并伸威营总兵事。先是,四十四年十月初,官军围海贼吴平于南澳,继光将陆兵、大猷将水兵夹击,大破之;平仅以身免,奔饶平县之凤凰山,其众稍稍集,势复振。时继光留击南澳馀贼,独大猷所部参将汤克宽、李超、都司白瀚纪、傅应嘉等引兵蹑平后,连战俱不利;平遂趋樟林,掠民舟出海。事闻,福建巡按御史陈万言奏:『平初溃围得脱,系大猷等所分信地;及追战,又不力:法当重处』。广东巡按御史陈联芳复劾大猷在广数年,民兵相继煽乱,束手无策;宜急择良将代之。上乃黜大猷,而命继光兼镇闽、广。时克宽已升狼山副总兵,因广寇未平复留,听继光节制;候功成之日,方许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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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壬戌朔],闽、广官兵追击海寇吴平于安南万桥山澳,大破之。初,平自阳江乌猪洋战败,奔安南。提督侍郎吴桂芳檄安南万宁宣抚司发兵征剿,遣参将汤克宽、都司傅应嘉等以舟师会之,夹击于万安桥山下。会暮,大风;我军用火攻,焚平乘舟;平军大败,赴水死者无算,官兵生擒贼众及斩首共三百九十八人。
  [九月]壬辰,复设柘林守备,以澄海、潮阳二县水兵隶之,令往来南澳及河渡门等处备盗。时吴平既败,馀党陈新老、林道乾等后窥南澳。议者以南头参将去海洋远,不便弹压;欲于南澳别设参将,募重兵守之。侍郎吴桂芳以为澳中地险而腴,在胜国时设兵戍守,其后戍兵即据之以叛;此所谓「御盗生盗」,覆辙昭然。不如置戍柘林,而以南头参将及该府捕盗官节制、督察之便。报可。
  [十二月甲午],初设福建海澄、宁洋二县,以其地多盗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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