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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附录 第 199 页

   附 录
   全 序

  前武部高公檗庵「雪交亭集」十二卷,桑海间著述也。自甲申以后,分年为纪,至于癸巳而止;又有「特纪」、「附纪」。凡忠臣、义士、烈妇皆有小传,并录其人诗文之有关大节者;而一时哀挽之作有关其人者,亦预焉。雪交亭者,前阁部张公鲵渊之寓亭,在翁洲;其左为梅、其右为梨,每岁花开,连枝接叶如雪。阁部正命,亭亦圮;而浙东亡国大夫眷念不置,故姚江黄都御史梨洲以名其亭于姚之黄竹浦、武部以名其亭于鄞之万竹屿中。武部生平著述极多,其诗、古文词为「肘柳集」,其三度狱中得琴法于华公嘿农为「琴谱」,而所考證乡里故事为「敬止录」;「敬止录」部帙尤巨。今闻氏所作「鄞志」辨黄公林、辨大禹庙,皆本于武部;顾藏于家,无副本,尽蚀于蠹。「琴谱」亦不传,独「肘柳集」尚无恙;而「雪交亭集」手稿在陆先生春明家,虽高氏亦不知有是集也。雍正戊申,予求故国遗事,从陆氏得之,为之狂喜。其后奔走京、洛者十年,乾隆戊午,乃招武部之孙石华观之;石华肃拜手泽,摩挲百遍,潸然涕下。因请钞所有「肘柳集」见遗,以易钞此集;予曰:『诺』。然石华年已八十,两手不仁;家贫甚,不能蓄写官。虽有此约,未及践也;而石华亦卒。其子以大故,无暇及此,又不
附录 第 200 页
肯出其书;将来「肘柳集」之得传与否,尚未可定。则是集也,武部之婆心碧血所成,其可不广钞以传之哉!武部之大节,读是集者,如将遇之。顾所纪止于癸巳,其后如滇中死事诸公、海上从亡诸公尚多,武部卒于康熙初年,当必有「续集」;而今不可得见矣。呜呼!故国乔木,日以陵夷,而遗文与之俱剥落;徵文徵献,将于何所?此予之所以累唏长叹而不能自已也。
  同里后学全祖望撰。

附录 第 200 页

   明故兵部员外郎檗庵高公墓石表  
全祖望

  高公讳宇泰,初字元发,改字虞尊,别字隐学,晚年自署宫山,已而又署檗庵,浙之宁波府鄞县人也;陕西巡抚兼制川北副都御史斗枢之子、光禄寺署丞惠羽之孙、广东肇庆知府萃之曾孙,而宋儒万竹先生元之之后。都御史以孤军守郧阳,三御闯贼;语在姚江黄公所作「志铭」。
  公为都御史长子,负才名,性地尤忠醇。乙酉六月之役,都御史尚在军;而公辅钱忠介公起兵于鄞,监国手谕奖之,以为不愧江东乔木,版授兵部郎,绾武选。寻以奉使过里门,而江上陷。其时都御史入陕,陕已内附;还郧,郧亦内附,旁皇无之。念光禄公尚在家,间道来归。而海上诸公方思挥鲁阳之戈,以挽落日句馀;遗老呼吸响应,公
附录 第 201 页
父子即豫之。丙戌之冬,蜡书自海上至;谋者得之,公首被捕。戊子之夏,华、王事泄,再随都御史囚系。辛卯,几复株累,仅而得脱。壬寅之逮,尤为震撼;虽幸得保,而家已破。都御史诸弟斗权,字辰四(后改允权);斗魁,字旦中;皆遗民之苦节者,时人并公称为「四高」。
  公虽累遭困折,其于故国之感不少衰。尝自序曰:『在昔辛、壬之岁,里中诸名士大会于南湖,华、王其执牛耳者;而予亦以卧子先生所许,滥竽其间。国难以来,华、王得追随范、倪诸老游于虞渊;而余腼颜视息,虽键户屏绝人事以期不负此初盟,然以视亡友,则可耻也!志趣不齐,菀枯随之;向之同社半已出山,攘攘如也。咸惇面目,守之亦希;不可悼哉』!于是为梓乡耆会,其豫选者甚严;王水功、林荔堂、徐霜皋之徒,仅九人焉。尝曰:『谢皋羽,非易及矣;然而月泉之集,何其会之滥也,得无有妄豫其中者乎!惜不起而问之』!壬寅之在囚也,终日鼓琴。有仁和令者,亦解人也;以虑囚入,闻琴声而异之。及见其壁上所题诗,皆危言;叹曰:『先生休矣』!顾左右曰:『为我具酒馌来』!既至,拉公饮风波亭上;公固辞,令曰:『无伤也』!是日,遂剧饮至漏下,相与赋诗而别。是后,隔一日必至;及公事解,遣人谢之,竟不往谒。
  所著有「雪交亭集」──雪交亭者,张公肯堂翁洲所寓,树一梅、一梨,东西相接;公爱之,取以名其集。盖自甲申十九人以后,分年为死节诸公立传,而附诗文于末。
附录 第 202 页
有「敬止录」,则甬上旧闻也;考證最博,如黄公林之黄姑林、大禹庙之谢女庙。其后闻性道所改正者,皆本之。公有「肘柳集」,乃所作诗文诸种。公生于某年某月某日,宜人某氏,葬于某乡某原。子某、孙某。其「雪交集」手稿,予从陆披云先生书库得之;而「肘柳集」,亦尚存于家。独「敬止录」,残断不复传。
  公之太夫人黄氏,先侍郎外女孙也;故高氏于余家为重表。而先赠公兄弟以遗民,尤相睦。公之卒也,墓上之文未备;至是,余始为之铭。其词曰:「墓树垂垂枝指南,朱鸟集之声喃喃;有书早已出枯函,有铭聊以昭幽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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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武部宇泰传(见「续甬上耆旧诗」)   
全祖望

  高宇泰,字元发,一字隐学,学者称为「檗庵先生」;都御史斗枢长子也。少负志节,雅与华先生过宜、王先生石雁善。
  乙酉,南都叙都御史守郧功,荫一子;先生未及授官,而南都陷。钱忠介公起兵,先生请命于其大父,尽输家所有以助军;乃以前荫并叙赞义功,超授尚书武部员外郎,参东江军事。丙戌,奉使还里门,而东江又陷。先生思泛海从故王,以大父年迈不克,乃日从事于田岛之音尘;四方之士趋岛上,必以先生为内主。丙戌冬,蜡书不戒,捕入狱;同事者以贿出之。丁亥,都御史自郧归;时华、王诸公方谋再举兵,先生与焉。共
附录 第 203 页
议奉都御史以主军,期有日矣;降臣夫己氏发之,于是父子并入狱。是役也,岌岌不可得免;而宾客又为行贿于大将,以免。于是先生之家尽落,顾其志愈坚、其节愈厉,不以多难少隳也。先生既往来海槎山寨间,庚寅、辛卯之交濒死者又数矣;虽赖宾客游侠之力,然亦徼天幸,卒得生。而都御史二弟所谓辰四、旦中二先生者,其年皆少于先生;其好义、敦尚名节,互相师友,亦互相奔走救援,以自完一门遗民之盛,为东南所未有。更十年为壬寅,岛上降卒入浙东,渐以中土义士姓名告,所连逮数十家;而先生为之魁。已而诗祸又起,先生复豫焉:于是长系二年。甫出,甲辰又逮入狱,并锢都御史于私室;而先生子奕宣,亦从入狱受系。时辰四为都御史亲橐饘,而旦中所以救先生者甚力,然不得脱。苍水正命,始渐缓。次年,宾客卒以贿出之。方事之殷,先生在狱中弹琴、赋诗、说经,不改其素。有仁和令者,以虑囚至,见而异之;雨中使人载酒,相与共坐风波亭上,留春次韵。时以为令亦贤者。及得出,初无喜色;浙东之人,相与语曰:『是所谓大孟浪者也』!嗣是山海始定,小腆烽烟尽息;先生虽终为梗化之顽而力无所施,乃颓然自放,与方外者游。
  先生素不饮酒,出狱后始学之;遂称「酒人」。然其风格嵯峨,不肯轻有交接;遗民中有晚节稍委蛇者,辄绝之。故其心知之契,王常博水功、徐户部我庸、林评事荔堂、周监军自一、毛户部象来而外,无几也。尝曰:『谢皋羽之为人,尚矣。然吾观其主
附录 第 204 页
月泉吟社之席,同社至二千馀人;兹二千馀人者,能保无失行之士在其中?是则可以已而不已者也!夫以王炎午之末路,尚有惭德;况彼二千馀人者耶』!闻者为之悚然。董给事幼安从亡,先生匿其子士骧于家;抚之如子,勉以大义。
  晚年,辑「雪交亭正气录」十六卷;盖甲、乙以来诸忠小传也。又与林评事辑「甬上正气录」八卷、别辑「敬止录」四十卷,则甬上文献掌故所萃也。又有「礼贯」一书,狱中所作也。其诗曰「野哭集」、「怀游集」、「蓼圃集」、「知生阁集」、「屏山集」,最后合之曰「肘柳集」。尝自言得年六十当死;及六十,竟无恙。次年戊午,无疾而逝。
  自东江建国,继以翁洲、又继以林门,吾乡志士如云;然千磨百折、涉历万死,未有如先生之困者;而先生则曰「吾心无日不在牢狱中也」。盖其倔强,至死不变;其可谓之大丈夫矣。先生古文最雄,大略皆辨亡之笔、思旧之音;惜未见其全集也!

附录 第 204 页

    何 跋

  是书首尾剥落不全,庋置书箧久矣。辛亥夏五,课徒之暇,谋改录之。偶阅全吉士「鲒埼亭集」,知是书曾经谢山先生手订;爰即将先生所撰原序并「墓志」录之,弁诸简首。原不分卷次,分年为纪;惟壬辰无纪。其中鼠蚀蠹伤,浸漶模糊,几不可辨。崙
附录 第 205 页
学识谫陋,何敢擅加参订!惟仍依其原本录之,而阙其蠹蚀者;字画拙劣,深恐以鲁鱼亥豕见罪。爰跋数语,庶览斯集者可无伏猎弄之诮也已!
  咸丰辛亥岁皋月望后八日,甬上后学何树崙谨跋,并书。

附录 第 205 页

   傅 跋

  右「雪交亭集」十二卷,明高宇泰撰。宇泰字元发,晚号檗庵;鄞县人。父斗枢,官副都御史、陕西巡抚。宇泰仕监国鲁王,官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所著尚有「敬止录」、「肘柳集」;事迹,详全氏祖望所撰「墓表」(见「鲒埼亭集」)。其书荟萃明末忠臣、义士、烈女,各立小传,详略不等;按年分纪,以殉节先后为序。始于甲申,讫于癸巳;又以流离尽瘁、志以殁者为「特纪」,初曾迎降、后仍效死者为「附纪」。并载诸人遗著、绝笔,而当时同志哀挽之作亦间及焉。独癸巳纪,祇署万曰吉、杨卓然、朱升、余翔名氏,注云:『万曰吉一类未考其详,容续补之』;而于「附纪」末又列余、万二人及蒋德璟行略诗什,未免分隶不伦。似宜稍加釐订,移入癸巳纪中,俾与上文连属,补所未备。
  此本乃鄞县黄氏家藏,今春从骏声太守假读,亟命侍史录副,用广流传。惜以钞帙仅存,从未墨版;二百年来辗转袭写,遂致断烂不全。开卷「自序」,即首尾不具;又
附录 第 206 页
缺「壬辰纪」一卷,且多空行残篇。加以缮写草率,每纪虽自为一帙,顾漏标卷数洎撰人姓名。此外,错简亦复不少。幸所采诗文,往往见诸各家本集,据以校雠,或刊误、或拾遗;惟无别本可證者,仍付阙如。他若篇目之混淆、字句之颠倒,罔勿反覆䌷绎,分别是正;即未能通体完善,第较之原本则大相径庭已。
  集末有咸丰辛未甬上何树崙跋,各卷亦间附识语。据何跋,旧本原载墓表,当是此本偶遗;宜录「鄞县志」「人物传」一并增入,庶后之读者藉得考见其行谊云。
  光绪丁酉天中节,大兴傅以礼节子氏识于三山寓邸。

附录 第 206 页

   张 跋

  据谢山「檗庵高公墓石表」,公讳宇泰,初字元发,改字虞尊,别字隐学,晚年自署宫山,已又署檗庵;此书自序「隘夫」,又其别字也。「雪交亭集」十二卷,传记之属,宜归「史部」;「续耆旧传」作「雪交亭正气录」十六卷,称名甚是(光绪「鄞志」「艺文」归「史部」)而卷数不合。全序称分年为纪,然壬辰无纪;癸巳仅记万曰吉等四人姓名,注云「未考其详,容续补之」:则似未完之书(「癸巳纪」录席邱僧讥吴梅村诗,亦似不伦)。此书末有何树崙跋语,时在咸丰辛亥;余见之先舅氏刘艺兰先生所,因劝妹夫汤鸿九农部出赀借钞,分装四册,时为光绪壬午。今先舅氏藏书已归天上,
附录 第 207 页
农部殁亦十年矣;孤甥岘亭六月曝书,检以相示。余方搜访吾乡桑海掌故,谋为校刻;而海上二次革命,烽火惊闻。老眼摩挲,忧乱弥甚!
  癸丑季夏,蹇叟张美翊记。

附录 第 207 页

   张 序

  高隐学「雪交亭正气录」十二卷,为明季死难诸烈作也。分年为纪,自甲申迄癸巳为纪八;其纪壬辰,书阙有间。凡任事尤著、志不克竟者,列之「特纪」;其人晦而复明者,列之「附纪」:传三百七十一人,间采其诗文及哀挽之作。虽妇女、方外,靡不传之;用以愧夫苟生者。顾传闻异辞,如王章传记光给谏之类,要其显微阐幽,实为一代忠义所托命,足补史乘之阙。
  雪交亭者,张公肯堂翁洲寓亭之名也。张公阖门殉国,亭亦随圮;隐学眷念故国,取以名其亭于鄞之万竹屿中,因署此录也。予既获何氏树崙写本,读而喜之;夺错简,触目即是。因与冯君孟颛共为雠校,补目于首,亟刊布之。此本为隐学未定之稿,即其书名复多不同(「鲒埼亭文集」、何树崙本并题「雪交亭集」,「强力簃钞」本、「明季纪事」、刘世瑗「徵访明季遗书目」并题「雪交亭录」)。独「续甬上耆旧诗」作「雪交亭正气录」十六卷,谢山曾见手稿;故今从之。佚卷脱简,均仍其旧。隐学自序
附录 第 208 页
题岁丁未,距其殁历二十有四年;厥后滇中、海上诸死事者,亦当在甄录之列。谢山原编十六卷者,今已阙其四;而所谓必有续集者,更无从访求矣。呜呼!有明之亡将三百载,讽诵斯录,想志士仁人难百折,蹈死如饴焉。节义之在天壤,斯正气之长存也。今夫天下不可无气节,气节用事而天下衰;故气节之用在于无形,至于有形而气节衰矣:此明之所以亡也。
  校刊既竟,用著数言,以质夫有世道之忧者。
  民国二十三年六月,后学张寿镛序。

附录 第 208 页

   校 例

  一、「续甬上耆旧诗」全谢山所撰高武部传曰:『晚年辑「雪交亭正气录」十六卷』;而「鲒埼亭外编」及各钞本、谢山序言均作「雪交亭集」十二卷。今十六卷本既不可得,而名称仍定为「正气录」,以从其朔。
  一、钞本均十二卷,不敢校补。惟岁纪之中序言,有钞本所无及所略而「续耆旧诗」所有及所详者,均为补之。
  一、分卷均从钞本次第,卷九「壬辰纪」有目无书,今亦仍之。
  一、文字之、人名地名之误,凡可校正者,均一一纠正之。至其脱文缺简为原书
附录 第 209 页
不及补者,均仍之,以存其真。
  一、事之同异,传闻异辞,野史往往如此。今悉从原书;其有从他书校證者,均加按语,别注于下。
  一、空行脱句,均仍旧贯,不敢缩夺。
  一、原钞眉端所注,有陈咏桥徵君语、有张涧石语,均一一照录;但易书楣小字为低一格大字注焉。
  一、原钞有何树崙附注,今仍其旧。
  一、原钞本有增句者,以有关事迹,仍皆纳入。惟如原书均称「烈宗」而增句作「烈皇帝」或「毅宗」,仍改称「烈宗」;增句中有「崇祯某年某某进士」字样,仍将「崇祯某年」删去,以归一律。
  一、原钞本有朱笔题书端者,当是何氏校他书者或后人校者,无从查考;统名「附注」,用小字注于各传事迹之下。
  一、斯录贞群、寿镛一再校勘,又得李君续川、张君冷僧同为细斠;豫是有益,悉皆甄录。顾庐山面目,久已因后人之增改而失其真。武部原书,或且以为未完之稿;兹抱阙文之意,不敢为补亡之文,阅者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