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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27 页
明季北略卷之二十一(下)
                    钖山计六奇用宾编辑
 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殉难殉难
    李国祯(按此传未确当考)

  李国桢,号兆瑞,丰城人。袭襄城伯。短小犀利,有口才,数上书言兵事,又自请于京营外选鍊卫所官舍。上甚喜,及商议俸粮,增给不赀,岁费二十馀万。又请内库兵仗铳药甚多,而乞上御书额,上为亲书「共武堂」赐之。未几,代恭顺侯吴惟英总督京营戎政,都督加太子太保。贼寇京师,公奉旨守城,百计绸缪。三月十六,公匹马入殿,汗雨沾衣,内侍以非时止之。公曰:此时君臣,多见一刻,亦一刻事。诸臣惶惧问故。曰:守城军皆疲傲不用命,鞭一人起,则一人复卧。奈何!上召入,命内侍俱上城。十九城破。二十一,李自成舁帝后梓宫于东华门外,设厂,百官过者,莫进视。公踉跄奔赴跪梓宫前,大哭。贼执公,见自成,复大哭。以头触,血流被面。贼众持之,自成以好语劝公,使降。公曰:有三事尔从我,即降。一祖宗陵寝不可发掘,一须葬先帝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28 页
以天子礼,一太子□王不可害,宜待以杞宋之礼。再四哀切,自成诺之。扶出。先是,以柳棺殓帝后,因公言,易梓宫,寻为帝后发丧,以天子礼葬于田贵妃陵园。惟公一人,斩衰徒步往葬,至陵襄事毕,恸哭作诗数章,遂于帝后寝前自缢死。南京赠太子太师,进侯,谥贞武。
    ★一云葬毕即自杀,一云城陷之日,贼执国祯至,初时捍然不跪,贼再以危言恐之曰,当屠一城人。国祯乃跪曰:吾为阖城求全也。未数日,发同诸人追银,夹二次;已闻朱纯臣诛,即自缢。
    一云:国祯掌领营兵,并无实籍。上信任之。一日见上曰:臣兵未尝不强,苦无饷耳。及外城陷,奄奔告上。上曰:大营兵何在?李国祯练兵何在?对曰:安得有兵?李兵已散。惟劝皇上走耳。城陷之日,国祯就擒,追赃残剥而死。
    沈国元大事记云:先帝后殓葬,其易棺也,一言太子争之,一言李襄城争之,一言贼初用极菲棺,露顿东华门外道傍,诸僚无一言者,亦无一哭者,即默默趋拜者,亦仅数十人耳。次早有武官及运粮者百馀人,向贼哭诉,贼始易以梓宫,移顿僧人施茶庐篷内。及柩暗从德胜门出,诸僚无一送者,亦无一哭者,遂草草掩于田贵妃坟内。与诸本所说,贼允百官请用帝礼,及不禁人哭拜,令人押东宫出城,往送葬于长陵之斜者,又皆不同。以理推之,襄城世臣,固因有哭诤自刎之义,而未必真也。储王为贼所忌,势不能守丧送葬,此时人情异向,其为默默,为草草,或无诬焉。■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29 页
    刘文炳

  刘文炳,号淇筠,南直海州人,北直任耶籍,先帝太后侄也。太子太保,晋新乐侯,赐赉独厚。父维祖,弟文耀,俱官都督。贼破外城,上召文炳及驸马巩永固,各率家丁二十馀人,欲于崇文门突围出,不得,乃回宫。文炳叹曰:身为戚臣,义不受辱,不可不与国同难。其女弟适李,年未三十而寡,文炳召之归。城陷,与弟左都督文耀,择一大井,驱男女子孙及其妹十六人,尽投于内,闭门令馀丁悉入楼,积薪纵火焚,赐宅火发,乃跃入烈焰中。同死祖母瀛国太夫人,即帝外祖母也。时年九十馀,亦投井死。南都赠文炳太师、恒国公,谥忠壮。弟文耀,赠太保,谥忠果。一载文炳自缢。
    周 镜

  周镜,号正我,苏州人,顺天大兴籍。官东宫侍卫。闻贼变,母妻一门俱自尽。母卜氏,即先皇后母也。
    ★甲乙史云:周镜,国丈嘉定伯周奎之侄也,未知孰是。须考之。一云三百馀口,一时俱死。■
    巩永固

  巩永固,字洪图,顺天大兴人,又云顺天籍,山东蒲台人。为驸马都尉,加少保。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0 页
贼困京,欲从帝突围出,不得。归家,杀其爱马,焚其弓刀铠仗,大书八字于壁曰:「世受国恩,身不可辱」。时安乐公主已先一年卒,停榇左堂,有亲生子女五人,以黄绳系于灵前柱间,尽取所赐古玩书画,环绕殡宫,纵火焚死,然后自缢。一云自刎,南都赠少师,谥贞悯。
    张庆臻

  张庆臻,号凤华,河南永城人,晋惠安伯,加少师。闻城陷,尽散财物,与亲戚置酒,一家聚饮,积薪四围,全家燔死。南都赠太师,谥忠武。按公必太后兄也。或曰父。考后父名国纪,初传太后缢,不得其尸,既而有曰先帝将走煤山,请太后自裁。太后不从,城陷为闯得,后竟同去。嗟乎!传言如此,未可尽信。闻后父为粟监,晨起徵租,见弃女于路,在霜雪中不死,收归育之。年十四五,姿貌绝世,将欲纳为妾,将入房,见红光满室,张晕仆地。如是者三。意必大贵人。始抚为女,后果正位中宫。崇祯末,民间讹言熹庙尚有遗孤在宫。又云非熹庙所遗。此必流寇伪造,故传布以摇人心者也。读繁霜沔水之章,可知千古一辙矣。母后之事,不敢斤言,因附记之。
    卫时春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1 页
  卫时春,袭宣城伯。闻变,率妻子共赴大井,合家无一存者。
    薛 濂(附记)

  薛濂,阳武侯。夹数日,言有藏金在窖,须自发之,贼舁往,已为别将所踞,舁还即死。定西侯、伏羌伯,皆死于夹。据此似应入刑辱臣内,然他书有传死难者,故附记之。
    ★彰武侯张某,闻变自尽。他传有王、刘二皇亲,未详名号。又有传英国公张世泽、清平伯吴遵周,博平侯郭振明、永宁伯王长锡、安乡伯张光灿、武定侯郭培民、定远侯邓文明、西宁侯宋裕德、镇远侯顾肇迹、彭武伯杨崇猷、新建伯王先通、南和伯方履泰、永康侯徐锡登、都督李国柱,姑存之。
    论曰:勋臣之死,多不可信。盖为袭爵地也。况主其事者,宗伯为吾郡之某某乎?黄金有灵,青史无色矣。若刘、巩、周、卫、张之五公者,死最烈,亦死最真。平居朝士,无不以科目藐勋戚,卒之勋戚所为,亦有远胜科目者矣。■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1 页
  殉难臣民
    周之茂

  周之茂,字松如,湖广麻城人。崇祯甲戌进士。前户部郎。壬午典试云南,回升淮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2 页
安知府,辞不赴,下狱,踰年宥归。旋复职,春间北上候补,命未下,为贼执去。命之跪,不屈,遭挺击,折臂断足而死。以未补官,故罕传之。其里人言之甚确。
    王钟彦

  王钟彦,南直华亭人。天启丁卯举人,工部主事。三月十九,长班促令朝见。钟彦闭目入室缢死。贼弃其尸于沟中,运粮把总陈大阶亲见之,松江府五学诸生有死节公呈。
  附记:范方,户部主事,被执骂贼,不屈砍死。
    于腾蛟

  于腾蛟,顺天监生,官光禄署丞。冠带呼妻,亦衣命服同缢死。
    宋天显(胜之所、阮文贵)

  宋天显,华亭人,监生,官中书舍人。三月十九自尽,遗闻云:贼迫书伪诏,天显掷笔谩骂,触死。果若所云,贤于周钟等远矣。以知人贵自立耳。科名何足论哉!
  胜之所、阮文贵,亦中书舍人,咸投御河死。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3 页
    刘有澜(陈贞达)

  刘有澜,字漪若,南宫人。崇祯庚辰进士,官顺天府推官。闻城破即缢死。他如顺天府主事陈贞达自尽。又顺天府教官五人同缢明伦堂上,惜遗其名氏。
    ★一载刑辱诸臣名刘有澜不堪打夹,以银簪刺喉而死。国变录开死节以此,或注从逆,非也。■
    毛维张

  毛维张,阳和卫经历。上命巡城。十九被执,送刘宗敏,逼降。维张大骂不屈。云吾虽小臣,素明大义,吾首可碎,吾志不可夺。贼怒甚,夹拶并加,足伤指折,乃死。
  又有施溥、张应选,官俱经历,施仰药死,张投御河死。
    王国兴

  王国兴,锦衣卫都指挥使,闻变自缢死。一云危坐中室自焚。
    李若琏

  李若琏,顺天籍。锦衣卫指挥同知,守崇文门。城陷,作绝命词云:死矣!即为今日事;悲哉!何必后人知。自缢死。其弟若圭,仕本朝,为礼部尚书。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4 页
    姚 成

  姚成,馀姚人。儒士,官副兵马指挥。自尽。
    高文采

  高文采,锦衣卫千户。守宣武门,城陷,父子一家十七人,俱自杀,尸狼籍于路。
    ★云京邸之变,文臣大臣缢者多,而自杀者少。予观高公有四难焉。自杀,一难也。武臣自杀,二难也。小臣自杀,三难也。一家自杀,四难也。呜呼!非烈丈夫其能如是也?■
    王百户

  百户王某,周钟寓其家,百户劝钟死,钟不应,出门欲降。百户挽钟带断,钟不听,百户自缢。
    ★百户亦奇矣哉。不独自缢,而且劝钟,可谓忠臣良友矣。使钟能听其言,岂非名与天壤同敝乎!■
    王承恩

  太监王承恩,从帝于煤山。帝崩,承恩再拜恸哭,退而自缢于亭下,与大行相望,南都谥忠悯。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5 页
    ★一云司礼监王之俊,从上死煤山。或云从死者王之心,而之俊与王德化,俱自尽。更详。王之心,南都谥忠悯。又有李凤翔降贼被杀,亦谥恭壮。
     大事记云:殉从于先帝之旁者,止有内臣一人,或云王承恩,或云王之俊,或谓王之进,或曰王之臣。■
    曹文耀

  曹文耀,庠士。自杀。原籍苏州,故进士曹子登之后。妻张氏,生四子逊、肃、敏、毅,一女顺。张氏率子女哭于家祠。文耀父妾、妻、逊妻李氏、毅妻邓氏、顺及乳母孟与肃、敏八人同缢。毅及肃妻周氏,绳断不死而逃。逊自刎不殊,贼搜其家财,释之。
    张世禧

  张世禧,儒士。二子懋赏、懋官,父子俱自缢。
    周 某

  童生周某,闻帝崩,愤激搥胸,呕血数升,一恸而绝。又北通州有童生,愤发缢死,惜不传其姓名。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6 页
    汤文琼

  汤文琼,菜佣也。见先帝梓宫过,恸哭触石死。一云,北京布衣汤文琼,闻煤山之变,感慨自杀,其衣带所藏有云:位非文丞相之位,心同文丞相之心。贼闻之,亦叹其忠义云。南都赠中书舍人,赐祠,额曰旌忠。
    ★编年云:文琼闻变,书其身曰:位非云云,暴尸都市,见者哀之。■
    李小槐

  李小槐,顺天民也。妻杜氏,二子一女,一婢,差次缢毕,小槐乃缢。又居民田氏,阖门自焚。或云有田姓,缢于自塔巷。后人入其室,见书籍甚多,京城江米巷口,有传神者,夫妇同缢。
     武氏仆

  武氏仆某,不详名姓。素有义风,当其主武愫受贼伪职,索吉服,仆大恸曰:奴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今圣驾崩,主人不奔丧哭临,又取吉服,想见新君乎?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望三思之。叩头出血,愫不听。且叱之出。仆曰:主人为名利所惑,妄意一统,不听吾言,后必有悔。李贼贪淫无道,上干天怒,下拂民情,不久必败,吾不忍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7 页
见主失所也。不食而卒。愫官伪淮扬防御使,后为淮抚路振飞擒,解南京斩之。
    ★一时朝士先几,大义俱逊此仆。■
    朱庭焕

  朱庭焕,字中白,单县人。崇祯甲戌进士,授工部主事,升庐州知府。丁忧,服除补大名,累迁主整饬大名,管理河道马政,驿传兵备副使。甲申三月,贼将刘宗敏传牌招降,公击碎其牌,鼓励缙绅士庶,分守城门,防御严肃。不意奸徒勾引。初四,贼蜂拥环攻,南门破,贼入,公被执,逼降不屈,骂不绝口。贼怒,缚桅杆杀之,悬首通衢,合家投井授缳死。弟廷炳。具疏陈情,南都赠公右都御史。公历任十年,清慎勤无一息之违,而忠孝大节,尤所致谨。处上敬而不阿,御下严而不刻。在大名时,军兴旁午,公夙夜莅事,书所行者于壁而日稽销之,吏属警畏,刑狱一清,士民怀德,有古循良风云。
    方文耀

  方文耀,字怀怙,龙溪人。崇祯庚辰进士,授户部主事,历员外郎中,升河间府知府。贼陷城,公不屈,贼杖之,大骂不绝口。死之。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8 页
    彭士宏

  彭士宏,辽东人,为南宫知县。闯贼长驱畿南,所至款附。公励士民,饬守具,众咸谓邑小不支,公曰吾奉命守此土,生死以之,奋勇击贼,纵不胜,死亦瞑目。众环泣曰:臣谊也,如生灵何?公亦泣曰:人心如此,大事已去。吾尽吾心耳。士绅卒迎贼入,公绯衣坐堂上,贼问何故不备粮糗,公眦裂指发曰:我朝廷官,而为贼备粮乎?贼怒斩之,悬首城门。
    ★封疆之臣,应死封疆,若三公者,可谓无愧厥职矣。抑余闻之友人云,吾乡某,为畿南司理,守居庸,闻贼至,往迎二百里,既抵关,闯疑有伏,命某往返关门数四,始令前骑侦之,果无备,闯乃入。大笑曰:古所谓一夫当关,万人莫敌也,使架于此,以五百人守之,吾亦岂能过哉。某亦大笑曰:此天生臣以资吾主。呜呼,夫独无封疆之责者乎?视三公何如?■
    金毓峒

  金毓峒,字鹤冲,北直保定完县人。父讳铨,官司徒,为万历庚辰进士。公少与从子肖孙,读书郎山,慨然有澄清之志。中崇祯甲戌进士,除中书舍人。辛巳秋以陈漕务称旨,授湖广道御史。寻出按泰川,及复命,贼始入函谷。甲申春,召对便殿,旋草诏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39 页
命监宣大军。宣云告陷,随奉命督禁旅,扼畿南要害,公驰至保定,散家赀千金,犒士卒,为固守计。时公从子振孙,以剑术登武科,相见泣下,为誓死。振孙者,肖孙弟也。贼围急,振孙登陴挟矢,殪渠帅数人,兄弟私誓曰:一旦有变,必从季父游地下。公闻之,谓肖孙曰:死易存孤难,我以弱子为托,肖孙受命,分配王孺人,尽出簪珥以犒士。士益奋贼欲引去。而三月十九之信至矣。公痛哭与城俱死,悬银牌以赏击贼者。得级无数。二十四辰刻,城南楼火起,贼乘焰登城,遂陷。振孙跃马赴贼曰:城头杀尔帅者,我也。格斗毙数人而死。贼支解之。公裂眦骂,提剑斩一绿衣贼,负印北叩首曰:臣力竭矣。投三皇庙古井死。王孺人缢死。侄孙金罂,妻陈氏,及侍儿桂香,皆投井死。贼大索两孤,肖孙备受炮烙惨刑,体刺剟无完肤,终以得免。三日后,肖孙收公骸骨如生,人共义之。
  一云公分守西门,城陷,贼执之,揭入三皇庙,谒伪将,公奋拳殴贼帅仆之,跃入井中死。振孙登城射贼,多应弦而毙。城陷,众解戎衣自匿,振孙不肯曰:武夫本色也。贼号于众曰:乡官子弟,可速就刑。振孙衣祢福大呼曰:我御史金毓峒侄云云。贼支解之。肖孙子罂媳陈氏,故进士陈士章孙女,年十八,与祖母张、母杨、嫂常三世四人,同时投井。张氏抱其孙于怀同下,侍儿桂香等四人亦从而下,皆死。
    ★公婴城殉守,节比睢阳,至肖孙保孤,无异程婴,而振孙从死,有如南八。下逮巾帼,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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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义,尤世之所难。■
    刘会昌

  刘会昌,字凝禧,北直保定清苑人。幼负奇气,长古文辞。十岁居父丧,丧如成人礼。崇祯三年举于乡,能任大事。负气敢往,甲申闯贼北犯,伪檄数至,时秦晋及畿南诸都,望风迎款,公素负胆略,仓卒倡义,同乡绅光禄卿张罗彦暨兄进士罗俊,誓死守御。三月十九北京陷,贼急攻城。至二十四,贼撤水涸隍,云梯蜂进,矢风发,公率城兵,屹然岳立,指撝如平时。适西南城楼,为贼火箭所焚,西北角楼,下穿数穴,并力进功,城破,贼拽公于西关古庙,拥锋刃,问京城久破,数省尽降,尔何敢拒?公裂眦骂曰:我本布衣无官责,但恨天下无人,致尔小丑,沦陷宗社。欲脔食李自成肉,以报先帝耳。须发横竖。贼愈愤,夹打三次,然惊其勇,百计诱降,终不屈,遂断首悬西关街市。乡人士为建祠祀之,而罗彦兄弟,亦同死最烈云。
    王与允

  王与允,字百斯,一字永锡,山东济南新城人。布政象晋之仲子也。崇祯戊辰进士,选庶吉士,授湖广道监察御史,巡抚河东盐课,陕西茶马,督学应天。未出都,以疏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41 页
劾债帅,忤政府,谪归。归侍布政公家居,色养,率诸弟子辈治圃课耕,萧然物外。甲申三月,闻先帝变,涕泣不食,辞父布政公,沐浴入室,扃户与夫人于氏、子士和,同自缢死。将死时,自作墓铭,叙其家世官职甚详。士和,字允协,诸生。先是,新城崇祯中凡再破,其前则五年十一月,而公之从叔父象复,及其子与夔死之。象复,字完初,以保定府同知,里居。与夔,字风虞,举人,问变仓卒部勒家人,乘城拒之。城陷,父子皆被执,大骂不屈见杀。事闻,赠象复光禄寺少卿,与夔知县。其后则十五年十二月,而公之弟与朋,从弟与玫,及与朋子士熊、士雅死之。与玫,字文玉;与朋,字寿三:俱贡。士熊,字渭滨,举人。士雅,字大雅,诸生。与朋为人慷慨,有风烈,每平居酒酣耳热,辄谈古忠义事,淋漓感激。及警至,简家丁登陴御守,并有方略,城陷被执,二子率家丁救之,亦被执不屈死。而象复之从子与慧者,当五年破城时,守其父柩不肯去。乱兵胁之跪,不屈伤首,执以见其渠曰:孝子也,免之归。顷之,纵火焚城中,且及孝子庐。孝子伏柩而哭,其党见怜之,为断火道,得免。贼既退,孝子行积尸中,及得叔父及兄殓之。于是,人翕然称孝子云。孝子,字僧眼,贡士。
    ★论曰:山东科第人物之盛,莫过于新城王氏,乃其忠孝节烈,萃于一门。此固史册所仅见,足以表东海矣。呜呼!公以科名重也夫!抑以忠节重也夫!■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42 页
     许 琰

  许琰,字玉重,苏州吴县人。弱冠补邑诸生,年十七剜臂疗母张氏疾。母与内戚某割襟为聘,后其家中落,有富家欲以女娶公者,时公母已亡,公不欲母寒盟地下,率就原姻。生平磊落不羁,少可多怪,对知己饮酒酣则狂歌清啸,每云士穷见节,苟值其时,岂可恤死错过。甲申四月京师变至,公素乡居,闻之惊且疑,踉跄入城,至弟璜家,问之果信,乃仰天大恸,誓不与贼俱生。自念力难歼敌,必得卿大夫同心戮力,毁家募士,树义旗北向。因遍叩群公门告之,莫有应者。然徬徨欷歔,誓从先帝九原,为厉鬼杀贼。五月午日,过友人家,见几供葵榴,愀然不乐,复出蒲酒相劝,公怒掷杯于地。厉声曰:今何时哉!我辈读圣贤书,明大义,腼颜旦夕,已非所安,犹欲饮食燕乐如平日乎?拂衣竟出。于时巨室,相率挈妻子,携辎重,窜避湖山间。公是日历走其家骂之。初九,诸生聚哭明伦堂,缙绅孝廉,或至或否,或缟素,或常服,甚至有张盖者。众群谇且詈,公乘杖踊,哭泣尽哀。十一,诸生犹哭临,御史某来谒文庙,鼓乐导从吉服而入,公望见大骇,率诸习礼者,趋而前,褫其袍带,责以大义。御史惶悚谢罪去。南都以是月初三即监国位,遣使布告天下,顾自三月十九,先帝宾天,至五月十二,已踰五句,朝廷尚未发丧。公叹曰:吾本草莽臣,既与诸生私哭学宫,心已尽,可遄死矣
卷二十一(下)崇祯十七年甲申(续) 第 543 页
。乃题诗曰:正想捐躯报圣君,岂期灵日堕妖氛。忠魂誓向天门哭,立乞神兵扫贼群。至夜自缢。家人力救得不死。及旦,密往福济观真武庙,暗室投缳,羽士陆某,闻屋中有声,亟出解之,问其里氏不对,固留之,不可从。送还,又力却之。独步出阊关,临河而叹,谓城市浊流,不足投吾躯,且人多必见阻,遂折而南。至胥门,见河广流深,曰此胥江也。吾其毕命于此,与伍相国忠魂上下怒涛乎?遂跃而入,适潞藩泊舟江干,遥望见,遣人驰救,复不死。王召公问故,时公遍身写「崇祯圣上」四字,宛转哀号,告王以情。且言君仇不可不报,京师不可不复,逆寇不可不诛,臣子不可不死,吾之为此,非恶生也,特以愧今之食其禄而不能死其难者。王大义之,道旁观者如堵。适友丁钺武至,强挟归,家人知其事,咸固守之,欲伺间死,不得。益怒甚,遂昼夜号叫,绝粒,劝之食,坚不受。但饮杯酒。曰:聊以浇吾礧块也。五月十九日,语以哀诏至,就庭中北面向,叩天哭失声,遂绝饮,并不复言人间事、及身后计。有慰解者曰:公何自苦。公张目曰:圣天子如此惨逝,吾何忍下咽!二十八日,馁甚作呕,口授一绝云:半生磨砺竟成空,国破君亡值眼中。一个书生难杀贼,愿为厉鬼效微忠。六月朔,胃枯呕尽,继之以血,亲知以淡饮劝进,怒而大呼曰:汝等欲吾偷生耶?竟嚼烂唇肤。初二日,血又尽矣,喉肿甚,吐舌寸馀。初三日申时,向空三呼先皇帝,嗔目浩叹而逝。时年盖五十有一也。同人邱民瞻辈为之治棺殓,私谥曰潜忠先生。一时会吊者几数千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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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六卷,授丁钺武。南京赠公以翰林院五经博士,与汤文琼并祀旌忠祠。
    ★代皇帝逊国,无位自沈者,有东湖樵夫,史逸其名,然安知非通侯重臣,变姓易字虑祸及宗族,故以死灭迹,未必真书生殉国,如许公也。唐禄山之变,甄济引颈待刃;宋德祐之亡,大学诸生徐应瀌举宅自焚;庶几与公颉顽。夫济不死臣禄山,应瀌不死,亦将就食易姓之禄,岂若南都定鼎,正朔如故,公尤可以无死哉;然则公与汤公,真今古独绝矣。■
    计翼明

  翼明,家贫好学,博览群籍,医卜自给,终身不娶。尝居吴门作画,自号青霞散人。甲申之变,痛哭绝粒死。
    ★余友周小宗,尝梓此于类书内,公与许公,同遇国变,同为吴人,同不食而死。许公已锡祀典,而公事顾少传者。嗟嗟!士之湮没不彰,宁有既哉!■
    陈士奇

  陈士奇,字平人,福建漳浦人。诞自庚寅,少读骚庚寅吾以降曰:我生定之矣。勒其言以自表。方弱冠,有文名。天启乙丑登进士,授中书,假归。庚午迁礼部主事,壬申升粤西督学使,单车就道,襆被萧然。遭父丧归,甲戌补重庆兵备,乙亥转贵州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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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丁内艰。庚辰起赣州兵备。赣故腻地,公一尘不染,而石城、宁化之顽犷,搆讼十年,公至讯劈之,遂成虞芮。赣人立祠祀之。辛巳督学四川,驱车日即矢诸神明云:宁剜吾身上肉,毋塞彼寒士门。谢绝竿牍,得士最盛。时有学宪广文之谣。壬午七月,特擢佥都御史,巡抚四川。公念时事交讧,天子焦劳,食无兼味,行无供帐,门无私觌,而一意缮城治具,以备不虞。冬十月,松藩边兵以索饷叛,聚众数万,莫之敢撄。公严词正色,谕以祸福,众皆就抚。时蜀中猺黄贼,盘踞有年,蠢动川之东北,公先后与道臣陈公其赤、葛公徵奇、郡守王公行俭、巴令王公锡、营将赵荣贵等,凡杀贼于重庆、顺庆、定远设奇夹剿,大获全胜。斩首凡一千七百馀级。生擒贼魁马超,一斗麻,代天王等二十馀人。所救难民以数万计,猺黄胆丧奔逃,他徒相戒,谓陈抚军勿可犯。其为敌惮如此。土寇彭长庚等,聚众杀令,公设计捕杀之,得其渠魁数百人,置之法。而峡江洪雅聚众杀尉,尉固贫墨致变,公谓罪不在民,遣将往谕而县民皆就缚请死,公斩其倡首者,而馀得全活。又蜀素苦白莲教,公以若辈尚不寄人篱下,急之,适驱虎归山耳,选将赵荣忠,以牛酒招之,其党遂散。癸未十二月,有旨召公别衙门用,而推代无人,加以闯贼破陕,邻封岌岌,汉中瑞王避乱入蜀,镇将赵光远者,跋扈将军也,挟兵二万馀,为卫,并秦民逃奔者,又数万突至保宁,蜀省大震。公不惮千里,单骑赴保宁,而镇兵骄悍,视蜀为弱肉,欲得饷而蚕食之。公大声呼曰:兵以御暴,退守平阳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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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吾捍卫,方宜飨食,吾不惜二万金以给之;若徒顿此,以汹风鹤,吾头可断,饷安可得哉!赵知不可撼,乃退兵平阳。而与瑞藩约三千骑入渝。民以无哗。至甲申四月,始以川北道龙文光推代,公方作归计,而闻京师告变矣。时献贼凭陵,突入夔州,公念国仇,义不俱生,遣水师曾英,以火攻杀贼于忠州,击沈其舟百馀号,贼死以千计。又遣赵荣贵御贼于梁山,奋斩三百馀级,所获骡马弓箭无算。贼恨,悉众来攻。六月初八,破涪州,或谓公以谢事可去,公不可,据重庆以待之。而权已去,手徵石柱土司援兵不至,与守令歃血为死守计。七日,贼以百万至城下,公解行囊佐军需,日夜登陴,衣不解带,以火滚,击死贼无算,民无逃降意。至二十夜,黑云四布,贼掘地窖,于城角藏火药数十筒。晨起,以火箭齐射药处,火发地裂,城遂陷。贼涌入,公被执,献忠好言劝降,公厉声曰:吾大臣也,恨不从先帝左右,今死社稷,吾愿也。岂有降贼之颜平原乎?速割吾头,无他言。痛骂不屈,献大恚,命曳出,支解死。忽震雷四发,烈风暴雨,飘瓦吹沙,大木尽拔,操刀者自相砍,逆献惊仆。时遇害凡九人,瑞王与从驾守道陈纁、重庆府知府王行俭、巴县知县王锡、新抚龙文光及诸将领事。在六月二十一日。越日,贼尽取渝民斫其臂,合三万七千有馀人。
    ★论曰:献贼杀戮之惨,固黄巢后所未有也。独是公以谢事之巡抚,守必陷之危疆,盖其忠义性成,自读骚时已定之矣。矣岂有降贼之颜平原!壮哉言乎。凡登朝食禄者,曷不共闻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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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继善

  吴继善,字志衍,南直太仓人。崇祯丁丑进士,授慈溪知县。丁母忧,未之任。壬午服阕,补成都。成都在万里外,时荆襄陷没,江鄂道断,宾客逡巡劝少留。公谓此君命也,人臣守官,其敢以利害辞,乃历艰险入蜀。即日启蜀王,请发帑金为备御计。当时蜀事已棘,而藩府金缯积者数百万,王悕不应,公贻书吴太史伟业,谓事必不可为,誓必死于此。甲申城陷,公被贼执,骂不绝口,脔而割之。配周氏,子孙俱同殉。仆五郎者,幸免矣。奋曰:吾主与主母已死,义不忍独生,亦慷慨骂詈,尽于主侧,一门死者四十馀人。时十一月二十五日也。公博闻辩智,风流警速,于书一览辄记。下笔洒洒数千言。家本春秋,治三传通史汉诸大家,继又出入齐梁,工诗歌,善尺牍,尤爱图绘,有元人风。下至樗蒲六博,弹琴蹴鞠,无不毕解,当是时张公溥以古学振东南,海内文士,络绎奔赴。公性好客,日具数人馔,宾至如归,每三爵后,词辩蜂起,杂以谐谑,辄屈其坐。与同宗伟业、克孝、国杰等,以文行相砥砺。生平负志节,急人患难。其成进士也,会里中儿刊章告密,溥为所搆,势张甚,公独锐身为营救,卒以免。家居侍太公疾,视汤药,浣厕牏,衣不解带者数十日。父既殁,哭泣丧葬,备物尽志,人称曰孝。事长兄,待二弟友无间言,伉爽旷达,不拘小节。尝游黄山,凌绝顶,慨然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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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今天下将乱,大丈夫习劳苦,任艰难,为国家驱驰奔走,有如此游矣。其锐志强济如此。公死无子,国杰经纪其丧,以少子主其祀。
  按此据吴伟业所撰而传之。他书有言其降贼者。当再考。
    摇烈孝

  女摇氏,小名全哥,萧山人。父士忠,官参将。女生而美姿容,寡言笑,女红精好,尤知大礼。年及笄,未字人。甲申三月,京城陷,有伪权将军,欲纳女为配。女瞠目大吼曰:头可断,身不可辱也,贼不听,乃刑辱其父母弟妹,必欲得女方已。女大哭曰:女生不能孝侍父母,友爱弟妹,今因女一人,而斩摇氏之祀,女罪愈深,奋身触柱欲死,为众抱持,女恸哭绝粒。贼怒甚,愈加凌虐。囚其父求死不得。一日乘间,同父及母鲍氏、暨弟妹等,俱自缢死。贼归见女颜色不变,恨其生不从已,欲污其尸。尸忽动,贼惊避,寻知女实未死。喜甚,复好言求合,女佯许之曰:若殡葬我父母弟妹,方从尔。不然,我即刎死,贼信其言,乃厚葬之,事毕,女持刀哭骂,将自刎。贼大怒,夺刀乱刺,顷刻而毙。
    潘鹏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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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鹏,家资数万,开生药坊。妻徐氏,宛平孝廉女;妾杨氏,临清妓:俱美丽,相得甚欢。每遇花晨月夕,筵间悦洽,杨氏挥拨冰弦,令人神情飞舞。及京城陷,鹏对二人大哭。徐氏曰:贼兵奸淫日甚,我等有死而已,即取砒霜入酒,与杨约曰:事急与子偕饮,忽两贼至,鹏匿天花板内,贼见二女美,宛转求欢。徐取酒置几上,贼喜,斟酒劝徐,立饮而尽,面赤身倒。杨曰:彼素量窄,贼复劝杨,杨曰:天性不饮,若将军有意请满饮此杯,大觥劝贼。贼见壁间琵琶,问杨能弹否?杨即弹以侑酒。二贼大悦,把酒畅饮,须臾毒发,肠痛流血死。鹏急跃下,以羊血灌徐得苏。徐曰:均为毒酒,我得不死,意者其天乎。鹏曰:固也,然亦砒石性重,下沈,汝先饮,且少,更得羊血解之,是以无恙。若二贼则促其亡,非由人巧也。因集珍宝,诡作男饰他避,后吴三桂兵至,始得遁出京师云。
    张氏挤贼堕井

  城外女子张姓,贼见其美,欲淫之。女绐曰:我渴甚,取水饮我。贼信之,至井所,女乃奋力,挤贼堕井,女得奔脱。
    张氏投井(吴烈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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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张氏,京师长班吴奎妻也。德色皆备,家虽贫,屋宇扫除甚洁;数贼至,欲主其家,妇伏宅后水中,贼去乃归寻夫,一贼已据其室矣。猝见妇美,遂留寝,与之淫,比贼熟睡,妇微闻叩门声,知其夫至,乃潜启门,迎入,以刀刺贼死,取其财物而逃,道旁遇井,妇泣曰:烈女不更二夫,昨之偷生不死者,虑君饥寒失所耳。今既获一面,又有所得,死甘心矣。奎力阻之。妇曰:君即不罪妾,妾何面目偷生于世乎?竟投井死。
    王氏嚼断贼舌

  烈妇王氏,归吴信,世居京师齐化门外,课䌷为业。烈妇色丽而性刚,贼数十人至,缚信拷掠,欲逼千金,遍体皆伤,烈妇知不免,闭门自缢。一贼劈门救苏,见其美,强奸之,烈妇嚼断贼舌,贼怒,剖其腹死。贼含血奔窜,口不能言,时诸贼方在外庭拷信,见喷血贼趋出,咸以为信家有祟,弃之逃去,信得脱,断舌贼不能食而死,以为烈妇索命云。
    李寡妇以汤沃贼

  李氏姑媳,皆寡居。一贼入其室,索酒饭,见妇艾,调戏之。妇曰:将军远来,想已饥渴,遂置酒与贼畅饮。贼尽醉,酣睡去。两妇即烹汤一釜,先佯呼之,贼俱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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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掷铜盆于地,贼亦鼾卧如故。遂以麻索缚其手足,然后老妇以滚汤浇其顶,少妇以鎗刺其喉,贼痛极暴跳而死。
    梁氏双烈投井

  烈妇梁氏,真定人,都谏素洲公之女,鄜延兵宪王公原膴配也。幼读书,明大义。当甲申贼破都城,烈妇与其小姑名庆者,毁容深藏,乃不为贼所窥。及贼遁,祖姑许淑人曰:贼遁矣,我辈不乘此还乡里,将何待?遂携以行。踉跄至彰义门,见妇女有为贼所驱以行者,有与贼并行者,有骑而歌笑自若者,烈妇曰:夫非良家妇与,何恬不知耻若此?倘吾为所掠,则有死而已。然死于道路,何如死于此地之为愈也?许淑人曰:吾尾贼,不反顾。妇曰:如反顾,奈何?语庆曰:我死,姑能从乎?庆曰:愿从嫂死。烈妇意遂决,视道旁有井,烈妇曰:清泉皓洁,吾与姑得死所矣。遂携以投井。庆许贾氏,犹未成婚。
    ★清宛梁氏,文章科第冠冕,畿南而合门之内,烈妇烈女一时踵出,何其事之罕见欤?然非读书明大义,乌能如此?女子不宜识字,此言真欺我哉?■
    马烈妇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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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妇陈氏,父故霸州人,因随叔徙都门,遂家宣武桥。父名应选,极笃实,田氏母,称谨驯,姊弟雁行成三,烈妇居其次。幼小时性淑姿雅,行端言正,奉父得欢心,代母多作劳事,姊弟间不有纤忽乘戾。父母珍视之。既笄。适马应科,承上无失,御下多宽,辅其夫以勤慎俭约,处家人大小无间言。生一女,甫周四月。会甲申三月,贼攻都城,人心惶惶,告语者面如土。烈妇姑嫜妯娌,举欲逃匿,以其方商略者移时。烈妇以死自矢,独随一小刀,无他计也。十九城陷,贼众拥人,马家当衢,眷属慌惧,对泣求避处,烈妇正色告其夫云:大寇作逆,肆行抢掠,女子安所恃?惟有全身速死,有益于汝,无忝所生。且逃遁藏匿,汝等自便,夫挥涕长泣,展转不相舍,勉慰解之。门外扰攘急,烈妇在一储木室,色厉曰:万一贼来辱,生则不光,死亦为晚。抱女大哭,我死汝亦何依。因力扼死于地,遂于地上坐,以小刀自刎,手猛刃深,过喉而绝。应科他匿得免。越数日,贼稍戢,始备棺收殓,烈妇面色如生,面痕不淄,葬于黑窑厂之东云。
    ★人惟贪生念重,故临事张惶,若烈妇存一必死之志,则虽刀锯在前,鼎镬在后,处之泰然,岂与优柔呴嚅者等哉!
    妇人难临,死于缢,与死于水火,俱为难事。而自刭更难,岂非与烈丈夫并光天壤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