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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列傳選(二)
二
王新命
公元1647年
王新命,四川三臺人。順治四年,靖遠大將軍肅親王豪格勦滅流賊張獻忠,新命隨官兵來歸,隸鑲藍旗漢軍。十七年,由翰林院筆帖式,遷內閣中書;尋授兵部主事,遷員外郎。
公元1676年
康熙十五年,遷刑部郎中。十七年,擢江西布政使。自逆藩吳三桂、耿精忠相繼叛,分擾江西,民散地蕪;新命設法勸諭,於南昌等府、州、縣、衛招撫丁口二十萬二千有奇,勸墾田畝八萬六千餘頃。巡撫佟國正據所報入奏,上嘉其實心任事。十八年,署江西巡撫。疏言:『江西逃丁、荒地,雖已招撫開墾;現在荒缺者過半,暫請開除額賦』。部議如所請。十九年,擢湖廣巡撫。時逆賊譚洪犯夔州,諭新命防守巫山、巴東、夷陵等處要害,保護糧餉。二十年,奏言:『楚省鄉試中額,前因逆藩吳三桂擾亂湖南,曾改照中省取中;今湖南平定,應復額』。從之。二十二年,奏言:『楚省漕糧向因留充兵餉,民納盤運腳米,亦令折銀以濟軍需。今大兵盡撤,漕米起運;請復給民盤
公元1684年
運腳米』。下部議行。二十三年正月,調江寧巡撫。五月,擢江南江西總督。
公元1687年
二十六年三月,調浙閩總督。奏言:『閩省各營兵弁調防臺灣、澎湖所遺員缺,請於本省現任官弁中酌量調補』。部議從之。
公元1688年
二十七年,調江南河道總督。二十八年正月,聖駕巡視河工,親率扈從諸臣及新命閱中河;至支河口,諭曰:『朕觀此河狹隘,逼近黃河之岸;且自徐州北鎮口所出黃水及微山湖荊山口並駱馬湖之水,皆入中河。若遇霪潦水漲,萬一黃隄潰缺,中河、黃河必將混而為一。此中河開濬後商民稱便者,蓋由免行黃河一百八十里之險耳。目前小利,安知長久有利否也』!新命奏言:『支河口止修一,而鎮口、微山湖等處水甚大,倘遇霪潦必壞。若下草埽隨時啟閉於駱馬湖口以竹絡石作減水壩為捍御,令漲水歸黃酌存足用之水,再修築禹王臺以御入駱馬湖之水,令歸沭河,則中河無虞矣』。先是,尚書張玉書等於二十七年奉命勘河工覆奏後,諭令新命詳勘議奏;至是,新命奏言:『運河、駱馬湖水俱入中河,河狹難容;應將駱馬湖減水三壩俱留遙隄之外,令由舊河入海,於蕭家渡量留缺口,用竹絡石,酌水勢高下,堵塞宣洩,以免衝漫。又支河口匯微山湖、荊山口、彭河、沂河、泇河、白馬河並鎮口水流入黃河之口,應仍聽其流通;如水勢淺阻,則建草壩閉塞,令全入中河,以濟運道。又駱馬湖入黃河之口,臣親勘隄外湖口水深二丈餘,難建壩;應用竹絡石出水二、三尺,成造堵塞。又沭河本東流,
公元1689年
由沭陽入海。郯城東迎沭水之口,有禹王臺;相傳禹治水,引沭穿山而西,恐為郯害,故築臺以遏水勢。及臺毀於明世,沭水西流,會白馬河、沂河入駱馬湖;不惟沂、郯、邳、宿、嶧各州縣歲受淹沒,而駱馬湖、黃河以愈泛濫。應於禹王臺舊基,亦用竹絡石堵塞,內築土隄斷流,令由故道入海』。奏入,諭扈從諸臣會議。尋議:『駱馬湖減水三壩應如張玉書等所奏,將二壩之水入中河,其一壩水令從遙隄外入海;餘俱如新命所請行』。四月,疏言:『下河七邑民田久淹,臣詳勘下河,形同側釜。丁溪、草堰、白駒等海口誠洩水要道,自應速濬。惟是時屆孟夏,伏水將至,白駒、草堰二工去海不遠,應俟冬、春間水退潮消,刻期興作;丁溪口去海稍遠,自沈家至撈魚港及丁溪下次第挑串場河,為西來諸水匯歸丁溪、草堰、白駒等河入海之要道,所有應濬三十七里已即時加濬』。下所司知之。三十一年,山東巡撫佛倫疏言:『原任運河同知陳良謨首告王新命勒取庫銀六萬餘兩,新命亦劾良謨欠庫項五萬餘兩;請將新命調質』。上遣戶部尚書庫勒納、禮部尚書熊賜履往會審。尋訊新命及良謨並挪移庫銀屬實,照例治罪;得旨:『王新命等從寬免罪,著革職』。三十七年二月,命往查保定府南河。三月,命同直隸巡撫于成龍詳勘清河、漳河、渾河。三十八年,命管理永定河工。即扈蹕巡視河隄,指授緊要應修工程。新命尋同直隸巡撫李光地奏:請於南面遙隄內修治;若向外興修,恐礙民居。得旨:『隄內俱屬沙地,倘更壅淤,則低窪村莊盡在沙中矣。南隄之南
公元1700年
地勢窪下,隨勢濬治,即以掘出之土築隄,修治最易。且北隄三層於河更隘,爾等將河口修窄,漸次展寬,旁築高隄,則水勢迅疾,沙自不至停滯。若民居相近之處,宜委曲遠移;或砌以石,令於莊村無礙。工竣後,朕親視開放河水』。三十九年十月,上閱隄工,查驗樁木不如式;令侍衛海青傳諭新命及工部侍郎白碩色等曰:『自委爾等河工以來,並未陳奏一事。即樁木,亦未如式深下。爾等實心修築,自正月至今親身監修,即每日里許,亦應告竣矣。京師相去止一日之程,其能欺朕耶?若再無成,朕必不輕恕』。十月,河工員外郎赫碩滋題參新命及白碩色「河工草率」;諭傳新命等至內閣,與赫碩滋對質。新命以「天寒地凍,歲內斷難興工;明春雨水前,必當修竣」陳奏。諭曰:『赫碩滋向在南河,意以北河比照黃河興工。不知南方地暖,尚可修築;北河豈可與比。然伊皆同事之人,明歲告竣則已;否則,朕自有處分』。十二月,李光地參新命等「諸事俱不實心效力,惟徇情面,無益河工」;並劾其修河錢糧,多無著落。上命內閣學士法良、侍郎徐秉義同往查核。四十年二月,法良等議覆新命蒙混虧空;得旨:『王新命,著交部嚴加議處』。部議枷責;諭曰:『議者輕矣!此事並非科道糾參及諸臣察奏,俱朕親行目睹者。王新命係革職之人,朕復起用,所行尚且如此;聲名職分,俱為有玷。若不置之重典,嗣後何所勸懲耶!發回再議』。尋議:『新命監修誤工,浮冒銀萬餘兩;擬斬監候,遇赦免』。
公元1708年
四十七年,卒。乾隆七年,奉旨清查八旗漢軍,有願改歸原籍及移居外省者准其出旗為民;於是,新命之孫武舉王機改歸四川原籍。
(--見原書卷十一「大臣畫一傳檔正編」(八)。)
藍鼎元
藍鼎元,福建漳浦人。少孤力學,通達治體。嘗觀海廈門,泛舟過浙江舟山;乘風而南,沿南澳、海門歸。自謂此行多所得,人莫能測也。儀封張伯行撫閩,表章洛、閩之學,獨禮鼎元及蔡世遠;嘗曰:『藍生經世良材,吾道之羽翼也』。
公元1721年
康熙六十年,朱一貴叛臺灣;鼎元從兄南澳鎮總兵廷珍統師進討,以鼎元從。大海風濤,浩涆不測;軍事旁午,草檄數十紙,搖筆立就。七日臺灣平,復從廷珍招降人、殄遺孽、撫流民、綏番社,歲餘始返;著論曰:『臺灣地數千里,其民數百萬;守土之官,有道、府、縣令、大小丞尉,又有總兵官、副、參、游、守、弁目、額兵七千有奇,糧儲、器甲、舟車足備。顧承平日久,上下玩愒;兵有名而無實,民逸居而無教:官吏皆以為利藪。本實先撥,賊未至而眾心離;雖欲不敗,不可得已。曩者,臺地祇府治百餘里,鳳山、諸羅皆毒惡瘴地,令其邑者不敢至;今則南盡郎嶠、北窮淡水雞籠以上千五百里,人民趨若騖矣。曩者,大山之麓野番嗜殺,人莫能近;今則群入深山,雜耕
番地,甚者傀儡內山、臺灣山後蛤子難、崇爻、卑南覓等社亦有漢人至其地,與之貿易。生聚日繁,漸廓漸遠;雖厲禁,不能止也。郡治有水陸兵五千餘,足供調遣。鳳山南路以四、五百里山海要區、民番錯雜之所,並淡水、郎嶠盜賊出沒之地,而委之一營八百九十名之兵,固已難矣。諸羅地千餘里,淡水守備僻處天末,自八里岔以下尚八、九百里;下加冬、笨港、斗六門、半線皆奸宄縱橫之區,沿海岸口皆當防汛戍守,近山又有野番出沒:以險阻叢雜之邊地,而委之北路一營八百九十名之兵,聚不足以及遠、散不足以樹威。今請劃諸羅縣地而兩之,於半線以上更設一縣,管轄六百里;其錢糧合之番餉,歲徵銀九千餘兩。草萊一闢,貢賦日增;數年間,巍然大邑也。半線縣治設一守備、兵五百;淡水八里岔設一巡檢,佐半線之所不及。羅漢門,故賊藪;宜設一千總、兵三百駐其地;使千餘里聲息相通。又擇實心任事之官,為臺民培元氣。大兵大疫而後,民之悴憔極矣。然土沃而物產多,化導整肅,均賦役、平獄訟、設義學、興教化、獎孝弟力田之彥,行保甲民兵之法,聽開墾以盡地力,建城池以資守御,一年民氣靜,二年疆圉固,三年禮讓興,化生番為熟番、熟番為人民,而全臺不久安長治,吾不信也。夫土地有日闢、無日蹙,經營疆理,則為戶口貢賦之區;廢置空虛,則為盜賊倡亂之所。臺灣山高地肥,最利墾闢;利之所在,人所必趨。不歸之民,則歸之番與賊;即使內賊不生、野番不作,寇自外來,將有日本、荷蘭之患:不可不早為措置者也』。又言:
『臺鎮必不可移;駐澎湖哨船、更卒、繚斗、椗兵,必不可易』。大吏采其言奏聞。其後諸羅遂分置一縣曰彰化;且建鎮於臺灣矣。鼎元復為臺灣道條上十九事,曰信賞罰、懲訟師、除草竊、治客民、禁惡俗、儆吏胥、革規例、崇節儉、正婚嫁、興學校、修武備、嚴守御、教樹畜、寬租賦、行墾田、復官莊、恤澎民、撫土番、招生番;時頗韙其言。
公元1723年
雍正元年,以選,拔貢太學。三年,校書內廷,分修「大清一統志」。
公元1728年
六年,以大學士朱軾薦,召對;奏時務六事,凡五千餘言。世宗善之,授廣東普寧縣知縣。在官有惠攻,聽斷如神。暇則與邑士之秀者講明正學,風俗丕變。旋攝潮陽縣事。潮陽連歲大饑,多逋賦,鼎元揭榜告民,減耗米、除苛累;民爭趨納。妖女林妙貴惑眾,置於法,籍其居為棉陽書院。尋忤監司,褫職;或勸其委蛇以紓禍,鼎元曰:『吾嘗涉大海,歷澎、臺出沒驚濤間;冒矢石,深入窮箐,觸惡瘴毒霧:不稍懾。今肯頫首媚監司哉』!總督鄂彌達疏白鼎元受誣狀,徵詣闕。明年,命署廣州府知府。抵官一月,卒。
鼎元善治盜及訟師,多置耳目,劾捕不少恕。然治獄多所平反,論者以為如杜延年嚴而不殘。著有「鹿洲初集」二十卷、「東征集」六卷、「平臺紀略」一卷、「棉陽學準」五卷、「鹿洲公案」二卷。
(--見原書卷七十五「循吏傳」(二)。)
黃叔璥
公元1709年
黃叔璥,字玉圃;順天大興人(兄叔琳,已入列傳)。叔璥,康熙四十八年進士;由戶部主事,遷吏部員外郎。以薦,擢御史,巡視東城。時王公以追私逋,相屬甚夥;叔璥告同列曰:『御史非王官,何瑣瑣若是』!下所司理之。有銜邸命至署者,昂然坐滿御史上。叔璥斥使徹坐,將劾之;其人悚惕,謝罪去。
公元1721年
六十年,臺灣亂甫定,上擇臺臣廉靜有才識者往巡視,特遣叔璥。至則翦餘孽、釋脅從,反側遂安。暇考其地攻守險隘、控制機宜,著「臺海使槎錄」八卷。雍正初,任滿,世宗命以所行事告後任;因列海疆十要。既還,或以蜚語中之,遂落職。乾隆初,起河南開歸道,調驛鹽道。撫災民、濬河渠,勤恤周至。性至孝,以不獲迎養,作「思歸圖」以見志。尋以母憂歸。服除,補江南常鎮揚道。以老,致仕家居。七年,卒;年七十七。
叔璥記聞博洽,晚歲尤究心先儒書。其學以「立誠」為本,要其功於「篤敬」,故自號「篤齋」。嘗語人曰:『道學,即正學也。親正人、聞正言、行正事,斯為實學。不然,空談性命,何補乎』!博野尹會一巡撫河南,叔璥為其屬。每見,會一釋辭自下
,若後進之接師儒;二司為之動色相詫。會一曰:『叔璥立不易方,和而不流;君子人也』。嘗取孫承澤增訂宋陳普「字義」及陳北溪「字義」、程達原「字訓」為「廣字義」三卷;他著有「近思錄集注」、「慎終約篇」、「既惓錄」、「南臺舊聞」十六卷、「南征紀程」一卷、「中州金石考」八卷。
(--見原書卷六十七「儒林傳」(上二)。)
施昭庭
公元1715年
施昭庭,江蘇吳縣人。康熙五十四年進士,授江西萬載縣知縣。縣險僻多山;有客民自閩、粵來居累數十年,積三萬餘人,號曰「棚民」。溫尚貴者,臺灣逸盜也;其黨亦散處山中為拳勇師,與棚民往來。雍正元年,福建移捕盜黨急;尚貴度不免,謀為變。始,昭庭之至也,以棚民為慮。縣人易廉野富而才,昭庭厚禮之,使交於棚民,而偵其所為。廉野大積粟,貸棚民;還不取息,或免償。如是者數年,棚民大悅。棚民之才者嚴林生、羅老滿數從廉野游,盡得山中要領。尚貴將舉事,召棚民;廉野以聞於縣,昭庭集勇敢三百人,即以林生、老滿統之,為要約以待。棚民多受廉野恩,不思往從尚貴,然往者猶數百人;尚貴有眾二千大掠山林間──時三月十三日也。昭庭謂林生、老滿曰:『賊,易破也;然吾慮賊或擾旁近縣,旁近縣無備。若使向萬載,破之必矣』。
會得賊諜四人,厚撫之;使告尚貴曰:『萬載人盡逃,城虛;可唾手得也』。賊遂決意向萬載。乃張疑兵,伏諸山徑中,時鳴鼓譁囂,樹大旗見斿;或連擊數十馬相踶嘶、或爇草若炊煙,賊疑不敢入,遂由官道來。而棚民多受林生、老滿計,使趫捷者數十人分曹持兵,伏叢棘中;賊過,突躍出大呼「擊賊」。賊驚走,輒追殺。伏數發,賊疑駭欲卻;又懼棚民之踵其後也,於是濡被為盾以進。昭庭望見,笑曰:『彼已懾矣』!使火槍二十餘迭擊之,一戰獲尚貴。尚貴起二日而敗,又二日而撫營兵至。初,棚民嘗入市欺市人,人積畏之。尚貴叛,道路洶洶,指棚民;昭庭謂林生、老滿曰:『撫營至,必搜山。吾負棚民,奈何?吾以「免死帖」與諸降者,汝及今趣棚民具「不從賊」結狀來,其免乎』!兵至,果搜山;如昭庭計,不戮一人。巡撫初到官,張其事入奏;既見君申文不合,使請於總督查弼納,欲改之。昭庭曰:『吾不忍迫棚民使畔而殺之以為功也;不可改』。巡撫乃檄君謂:『棚民匿盜已久,又從亂,罪皆死。今雖赦之,必驅歸本籍』。昭庭乃使人遍諭棚民無恐,而請於督、撫曰:『棚民者,閩、粵之貧人耳。來居山中,種麻自給,以席為屋,故曰「棚民」;非刀手老瓜賊之比也。歷年多生齒眾,與居民間有爭訐,皆細故;不足深懲。今日之亂,由臺灣逸盜,不關棚民;而探賊動止、離賊黨羽、誘賊就縛,悉資棚民』。力請覈戶口、編保甲,列齊民,泯其主客之形、寬其衣食之路;長治久安,於計便。查弼納許之;巡撫尋亦悟如昭庭策,棚民乃安。事聞
,世宗臨朝,諭九卿曰:『知縣以數年心力辦賊,巡撫到官幾日,豈得有其功耶』!獨下總督疏,交部議敘,以主事、知州用。
公元1733年
昭庭尋引疾歸。後十年,卒於家(錢儀吉撰「事狀」)。
(--見原書卷七十五「循吏傳」(二)。)
沈起元
公元1721年
沈起元,江蘇太倉州人。父受宏,歲貢生。起元中康熙六十年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以父病,乞歸終養。入京,雍正四年未散館,授吏部驗封司員外郎;尋兼考功。時嚴六部缺主之禁,不自首者死;直隸學政缺主事發,起元爭曰:『學政衡文,缺主不能舞弊;與六部不同。宜減死為流』。從之。
公元1727年
五年,以知府,指分福建;權福州府,調攝興化。莆田有黃、陳二姓爭訟,久不決,結黨互毆;士官慮釀禍,將悉捕治之。起元責兩人而解其餘,報曰:『釁由主者,懲之畢矣;餘不足問也』。巡撫常安委攝海關,關役與洋舶歲有例獻各數千金;起元並革之。巡撫有家奴守關,阻二十餘船,欲浮收糖稅。起元立督收稅如額,放船行,而白其事;常安召家奴,切責之。常安去,代者詢常奴贓狀;起元不對。強之,則曰:『但悉常撫任內革除浮稅四千,他非所知也』。總督高其倬奏開南洋,已貼黃曉示;有旨禁內
地商人羈留外國,其倬猶豫,命商人戚里具「原船往回」結。起元曰:『此法立,將一船不得行』。其倬問故;起元曰:『出洋者,生死疾病無常數,貨物利鈍無常期;豈內地戚里所能逆料者!苟無出洋之示,商無怨也;今商造船者費若干、製貨者費若干,忽以結狀相嬲,商必怨。且走南洋者須北風,今立春已半月,倘結狀來、北風不來,彼失業商聚集廈門,或為盜賊,害將何已』!其倬曰:『然則如何』?起元曰:『但令出洋商自具狀,以三年為期;過期,不聽回籍。即以此狀咨部,足矣』。故事:驗放商船為興泉永道及泉防同知;洋船人數多寡,視梁頭大小。民懼納稅,大輒報小;及出口,船不得行,乃求增船夫。同知啟督、撫;起元攝道篆,曰:『此啟誤矣!船夫,工部所定;督、撫不能增,勢必咨請部示。從此駁詰不已,奈何』!俄而眾商具牒,願自掉船,免增船夫。同知不可;起元曰:『南風起矣,眾商懼不得行,故為此請。再固執,必生他變』。同知不得已,驗放之。船中商果已集無賴,袖瓦石,將堵公門;當是時,微起元,幾不測。督、撫聞之,嘉獎者再。
時史貽直奉使至閩,以牧守第一,薦攝臺灣府。臺灣賦重:上則一甲收穀八石,中六石,下四石,視內地加數倍。然向多隱占,不甚困。時丈量法行,占者不得匿。高其倬語起元曰:『欲使臺田悉按同安下則起賦,但恐不及故額,致部駁;奈何』?起元曰:『此事籌之熟矣;宜令著籍田且仍舊額,重者均於新額之上,賦不虧而民不病』。其
倬以為然。及至臺,會大風壞海船,廬舍、人民多漂溺。起元單騎按視,振濟流民,多所全活。而按察使潘體豐中以他事,部議降四級用。蓋同安縣民有冤獄,潘不能察;獄成,起元直其冤:故銜之也。旋引疾,歸。
公元1737年
高宗純皇帝御極,召入京,授江西驛鹽道。乾隆二年,授河南按察使。河南多盜,半由流丐;起元檄州、縣遞送回籍,盜案頓減。夏大水,災被四十六縣,饑民四走,布政使欲闌之;起元曰:『民饑且死,奈何禁他徙!惟州、縣有被水者,安插流民,給以口糧,俾勿出境可矣』。屬吏報鹽梟拒捕傷人,已而獲二十餘人,法皆當斬;訊之,自四、五人外,餘皆饑民。起元請於巡撫雅爾圖,斬三人而戍其二,餘杖遣而已。舊例:命案凶犯未獲,令州、縣於三月內結報是仇、是盜。有司欲避處分,輒含混具結;得凶後,則牽合附會,以符前結。起元詳巡撫,具摺請免;得旨允行。雅爾圖令府、州各立書院,屬起元總其事。起元以教士當先實行,頒鄉賢陳瑚「敬怠日程」,自大梁書院始。進諸生,示以省身克己之學,覈其程而差等焉。又請立章善坊,令諸州縣舉孝子、悌弟、義夫、貞婦,登其名;並採訪事實,著「章善錄」刊行之。
公元1742年
七年,遷直隸布政使。直隸政煩吏猾,號難治;起元至,事無鉅細,悉由手定。又絕鹽綱之例餽,卻庫封之羨餘;省州縣解項之苛駁,寬盜案三月之率結。八年夏,旱。時總督高斌方自江南視河工還,起元迎於途,議賑事;斌欲遲至仲冬,起元曰:『饑民
朝不謀夕,豈能久待!請先普賑一月;再查戶口,分別加賑』。斌慍曰:『必如此,爾自奏之』!起元出語清河道方觀承曰:『普賑,萬不可緩;時之安危、民之生死,於此決矣』!觀承入言於斌,卒從起元請。所屬有倡言賑戶、不賑口者,嚴斥之;災民俱得實惠。時戶部尚書海望奏清查直隸旗地,有司違限,奉旨嚴飭;高斌命起元劾數州、縣以自解。起元不可,曰:『旗地非旦夕可清;州、縣方災,何暇了此!必欲劾官,請自藩司始』。
公元1744年
九年,轉光祿寺卿,並稽察右翼宗學。京職事較簡,暇則鍵戶著書,於「周易」尤邃。其說以彖象文言繫辭,乃孔子所作;離孔子而別有推闡,均失其宗也。十一年,上幸五臺;十二年,幸木蘭;十三年,巡狩山東:起元皆扈從。旋以事,干部議,降一級調用。十四年,乞假歸。二十二年,上南巡;起元接駕,賜緞匹、墨刻。二十七年,上南巡,再賜緞匹;諭曰:『爾年老,在家休養,不必常來伺候』。二十八年九月,卒;年七十九。著有「周易孔義集說」二十卷、「敬亭文稿」九卷、「詩稿」八卷、「唐詩鑰」一卷、「古學錄」四卷、「古文」八卷、「詩」四卷。
起元自少覃心理學,謂學須知行合一,從五倫起。張伯行、李紱,皆其座主也;張主朱,李主陸、王。起元則謂『孔門弟子自顏、曾外,入門各異,同歸於「聞道」。今但守定經書,實實做人;不必高言做聖』。尤嚴義利之辨;自為諸生,不妄取一非義之
公元1804年
物。及由郡守、歷藩司十五年,未嘗置屋一椽、田一畝。所至深求利弊,次第酌行之。心切愛民,而以寧靜不擾為主。歸田後,授徒自給。晚歲杜門,日誦先儒書;病中,猶手鈔「明道語錄」。臨終,語人曰:『生平學力無住手處;年來日夕檢點身心,仰不愧、俯不怍,或庶幾焉』。嘉慶九年,題祀鄉賢祠。
(--見原書卷七十五「循吏傳」(二)。)
陸廣霖
公元1739年
陸廣霖,江蘇武進人。乾隆四年進士。
公元1740年
五年,選授福建連城縣知縣(趙懷玉「亦有生齋文集」「恭城縣知縣陸君墓誌」),為治嚴明而平恕(張惠言「茗柯文集」「恭城縣知縣陸君祠版文」)。有余氏兄弟三人,孟與叔後皆鼎盛,合建宗祠;以仲後單寒,誣其已為人後,不得入主。仲之後鴻漸者縱火焚祠,遂相劫殺(趙懷玉所撰「墓誌」),吏當之死。廣霖至(張惠言所撰「祠版文」),召兩造,集於庭;以情諭之,聲淚俱下。眾感且悔,卒送主入祠。六年,調寧化(趙所撰「墓誌」)。豪民劉席玉,其黨數百人號「鐵尺會」,為鄉里害;廣霖行縣召之。及其黨皆至,遽執之,眾大驚,不知所為,皆首服;論十四人如法(張惠言所撰「祠版文」),餘勿問(趙懷玉所撰「墓誌」)。盜邱氏者,居下泉里,聚黨自衛,
積十餘年,吏莫敢捕(張惠言所撰「祠版文」)。廣霖乃設廣筵,延邱氏之諸生舉酒屬之曰:『家有圮族之子,教之不先,禽之又不力;咎將誰諉乎』?眾皆曰:『諾』。即斂金為購緝費。不二旬,積盜皆獲。黃家峒黃氏,人多獷悍,嘗遣役有所禽治,役難之;廣霖曰:『無畏!彼或不率,吾當親往』。至則其家已桎梏以待:其先聲奪人如此。
公元1743年
八年,調臺灣之彰化。未幾,以寧化讞上遲延,部議革職。督、撫連章奏保,有旨仍以彰化知縣用。縣設於雍正四年,其初囹圄空虛,官吏無事;及廣霖再至,訐訟日繁,以盜牛、殺人者尤眾。廣霖虛衷研鞫,不以為倦。虎尾溪地遼曠,為劫奪藪;請添設一縣丞,以資彈壓(趙懷玉所撰「墓誌」)。臺灣多漳、泉人,素不相悅;往往持兵鬥,因肆劫。一日,廣霖以事赴淡水;泉人乘縣令之不在也,攻漳人於市,眾大駭(張惠言所撰「祠版文」)。廣霖馳歸,委曲勸諭;兩郡之民咸悅服。彰化多鴨寮;康熙中,畔賊朱一貴即飼鴨者。巡道某恐為患(趙懷玉所撰「墓誌」),謂廣霖「必禁斷」;對曰:『此民業,不可禁』。因審其籍,令鄰里保任之(張惠言所撰「祠版文」)。
公元1753年
俸滿,調順昌。嚴隱糧之弊,使民自首,民不敢欺。請於學政,復歲、科兩試府學分取之額,嚴立講院程課。福建巡撫陳宏謀最重廣霖;廣霖為陳十二事曰崇貢院、通水利、整橋梁、裕積儲、廣郵亭、興煤廠、端士習、嚴械鬥、禁屯積、廢闖神、戒溺女、止燒山,多見施行。十八年,以宏謀薦,擢知府;引見,記名。再罣吏議,再以知縣用
;丁母憂。
服闋,揀發廣西;補恭城,署百色同知。有周甲與二人夜行,為槍所殞;二人驚避,黎明走報汛兵,已失尸,前官因是被劾。廣霖問周甲之子曰:『汝父故與人有隙耶』?曰:『有舊僕某,家頗饒。父每向借貸,積有隙;或即其人乎』!乃召周甲所宿逆旅主人,詰之;則曰:『僕於數日前曾屬:周若過此,盍通一耗』!廣霖恍然曰:『賊在是矣』;立械僕至,一訊而服。蓋是夜僕與其弟殞周於途,剖腹置石,投之河中。至是,得尸,沈冤遂雪。百色界連雲南,有田、岑二土官爭地,久不決。廣霖奉檄履勘,知為岑氏產,毅然斷歸之;田氏無怨言。尋以同官牽連,罷職歸。
公元1780年
四十五年,卒。子繼輅、孫耀遹(趙懷玉所撰「墓誌」),皆在「文苑傳」。
(--見原書卷七十五「循吏傳」(二)。)
周學健
公元1723年
周學健,江西新建人。雍正元年進士,改庶吉士。三年,授編修,充「一統志」纂修。七年,丁父憂。十三年五月,充四川鄉試副考官;九月,提督福建學政。
公元1736年
乾隆元年,遷侍講。二年,遷右庶子。四年正月,充三禮館纂修。三月,遷侍講學士;六月,轉侍讀學士。五年二月,充日講起居注官;六月,遷少詹寺。十二月,遷內
閣大學士,充三禮館副總裁。
公元1741年
六年二月,署刑部侍郎,充「明史綱目」副總裁。三月,補刑部右侍郎,仍兼署刑部侍郎事。七月,命往山東查辦御史瑪昇參私票鹽價一案。尋奏:『東省私收票價,實無其事。即票商,亦無立窩價名色;惟是票鹽地方充革無定,遂啟攘奪之端。現在商湖、淄川票地,係濟東道張體仁子姪冒充;居官弁利,不可不戒』。又查奏給事中馬宏琦劾兗州府知府沈斯原挾嫌誣揭滕縣知縣李諱盜並向屬員借銀有據;下部論罪如律。時衍聖公孔廣棨參曲阜令孔毓琚營私枉法,學健遵旨鞫問。尋鞫實毓琚多收稅銀及扣禁卒、民社工食二款,擬杖徒;從之。十月,調刑部右侍郎。十二月,陳奏捕治瓜賊各條:『一、賊所居本籍,該地方官獲一名者議敘。其夥黨有曾同行竊案並跟隨學習尚未同行者,必逐名搜捕,分別辦理、究處拏獲,將本地方官議處、鄰佑地保治罪。一、窩家必盡究,無使漏網。承問官草率結案,照盜案刪去窩家例議處。一、瓜賊均係謀財害命,較隨行夥盜並未傷人者情罪已重;無論曾否下手加工,但係知情同行,皆立決。一、塘兵自日入至二更、自五更至天明,上下汛輪番傳旗,沿途巡查;遇行客,護送前行。如停臥,即責革,汛弁並參。一、凡道路無主屍身係瓜賊謀害者,文武官俱照盜案勒限緝拏。或避重就輕,混以「是讎非盜」立案者,照諱盜例議處;仍於發覺時,通行嚴捕,無使疏脫』。下部議行。七年三月,命往上下江會同督、撫查辦災賑、水利事務。三月
公元1742年
,合疏言:『銅市有石林、黃村二口黃水衝刷,灌淹民田;應堅築土壩,砌石幫護。沛縣縷水隄決口,應自華山起、至斜隄止堵築堅實;再於金陵鎮迤下尾閭,疏濬深通。碣山縣小神湖上流有隄河一,受河南虞城潦水,由朱家窪歸湖;又大溝一,由紀家窪歸湖;湖尾,全藉馬家溝宣洩:俱急宜修濬。邳州沂水河隄衝決六處,應補築。山陽縣西民田濱白馬湖,應築隄捍御,建涵洞。阜寧敦墅湖、南通射陽湖為洩水要道,宜去淤積。以上六州縣工程,應先興舉。至海州薔薇河洩沭陽上游山水,及青伊湖積潦年久、淤塞散漫,為害河尾舊閘,頹廢不能啟閉:均應濬修』。下部議行。四月,疏言:『鳳、潁、泗三屬賑後,又借給兩月口糧,固可寬一時之急;但積歉之區元氣未復,秋成徵完,難免追呼。請將所借,改為加賑免徵。從之。八月,上下江復被災,命偕直隸總督高斌往同督、撫辦理。尋合疏言:『向來樂善好施人等,定有議敘之例;祇就本有職銜量予敘用,並加級、紀錄等款。今請倣其例,量為擴充。准各省急公人員出資備賑,原有職銜者酌予即用議敘;無職銜者量出貲多寡,京職自中行評博以下、外職自同知以下,分別議敘,予以即用:俾得邀榮仕宦,自必踴躍捐輸,而窮黎均沾惠澤,於賑卹大有裨益』。下部議行。
公元1743年
八年四月,署福建巡撫。十二月,疏言:『閩省督、撫、將軍標兵每冬會操一次,需賞銀一千兩;又駐防八旗兵每冬演放水,需彩紅銀八十兩:向於耗羨存公項內支給
公元1744年
。後總督郝玉麟以耗羨應支養廉入不敷出,將此項裁減。操演為國家鉅典,海疆要務;查現有寺租歸公銀,懇撥給應用』。得旨允行。九年,署浙閩總督。十一年,加太子少保。十二年正月,疏言:『採買臺郡餘粟,民運便於官運。凡商民由內地赴臺買穀者,呈明漳、泉地方官取結,赴廈門同知領照;由臺赴廈門者,呈明臺郡地方官取結,赴臺防同知給照。出口、進口均行盤驗,聽赴漳、泉府屬公平糶賣,其地民食可倍寬裕』。從之。九月,授江南河道總督。
公元1748年
十三年閏七月,緣事獲罪;命往直隸城工效力贖罪。八月,江西巡撫開泰奏,於學健原籍查出兗沂曹道吳同仁賄屬學健薦舉書札。鞫實,擬斬;奉旨:『賜自盡』。
(--見原書卷二十三「大臣畫一傳檔正編」(二十)。)
金溶
公元1730年
金溶,順天大興人。雍正八年進士,分刑部,授江蘇司主事;歷員外郎中。
公元1736年
乾隆元年,充貴州鄉試考官。旋擢山東道監察御史(「畿輔通志」);繼協理京畿道,巡濟寧漕(盧文弨撰「一齋金公家傳」)。性忠純梗亮,嶷嶷自立。會上詔求直言(袁枚「小倉山房文集」),溶上「培養元氣」疏;其略曰:『臣聞國之所恃者民,民之所賴者養。是以有天下子萬民者,其道必以遂其所欲、給其所求為最急。家苟寧矣,
公元1738年
國亦固焉;人苟遂矣,君亦泰焉。是則好生以及物者,乃自生之方;施安以及人者,乃自安之術。民於今日,生齒日益繁,費用日益廣。財之流也,不見其充;財之用也,常苦其詘。養生之累深,而有生之樂寡;救死之念切,而畏法之情輕。京師者,天下士民之所樂趨也;今反殷實不及於前時,規模有減於夙昔。推之各省,抑可知已。陛下臨御以來,綸綍之宣,無非國計;綱紀之布,俱關民主。以箴諫為國華,以謙沖為治本。當此時而富實不登、治化未洽,追懷前修,實用內熱:此臣反覆思維而願直陳於聖主之前也。比者,天災流行亦甚頻矣。乾隆三年,陝西地震,為害甚鉅;四年,河南、山東咸被水災。今茲浙江、福建、湖北之地,亦有淹浸之患。從來外吏之弊:揣悅意者,則侈其言;度惡聞者,則小其事。災異之來,得達九重之上者,慮未必盡實;幸而實矣,而蠲賑之下逮者,慮未必無遺。故與其補苴於已然之後,不若保護於未然之前。書曰:「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已亂、已危,則無及也」。故今日所當務者,在乎培養元氣。臣愚所見及者六事,具陳於左,惟陛下裁察!一曰開荒之地,免其升科;二曰帶徵之項,宜加豁免;三曰守令殿最,必以民事;四曰關稅額外,免報盈餘;五曰京師鋪面門稅,請免徵收;六曰積誠以感召和氣』:凡千餘言,辭多不載。末復言:『昔我聖祖仁皇帝道冠古今,澤被無窮;所以養民生之元氣而綿無疆之休者,固可行之萬世而無弊。我世宗憲皇帝遺詔內云:「凡各衙門條例,有從前本嚴而朕改易從寬者,此從前部臣
公元1743年
定議未協,朕與廷臣悉心斟酌而後更定,以垂永久者也。應照更定之例行。若從前之例本寬而朕改易從嚴者,此乃整飭人心風俗之計,原欲暫行於一時;俟諸弊革除之後,仍可酌復舊章:此朕本意也」。向後遇此等事,則再加酌。若有仍照舊例者,仍照舊例行。失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則所以為國計久長者,其意可深長思矣』。時翰林、科道輪日奏陳經史,溶首以「易」「益」彖傳「損下益上」之說進;謂『務鳩斂以裕籯櫝之積者,匹夫之富也;務寬惠以成盈寧之象者,天子之富也。損下益上,上固益矣;卦不名「益」而名「損」,則知下損、上亦損矣。損上益下,上固損矣;卦不名「損」而名「益」,則知下益、上亦益矣』。八年,湖廣總督孫嘉淦以事被議,奉旨派修順義城工;溶上疏言:『向來臣工有罪於應得處分外,間令出貲效力者,緣其在任之日素無清名,但褫其職不足蔽辜,是以罰令出貲效力,使天下曉然知所得者究不能為子孫身家之計;明以開急公贖罪之條,默以寓禁暴止貪之意。孫嘉淦歷任以來,操守不苟,久在聖明洞照之中;今亦令其出貲效力,似於用罰之本意有所未協。且使天下督、撫聞之,謂如嘉淦之清廉,尚不免於議罰;恐一不得當,而己即踵其後:將必墮其廉隅,以豫為將來之地。是一賞罰之行,即天下風聲之樹;不可不慎也』。疏上,部議革職。
公元1744年
九年二月,復原官;旋命往福建以道員用。十年,授漳州府知府。漳俗強悍好訟,
胥役多至千餘人;黨類盤據各上司衙門,勢力出長官上。藏納姦人,多耳目偵伺;捕之,卒不可得。溶至,汰去有違犯者數百人(盧文弨「一齋金公家傳」)。有吳成者,設局誘群少年淫博;積十數年,事未發。溶具得其蹤跡,乘夜開門出召徼循三、四輩執鋃鐺突入其家,禽治之;合城歡呼(袁枚「小倉山房文集」)。一監生有罪,請褫革,上司不許;溶知吏人實為之奧援,不具官文書而自為稟以申上,乃始得請(盧文弨「一齋金公家傳」)。龍溪縣有華崶村,去縣二百餘里,納租、赴愬皆不便;康熙中,知府某請設縣丞移駐其地,督、撫批准。及溶至已四十餘年,尚未具奏。詢其故,以設官則縣吏之司徵者失權利,故為所格也。溶再具詳督、撫,又已許諾;適司藩者代去,藩吏役乘間議駁,文書不下府而徑行縣。溶聞之大怒,嚴訊縣吏,得其交通阻撓狀;乃詳請治罪,而設丞崶村,親往營度,無敢梗者(袁枚「小倉山房文集」)。府城內舊有河,歲久為民屋所占;溶察其阻水道者撤去之,稍侵岸旁地而猶不礙者令出貲輸官,以為疏濬費。不踰年,舊渠以復,地氣疏泄,舟楫無阻。於是修文廟樂器,選俊秀,教以樂舞。新芝山、丹霞兩書院,籌其脩脯、膏火,學業大起。釐名宦、鄉賢之合祀典者,約其行誼、功績,各書於神位;親率其後人而致祭,教之以無忝乃祖。行鄉飲酒禮,擇鄉先生致仕工部主事王材以為大賓;跪荷械者於門外,禮畢,諭罪人,使知愧悔而量減其罰。賓興之禮廢久矣,溶始復之。明燕王之變,漳州教授陳思賢與諸生六人殉於明倫堂,舊
公元1748年
有專祠廢為民居;溶令民納地價,因其貲改建於芝山書院之旁,並以明末黃道周合祠焉(盧文弨「一齋金公家傳」)。十三年春,旱,米貴;上司檄平糶。溶計府、縣所儲俱十六萬石,去新穀登場時尚遠,慮其不繼;乃先勸有穀之家出三萬石以糶,又給印紙令商人赴糶於足穀之處;又請弛臺灣米入內地之禁,並開倉出糶:而群穀畢集。至六月雨降,米價頓減,民情帖然(袁枚「小倉山房文集」)。其聽訟也,息牽連,速審斷。又慮言語不通而譯者移易其輕重也,書牘以示其人、懸牌以諗於眾:皆可為來者法。
公元1749年
十四年,授臺灣道;丁母憂。
公元1756年
二十一年,赴陝西辦理軍需,補驛鹽道;復丁父憂。二十九年,補浙江督糧道。歷署福建汀州府、陝西潼商道、延綏道、浙江寧紹台道、陝西按察使、布政使。
公元1767年
三十二年,休致。四十二年,卒(盧文弨「金公家傳」)。
(--見原書卷七十五「循吏傳」(二)。)
朱仕琇(兄仕玠)
公元1748年
朱仕琇,字梅崖;福建建寧人。年十五,補諸生。博通經傳、諸子,從南豐汪世麟學為古文。嘗代人作書,求文於副都御史雷鋐;鋐歎為近古大家。既而知出自仕琇,亟稱之;名遂著。乾隆十三年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散館,以知縣用。選山東夏津縣,
公元1780年
緣足疾,改福寧府教授。歸,主鼇峰講席者十年。四十五年,卒;年六十六。
仕琇治古文,自晚周以迄元、明百餘家,究悉其利病,而一以荀況、司馬遷、韓愈為大宗。嘗與人論文云:『經濬其源,史覈其情,諸子通其指,文選、辭賦博其趣,左氏、太史勁其體,孟、荀、揚、韓正其義、柳、歐以下諸子參其同異,汎濫元、明、近世以極其變。歸諸心得,以保其真;要諸久遠,以俟其化』。又云:『為文在先高其志,使其心有以自置,則我心猶古人之心也;以觀古人之言,猶吾言也。然後辨其是非焉、察其盈虧焉、究其誠偽焉、定其高下焉,如黑白之判於前矣。於是順其節次焉、還其訓詁焉、沈潛其義蘊焉、調和其心氣焉、久則自然合之,又久則變化生之。於是文之高也,如絫土之成臺、如鴻漸之在天,有莫知其所以然者』。時治古文者多尊桐城方苞,仕琇獨病其膚淺。故或謂其矯枉過正,鄰於艱澀;然淳古沖澹,大興朱筠特推其斬斬自成一家。著有「梅崖文集」三十卷、「外集」八卷。兄仕玠。
公元1753年
仕玠,字筠園。乾隆十八年拔貢生,授德化教諭;調鳳山,以艱去。服闋,補尤溪。陞河南內黃知縣,未之官,卒;年二十二。
幼敏慧,通經史、百家,與弟仕琇相切劘。仕琇攻古文,仕玠遂專業詩。其論詩稱宋嚴氏,尤以溫柔敦厚為本。游京師時,沈德潛見其存稿,許為得選詩神理;黃叔琳、
方苞、張鵬翀皆一見推許。叔琳嘗曰:『王士禎沒後,不見此調久矣』。
仕玠方壯時,嘗涉黃河、游太學,以震發詩之意氣。歸後,授徒谿西之草堂。谿水出建寧百丈嶺,至仕玠所居,曲如環。地多楊木,風雨至,拉雜有聲;仕玠樂之,所詣益進。著有「谿音」十卷、「音別」四卷,仕玠稱其得於溪山之所助者蓋多。他著「筠園詩稿」三卷、「刪稿」三卷、「和陶」三卷、「和紅蕉山房詩錄」一卷、「鴻雁集」一卷、「賦鈔」一卷,又有「小琉球漫志」十卷、「龍山漫錄」二十卷。
(--見原書卷七十二「文苑傳」(三)。)
趙翼
公元1750年
趙翼,字耘松;江蘇陽湖人。生三歲,日能識字數十。十二歲,為文一日成七篇;人皆奇之。以直隸商籍,舉乾隆十五年鄉試。十九年,中明通榜,用內閣中書。入直軍機處,進奉文字多出其手。每扈從出塞,戎帳中無几案,輒伏地起草,頃刻千百言不加點;大學士傅恆、汪由敦尤重之。二十六年,以一甲三名進士,授翰林院編修;任撰文,修「通鑑輯覽」。明年,京察,記名以道、府用。二十七年,充順天鄉試同考官。二十八年,充會試同考官。三十一年,復充會試同考官。
尋授廣西鎮安府知府。府境極邊,民安訟簡,而常平倉穀有出輕入重之弊。粵民償
公元1769年
穀,以竹筐以權代概。有司因購馬濟滇軍,別製大筐斂穀事罷,遂以為常;民苦之。翼開府倉,聽民用舊筐自權以納穀;於是民持羨穀以去,懽聲溢闤闠。屬城有控橫斂者,則縛其監倉奴及書吏,痛懲之。鎮安民由是感激,每出行,爭肩輿過其;謂『我公至矣』!奉酒食為恭敬。所至,皆如之。先是,鎮民與安南民入雲南土富州為奸事發,捕獲百餘人,而其魁農付奉顧逸去;前守以是解職。已而付奉死於安南,獲其子並獲其尸,驗之良是。總督李侍堯疑其為前守道地,不之信。翼申辨,侍堯怒,劾之。值緬甸用兵,命翼赴滇贊畫;侍堯乃追劾疏還。是時,將軍明瑞征緬甸,失事殉難。及大學士傅恆來滇經略兵事,議以大兵渡戛鳩江進勦──即大金沙江上流也,令提督以偏師五千從普洱進,遙為聲援。翼謂戛鳩、普洱相出四千餘里,大兵既渡戛鳩之西,則偏師宜由江東岸近地進取猛密,夾江而下,造船以通往來,庶兩軍可以互應。遂如翼言入告。其後渡戛鳩之兵觸瘴氣,多疾病;而阿桂所統江東岸一軍獨完。又以此兵敗賊於蠻暮、老官屯,卒以蕆事;時三十四年也。
公元1770年
明年,調廣東廣州府。先是,侍堯固欲調翼,使他守諭意;翼不可曰:『鎮安,天子所授。吾受上司恩,調善地,他日何能自行其志』!至是,人服其能自立。在廣州府,決獄平。獲海盜百八人,按律皆死;翼詳讞,分別殺三十八人,餘遣戍。三十六年,擢貴西道。威寧、水程兩鉛廠,舊由糧道管轄,官吏恆視為利藪。及侵虧事覺,巡撫以
下多罹重辟;迺改令貴西道經理。翼視事,凡短發工價,運費諸弊,剔除略盡。大吏方以是為翼功;旋因廣州讞獄舊案,部議降級,奉旨送部引見。翼遂以母老乞歸,不復出。
公元1787年
五十二年,臺灣民林爽文作亂,李侍堯赴閩治軍事;道出常州,邀翼偕往。時兵將雲集,咸謂不日蕩平;翼獨請侍堯密調粵兵為備。既而總兵郝壯猷敗遁,遊擊鄭嵩死之,賊勢大振;而粵兵適至,人心始定。當是時,總兵柴大紀守臺城數月,以易子析骸入告。上得大紀奏,憐臺民死守,飛諭大紀以兵護遺民內渡;命侍堯拆閱,仍封發。侍堯以詢翼;翼曰:『明公尚欲封發耶?紫總兵久欲內渡,畏國法,故不敢;一棄城,則鹿耳門為賊所有,全臺休矣!且以快艇追敗兵,澎湖其可守乎?大兵至,無路可入;則東南後此不可問。宜封還此旨。翼已代繕摺矣』。侍堯悟,從之。翌午,接追還前旨之諭。及批摺回,李膺殊賞。而大將軍福康安續至,遂得由鹿耳門進兵破賊;皆翼策也。事平,欲奏起,翼堅辭。
晚歲,以著述自娛;主講安定書院,日與朋遊故舊賦詩為樂。兩江總督費淳、漕運總督蔣兆奎皆翼門下士,每過存,咨詢風土,言不及私;兩人益欽重之。同時,袁枚、蔣士銓與翼齊名;而翼高才博物,既歷清要,通達朝章國典,尤邃於史學。家居數十年,手不釋卷。所撰「廿二史劄記」三十六卷,鉤稽同異,屬詞比事;其於前代弊政,一
篇之中三致意焉。又撰「陔餘叢考」四十二卷、「甌北詩集」五十三卷、「皇朝武功紀盛」四卷、「檐曝雜記」六卷、「唐宋十家詩話」十二卷。其詩與袁枚、蔣士銓齊名,枚稱其「忽奇勿正、勿莊勿俳,稗史、方言皆可闌入」;士銓則謂其「奇恣雄麗,不可偪視」:人以為知言。
公元1810年
嘉慶十五年,重宴鹿鳴,賜三品銜。十九年,卒;年八十六。
(--見原書卷七十二「文苑傳」(三)。)
海蘭察
公元1755年
海蘭察,滿洲鑲黃旗人;姓多拉爾,世居黑龍江。乾隆二十年,以索倫馬甲從征準噶爾。初,輝特台吉巴雅爾來降;既受封,繼從阿睦爾撒納為逆。大兵追急,遁入塔爾巴哈臺山中;海蘭察奮力窮追,射之墜馬,生擒以歸。敘功,賞「額爾克」巴圖魯號,擢二等侍衛。尋遷頭等侍衛,命在乾清門行走,授職騎都尉加一雲騎尉。繪像紫光閣,御製贊曰:『烈風掃枯,迅其奚難;亦賴眾傑,摧敵攻堅。於塔巴臺,射巴雅爾;是其偉績,勇鮮倫比』。二十五年,命歸入滿洲鑲黃旗。
公元1767年
三十二年五月,隨征緬甸。十二月,大兵出虎踞門,海蘭察率輕騎先驅,至罕塔遇賊,射斃三、擒七;遂薄老官屯,斬級二百,又設伏殲賊四百。賊襲營,援卻之。次年
公元1768年
十二月,師出萬仞關,敗賊於戛鳩江。三十四年,授鑲藍旗蒙古副都統。是年十月,大兵復薄老官屯,攻賊於錫箔,毀其木柵。賊謀劫左哨,急擊之;追戮其大半,生縳兩人歸。明年,撤兵,命與總兵哈國興留防邊隘。
公元1771年
三十六年,調鑲白旗蒙古副都統。會大兵征金川,命由滇赴西路軍營。三十七年六月,參贊大臣豐昇額攻美寨,海蘭察至,合力奮擊,克之,進勦瑪爾迪克。七月,敗賊於策卜丹。八月,賊於貢噶山左思繞截糧餉,海蘭察馳御,斬級百。十月,攻路頂宗及喀木色爾,獲卡寨五十、碉三百,殲賊數百;得旨嘉獎,擢正紅旗蒙古都統。又從色木僧格山前進,至格實迪。十一月,從山後奪取瑪覺烏大寨,仰撲布喇克及扎特爾寨,得碉卡九十。十二月,進逼明郭宗;突入寨門,焚其轉經樓,直搗美諾。小金川平,得旨授參贊大臣。時大兵分三路進勦金川,海蘭察隨將軍溫福由功噶爾拉入。三十八年二月,趨昔嶺;道經蘇克奈,奪卡二。與領隊大臣額森特會,又奪碉卡五;鑿冰開路,一日抵木果木,與昔嶺接。昔嶺多賊碉,其扼要大碉十。三月,海蘭察與額森特分攻第九、第十碉,往來冰雪中,力戰克之;佯撤兵,賊眾下追,伏起,殪二百人。上以官兵不避槍石,海蘭察尤為奮勇,命交部優敘,加三級。第五碉尤堅厚,海蘭察晝夜運轟擊,殲賊甚多,碉隨破。閏三月,移攻達扎克角山。四月,由達扎克角山梁,奪獲得斯東寨;隨攻大木柵,賊屢從旁抄截,力戰御之。時奉諭指示地圖,海蘭察復往攻功噶爾拉山
公元1773年
口,多斬獲。五月,仍攻昔嶺賊巢,造臺與賊峰等(?),痛殲賊眾;上嘉之。六月初七日,後路賊陷底木達,占據附近登春碉寨;海蘭察馳御,賊退。正據要地嚴守,聞大營報警,疾趨木果木;至則將軍令撤昔嶺兵。初十日,大營陷;海蘭察令領隊大臣富興整兵出,自殿後。夜半,至功噶爾拉牛天畀營,令撤功噶爾拉兵。十一日,率所撤兵令額森特等開路,自與富興、普爾普、牛天畀殿。是夕,屯崇德;十二日,至美諾,與領隊博清額、五岱、和隆武合,固守美諾巴朗地方。隨開通副將軍阿桂後路,馳奏請罪。諭曰:『此時海蘭察已與劉秉恬、富勒渾會合一處,惟當示以鎮靜,即將美諾至明郭宗一帶辦理周密。其餘各緊要處應開通者,迅速開通;應勦殺者,盡力勦殺。總須占住小金川鄂克什地方,整頓兵眾、鼓勵士氣,以期另辦。阿桂聞賊猖獗,自必統領大兵撤回殺賊;祇須阿桂與海蘭察等會合,大局即定』。時留五岱共守美諾,賊屢衝突,均戰退。大營撤出,綠營兵多潰散;海蘭察請遣回怯卒,免搖亂新兵。奏入,上韙其言。海蘭察探知南路兵尚屯僧格宗,阿桂方駐營當功噶爾拉;分兵千,令額森特由南山往迎,又令普爾普以三百兵邏巡鄂克什諸隘口。上以海蘭察駐扎美諾清釐地方、勦殺賊眾、辦理接續臺站事務,皆合機宜;褒獎之。七月,美諾、明郭宗俱失守,海蘭察退保日隆。上責其駐守美諾不能設法御賊,遽至失守,原不能無罪;若更有率先奔逃之事,著阿桂至日隆時訊明,據實參奏定罪。八月,阿桂抵日隆,奏『海蘭察當兵潰時,尚能前後攔截
,並未偕懦卒潰竄;惟平日不能申明軍律,咎實難辭』。疏入,得旨:『革去參贊,降為領隊大臣,仍革職留任。其本任養廉及應得分例,不准支給;俟另有奮勉出力處,再予開復』。是月,命阿桂為定西將軍,分道再舉。海蘭察偕領隊常青、普爾普、保寧等帶兵八千由達木巴宗北山取道,分三路進,將斯達克拉阿、噶爾布里、碩藏噶爾山梁同時占據。十一月,至色布色爾,仍分三路下壓,奪別斯滿大小十餘寨;又同富興等將帛噶爾角克、底木達、布朗郭宗等寨先後攻獲,大兵復據美諾。上以海蘭察奮勉可嘉,所有革職留任之案准其開復,本任應得養廉分例並著照舊支給。三十九年正月,阿桂分隊三,海蘭察領第一隊自明郭宗進谷噶山,發槍斃賊哨;又與保寧帶兵二千由喇穆喇穆橫梁繞八千餘里攻最高之登古山,取之。登古山對峙曰羅博瓦山,亦賊中奇險處。二月,普爾普順山梁進,海蘭察繞出山後由石罅躍登,賊憑高下壓;海蘭察正鏖戰,額森特、保寧至,合力迎擊,賊少卻。復分隊冒死衝突,立殪數十人,餘負矢遁,乃還取羅博瓦前山,逼第三、第四峰,應弦斃賊。額森特攻第二峰、普爾普攻第一峰,俱克之。上以羅博瓦為賊險要門戶,攻取時海蘭察尤出力,授為內大臣。三月,從第四峰下搶石卡三,殲賊百,隨攻克得斯東寨。四月,與阿桂議從日爾巴當噶繞截喇穆喇穆後路;賊乘雨霧於山坡立兩碉,海蘭察率兵毀之。五月,於喇穆喇穆後山助領隊烏什哈達築柵;賊屢從林箐來犯,偕額森特合擊,賊披靡。六月,攻色淜普,賊設大碉六,左右應援;額森
公元1774年
特克左兩碉,烏什哈達克右一碉,海蘭察獨克中三碉及附近平寨。七月,抵色淜普南崖,石壁陡滑,官兵手足攀援上,將東、西峰碉寨賊勦殺殆盡。又從喇穆喇穆山麓乘勝攻日則丫口,取戰碉數十,平碉百、木城五、石卡五十。上以海蘭察不避險隘,每攻必克,尤為超軼出群;下部優敘,加三級。時賊堅守該布達什諾木城,海蘭察繞至山溝左、額森特從山溝右抄截,與領隊官達色中路兵並捷,遂進圍遜克爾宗。諭曰:『海蘭察倡率官兵攻奪險要木城、碉卡,痛殺賊人,洵屬超眾!前給「額爾克」巴圖魯,今改賞「綽爾和羅科」巴圖魯名號,並賞銀三百兩。現大兵已圍遜克爾宗,其益加奮勉,迅奏膚功』!八月,從遜克爾宗峰脊偕額森特等分左右上攻,登碉頂,縱火焚其寨落;風大作,火熾,毀平房、碉百卡二餘。又旁抄遜克爾宗西,直逼賊寨;官兵踴躍,有豎梯上者、有鑿牆進者、有從缺處躍入者,賊穴地匿,不敢出。得旨嘉獎。九月,取遜克爾宗水碉,斷其汲道;乘勢攻官寨,賊槍石如雨,海蘭察左頰傷。時額森特已取遜克爾宗右第一寨,海蘭察帶兵逼第二寨下躍入,勦殺殆盡。諭曰:『海蘭察傷甫平復,仍帶兵攻奪堅碉,尤堪嘉獎!著阿桂記冊,俟攻得勒烏圍,一併議敘』。十月,據默格爾山梁及密拉噶拉木,克大寨一、石碉四。山後為凱立葉官寨,亦乘勢取之;復授為參贊大臣。又從默格爾西帶兵下壓布拉克森,進攻格斯巴爾,焚寨落數百;又與領隊烏什哈達等取達爾扎克寨,凱立葉附近碉卡淨盡。諭曰:『參贊海蘭察屢經奮勉超群,此次破碉、殲賊
,亦屬出力。海蘭察,著在御前侍衛上行走』。十一月,夜度山溝,進格魯克古丫口,崖谷壁立;天明,官兵登者六百,賊并力拒,奪二碉。壓至桑噶斯瑪特,即從陡烏當噶山進克沙木拉、渠什爾等寨,復督兵攻克革什戎岡及作固頂賊寨;橫越山溝、山梁,直壓河岸,獲戰碉、寨落不計數,遂與丹壩官兵合。上嘉其功,下部優敘,加三級。十二月,抵桑噶斯瑪特山,賊於碉外設木城遮獲,官兵從柵縫射入或拔柵木擊之,毀其城,殺賊數十,乘勢攻戰碉,殲斃尤眾。四十年正月,從康薩爾分路進勦,取大碉九、石卡十五,並據山溝碉寨。二月,克甲爾納寨,並取沿河斯莫思達大碉、木城、石卡。三月,攻勒吉爾博寨,海蘭察克山麓碉二;賊從噶爾丹寺來援,擊敗之。四月,將軍阿桂派往宜喜會同明亮察看進兵路徑,約期會攻。上以海蘭察往來相度,深合機宜,賞大緞二。隨分兵千,偕福康安赴宜喜。先取甲索賊碉,進攻得楞山岡,均克之;又焚薩克薩谷大小寨落數百,西、北兩路兵合。五月,攻下巴木通大碉二;海蘭察冒槍石扳開木城,克之。乘勢將色爾外安吉、達佳木等寨攻獲,直抵噶爾丹寺,焚之。有旨,嘉將軍、參贊調度有方。六月,從榮噶爾博山梁攻巴占寨落,賊恃險拒,連攻未克。七月,議從舍圖枉卡繞截;海蘭察督兵進,遂據昆色爾山梁並果克多戰碉攻獲。進至拉枯喇嘛寺及菑則大海,又攻章噶大碉,克之。合諸路兵壓勒烏圍賊巢,海蘭察從托古魯踰溝直上山梁。八月,取隆斯得寨三,並分地設伏;夜半,遂克勒烏圍。命交部優敘,加三級。九月
公元1775年
,整兵直攻噶拉依。初從達思里正路入,恐賊豫防,改從達烏達圍進;海蘭察繞至莫魯古上,連奪噶克底、綽爾丹等寨,又克西里山梁並科布曲諸碉。十月,攻達噶,從中路入;令兩翼兵從旁抄越,克兩堅碉,下壓雅瑪朋寨。閏十月,據黃草坪,官兵築柵斷賊援;賊又起木城一,海蘭察帶兵潛繞木城自上壓下,克之。諭曰:『海蘭察每遇攻碉奪隘,俱率眾先登;所至克捷,功績尤為超眾。將來奏凱策勳,必當格外加恩優錫;海蘭察亦當努力為之』!十一月,分路攻奔布魯木,乘夜潛抵山峰下,焚賊木城;官兵擁上,賊潰,遂據西里正寨。議敘,加一級。又克舍勒固租魯寨四,進攻雅瑪朋正寨;從中路設伏,偕普爾普等盡占附近寨落。十二月,克勒隈勒木通石碉,築柵。至科布曲,海蘭察冒槍石進,殲賊甚眾;乘勝克索隆古、得木巴、爾們都斯等寨。以上參贊等勞績多,下部優敘,加三級。賊又於布哈爾下積木潛伏,迎拒官兵;海蘭察分兵三路並進,立時攻開,遂取奇石磯,又派兵將庫爾納額、木里多各寨及巴斯科官寨勦盡。優敘,加三級。四十一年正月,克舍齊、雍中兩寺。海蘭察先至,扼噶拉依河岸;尋偕福康安、普爾普等截噶拉依右,奪獲大石卡,移進轟官寨。二月,逆酋索諾木同眾頭目出寨就縛,金川平。有旨,封海蘭察為一等超勇侯,賞戴雙眼花翎。凱旋,上幸良鄉城南,行郊勞禮,賜御用鞍轡馬一。御紫光閣飲至,賞緞二十端、銀千兩。閣上繪像,列前五十功臣;御製贊曰:『射巴雅爾,超授侍衛;洊至都統,贊畫軍計。堅碉險砦,無不克登;
公元1778年
勇而有謀,封侯實應』。四十三年,授領侍衛內大臣。四十五年,補公中佐領。
公元1781年
四十六年三月,甘肅撒拉爾回匪蘇四十三爭立新教,聚眾破河川,據華林山,屢犯蘭州城;海蘭察奉命馳驛往。四月,抵蘭州,率兵勦龍尾山,奮擊之,賊伏穴中死守。時大學士公阿桂至,令海蘭察總理營務。五月,偕明亮、額森特等分左右翼上撲,賊遁,海蘭察射斃多賊。復從龍尾山踰溝猝上華林山,賊駭,傾穴出;佯退,賊率眾來追,還兵擊之,賊不敢近。閏五月,率阿拉山馬兵繞華林山西南潛伏,突出壕截賊,殲之;又率屯練兵取賊卡四,棄馬步戰,受槍傷。上憫其勞,諭阿桂撫慰之。賊堅守,為負嵎計。海蘭察單騎至五泉山,審度賊情,還向華林溝暫伏,偵賊歸巢,急起疾攻,遂克之;頒賜嘉獎。六月,入賊營,焚其帳房、板屋。賊退保華林寺,官兵逼寺立柵,盡殲賊眾,以賊渠首級傳示各回民;賊平。諭曰:『此次勦滅撒拉爾賊匪,海蘭察甚為奮勉。著將伊子安祿授為三等侍衛,以示鼓勵』。四十九年四月,甘肅逆回復私起新教,聚眾滋事;上命海蘭察馳驛往。五月,授為參贊大臣,同尚書福康安等會勦。時賊屯底店,海蘭察帶巴圖魯侍衛等潛探賊徑;遇賊,迎擊之。尋分兵進勦,賊敗遁,殲賊百。六月,由雙峴小路至賊巢,周視地勢,立卡進逼。七月,圍急,賊思撲卡竄。海蘭察豫伏於隘,痛殲之;遂破石峰保,擒賊魁張文慶等。得旨:擢其子安祿為二等侍衛,在乾清門行走;又賜騎都尉世職,即以安祿襲。五十年十二月,賜紫禁城騎馬。
公元1787年
五十二年,臺灣居民林爽文圍嘉義縣;七月,命海蘭察為參贊大臣,偕將軍福康安往勦。十月,渡鹿仔港。登岸後三日,率巴圖魯二十人至彰化縣之八卦山,視地形。見彼於山上築卡,躍馬先登;敵擁至,發箭殪數人,餘驚遁。上以海蘭察甫抵臺灣,即能用少擊眾,諭獎之。十一月,由笨港開通道路,同福康安援嘉義;分隊五,沿途搜勦。由崙仔頂、崙仔尾逼至牛稠山,敵萬餘阻溪固守;海蘭察越溪搶上山梁,攻克敵柵,乃遁。追至大排竹,盡焚穴巢;抵縣城,圍解。諭曰:『海蘭察前在金川,屢著勞績。今復身先士卒,攻透重圍;又帶兵出城,往來勦殺:實屬勇略過人。應晉封公爵,賞給紅寶石頂、四團龍補褂,用旌勳績。海蘭察係索倫人,屢立功勳,疊加拔擢;今特被殊恩異寵,亦足令該處人員共知鼓勵』。尋授為二等超勇公。十二月,勦城西大崙莊及海岸若輩,焚城東興化店及員林穴巢。督兵直勦北路時,其屯中林尤剽悍;海蘭察冒槍石馳殺,克之,其大埔林、大埔尾等羽眾俱潰,收復斗六門。抵水沙連,林已遁;尋蹤搜捕,飛箭中乘馬執旗羽眾,生擒之。直攻大里杙巢,殲羽目數十、羽黨二百,為首逃入番社。即由內山平林仔搜至集集埔等砦,前阻大溪;海蘭察策馬逕渡,洗其砦,追十餘里。至浩淮角,焚草寮千,又勦小半天山巢寨。海蘭察親巡邊界,從東勢角山峰轉出獅子頭、打鐵寮及骨、合歡諸社,至極北之炭窯,搜獲林等餘黨。五十三年正月,生擒為首林爽文於老衢崎,俘獻京師;上念海蘭察功,親解佩囊賜之。二月,兵至南路,由灣
裏社勦大穆降、水底寮等處餘黨。追至極南之瑯嶠,自山梁排隊抵海岸,執兇渠莊大田,磔於市;臺灣平。諭曰:『海蘭察屢次督兵,甚為奮勇;而籌辦一切,俱能井井有條。著再加賞紫韁並金黃辮珊瑚朝珠,用示優異』。又命於臺灣郡城及嘉義縣並建福康安、海蘭察等生祠,塑像。又繪二十功臣像於紫光閣,御製贊曰:『勇弗知書,謀勝智士;匹馬彎弓,賊不敢視。欲致活口,射令勿死;進爵、錫服,言難盡美』。
公元1791年
五十六年,廓爾喀賊匪滋擾後藏;十一月,上仍以福康安為將軍、海蘭察為參贊,率巴圖魯侍衛及索倫兵千往征之。十二月,自西寧出口;五十七年三月,抵後藏。四月,馳赴拉子催趲糧運。閏四月,抵第哩浪古,與福康安分往絨轄聶拉木詳察地勢,定計由濟嚨進兵;遣四隊乘夜進,海蘭察偕阿滿泰等由中路仰攻。黎明,奪賊前碉;賊守後碉不出,官兵毀旁垣入,短兵接,殺賊目三、賊兵二百,生擒十餘人。乘勝抵瑪噶爾轄爾甲山梁,山下有紅旗賊目率賊蜂擁上,我兵暫伏;至山半,橫衝賊陣,奪旗殺賊。賊且戰且退,海蘭察疾馳下,迎頭截擊,凡殺賊目七、賊二百餘,生擒三十;海蘭察馬足中槍。經福康安奏入,諭曰:『海蘭察與賊接戰,馬匹受傷,幸未顛蹶,實賴上天護佑,為之額手虔謝。特賞給行幸常佩護身佛一尊,以為諸事吉祥佳兆。海蘭察臨陣勇往,是其素性;但身為參贊,所關甚重。以後接仗時,固當督率士卒鼓銳直前;然究宜加意持重,不可輕於冒險:此必當謹遵訓誨也』。時進攻濟嚨官寨,海蘭察與台斐英阿督索
公元1792年
倫騎兵往來衝擊,自丑至亥克之,斬級六百、生擒二百;頒賜嘉獎。由濟嚨進至索喇拉,山下有石卡;大軍直前,賊棄卡奔。追至熱索橋,賊急撤橋;攻之不及。因踅退,密令阿滿泰等東越峨綠山,從上流潛渡,轉撲橋卡;賊駭,墜河者甚眾。正路官兵乘勢渡,遂據熱索橋,進至密哩頂;越崇山數重,抵旺噶爾,深入百七十里,不見賊。旺噶爾西南橫亙一河,河岸北名旺堆、南名協布嚕克嗎,迤東為克堆寨,賊各築卡拒守。大兵至旺堆,賊扼河抵御,不得渡;仍留兵牽綴,密從上遊縛木渡,直薄克堆寨。出賊不意,大敗之;旺堆正路兵亦濟。六月,督兵自協布魯由噶多東南越雅爾賽拉山,晝夜遄行;至博爾東拉前山,見賊木城三、卡七,轉從山顛繞壓卡上,與阿滿泰上下夾擊,拔其城卡。乘勝追至瑪木拉,殺伏賊百餘人。上嘉之,交部議敘,加一級。結營雍雅山,賊酋具稟乞降,斥之。七月,進攻噶爾拉山,三路並捷。乘勝窮追上堆補木山,奪其卡。由堆補下山為帕朗古橫河,賊扼橋拒;官兵奪橋渡,馳上甲爾古拉山。賊來擾者往來迎擊,皆敗之。凡接戰兩日夜,越大山二,克木城四、大小石卡十一,奪據大橋一,戮賊目十三、斃賊六百,生擒十七。賊酋畏懼,乞降;有旨許納款、班師。九月,海蘭晉封一等公。
公元1793年
五十八年三月,卒於家;諡「武壯」。時十五功臣圖像成,御製贊曰:『勇而有謀,侍衛洊公;索倫巨擘,黼衣賜龍。圖形四番,福祿鮮比;旋終於家,矜惜無已』!又
諭曰:『海蘭察由行伍出身,在戎陣多年,其接戰次數不可勝記,實不愧宣力之臣!茲病卒於家,非陣亡者比,例不入昭忠祠;但念軍營奮勉,曾受多傷,著加恩亦入昭忠祠,以示軫念功臣之意』。
公元1799年
子安祿,襲公爵。嘉慶四年,隨征教匪,在四川開縣枯草坪地方勦賊陣亡。十二月,得旨:『著安祿之子恩特賀莫扎拉芬承襲一等超勇公』。六年十月,卒;命安祿之弟三等輕車都尉兼三等侍衛安成承襲──現任二等侍衛。
(--見原書卷二十五「大臣畫一傳檔正編」(二十二)。)
柴大紀
公元1763年
柴大紀,浙江江山人。乾隆二十八年,由武進士揀選守備,分發福建試用。三十六年九月,補授福建水師提標左營守備。四十年九月,擢水師提標右營遊擊。四十二年,調澎湖水師右營遊擊。四十三年二月,擢水師右營參將。七月,擢湖南洞庭協水師副將。四十六年九月,擢福建海壇鎮總兵。
公元1783年
四十八年十一月,調臺灣鎮總兵。五十年九月,諭曰:『昨據柴大紀差弁齎擢「奏報收成雨水情形」摺,內書七月二十五日拜發。今日又有該鎮奏到之摺,閱之,係自請貤封;而摺內則寫七月二十七日,與前摺日期不同。地方遇有緊要事件,雖遠隔重洋,
公元1785年
亦應隨時專差奏報;若止係尋常之件,斷無從臺灣地方僕僕差人齎奏摺者。今所奏乃該鎮自請貤封,非關緊要;則其為一次拜發之摺,該鎮令差弁分日呈進無疑。因命軍機大臣傳訊該弁所稱,果不出朕所料。總兵為專閫大員,且臺灣地處海疆,尤須留心大體、彈壓撫綏,方於地方有益。乃柴大紀將一次奏摺分別書寫日期,令差弁分日呈進;如此用心,糊塗取巧,殊屬非是!柴大紀,著傳諭嚴行申飭』。十一月,調汀州鎮總兵;未赴任,直加未南及目懷二社生番滋事,隨提督黃仕簡入山勦捕,殺獲多名。
公元1786年
五十一年三月,奉上諭:『前因柴大紀差弁齎摺囑令分日逞遞,意存取巧;恐於臺灣重地難以勝任,是以將該員調補汀州。今柴大紀於生番滋事一案,督率弁兵進山搜勦頗為出力,且殲戮甚多;遠近番眾,自必憚其威名,聞風斂戢。今甫經事定,遽行更調,恐非所宜;柴大紀,著仍回臺灣總兵之任』。八月,諸羅縣居民楊功懋等滋事,大紀即行擒獲;奉旨交部議敘軍功,加一級。十一月,臺民林爽文滋事,陷彰化;十二月,陷諸羅、犯郡城。大紀帶兵堵御,敗之於三坎店;勢稍挫。五十二年正月,奏:『林分兩路犯府城西、北二門,臣於鹽埕橋堵御,殺其千餘。嗣聞鳳山陷,即飭澎湖協水師遊擊蔡攀龍等帶兵恢復;臣仍駐鹽埕橋,堵截水陸羽黨』。諭曰:『此次柴大紀在臺打仗,奮勇可嘉!北路勢正蔓延,鹽埕橋係水陸扼要之區,該鎮自應仍在彼督率勦捕,未便遽回郡城,以致敵人踵後;且南路既經該鎮派撥澎湖協及城守兵丁共一千名前往,諒亦
公元1787年
足資抵御』。二月,奏:『郡城為全臺根本,並無城垣;倘有疏失,更難恢復。現在於東、西、南三路分兵堵御,臣在鹽埕橋獨當北路羽眾』。諭曰:『閱柴大紀所奏,郡城為全臺根本,即應速建城垣,以資保障』。嗣黃仕簡奏:『柴大紀帶兵往北路進勦,生擒偽將軍廖東、偽軍師侯辰二人,殲戮甚眾。隨督率守備邱能成等克復諸羅,即統兵往勦彰屬大里杙等處穴巢』。諭曰:『柴大紀於官兵未到之先,能督率兵民極力守御郡城;現在帶兵赴北略搜勦,又能多殲羽眾、收復縣城,並生獲要犯,甚屬出力。惟是臺灣係該鎮專管地方,今有此黨羽聚眾不法之事,該鎮本有應得之咎;若能及時勇往勦捕,豈止可以將功抵過,朕必將伊從優議敘』。三月,閩浙總督李侍堯奏:『柴大紀在諸羅咨請兩提臣撥兵協助,非惟不能合勦大里杙,諸羅、彰化間道路亦未疏通』。諭曰:『柴大紀自派往諸羅以後,於勦捕一切不能如從前之出力,且赦不問;令其效力,帶兵贖罪。如伊等亦有畏葸觀望情事,即著常青據實參奏』。四月,諭曰:『著常青詳悉曉諭柴大紀,伊係臺灣總兵,臺民滋事,失陷城池,已屬有罪之人;且收復諸羅後效尤觀望,其罪與黃仕簡、任承恩無異。念其從前守御郡城尚屬出力,姑令帶罪圖功。現在大兵進勦,羽黨竄入南山之路,最關緊要;即責成該鎮專力堵截。若能將為首拏獲,餘黨不使一名竄逸,不但宥其前罪,並當仍錄其功。倘再不能實力奮勉、立功自贖,恐伊不能當此重罪也』。嗣調任湖廣總督、仍留督師常青奏:『臣自抵臺後,即派柴大紀與總
兵普吉保夾攻斗六門,以通南北之路。前因柴大紀不能開通道路,曾經參奏;但自駐劄諸羅後,賊尚知畏懼,其功過原不相掩』。諭曰:『柴大紀一到諸羅,不能將斗六門羽眾搜除淨盡、開通道路,實有應得之罪;但前此守御郡城尚能奮勉,且駐劄諸羅後若輩頗知畏避,所稱功過不相掩,自屬定論。所有陸路提督一缺,著加恩暫令柴大紀署理』。尋奉旨:賞戴花翎。是月,授常青為將軍。五月,常青奏:『近日餘黨侵擾諸羅縣城,柴大紀督率官兵協力勦捕,生擒羽眾蔡瑞等十一名,斃斬數百』。得旨嘉獎。嗣大紀奏:『臣自克復諸羅後,搜捕餘黨;有羽眾張慎徽等假充義民偽降,立拏正法。又餘黨屢次滋擾大坪頂、牛稠山地方,並來攻各城門營盤;經官兵奮勇勦御,殲斃無算』。諭曰:『柴大紀駐守諸羅兩月有餘,若輩屢次滋擾,連得勝仗,斬獲甚多;並能識破內應奸匪,擒拏正法:始終奮勉出力,朕心深為嘉獎!著交部議敘軍功,加一級』。又諭曰:『前甘省勦捕逆回蕆事後,曾命將行軍紀律擇其緊要數條,頒發各營,操演講習;著將柴大紀用法嚴明、得邀獎敘,補行載入』。嗣奏:『為首林爽文糾眾屢來侵犯,臣臨陣未能即獲;現確探該犯潛居何處,竭力擒拏』。諭曰:『柴大紀果能將為首林爽文生擒解京,其功甚大,必邀不次之賞;但該總兵等若自審兵力尚單,不能率兵深入、搗穴擒渠,亦應持重,不可冒昧輕進。至林爽文屢次攻擾諸羅,似因柴大紀稍有威望,是以專力侵犯;使柴大紀不能抵御、為其所圖,則此外諸人更可不以為意,得以肆行無忌。
柴大紀能悉力堵御,奮勇殺退,甚屬可嘉』!嗣奏:『林潛聚柴頭港、萆麻莊、竹林腳、龍山腳、楓樹腳等處,臣督兵進勦,殲其甚眾』。得旨嘉獎。六月,常青奏:『北路豆麻莊距府城三十餘里,係運糧要路;林等滋擾,柴大紀督兵往勦,乃竄』。諭曰:『柴大紀自守諸羅以來,屢次將敵敗退,實屬奮勉可嘉!著即補授福建陸路提督。但柴大紀任臺灣總兵已經數年,於該處情形較為熟悉;將來勦堵完竣,所有善後事宜正須該提督隨同常青悉心籌辦。柴大紀,著以陸路提督兼臺灣總兵事務』。七月,常青奏:『諸羅四處為敵把截,惟鹽水港一路可通。郡城羽黨自豆麻莊竄後,復欲攻踞鹽水港,以絕縣城糧餉;柴大紀派兵固守,頗資捍御』。諭曰:『柴大紀自勦捕若輩以來,督率官兵、義民奮勇殺擊,一切調度深合機宜;著授為參贊』。八月,李侍堯奏:『大紀在諸羅被林圍攻,日夜拒守,以少擊眾,節經常青遣總兵魏大斌等往援,諒可奏功』。諭曰:『常青等所派接應之兵,此時自已打通道路,併力前進。柴大紀得此兵力援應,自更為得力。近日如何殺敵攻勦情形,著迅速馳奏』。尋奉旨:『常青年老,另授福康安為將軍、海蘭察為參贊大臣,赴臺督勦;柴大紀仍照前參贊軍務』。嗣李侍堯奏:『大紀最奮勇,且調度得宜;今既與魏大斌會合,必能協力進勦』。諭曰:『魏大斌應援之兵既已會合,柴大紀即不能進攻大里杙穴巢,自應令魏大斌分兵出城將從前經過道路──如鹿仔草一帶屯聚羽黨先行勦散,廓清道路。豈添此魏大斌兵力,徒令幫守縣城,而不
思乘其新到銳氣,相機進勦耶!著傳諭:柴大紀急應設法籌畫,倍加奮勉』。嗣常青奏:『羽眾萬餘屢圍諸羅縣城,俱經柴大紀督兵擊退,尚屯聚近城各莊;臣現派副將蔡攀龍等往援』。諭曰:『柴大紀素能激勵將士,圍守數月,未必竟至不支;而常青現派委蔡攀龍帶兵前往援應,蔡攀龍亦奮勇可恃,看來或竟能破敵解圍』。九月,調水師提督。奏:『臣陸續招集義民,除派往鹿仔草、鹽水港守御外,尚有四千餘名俱奮勇出力;羽黨屢次攻城,官兵協同義民殺退,並斃偽將軍葉省,生擒羽眾羅藍、張本等。魏大斌帶兵來援,至劉厝莊地方被圍,臣督兵引護進城』。諭曰:『諸羅被其攻擾,柴大紀在彼激勵軍民,設法堵御,並運次勦殺餘黨,實屬出力。朕既嘉其績,復軫其勞。但所奏皆八月以前之事,現在蔡攀龍已抵諸羅縣城,柴大紀等作何籌辦?尚未據續有奏到。柴大紀惟當倍加勉力,迅速成功,承受恩賞』。又諭曰:『如諸羅已無他慮,自應悉力固守,以待援應。萬一實難守御,必須出城另圖進取,務將城內義民及其家屬妥為捍衛,先行送出,然後振旅出城,方為妥善』。十月,福康安奏:『臣此次由鹿仔港進勦,已知會柴大紀等併力夾攻;俟道里既通,再整兵進逼大里杙穴巢』。諭曰:『柴大紀在彼日久,於該處情形自為熟悉,福康安當與之悉心籌劃』。福康安又奏:『諸羅久被圍困,屢次救援,皆未得手;應令柴大紀仍前固守,內外應合,殺敵解圍』。諭曰:『柴大紀素有謀略,固守諸羅已經數月。當若輩猖獗之時,尚能悉力堵御,奮勇殺擊;況今彼
勢日衰,伊接奉前旨,斷不肯委垂成之功而去』。十一月,奉上諭:『柴大紀懋著勞績,著加太子少保銜,以示嘉獎』。嗣奏:『拏獲羽黨林培,供係為林爽文通信,約堂兄林觀賜為內應。臣即親往將林觀賜拏獲,並林培一併正法。羽眾搶割禾稻,俱勦退;搶回新穀數十石並獲溼穀及地瓜乾四百餘石,當散作軍糧。又於府城、鹽水港運取番銀,以資接濟』。諭曰:『林培一犯經柴大紀察出,即行查拏正法,使餘黨無由逞其鬼蜮之技;所辦甚好!著賞給元狐暖冠一頂,以示體恤。柴大紀激勵兵民悉力守御,兩次赴府城、鹽水港調運番銀,復經奪獲賊匪所割之稻及溼穀、地瓜乾四百餘石,散給兵民作為口食;是該處糧餉、火藥時有接濟,雖至匱乏,尚可儘力支持』。嗣奏:『諸羅縣城向惟堆土植竹,並無磚石。臣克復諸羅時,即分兵劄營於縣城四門外要害處;後敵勢猖獗,遂環營開溝並築短牆,各處安,營盤甚堅固。是以彼等數萬疊次來犯,俱被官兵殺退。若一旦棄去,為彼所踞,克復甚難;且城廂內外居住百姓二萬餘、又加各莊避難入城者不下二萬,實不忍將此數萬生靈不顧。臣惟有竭力保守,以待援兵』。諭曰:『柴大紀所奏,朕披覽之餘,為之墮淚!柴大紀接到前旨,正值該處晝夜攻圍,城中糧餉將盡,勢在急迫;若即遵旨帶兵出城,未為不可。乃以該處係臺灣要隘,恐一旦棄去,難於收復;並以城內居民數萬協力守御,不忍委之於人。是其保護合縣民人,與朕軫念義民、多方愛護之意,適相合;所謂我君臣各盡其義也。被圍日久,心志益堅;勉勵兵
民,忍饑固守。惟知以國事、民生為重,古之名將何以加之!著即封為一等義勇伯,世襲罔替;並著浙江巡撫琅玕賞伊家屬銀一萬兩,用示朕軫恤勳勞、錫爵酬庸之至意』。又諭曰:『柴大紀固守縣城,不辭勞瘁。此時大兵雲集,會合進勦,餘黨自可指日蕩平。計至明年二月中旬朕巡幸天津時,可與福康安一同起程前來瞻覲』。嗣奏:『賊於近城地方搭寮屯聚,被官兵燒燬;惟彼屢竄屢聚,城中諸物俱盡,現食油籸。且值冬令,饑寒相迫,勢殊危急』。諭曰:『柴大紀處情形,較前更加急迫。奏到之摺係十月二十九日拜發,而福康安已於初六日進兵,由元長莊一路前往援應;料此數日內,柴大紀自能將縣城保守無虞』。
十二月,諸羅圍解,福康安劾大紀「人本詭詐,甚染綠營習氣,不可倚信」。諭曰:『柴大紀駐守縣城,督率兵民力為捍衛,卒能保護無虞;雖間有虛詞謊報,此亦綠營積習情事所有。設果如福康安所云「為人詭譎取巧」,則當縣城被圍緊急時,朕曾經降旨諭令「力不能支,不妨帶兵出城」,柴大紀何難委城而出,以為脫身之計!乃堅持定見、竭力固守,不忍數萬生靈委之於人,是其尚知以國事為重;豈福康安目擊情形,尚不心存憫惻,轉事苛求,不能以朕之心為心乎?柴大紀目睹糧食垂盡,至以日食油籸為詞,希冀援兵速到;若再實言少有糧米,則兩路之救援更援,又安怪柴大紀之過甚其詞耶!柴大紀係提督大員,且屢經恩旨褒嘉;或稍涉自滿,在福康安前禮節或有不謹,致
為福康安所憎,遂爾直揭其短乎?況柴大紀已加恩封以伯爵,福康安所奏並無確據,又豈可轉沒其功,遽加以無名之罪耶!柴大紀如果貪殘剝削、實有取怨於民之處,則百姓焉肯為之出力死守?著傳諭福康安:仍宜加委用,以勵眾志』。又諭曰:『德成自浙江差竣回京,召見時詢及柴大紀平日居官聲名如何?據奏:風聞柴大紀自復任臺灣總兵後縱恣自大,居官貪黷;並將所轄守兵私令渡回內地貿易牟利,駐守之兵所存無幾。爽文糾眾肆擾,距府城止三十餘里,柴大紀尚不思前往堵御;經永福催令出城,始與打仗。又因兵少敗,以致猖獗,不可復制。果如所奏,是柴大紀貪縱不職、骫法牟利,於林等起事之初任意玩視,使得鴟張蔓延日久,竟由柴大紀釀激事變;其平日劣蹟,已確有可據。而福康安前奏,祇含糊其詞;柴大紀係守城有功之人,若祇憑含糊無據之詞,豈能將伊治以無名之罪!福康安,著傳旨嚴行申飭。至李侍堯調任閩省,於柴大紀平日廢馳玩誤之處,豈無屬員稟報?今有心瞻顧徇隱,實辜恩昧良;並著福康安、李侍堯各行嚴查密訪,據實參奏』。又諭李侍堯、琅玕:『前降旨賞柴大紀銀兩,暫停給發』。又諭曰:『本日提訊任承恩,據供柴大紀操守平常,聲名狼籍;與昨日德成所奏大略相同,似無虛假。福康安、李侍堯務將德成指出各款及任承恩所供,一併據實查參』。又諭曰:『柴大紀如祇係小有侵漁、私圖肥橐,此等劣跡,朕於他人尚不加深究;況柴大紀係守城有功之人!今廢弛行伍,私令兵丁渡回內地貿易牟利,以致存營兵少;而於若輩
公元1788年
起事之初,並不即時前往查辦;轉回至府城及彼距城三十里,尚不思帶兵出城勦捕。此三事,是柴大紀最重之案。伊雖有守城之功,而其激變貽誤之罪,斷難輕貸』。又諭閩撫徐嗣曾、浙撫琅玕:『查明柴大紀各款,據實參奏』。又諭曰:『柴大紀種種劣跡,不妨從緩查辦。若查辦太急,或致畏罪自戕,豈不使造言生事之人妄生議論,以為屈害有功之人耶?福康安當熟籌妥辦』。五十三年正月,諭曰:『柴大紀在縣城被圍日久,其奏到「接奉諭旨,不肯帶兵出城」一摺,披閱之下,朕為墮淚;即在朝諸臣凡有人心者,亦無不以柴大紀竭力守城,稱其義勇。是即柴大紀小有過失,亦當錄其大功而宥其微眚;豈能據福康安所奏「柴大紀為人狡詐,不可深信」一語,遽治以無名之罪!前問李侍堯之諭尚未復奏,想亦難於措詞耳』。嗣李侍堯奏:『柴大紀貪婪不職,廢弛行伍;至亂民滋擾府城,又恇怯未即出戰』。諭曰:『據李侍堯奏「臺灣戍兵多有賣放私回,以致缺額。其留營當差之兵,亦聽其在外營生;鎮將等令其每月繳錢,經年並不操演」。觀之,不勝骸異!又「前歲臺民滋擾府城,柴大紀恇怯,不敢出戰;經永福等面加誚讓,始帶兵出城」等語。用兵之道,當賞罰嚴明。此次臺民糾眾滋事,竟由柴大紀平日廢弛貪黷,積漸釀成;此而不嚴加查辦,何以肅軍威而儆官邪!柴大紀,著革職拏問,交福康安嚴審定擬具奏』。又諭曰:『柴大紀怯懦遷延,釀成巨案;現經朕面詢解押臺灣亂民到京之侍衛額勒登保,據稱「亂民攻擾嘉義時,俱係義民等出力守御,並非柴大
公元1787年
紀之功。其不肯出城一節,亦義民等不肯將伊放出,柴大紀亦畏賊不敢出城」。則前奏「不忍將數萬生靈盡委賊手,仍忍饑固守待援」之語,全不足信,守城亦非其功:種種劣蹟,難以枚舉』。三月,福康安奏:『柴大紀於亂民滋事之始,觀望逗遛,釀成逆案。並據千總鄭名邦供:武職陞補,俱送番銀。其婪索得賄情弊,亦難掩飾』。諭曰:『前據琅玕奏:「查抄柴大紀家產,據家屬供出:臺灣任內前後所得共有五、六萬金。若僅止如鄭名邦所供,為數無幾;焉能如此之多!此外賣官鬻爵,婪得多贓,必有更大於此者;不可澈底根究』。四月,福康安奏:『柴大紀巡查各營,並不認真操演;折收夫價,每營至數百兩之多』。諭曰:『柴大紀身為大員,平日貪縱營私,毫無顧忌;於拔補弁兵得受謝銀,並於巡查營伍時收受夫價,以致武備廢弛,釀成巨案。自應澈底究辦。訊取確情、定擬具奏後,即將伊委妥員解送來京;沿途小心看押,毋致有畏罪自戕等事』。五月,福康安奏:『柴大紀在鹽埕橋打仗尚為出力,守御嘉義亦有微勞。但係專閫大員,平日不能實力整頓,網利廢弛,肆行無忌。值亂民猝發,又觀望遷延,以致蔓延猖獗、失陷城池,皆由柴大紀玩誤所致。現據大紀將婪索貽誤等情供認不諱,請旨解京,即行正法』。諭軍機大臣會同大學士九卿覆訊,並將福康安等審訊柴大紀摺發交核議具奏。七月,諭曰:『柴大紀在臺灣總兵任內贓私累萬盈千,迨亂民竊發,並不即時帶兵親往撲滅,以致釀成騷擾,貽誤軍機;經福康安等定擬斬決,解京辦理,本應立
正典刑。究念其守城微勞,欲加恩從寬末減,改為監候。茲將柴大紀解到,令軍機大臣會同大學士九卿覆訊,柴大紀復思狡展,翻供抵賴。經朕廷詢,始俯首無辭;而於認罪之下,仍思狡飾,甚屬可惡!柴大紀竟係天奪其魄,自行取死,豈可復從寬典!著照所擬,即行處斬』。十月,徐嗣曾奏:『查有許懷等三十五名實係良民,柴大紀誤拏即欲正法,經前任嘉義知縣陳良翼力爭,取保釋放;柴大紀仍謊報正法戮屍』。諭曰:『柴大紀自到諸羅後,恇怯畏葸;每次奏報,妄稱俘馘多名,以掩其株守不前之罪。種種詐妄不實,已出情理之外。茲復查出許懷等三十五名被兵民誤拏,柴大紀先已開單具奏,混開正法七名、戮屍七名。及該縣陳良翼訊明實係良民,柴大紀必欲迴護原奏,按名正法;爭執再三,始准釋放。是妄奏冒功,幾令無辜良民數十人陷於重辟;情節尤為可惡!柴大紀已於前案正法,著將柴大紀之子發往伊犁給與兵丁為奴,以示懲儆』。
(--原書卷二十五「大臣畫一傳正編」(二十二)。)
謝金鑾
公元1788年
謝金鑾,字巨廷;福建侯官人。乾隆五十三年舉人;以大挑二等,歷官邵武、南靖、安溪、南平、彰化及臺灣、嘉義教諭。
金鑾少讀宋儒書,悅「心性」之說。後悟其非,返求之「四書」、「五經」而得其要
,曰忠信、曰好學。嘗曰:『士不讀書,空言「存誠」、「慎獨」、「主敬」、「存養」,有體無用』。其說經,不事章句訓詁。與友人書曰:『學者講求「六經」有得於心,以之治己有術、治人有術;是謂經術。近世喜搜古書,以為新博;愈古愈廢之說,則以為愈佳。學雖博,以語修己、治人之方,則無術焉。此謂經學,不足言經術也』。
官安溪,嶢陽鄉械鬥,知府捕所名數人不得,歸咎於士。金鑾請於督學恩普曰:『漳、泉無獄不及士;設案牒而罪之,不出二年,庠序空矣』。恩普壯其言,事乃已。憫漳、泉好鬥,教化不行,著「漳泉治法論」一卷。官嘉義,值海盜蔡牽陷鳳山,知縣急延問計;金鑾曰:『此間士民經林爽文之亂,守御有成法。召而謀之,咄嗟可集也』。如其言,眾果至。金鑾指麾分守,夜三鼓而辦;一縣獲安。先是,蔡牽欲得蛤仔難為巢穴;其地本甌脫,在臺灣東北,土沃而險。金鑾考其始末、詳其利害,謂「當撫之為保障」,著「紀略」一卷。知當事憚於興作,請同里梁上國上之;上可其奏──即新設噶瑪蘭廳是也。
金鑾居教職,訓課有法;而吏治、民情,尤關休戚。性廉介,諸生知其貧,餽之;不受。嘗作「退谷自警文」,大旨謂『天下之理,進常不足,退常有餘。故進而見,不如退而藏;進而求諸人,不如退而求諸己』──退谷,金鑾號也。晚調安溪,不樂居官,作「教諭語」四篇贈諸生,質實切當,多卑近砭俗之言;山陽汪廷珍謂在呂司寇「呻
公元1820年
吟語」上。嘉慶二十五年,卒;年六十四。又著有「論語讀注補義」四卷、「二勿齋文集」六卷。
(--見原書卷六十七「儒林傳」(上二)。)
梁上國
公元1775年
梁上國,字斯儀;福建長樂人。少為大興朱珪所賞識,入讀書社。乾隆四十年,成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習「國書」。散館,改除大學士;于敏中惜其才,奏請留館學習。尋以憂歸。五十五年,再散館,授編修。嘉慶二年,轉御史。六年,巡視濟寧漕務。七年,遷給事中,復除內閣侍讀學士。九年,遷太常寺少卿,復遷奉天府丞。十二年,內遷詹事府少詹事,稽察覺羅官學。十四年,以前失察通倉盜米,罣吏議。十五年,復補內閣侍讀學士。十八年,擢太僕寺少卿。是秋,奉命督學廣西。十九年,晉太常寺卿。二十年,卒於官;年六十八。
上國通經,知時務。凡當世之急務、鄉里之利病,旁咨博訪,多有建白。時楚、蜀用兵,疏言六事:曰正罪名以申國法、尚謀議以籌勝算、設統帥以一兵權、添士卒以壯軍威、杜冒濫以收實用、妥招撫以淨賊根。上覽奏,趣令更立法紀;軍政始肅。閩南奸民結黨通兵役,號「天地會」;蔓延他郡,肆鈔掠。有司匿不聞;復疏請敕大吏密察掩
捕。獲其渠,餘黨解散;一方遂安。臺灣噶瑪蘭居淡水廳之北,屢為海賊蔡牽、朱濆所覬覦;上國疏請收撫其地。上令督、撫議,尋見施行。惟巡視南城時,以所轄六門郭外遼闊、多歧徑,奸慝易溷,因請分村落、定坊戶以便稽察,汰冗役、設鄉約以資講諭,參用保甲法而通變之;吏議格不行。後十餘年逆賊林清構煽,營窟適在近郊;時服其先見。生平質直好學,不蹈脂韋,好面規人過。治經,不苟同於人。古文「尚書」自閻若璩疏證出,同時毛奇齡「冤詞」、朱鶴齡「埤傳」仍以孔安國傳為真本;自後學者尊信閻氏無異詞。上國著「古文尚書條辨」八卷,力攻閻氏;惟語多嫉激,世鮮好之。大興翁方綱序其書謂:『古文諸篇皆聖賢之言,有裨於人國家、有資於學者,不宜輕議。閻氏多嫉激語,故梁子亦嫉激以敵之。此非梁子之過,閻氏之過也』。然上國之學不盡同於奇齡,有駁「毛氏大學證文」一卷。他著又有「數目通典」十卷、「閩海人文」五卷、「山左、山右、遼瀋、粵西遊記」四卷、「九山詩文集」十二卷。
(--見原書卷六十八「儒林傳」(下一)。)
溫承惠
公元1777年
溫承惠,山西太谷人。乾隆四十二年,拔貢;朝考一等,以六部七品小京官用,籤分吏部。拔貢用京官,自是始。四十五年,以失察書吏舞弊,部議降調;捐復留部。五
公元1747年
十二年正月,補主事。九月,遷員外部。五十四年四月,遷郎中。十一月,授陝西督糧道。五十五年,丁母憂。五十八年,服闋,補陝西延榆綏道。
公元1797年
嘉慶二年二月,川、陝、楚三省軍興,巡撫秦承恩奏派承惠於興漢一路團練防堵。三月,丁父憂;奏留軍營。九月,加按察使銜,賞戴花翎。十月,仍攝延榆綏道事。會川、楚竄匪犯平利、安康,承惠多方遏截,屢有斬獲;得旨嘉獎,下部優敘。方賊之擾平利城東也,承惠恐其北竄,馳往布置。適山水暴漲,承惠墜水,遇救得免;仍馳赴險溢扼之,賊不能北,遂獲捷。奏入,上特廑念,降旨垂詢焉。四年,服闋,諭曰:『溫承惠堵御,奮勉可嘉!著以按察使銜,補授延榆綏道』。五年正月,擢按察使。承惠奏曰:『賊擾陝境,已歷數年;各路軍營兵數,覈之原額不及十分之五。賊東西奔竄牽綴官兵,官運糧餉往往不及,領兵大員不得不駐兵待餉;賊得乘間遠逸。請益兵,以資勦補。至川、楚、陝三省邊境綿長,派兵分守各卡,斷無如許兵力;莫如聚歸一處,扼適中之地,探賊所至,即取道邀擊。如此以逸待勞,聲勢聯絡,賊既不能深入,自可痛加勦除。其領兵大臣,請飭各分省帶兵,以專責成。至索倫、吉林兵最為得力,數年來進山馬力多疲,請飭鄰省協撥健馬,豫備更替乘騎』。疏入,命經略大臣額勒登保等籌酌具奏。二月,有川匪竄入安康,承惠馳往迎擊,擒賊數百,殲賊首王金柱。巡撫台布上其功,上深嘉之。賊逼洵陽,承惠由漢江東下,聞安康亦有賊擾,即馳往南北岸分布迎截
公元1740年
,復擊其半渡賊奔潰;乃夜赴洵陽。先後殲擒數百,救出難民;撥倉糧散給,民心大定。得旨褒獎,下部優敘。四月,楚匪竄近平利,承惠於黃花河等處擊斃數百人,生擒數十人。六月,升布政使。時川匪屢入陝窺楚,承惠御止,數有斬獲。六年六月,敘修築堡寨暨捐購兵勇衣履功,承惠與焉。十一月,諭額勒登保曰:『賊匪思趨楚境,看來溫承惠在陝祇能防堵,究不能跟蹤追擊』。又諭總督長麟曰:『溫承惠雖在平利、安康駐紮,賊至則帶兵堵御,賊去則安坐;且文員亦未必能臨陣殺賊。著酌量是否必需伊駐守?若無須該員,即令其回省辦事』。七年正月,長麟覆奏:『承惠在安康、平利一帶防堵為時最久,頗為熟悉。請仍留協勦』。二月,偕總兵喜明敗賊於平利。八月,隨巡撫陸有仁籌運糧餉,捐廉置官兵衣履;上嘉之。十二月,大功底定,下部優敘。
公元1743年
八年,調河南布政使。九年,衡工大壩合龍,下部議敘。十年,擢江西巡撫。以先年倡修伊洛舊渠廣溉田畝並捐買渠田,下部議敘。
公元1746年
十一年二月,調福建巡撫。會臺灣軍興,三月,承惠抵五虎門,臺灣賊已退。先是,承惠奏請撥江西米石以備軍糈;至是,遂請停撥。四月,抵廈門,將前所檄調軍裝、糧餉,悉行文停止;上韙之。五月,兼署閩浙總督。請添設大同安梭船六十隻,以資緝捕;奉旨俞允。時各海口水、米禁嚴,賊復竄入鹿耳門。承惠飛移提督李長庚會勦;調各將弁分帶兵船,檄總兵許松年統率至海壇竿塘一帶,扼要截勦。具疏以聞,諭曰:
『與朕旨若合符節,所見可嘉』!六月,奏言:『濱海姦民通盜接濟,於泉州、興化、漳州、福州、福寧各屬口岸分派員弁巡查。三沙為盜首蔡牽生長之區,舊派兵三百名防守,尚形單弱;另委大員、添兵駐劄防範,以專責成』。上深然之。
十一月,命以兵部侍郎銜調署直隸總督。十二年五月,以陵寢禁地紅樁界內盜砍樹株,承惠未請處分;命傳旨申飭,下部議處。尋議降調,上改為降二級留任。福建巡撫張師城奏「前任未結詞訟有二千九百七十餘案」,上命將承惠等在任年月未結案若干起分晰開單具奏。諭曰:『溫承惠到直隸省後,查明積案甚多,將藩、臬兩司奏參;而其前在福建即多未結之案,所謂「責人則嚴,自待則寬」,將來亦應懲處』。七月,請濬豐潤、玉田二縣黑龍河;從之。是月,因密雲縣虧短駐防兵米,請通融支放;上以承惠不早奏明,屆支放之期始行籌及,辦理草率,下部議處。九月,以古北口應放兵米逾限缺欠,承惠不先時運籌,飭之。上閱古北口官兵行陣整齊、技藝嫻熟,以承惠訓練有方,實授直隸總督,加兵部尚書銜。承惠旋請開溫榆河上游、濬運河故道,以復漕船抵壩舊規;從之。十一月,奏「永定河埽數增加料物,不敷購辦;請酌添銀兩」。上以尋常工段動議加增,易滋冒濫之弊;飭之。十二月,以前任河南藩司時,於例應迴避之員未經聲明,部議降調;上加恩,改為降二級留任。十三年三月,上幸天津閱視河堤,以承惠經理妥協,賞穿黃馬褂,開復降留處分。閱天津官兵行陣整齊,賞賚有差。時滏陽河
公元1748年
運鹽道淤塞,承惠請濬耿家莊等處;從之。四月,千里長隄各工竣,命戶部尚書德瑛、兵部尚書劉權之勘驗如式,上甚嘉之。七月,上巡幸木蘭,蹕路先為雨所壞,承惠亟修治整齊;下部議敘。順天府尹鄒炳泰劾承惠於會商試署知縣彭元英實授,不俟咨覆,遽行具題;上以其專擅,下部嚴議降三級調用,改為降四級留任。上以永定河發源於晉省渾源州,遇汛期加長,應速行知下游豫為防範;是否可仿用皮混沌由水程馳報,抑由驛馳報?命與山西巡撫成齡會商覆奏。尋奏:『永定河上游,晉省以大同為總匯之區,直省以懷來為會歸之所。晉省河道寬窄、淺深不一,且多沙灘亂石,不能循規順溜;迨入直境,更有崇崖峭壁,一線中流,山徑瀠洄,時伏時見。如仿用皮混沌,環山觸石,勢有難行;仍以由驛馳報為便。擬於大同設立誌樁,一遇水長,即由驛飛報直隸,足敷遞送文報』。九月,御史孔昭虔劾承惠於捐復候選知府張五緯違例奏請揀發;諭曰:『直隸差事殷繁,溫承惠前曾奏懇,尚為因公起見。張五緯,未便即令補缺。著於二、三年後,如果始終奮勉,再行奏補,以杜奔競』。十四年二月,上謁裕陵,承惠迎扈,派藩司方受濤隨營;上以保定無大員駐紮,承惠又未豫行奏明,下部察議。五月,肥鄉縣知縣萬永福呈遞封章,言「上年巡幸天津,沿途設戲臺點綴,肥鄉一縣派費三千兩」;命拔去花翎,褫黃馬褂。六月,以密雲縣支放四月兵米,六月中旬尚未放竣,倉中並無存米;命傳旨申飭。七月,以失察寶坻知縣單福昌、東路同知歸恩、署定興知縣顧淮侵賑
公元1749年
,下部嚴議革職;加恩降為二品頂戴。十月,恭遇上五旬萬壽慶典,開復降二級,賞頭品頂帶。十五年三月,奏『明年巡幸五臺蹕路向無行宮之處,請添蓋板屋;上命軍機大臣傳旨詢問。承惠自認愚昧,並請遵旨將向來一切點綴概行停撤;得旨:『朕何難據奏將溫承惠議處,沽美名而邀眾譽;朕不肯為此後。再如此嘗試,亦祇得議處矣』。尋以固安民婦李張氏謀毒親姑,承惠因公出,率交清河道覆訊;下部察議。五月,吳橋縣民蘇立全獄上,諭曰:『蘇立全祇係懷疑誤控,而黃錫五之死實因輾轉誣扳;乃溫承惠於此案並未訊出別情,輒照部駁兩次改擬。覈其前後所敘案情並無殊致,而於罪名生死出入忽輕忽重;豈慎重刑名、虛衷覈擬之道!著交部議處』。部議革職,特旨予革留。七月,以永定河漫溢四處,下部議處。知州麟昌推升泰陵禮部員外郎,承惠奏「該員熟悉口外情形,請留原任,遇地方同知、直隸州知州缺出奏補」;諭曰:『不過以麟昌現補陵缺,託詞規避;殊屬取巧』!下部議處。九月,永定河漫口合龍,仍賞戴花翎。十一月,古北口支放兵米遲誤;諭曰:『溫承惠於現需兵米未能上緊籌辦,豈竟令官兵枵腹從事乎?著傳旨申飭』。是月,又諭曰:『向來遣阿哥恭祭陵寢,從未有遮道乞賑之事。昨二阿哥、三阿哥恭祭西陵回京,據奏經房山縣境有民婦數百遮道乞賑,隨至宮門同聲呼籲。該縣於上月初九日已領賑銀,半月有餘尚未給發;玩視民瘼,實出情理之外。該督接據稟報,僅以「派員覈查有無遺漏」具奏塞責,竟將該縣疏玩視為無關緊要;又
公元1750年
並未自請議處。著傳旨嚴行申飭。若欽差到時,有逃逸遲延情事,定將該督一併治罪不貸』。尋降二品頂帶,拔去花翎,革職留任;八年無過,方准開復。十二月,奏「查明初、二兩次清查積欠」,上以其督催不力、又不自請處分,飭之。又諭曰:『本年封印在邇,溫承惠自必前來叩賀元旦。伊近日辦事多不認真,於地方未能整飭;何顏對朕!著不准來京,仍不准妄行瀆請』。十六年正月,奏籌每歲阿哥恭代祭陵並舉行秋獮前赴熱河沿途照料章程,其東北路暨西路係馬蘭、泰寧二鎮專管,請令二鎮總兵接奉行知,即迎赴前途總查經理。諭曰:『阿哥出京既有道將隨赴沿途照料,若必二鎮親來,則遇鑾輅經臨,又何以加乎?所議太過,不知大體;傳旨申飭』。二月,奏『永定河南北兩岸,自上年異漲,急需疏培。另請於歲修項下添銀八千兩,購料存工修防;將來不得援以為例』。從之。閏三月,上西巡五臺,賞還花翎、黃馬褂。上駐蹕正定,以沿途民婦歡迎,淳穆可嘉,承惠撫綏有素,約束得宜;賞還頭品頂帶,從前八年方准開復之處改為「四年無過,照例開復」。六月,以漕運官撥船有名無實,請添造一千隻,嚴立章程以專責守;戶部議駁停止。承惠復請,得旨允行。尋以動撥款項聲敘含混,飭之。會杭嚴、湖北等軍船於靜海遭風磕損,承惠檄藩司方受濤督令修理,請將升任道員沈長春暫留幫辦;諭曰:『沈長春業經擢授湖南臬司,即非溫承惠屬;豈可任意派委差使!直隸官員,何至少沈長春一人!傳旨申飭』。七月,奏玉田雙城河淤塞,請借帑興修;從之
公元1751年
。尋請詣中關接駕,上不許,諭「承惠以勞心為本、勞力為末」。八月,奏留丁憂知縣王德棻在工效力,上以其違例,下部議處。十七年正月,上以歲除得雪,普錫春祺;加太子少保銜。尋奏永定河下口近多險工,請加培隄岸、挑濬引河及接築草土壩等工;從之。先是,鉅鹿縣民孫維儉以倡立大乘教伏誅;是年五月,復獲散會首劉幗名等。諭曰:『上年溫承惠將為首之孫維儉問擬絞決,從犯發遣九十餘名。其餘散會首一千六百餘名存記姓名免究,本屬寬縱;所謂水懦民玩,轉令易於犯法。現在劉國名等仍圖興教──描摹御寶、私雕木戳,必須嚴加懲創;若再從輕,該督不能當此重咎』。會欒州民董懷信等傳習金丹八卦教事覺,獲入教名冊──乾隆年間有二千二百餘人、嘉慶年間有二千九百餘人;承惠言人數眾多,擬將董懷信及分管卦宮各要犯按名拏辦,其僅止入教之犯請免查拏。諭曰:『自乾隆三十八年至今始破案,四十年來一味因循姑息,實堪痛恨!今董懷信等首犯俱經拏獲,務須從嚴懲辦。其分管卦宮緊要之人,俱當按名查獲重懲,不可又存姑息!既登仕版,當以國事為重;豈可存婦寺之見』!吏部議上總督失察處分,上以承惠在任已閱數年,惟此案經伊查辦始行破案,改降一級留任。六月,刑部審訊孫維儉案內有被誣之王肇興控直隸承審官刑逼教供,分別定擬。上以承惠辦理此案本失之柔懦,復被屬負朦蔽,致情屈抑;命革太子少保銜,拔去花翎,褫黃馬褂。部議革職,特予革留;八年無過,方准開復。時建昌營添設新營,募兵二百名,領餉後散去者
公元1803年
八十名;以承惠辦理未協、虛糜糧餉,下部議處。七月,請將鉅鹿、永清二縣繁簡互易,上不許;並以未候鄒炳泰等會銜,下部議處。八月,以涿州歷任虧空,久未結案;下部議處。九月,奏籌議建昌新營召募之兵由鄉地保舉,令地方官查覈,擇其居住年久及其眷屬誠實可靠者,方准加結移營;從之。十一月,保定縣販羊回民因踐食麥苗起釁爭鬥,拒捕毆官;諭曰:『密邇京畿,竟有駭人觀聽之大案,朕實抱愧!自督、撫至州縣,尚有何面目,恬不知恥!不思速辦、不自請罪,必待降旨革職拏問耶』?尋以不能督率屬員稽查彈壓,下部議處。十八年六月,奏「撥天津鎮左營外委一員暨大沽營裁守備原管兵八十名。葛沽營馬兵三名歸新設大沽營管轄,磚河營外委一員暨海口營裁改把總原管兵八十名、葛沽營馬兵二名、祁口汛馬兵三名歸新設海口營守備管轄,建衙署、給關防」;從之。八月,因失察大名、武清巨盜夥劫,下部議處。
公元1813年
九月,河南滑縣天理會教匪滋事,直隸長垣縣境毘連蠢動;上命承惠為欽差大臣,賞還花翎,偕古北口提督馬瑜往勦。時東明縣城亦被圍,命飛飭護軍統領富蘭帶兵趕赴督勦。承惠因陳直隸各縣守御暨檄各路防堵諸策;奏入,報聞。又奏「籌備兵糈,懇借通倉小米五萬石」;從之。尋疏言:『兵力單薄,不敷進勦。請少寬時日,俾得厚集兵力,一舉掃除』。諭調吉林、黑龍江兵各一千赴軍營協勦。十月,師次滑縣留固村,殲擒二百二十餘名;西至梁莊、惡虎寨、新寨三處,與馬瑜、富蘭分勦,斬級百餘。賊聚
南湖、北湖,復與馬瑜等合兵並進,殲五百餘名,餘匪南竄。時賊屯滑縣城內及桃源集、道口三處;道口為河南糧運大道,其西有運河,賊設伏河西各村。會楊遇春至,與承惠合兵擊之,賊敗;溺死者無算,殲賊六、七百名,生擒七十餘名。進至道口,賊來拒,復敗之;賊還走;堅守不出。上命陝甘總督那彥成為欽差大臣,總統軍務;以承惠為參贊。尋以「林清傳教已閱八年之久,承惠既未能先事訪拏、復不自請處分,祇論門禁不嚴,官兵皆應治罪;及帶兵赴勦,沿途逗遛。至十月,始抵滑縣;接仗二次,未獲大勝。賊匪仍四出滋擾,而屢次奏報,尚以兵力未厚、不便進兵為辭」;命褫職,拔去花翎,賞五品職銜,責令辦理那彥成一路軍營糧餉。
公元1814年
十九年正月,命以六部員外郎用。七月,河南睢工堵築大壩,命隨刑部侍郎那彥赴工效力。十一月,補刑部員外郎。二十年二月,大工合龍,奏請議敘;諭以郎中用。三月,補郎中。七月,永定河下口移歸南岸故道,命隨禮部尚書戴均元往勘,留工次襄理。二十一年,充戶部寶泉局監督。
公元1818年
二十三年二月,授山東按察使。十二月,巡撫和舜武奏「承惠到任後,審結積案五千四百餘起」;諭曰:『該省前此盜風甚熾,現在匪徒斂戢、行旅安然,溫承惠辦事認真,著有成效。著加恩交部議敘』。二十四年八月,巡撫程國仁劾承惠「自以曾任督、撫大員,日益橫恣,事多窒礙;委令查辦隄工,負氣推諉」;命革職回籍。九月,山東
臬司童槐劾承惠「在任冗積案牘,濫禁無辜,復令罪人充捕役擾民」;謫戍伊犁。會河溢武陟,罰措銀數萬助工需。
公元1820年
二十五年,授湖北布政使。道光元年二月,諭曰:『溫承惠年力就衰,著以六部郎中用』。九月,補戶部郎中。因疾,乞假回籍。
公元1832年
十二年,卒。子啟鵬,內閣侍讀學士;啟封,刑部郎中。孫中彥,內閣中書。
(--見原書卷三十三「大臣傳次編」(八)。)
王得祿
公元1786年
王得祿,福建嘉義人。乾隆五十一年,臺民林爽文等倡亂,陷嘉義城;得祿以武生捐資募勇,從官軍克復縣城,授把總。五十二年九月,林復圍城,得祿隨總兵柴大紀督兵固守;以功,加千總銜。十一月,將軍福康安帥師渡臺救援嘉義,圍解;得祿帶領義民搜捕大坪頂等處餘黨,疊有殲獲,賞戴藍翎。五十三年,擊之於琅嶠,焚其寨,擒羽黨莊大田;臺灣平。敘功,賞換花翎並五品頂帶。六十年,遷福建督標右營千總。
公元1796年
嘉慶元年五月,調督標水師營千總。十月,出洋巡緝,遇賊於獺窟;得祿首登船,獲首逆吳興信等八人。二年閏六月,在斧頭外洋擒盜莫阿三等,燬其舟。八月,擊沈盜船於竿塘洋,斃賊十餘,擒賊二十餘。三年,追賊洪接等於白犬洋,盡殲之,奪獲船隻
公元1799年
、械;下部議敘。四年,升南澳鎮左營守備。六年,獲盜陳高等二十餘人於金鄉洋。七年二月,擢金門鎮左營遊擊。時洋盜蔡牽、朱濆等分擾各洋,勢張甚;得祿隨浙江提督李長庚擊之。五月,擊蔡逆於東滬洋,沈其船二,獲賊目徐業及其黨百餘人。十一月,遇盜船於崇武洋,擒呂送等三十餘人;下部議敘。九年,隨總兵羅江太擊賊於虎頭山洋面,沈其船一;餘盜逃竄,得祿奮力追躡,奪獲船隻、械、火藥甚多。十年五月,蔡逆竄澎湖之虎井洋,偪岸欲登;我兵迎擊,克之。八月,陞署澎湖協副將。九月,遇蔡逆於水澳洋面,擊之;燬其船二,殲賊百,擒朱列等二十餘人。十一月,蔡逆竄臺灣勾結岸匪,圍困府城;李長庚檄得祿守洲仔尾,以斷岸匪之援。十一年正月,敗賊於柴頭港。二月,乘勝破洲仔尾賊巢,斬獲匪黨;以未獲其酋,褫頂帶,仍責令戴罪立功。五月,蔡逆復窺鹿耳門;得祿率兵船首先衝入賊隊,獲船十、沉船十一,擒賊目林略、傅琛及其黨二百餘,殲賊千七百人。捷聞,賞加總兵銜。十二年,擢福寧鎮總兵。時蔡逆由竿塘西竄,得祿擊走之。十二年六月,調南澳鎮總兵。七月,追擊渠盜朱濆於雞籠洋,斃賊七百,獲船十四。十一月,偵知朱濆賊黨在宮仔前、鱟澳一帶遊駛;我師追躡至古雷洋,得祿手發一矢,射殪賊目朱金,復擲火斗焚燬賊船,俘賊目張祈及夥賊五十餘。奏入,賞玉搬指、荷囊,並下部優敘。十三年正月,授浙江提督。六月,調福建水師提督;偕總督阿林保奏言:『臺灣北路守兵單薄,請改興化協左營守備為水師,移
公元1808年
駐滬尾;以延平協左營守備移駐艋舺,管轄陸路弁兵』。從之。九月,獲白底賊船一,擒林兼等三十餘人。十四年四月,擊鳳尾幫船,殲其渠;乘勝追蔡逆於海壇洋,斬俘甚眾。八月,勦蔡逆於定海之漁山;轉戰至黑水洋,圍蔡逆船,併力攻擊。賊不能遁,決死戰,鉛丸盡,以番銀作砲子;得祿中傷,仍揮兵火其尾摟,復斷其舵。賊船覆,蔡逆及逆屬並落海死。奏入,諭曰:『蔡牽在洋肆逆十有餘年,往來閩、浙、粵三省,擾害商旅、抗拒官兵,實屬罪大惡極!王得祿協力奮追,殲除首惡;額角、手腕各受重傷,仍奮不顧身,趕攏賊船,致該逆登時落海,厥功尤偉。著加恩晉封子爵,並賞戴雙眼花翎』。十五年,殲餘匪於東椗外洋。十六年,搜獲海盜黃治羽眾鄭選等於烏坵嶼。十七年,吳屬、黃茂等賊匪在洋肆劫,官運臺穀被掠;降旨申飭。時得祿親率舟師追勦,賊窮蹙;旋於烏坵獲賊目周興等四十餘人。十八年,以鹿耳門、鹿仔港俱多暗沙,不利巨艦;奏請「倣同安梭式以為守、倣八槳艇式以為巡,底平腹寬,深淺可涉」,從之。又奏:『閩洋大盜皆係瀕海匪徒,鈔掠內港,聚黨入海;欲清洋盜之源,巡港為要。應添造小哨船十隻,以資巡緝』。又奏:『福寧鎮水師左營所轄,北接浙江、東對臺灣,為商船必經要道。應於提標所募水兵內撥三百名並於福寧鎮右營及督標水師營撥千總、把總、外委七員歸入左營,於緝捕尤為有益』。又奏:『閩安協及銅山營舊隸金門鎮,水陸程途相距遙遠,聲勢渙散;請以閩安協隸海壇、銅山改屬南澳』。均如所請行。
公元1818年
二十三年,入覲,上以得祿前在海洋著有勞績,照一品廕生例,給其子一人五品職官。二十五年,擢浙江提督。
公元1821年
道光元年,因病陳請休致;允之。十二年,臺民張丙搆亂,得祿赴嘉義各村勸諭固守,並親督家屬獲要犯張紅頭等;賞加太子少保銜。十八年,嘉義縣亂民沈和等糾饑民搶掠,得祿輸糧、練勇,協力守城;晉太子太保銜,下部優敘。二十一年,英人擾廈門,命得祿駐守澎湖,協同防堵。
公元1842年
二十二年,卒。遺疏入,諭曰:『原任浙江提督王得祿,自乾隆年間募勇從征,著有勞績;嘉慶初年,改用水師,歷討閩、浙、粵洋海寇,身經百戰,疊建勳勞。蒙皇考擢升提督,錫封子爵。嗣因病乞休,兩次在籍幫同勦平騷亂。上年逆夷在閩滋擾,該提督親練壯勇,協同堵勦。方冀為國宣勞,長承恩眷;茲聞溘逝,軫悼實深!著加恩追贈伯爵,晉加太子太師銜;照提督例賜卹,賞銀五百兩經理喪事。應得卹典,該衙門察例具奏』。尋賜祭葬,予諡「果毅」。
子朝綱,舉人,山東濟東泰武臨道;朝綸,戶部員外郎,襲子爵。
(--見原書卷三十九「大臣傳續編」(四)。)
胡承珙
公元1805年
胡承珙,字景孟;安徽涇縣人。嘉慶十年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散館,授編修。十五年,充廣東鄉試副考官。尋遷御史,轉給事中。自以身居言路,當周知天下利弊,陳之於上,方不負職。故其數年中陳奏,多見施行;而其「條陳虧空弊端」一疏,尤為深切著明。
公元1819年
二十四年,授福建延建邵道;尋調補臺灣道。臺灣素稱難治,承珙力行清莊弭盜之法。在臺三年,民番安肅。旋乞假歸里。道光十二年,卒;年五十七。
承珙究心經學,尤專意於毛氏詩傳。歸里後,鍵戶著書;與長洲陳奐往復討論,不絕於月。著「毛詩後箋」三十卷。其書主於申述毛義,自注疏而外,於唐、宋、元、明諸儒之說及近人為詩學者,無不廣徵博引;而於名物訓詁及三家詩異同,類皆剖析精微,折衷至當。其最精者,能於毛傳本文前後,會出指歸;又能於西漢以前古書中反復尋考,貫通詩義,證明毛旨。凡四易稿,手自寫定。至「魯頌」「泮水」章而疾作,遺言屬奐校補;奐乃為續成之。又以鄭君注「儀禮」參用古、今文二本,撮其大例,有必用其正字者、有即用其借字者、有務以存古者、有兼以通今者、有因彼以決此者、有互見而並存者,閎意妙旨,有關於經實夥;遂取注中疊出之字並「讀如」、「讀為」、「當為」各條,排比梳櫛,考其訓詁、明其假借,參稽旁采,疏通而證明之,作「儀禮古今文疏義」十七卷。又謂惠氏棟「九經古義」未及「爾雅」,遂補撰數十條,成二卷。
「小爾雅」原本不傳,今存「孔叢子」中,世多謂為偽書;作「小爾雅義證」十三卷,斷以為真。復著有「求是堂詩文集」三十卷。
(--見原書卷六十九「儒林傳」(下二)。)
蓋方泌
蓋方泌,字季源;山東蒲臺人。以拔貢,就州判陝西,署漢陰廳通判、石泉縣知縣。
公元1798年
嘉慶三年,署商州州同知;治商州東百里,曰龍駒寨。寨之東為河南,南出武關為湖北,路四通綰,商賈輸寫之會(梅曾亮所撰「蓋君墓志」);又多林莽山徑,易憑匿。時川、楚教匪亂,賊屢由武關入陝西寨。方泌始至,民吏掃地赤立。而賊酋張漢潮擁眾至,乃置藥麵中,誘賊劫食多死;遂西走。大軍乘之,漢潮由是不振;然且揚言曰:『必報若』!方泌集眾謀曰:『賊雖去,必復東。若等逃,亦死;守不得耕種,亦死。我文官也,無兵;若能為吾兵,當全活爾』!眾議三日而後復曰:『生死唯命』!乃築堡聚糧,戶三丁抽一,得三千人;無丁者,以財佐糧糗、兵械。親教之戰,辰集午散,日無廢農事(「國朝先正事略」)。四年,賊屯山陽、鎮安,將東走河南;迎擊,敗之。又擊賊於鐵峪鋪,逐賊於林中,矛折;賊已近,奪矛以斃賊。時賊據山上,而伏其半於
公元1800年
溝;乃分兵翦伏,奪據其東山上。數乘懈擊之,殺傷過當;賊宵遁,卒不得東。後賊由雒南東逸,方泌馳至分水嶺,間道走鐵洞溝,出賊前而伏;賊錯愕迎戰,遂敗,殺數百人。鄉兵名,由是大振;自武關至竹林關鄉兵,皆請隸龍駒寨。五年,知州困於賊;方泌馳百九十里至北灣,賊驚曰:『龍駒寨鄉兵至矣』;則皆遁。是時賊屯商州西及雒南、山陽各萬餘人,欲東出;方泌勒武關、竹林兵二萬人,列三大營以待,賊不敢前。而聞官軍自商州至,即前擊賊,東西夾攻;賊大敗,幾殲。是役,枕戈而寢者五十日。遊擊某誣以事,解職;大吏直其謾,得留任,賊遂相戒無過商州。八年,授盩屋縣知縣;猶時時入山搜賊。巡撫上其功,賞戴藍翎;又生獲寧陝倡亂者四十餘人。境內甫定,即捐俸振饑、旌死節婦,及河灘馬廠鹽法皆區畫久遠計。擢寧陝同知。仁宗召見,問商州事甚悉;授四川順慶府知府。大吏聞渠縣民畔,屬以兵;方泌曰:『此作會人眾,客主相驚疑,訛言橫興;非畔也』。捕十二人而變息。調成都府知府。十八年,岐眉有賊入川,以鄉勇屯川、陝要隘;賊知為統龍駒寨鄉兵者也,即遁歸陝,就滅。丁母憂,歸。
服闋,授福建延平府知府。賊有周永和者,總督欲以兵致討;方泌懸賞六十金,捕誅之。
尋調臺灣府,兩署臺灣道。所讞四獄,皆千白聚群,稍激則變;方泌一以理諭,蔽罪如法。彰義縣(?)饑,捕劫者七十人置之法;天乃雨,民呼為「太守雨」。
公元1838年
道光十八年,卒;年七十有一(梅撰「墓志」)。
(--見原書七十五「循吏傳」(二)。)
陳化成
公元1797年
陳化成,福建同安人。嘉慶二年,由行伍捕洋盜出力,拔補額外外委。三年,以擒獲接濟蔡牽械之奸匪七人,又在賊仔澳洋面首先躍上盜舟擒殺三十人,補外委。五年,捕盜於東澳、黑水外洋、四礵外洋;六年,捕盜於竿塘下目洋面:俱有斬獲。又攻殺蔡牽幫匪於白犬外洋,被刀傷額。七年,遷金門右營把總。五月,隨遊擊王得祿攻捕洋盜孫太等;化成獨躍上高大賊船,槍連環進擊,斃盜無算,盜船傾折落水。十月,焚盜舟於橫山洋面,獲邱成夥匪三十四人。八年,捕盜於大板之四嶼洋面。十年閏六月,隨水師提督李長庚追攻蔡牽於浙江青龍港洋面,大有斬獲。十月,陞南澳鎮右營千總。十一年,蔡牽竄至臺灣,化成攻擒其幫匪於洲仔尾;又攻盜於崇武外洋、水澳、三盤外洋。十二年二月,追躡賊由閩洋至粵洋,化成首先衝逼蔡牽坐船,深冒矢石,被火斗燒傷兩足。四月,攻賊於目門洋面。十一月,攻賊於浮鷹洋面,擒獲無數,槍傷左手。十四年,陞銅山營水師守備。十五年七月,擒盜於烏坵外洋。十一月,擢海壇鎮右營遊擊。十七年二月,擒獲黃茂幫匪於沙洲嶼。四月,擒斬劉貴夥盜於柑桔外洋。十八年五
公元1812年
月,署銅山營參將。十月,署水師提標中軍參將。十九年正月,燬白底匪船三隻於前村社,擒賊四十人。二月,捕盜於頭鄉;閏二月,捕賊於秧厝社:皆潛蹤疾馳,乘其不覺,罕有逸脫者。其在秧厝社所獲之郭宇,疊次將兵船米械接濟外盜,飽受賊贓,尤為稔惡;由閩浙總督汪志伊以稽誅日久,奏明即予斬梟。二十年,陞烽火門參將。二十一年,署水師提標中軍參將。二十三年,澎湖水師副將缺出,閩浙總督董教增疏言:『澎湖四面環海,於汪洋巨浸之中兀然孤立,內為廈門之屏障、外為臺郡之咽喉;堵御巡緝、撫綏彈壓,悉關緊要。非熟悉海面情形、諳曉風雲沙線、才識兼優、緝捕奮勉者,弗克勝任。陳化成在閩、粵洋面手擒盜匪四百八十餘名,屢次斬取賊目、馳奪盜舸,並赴臺灣殺賊,歷著戰功;曉暢水師、緝捕勤奮,熟悉外海風土情形。以之陞補澎湖水師副將,可期勝任。提督王得祿亦稱見在閩省水師人員,陳化成最為結實可靠』。嗣以籍隸本省,與例未符;格於部議,不行。二十四年,陞浙江瑞安協副將。旋以丁憂,仍回烽火門參將任。
公元1821年
道光元年,署閩浙總督顏檢以化成「熟諳水師、才具練達;在洋緝盜,屢次受傷,實為勇往」;特疏請陞澎湖水師副將,允之。三年二月,調臺灣水師副將。八月,擢廣東碣石鎮總兵。尋調福建金門鎮總兵。六年,臺灣嘉義、彰化亂民糾眾焚掠,抗拒官兵;化成帶兵由鹿港進口,會同福建水師提督許松年等三面兜勦。旋署福建水師提督,移
公元1828年
署臺灣鎮總兵。八年,閩浙總督孫爾準疏劾巡防疏懈之水師備弁;上以「化成緝犯多名,功過相抵」,免其議處。十年,擢福建水師提督。十一年,臺民張丙等滋事,化成籌備兵船、藥械以佐軍務。十二年七月,英吉利船駛入閩、浙各洋及江南、山東洋面,命化成督率水師認真巡邏;『倘有經過閩洋之英船,即嚴行堵截,無令北駛』。十月,嘉義亂民滋事,化成帶兵渡臺協勦。十三年,因金門、廈門沿海奸民私造快槳小船,暗藏械伺劫商民、販運違禁貨物──其疾如飛,難於擒緝,而同安縣屬之潘塗、官潯、頭等鄉尤為賊藪;化成會同鎮、道剋期搗穴,四面兜擒,人船俱獲。閩浙總督程祖洛疏聞,上以獲船數十隻而獲犯止三名,恐尚有餘船窩頓;復飭化成堵拏。十四年,化成偵賊無備,水陸兼馳,將潘塗、官潯、頭三鄉匪巢全行焚拆,多獲船隻、匪犯;並將附近陳頭等八鄉按戶清查,窩巢盡燬。十五年,偕程祖洛奏:『巡洋舊制專責金門鎮總兵,而越界總巡海壇洋面,未免呼應不靈。南澳一鎮分隸閩、粵,不惟洋面寥闊;而巡閱章程兩省互異,恆有顧此失彼之虞。臺灣協鎮總巡之期每年八月、閩安副將每年四月,亦覺勞逸懸殊。應更定章程,均勻周;並由水師提督揀派將弁分作三班,作為委巡,益昭嚴密』。下部議行。十七年,英吉利兵船遊駛閩安、五虎外洋,閩安副將周廷祥遏之;英領換坐小船入口投稟,請將漳浦難民帶回。化成偕閩浙總督鍾祥遣官諭止;並疏言『海面難民,應照例譯訊,護送赴粵,轉令回國。今譯訊未供係該國之人,而英稟亦
公元1839年
未將難民姓名指出;殊難憑信。見飭押小船,令回大船;已於即日一同開行,向東南大洋而去』。疏入,報聞。十九年九月,緝盜於東椗外洋,擒獲甚眾。時英船復在洋面遊駛,時或拋泊;化成屢擊退之。
十二月,調江南提督。二十年三月,署閩浙總督吳文鎔奏:『查上年十月間,有英船三隻停泊梅林洋面,經調任水師提督陳化成督帶舟師驅逐,仍然拋泊;即令各船整備火,聯駛進,連環轟擊。英船一面掛帆、一面用抵敵,隨拒隨走,情形狼狽,立向外洋逃駛;兵船尾追不及』。尋閩浙總督鄧廷楨亦奏言:『嘉慶十九年以前,閩洋從無外船遊駛;其後鴉片漸行,漳、泉奸民勾引,遂公然駛至。文武員弁庸懦者不敢攻擊番舶,陽收持重之名;貪黷者甚且包庇漢奸,陰享分肥之利。奸民固屬罪魁,水師亦多泄視。迨嚴禁鴉片,皇上天威震疊,始有攻擊英船之舉。上年十月、十二月、本年二月,屢經調任水師提督陳化成與金門鎮總兵竇振彪督率戰、哨各船開轟擊,英船先後逃逸』。疏入,均報聞。五月,偕協辦大學士兩江總督伊里布閱視吳淞、上海各營。六月,英軍犯舟山;化成馳抵吳淞口,擇東西臺要害處依塘列帳,為守御計。二十一年正月,命裕謙為欽差大臣,赴鎮海軍營攻勦;諭化成以江蘇海口紛歧,見經裕謙布置週密,著會同程矞采小心籌備。又屢諭裕謙會同化成實力巡防,勤加哨探。八月,英人肆擾定海;上以江蘇寶山等處緊要,命化成偕江蘇巡撫梁章鉅相度布置,務使水陸交嚴。九
公元1842年
月,偕梁章鉅奏稱「委員赴湖北採購精鐵,先將廢改鑄數百斤及二、三千斤位」;得旨:『迅速鑄造演試。如有調撥,即飛速解往』。二十二年,兩江總督牛鑑奏:『吳淞海口地方緊要,已於東西臺及東溝分紮四營,作為遊兵、奇兵,期於彼此接應。諭曰:『該督仍當嚴飭陳化成、王志元督飭弁兵操演,晝夜分班瞭望防守,毋稍疏虞。倘英人來時,須靜守勿動;俟其火將竭、大船漸近,度我力可及,再覷定準頭,眾環發。萬一豕突登岸,守塘與接應之兵四路齊出,連環夾擊,當可一鼓成擒』。二十四年四月,英船犯乍浦,牛鑑奏「督飭化成駐守海塘,聲勢聯絡;吳淞之東西臺均宿重兵,並伏兵為應援堵截計」。得旨:『當慎之又慎,切勿自恃無虞』。嗣牛鑑屢以會同化成添設位、掘置濠溝、稽查漢奸、申明紀律、激勵將士各事宜,次第入告;俱得旨獎勉。五月,英駛至江境,牛鑑親往寶山海口會籌戰守,疏稱「化成心如金石,士肯用命,寶山民情甚屬固結」;奉硃諭:『官好方能得民心,必收眾志成城之效』。
旋由牛鑑疏報『周歷海塘,會晤陳化成。據云化成束髮從軍以來,經歷海洋幾五十年;海上防御,全憑力。此身在彈中入死出生,難以數計。如刻下之布置精密,可期必獲勝仗。詎料初八日卯刻,驟聞塘岸聲,臣即親往督戰;遙見敵船巍如山立,桅懸巨,直向化成營中施放,隨兵多被擊斃。臣竟不死於賊燄,經將士扶回。化成在塘力戰,手然巨轟壞英船三隻,擊斃英人無數。旋箭雨集,化成猶有進無退,遂被
陣亡』。事聞,諭曰:『英人突集船隻攻犯寶山,江南提督陳化成督率弁兵在塘堵御,相持七日之久;開轟壞其船三隻,傷斃數十人。該英人輒將巨施放,致將土塘轟裂,捍蔽無資;該提督陣亡,縣城旋亦失守。覽奏,曷勝悼惜!陳化成久歷海洋,素昭忠勇。此次臨敵,亦極果敢;竟爾捐軀,允宜特沛殊恩,以慰忠藎。陳化成著照提督賜卹例,仍加恩賞銀一千兩。並查明該故員子孫幾人?據實具奏。並於殉難處所及原籍,各建專祠。靈柩回籍時,著各該地方官妥為照料』。旋賜卹如例,予諡「忠愍」;賞騎都尉兼一雲騎尉世職,襲次完時以恩騎尉世襲罔替。十二月,閩浙總督怡良等以查明陳化成子孫五人奏聞;諭曰:『陳化成之子陳廷芳,著照例承襲世職;陳廷棻,著賞給舉人,一體會試。伊孫陳振世,著俟及歲時,由該督、撫給咨送部引見:用示朕篤念忠貞、賞延後嗣之至意』。子廷芳,襲世職。
(--見原書卷三十九「大臣傳續編」(四)。)
吳文鎔
公元1819年
吳文鎔,江蘇儀徵人。嘉慶二十四年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二十五年,散館,授編修。道光二年,充山西鄉試副考官。四年,丁父憂;五年,丁母憂。七年,服闋。八年,充湖北鄉試正考官,提督河南學政。十一年,充文淵閣校理。十二年,充順天鄉試
公元1833年
同考官。十三年三月,充會試同考官。四月,陞右春坊右贊善。六月,轉左春坊左贊善;旋陞翰林院侍講。七月,大考二等,賜文綺;轉侍讀,充日講起居注官。八月,陞侍講學士,充咸安宮總裁。十四年三月,轉侍讀學士。八月,提督順天學政。十六年,以選拔屆期,疏言:『直隸考取選拔,向有卷費、冊費諸名目,貧乏者至不能應考;曾經前學臣毛式郇奏請禁革。茲恐積久玩生,再行嚴禁。至選拔為掄才大典,登進之階較捷,易起招搖之弊。臣衙門書吏、家丁,自應加意約束。惟扃門校閱時,內外間隔,聞見難周。請敕下直隸督臣通飭各府、州、縣及提調各員嚴密察防;如有匪徒在外招搖撞騙,迅即拏究懲辦』。允行。三月,陞詹事府詹事,仍留學政任。五月,陞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銜,召回京。九月,充武會試副考官。十七年六月,署禮部左侍郎。八月,充玉牒館副總裁、國史館副總裁。十月,擢禮部右侍郎,充順天武鄉試正考官。十二月,兼署刑部右侍郎。十八年二月,署經筵講官。三月,充會試副考官。四月,充庶吉士散館閱卷大臣、殿試讀卷官。閏四月,調刑部右侍郎;五月,轉左侍郎。九月,兼署戶部左侍郎。十月,以安徽生童滋鬧廬鳳潁道署,經學政王植奏聞,命偕協辦大學士吏部尚書湯金釗馳往查辦。十九年正月,訊屬實,治如律;並以廬鳳潁道胡調元辦理未協及失察之鳳陽府屬各教職奏請分別議處。二月,復偕湯金釗遵旨赴浙江查辦被參嵊縣知縣何瑞榴等縱容門丁各款屬實,奏請分別嚴議、免議。三月,以御史周春祺奏「江南漕運武弁
養匪害民、伍長盜米病丁」,並奏「江寧布政使唐鑑於江寧省城為女建祠,任命胞弟唐子玖署外居住,恐有屬員夤緣鑽刺情弊」,復遵旨偕湯金釗馳往查辦。尋將武弁、運丁分別懲辦;其唐鑑各款,『查省城有鑑父祠堂,其女有墳無祠;其胞弟署外居住,查無倚勢招搖劣跡。鑑父唐仲冕在江寧置有房屋,設立詞堂,唐鑑於簡放江寧藩司時不即據實聲明;鑑女病故,並不送回原籍,輒借寺旁隙地營葬,致招物議。請將唐鑑下部議處』。均從之。又以江南河道總督麟慶奏請修理惠濟、福興兩閘要工,偕湯金釗遵旨順道查勘屬實;奏覆,報聞。
公元1839年
四月,授福建巡撫。十月,偕署閩浙總督魏元烺、福州將軍嵩溥奏籌海口查拏販運鴉片章程:『一、外洋設法防查,以杜偷越;一、口岸分別稽查,以免疏漏;一、水路互相嚴禁,以專責成;一、關口令委員親自查驗,以防夾帶』。下部議行。十一月,以御史焦友麟奏「閩省營伍廢弛」,遵旨查覆;略言:『漳、泉民風強悍,從前地方殷富各姓宗祠中斂有公費,專為械鬥之用。每出一案,地方官會營彈壓,將弁及兵丁需費不等,州縣亦即借兵費名目勒派。近年公費無出,械鬥亦較少。至洋船夾帶鴉片、兵丁交通包庇,前曾訪知水師把總林和國有包送情弊,奏參革職;陸營兵丁,尚未聞有包庇之事』。疏入,諭以「隨時訪查嚴辦」。十二月,兼署閩浙總督。時英吉利船遊駛內洋;二十年七月,文鎔偕欽差兵部尚書祁寯藻、刑部右侍郎黃爵滋、閩浙總督鄧廷楨奏籌備
公元1840年
海防,並揀選水師將領;八月,偕鄧廷楨奏請防堵經費:均允行。九月,復署閩浙總督。向例,琉球國間歲一貢;嗣於道光十九年,諭改為四年一次。至是,中山王尚育咨稱:『琉球地處海邊,素多風患;惟朝貢以時,則風調雨順。每遇貢年,歲必大熟。又貢船出入閩疆,歲頒「時憲書」,得以因時趨事,庶務合宜。又琉球不產藥材,俱藉貢船載回,得以養生治病。又航海鍼法,全賴隨時學習,輪流更換。若四年一朝,則豐歉不齊、人時無準、藥品闕乏、鍼盤荒疏。應請奏復舊制』。十一月,文鎔奏聞;諭曰:『據奏情詞極為真摯,著如所請;並允該國陪臣子弟四名隨同貢使北上,入監讀書』。十二月,調湖北巡撫;未即赴任。二十一年正月,以英人反覆肆擾,奏請添撥海防經費;允之。又密陳廈門情形,略言『商民紛傳:廣東有許與廈門馬頭通市之說。查廈門周圍環海,地方五十里;北達會垣,東為臺、澎脣齒,西為泉、漳門戶,係通省咽喉。若令外人闌入,必益肆其占據之謀;防之則已無險可扼,聽之則將為所欲為:其害實不可勝言』。上韙之。又以上年英人駛擾廈門、經官兵擊退,遵旨奏保總兵竇振彪、吳建勳、副將靈德、遊擊武攀鳳、陳勝元等在事出力,密疏以聞。
公元1841年
五月,入覲,調江西巡撫。九月,以江西德化等十縣夏間江湖泛漲、低田秋收失望,奏請給一月口糧並將補種復淹之南昌等四縣、原勘最輕之安義縣及廬陵等三縣晚禾雜糧均有傷損,奏請蠲緩、遞緩;如所請行。二十二年,接纂「大清一統志」告成,文鎔
公元1843年
以前充纂修,下部議敘。二十三年五月,以本籍桃北汛河決、捐助經費,下部優敘。閏七月,奏請將宋臣文天祥從祀文廟;略言:『查宋少保信國公右丞相文天祥,志宗孔、孟,生死不渝。高宗純皇帝御製文曰:「文天祥忠誠之心,不徒出於一時之激,久而彌勵;浩然之氣,與日月爭光。蓋志士仁人欲伸大義於天下,不以成敗利鈍動其心也」。煌煌聖訓,千古定論。所著「文山集」十六卷,其舉進士策以「法天不息」為言,考官王應麟稱其「古誼若龜鑒,忠肝若鐵石」;此外發為文詞,無非扶植綱常,維持名教。其為學,以「立誠」為主,以程、朱為宗;黜異端,崇孔氏。以之祔祀學宮,洵為不愧』。下部議行。二十四年,遵諭保奏知府倪良燿、麟桂、吳式芬、知州周玉衡、同知程燦策、知縣曹士桂等,報聞。二十五年,奏拏獲青蓮教匪戴理釗、古魁連等,論如律。二十七年四月,以御史朱昌頤奏陳漕務積弊、請將幫弁及地方諸費明定章程,給事中雷以誠奏請裁減旗丁津貼各款,均遵旨議覆;疏言:『查江西糧額較輕,津貼亦少。嘉慶年間,疊次將旗丁各項陋規十五款分別裁革。近年復嚴切查禁,並無踵事加增,官民亦屬相安。今若將幫丁及地方諸費明立章程,是以本非例給之銀、額定之項,一一懸為令甲,不特事多窒礙,抑且跡類加徵。在昔申明例禁,猶慮不肖之員暗中需索;若令明定章程,更恐有所影射,例外浮加。與其紛更而事有未便,不若循舊而察覈從嚴』。從之。十月,拏獲南、贛等府會匪謝詞封等九十三名,治罪如律。
公元1848年
二十八年六月,調浙江巡撫。七月,由玉山縣行抵浙江衢州,訪聞衢州鎮標左營遊擊薛思齊有借端訛索商旅情事;八月,抵任,即奏褫薛思齊職,遣戍新疆。又甄劾署歸安縣知縣李玉典等五員,分別降革、休致;均允行。九月,以浙江各廳、州、縣有七十七缺多係署事之員,奏言『此中紛紛調署,甚有一員遞署他缺二、三處久不回本缺者,有卸署後不回本缺閒住省垣者;以致交代之案愈積愈多,輾轉不能算結。且官無定所,即政難考成。見在訪司分別覈辦,勒回本缺;或不堪回任者,即令揭參。其實係空缺及要地需才,亦祇准專員署理,不得紛紛更調,以專責成』。又各府、州、縣一書院掌教多至數人,幕友中並有書啟、徵收號件等名色,每年支取乾脩,其實均不到館。上司循紳士、遊客之請,薦之屬員,屬員勉為酬應;而其中蒼猾之員,即隱以此挾制上司,藉口賠累,虧庫項、求調濟,弊端不可勝言:請嚴檄通行禁絕。疏入,上嘉勉之。十一月,以覈辦清查需人,奏請簡派戶部保列一等司員赴浙幫同鉤稽;上以向無此例,不許,仍責成文鎔遴選妥員覈實辦理。二十九年正月,以本籍水災捐銀備賑,下部優敘。閏四月,偕欽差倉場侍郎季芝昌清查浙江鹽務,奏籌變通章程:『一、杭、嘉、紹三所引鹽分別加斤,止令完正課;一、松所引鹽,酌裁科則;一、虛懸口岸,選商接辦,並籌款收鹽;一、緝私責成官商,由運司審覈;一、緝獲私鹽,分別充賞及補催作正配銷;一、禁革引地陋規;一、覈裁巡驗浮費』。五月,偕閩浙總督劉韻珂奏「督勦漁山盜百餘
公元1849年
人,置諸法;沈燬盜船,並將巢穴門戶分別堵除」。得旨嘉獎。時浙江積歉,本年杭、嘉、湖、紹、嚴五府又夏潦為災;六月,奏招商販運臺米、洋米、山東小雜糧,各海關俱免其納稅,並請撥款備賑。又請將文闈鄉試展緩一月:俱允之。旋以遇災恐懼,上疏自劾,懇求罷斥;上責其「迂腐無能,率意上瀆」,嚴飭之,並革去頂帶,暫留浙江巡撫之任。十月,捐銀備浙江各屬賑需並捐備江蘇本籍賑需,下部優敘。十一月,奏:『親赴嘉、湖一帶災區查察賑務,並無冒濫遺漏。其被浸之枯桑,經七、八月後暢晴煦暖,漸次發榮。並有野蠶作繭懸綴桑顛,用以繅絲,貧民頗資接濟』。報聞。三十年,文宗顯皇帝御極,詔求賢才;四月,文鎔奏保布政使汪本銓、按察使黃宗漢、知府余士瑮、同知畢承昭、知縣段光清、楊裕深等。又以上年辦賑官紳奮勉出力,奏保秀水知縣江忠源等。五月,西防廳所屬北岸石塘以潦盛潮漲,決口六十餘丈;文鎔聞報,即往勘。時風雨交加,沿岸草鬆泥滑,文鎔失足落水,幾瀕於危;以救免。尋以未能先事豫防,自請治罪;得旨:革職留任。嗣於六月力疾駐工,先將柴、土各塘剋期堵合,以便八月大汛後建復石塘;奏入,恩予開復。八月,杭、嘉、湖、紹等府屬大雨兩晝夜,江河汎漲,田廬被淹,西防廳石塘亦續塌十餘丈;文鎔以「飭屬疏消積水,並多購料物趕築土塘」奏聞。十月,奏「續辦缺口土塘已堵合完固,並將前次所塌石塘採購石料次第建復」。諭曰:『吳文鎔前後督辦,尚知奮勉。所有前經革去頂帶之處,著加恩賞還』。
又查明各屬歉災情形,分別蠲緩,並請給口糧;如所請行。
公元1850年
十一月,陞雲貴總督。咸豐元年正月,入覲,賜紫禁城騎馬。四月,抵任;謝恩疏言:『前陛辭時,蒙我皇上諄諄提撕,知臣之待人以誠,而勗臣以察偽;鑒臣之任事稍急,而誡臣以愛身:此臣所懍切書紳、時加儆省者也』。奉硃批:『汝當終身誦之』。十月,甄劾不職之知府許文言受、知縣楊玉德等四員,分別奏請勒休、改教;均允之。十二月,文山縣江那地方儂匪李開甲等造言斂費,糾人焚劫;檄知縣劉劭高擒治如律。奏入,上嘉其辦理妥速。先是,永昌邊外夷匪乘虛入邊焚掠,經官軍堵勦,宣撫司銜土守備左大雄復率土司各練深入搜捕;至是,疊殲匪犯七百餘名,俘首從五十七名,餘匪悉竄雪山以外,邊境肅清。文鎔奏請將在事出力員弁分別獎勵;允行。時粵匪洪秀全等稔亂;二年四月,文鎔以嘉慶初年勦平川、楚教匪行堅壁清野法,著有成效,錄呈將軍伯明亮等原議奏稿,並疏言:『此事必須府、州、縣得有賢員,方能收效。倘有司不得其人,無真實愛民之心與百姓聯為一體,或任令差保藉端滋擾,則無益而有損也;或奉行故事,以數張告示曉諭百姓、以一紙空稟搪塞上司,則有名而無實也。法為至善,事在人為。應請敕下廣西撫臣飭屬實力辦理』。如所請行。五月,以豐北河決,捐銀備賑;下部優敘。尋兼署雲南巡撫。十月,遵上「慎選將才」詔,保奏昭通鎮遊擊巴揚阿等九員。十一月,調閩浙總督;未即赴任。三年二月,以捐備貴州防堵經費,加一級。初,
公元1798年
雲南鎮康土司所屬之土舍刁大、刁六等挾嫌報復,攻奪灣甸土司景慶久耿戛土署並分擾猛筒地方,與順寧府屬內地密邇;文鎔飭文武員弁克復耿戛土署,匪眾猶蟻聚猛筒,負嵎抗拒。至是年正月,晝夜環攻,克之;獲刁大、刁六於鎮康。三月,奏請獎敘在事出力並捐備鹽糧各員;從之。五月,以率屬捐備軍餉,賞戴花翎。六月,以雲南湯丹廠回匪馬二花等被勦後,歷竄烏龍寨、魯沖回寨並勾結八甲各村寨,抗拒官兵;文鎔親赴尋甸州督辦,先將八甲寨掃穴擒渠。七月,馬二花等復由魯沖寨裏脅民、回竄逸,文鎔以總兵常存、愛星阿未能先事籌防,奏劾之,並自請嚴議;得旨:下部議處。
八月,調湖廣總督。十月,粵匪由江西回竄湖北,連陷黃州、漢陽等府;文鎔偕巡撫崇綸奏聞,下部議處。十一月,粵匪由漢陽下竄,檄按察使唐樹義等追擊於黃州府巴河,燬賊船七十餘隻,殪匪千餘名。十二月,以已革總兵楊昌泗經飭令率兵追勦,擅自回省、飭詞巧避,奏請議處;得旨:遣戍。先是,文鎔甫抵任時,適田家鎮各營失利,湖北省垣戒嚴,城晝閉,居民一夕數驚;巡撫崇綸意欲移營城外,為自脫計。文鎔以誓與城存亡,相約死守待援,議不合;會賊已逼城,文鎔日坐保安門城樓激勵將士,手治文卷督催救應,衣不解帶者數旬。圍解後,崇綸轉以文鎔閉城坐守奏劾;命文鎔進復黃州。時文鎔方調道員胡林翼帥黔勇七百來楚會勦,在籍前任禮部右侍郎曾國藩赴衡陽治水軍;文鎔馳書國藩,約夾攻黃州,擬俟曾、胡兩軍至,大舉滅賊。而崇綸屢齕之,趣
公元1799年
戰益急;遂以四年正月督師抵黃州駐堵。城賊分股抵拒,都司劉富成當先衝陣,手刃數賊;兵勇繼之,殪賊百餘,賊少卻;尋又兩次撲營,我兵由山梁壓下,均擊退。未幾,賊大至;正決戰間,忽後營火起,眾驚潰,文鎔遂死之,而崇綸以「不知下落」入奏。二月,署湖廣總督台湧以陣亡奏聞;諭曰:『湖廣總督吳文鎔歷任封圻,均能盡心職守。自調任湖廣,即值逆匪復擾武昌、漢陽,當經督率官兵擊退。迨該逆竄聚黃州,吳文鎔出省追勦,先經獲有勝仗;正月十五日,以力攻堵城,中賊詭計,連營被燒,遂致陣亡。據台湧奏:該督滅賊心急,催戰甚嚴;因而失事。吳文鎔此次督兵失利,本屬罪有應得;念其臨陣捐軀,不虧大節,殊堪矜惻!吳文鎔著照總督陣亡例賜卹;任內一切處分,悉予開復。應得卹典,該衙門察例具奏』。尋賜卹如例,予諡「文節」,入祀京師昭忠祠。賞騎都尉兼一雲騎尉世職;襲次完時,以恩騎尉世襲罔替。十月,曾國藩奏:『文鎔於上年九月十五日到鄂,卯刻接印,未刻即聞田鎮兵敗,闔城逃徙。文鎔傳集僚佐,誓以死守。即日移居保安門城樓,隨身僅一馬、一僕,衣不解帶者兩月;人心稍定,潰兵稍集,賊仍退下游,不敢輕犯。賊所恃以駭人者,萬帆忽,千雷轟;若無舟師,雖有陸兵數萬亦熟視而無如何。自上年田鎮失防,文鎔及江忠源與臣往來書函,於造船、配、選將、習戰之法精思研究,忠藎之誠溢於楮墨。且言湖北僅雇小、擺江之類,不敢戰陣;必待臣舟師辦就,駛至鄂中,始堪進勦。而崇綸茫然不察,妄稱船
公元1798年
已備,譏督臣畏葸不出;又誣劾其安坐衙署,閉城株守。文鎔素性剛介,發憤出師;居者與守者事事掣肘,遂使堵城之敗,全軍潰沒:皆崇綸參劾傾陷致之也。尤可畏者,當參劾之後,文鎔毅然出征,崇綸率僚佐力阻;迨堵城既敗,文鎔殉難,軍民皆知,而崇綸以「不知下落」入奏。正月十九日,崇綸遣守備熊正喜到衡催臣赴鄂,偽造文鎔咨文,借用藩司印信;咨內但稱黃州賊勢猖獗,並不言堵城已敗、督臣已死,無非謂文鎔未能殉難,誣人大節。臣於九月中到黃州,細詢居民,皆言:文鎔到營時雨泥深數尺,猶親巡營伍,激厲將士。正月十五日,賊踏破營盤四座,知事不可為,於泥雪中北向九叩首,呼曰「無以報聖朝」!遂自投塘水而死。士人言其平日之勤苦、臨時之忠憤,至今有流涕者』。疏入,時崇綸已褫職,命下部治罪。同治十年,湖廣總督李瀚章奏請於湖北省城建立文鎔專祠;允之。
子養源,二品廕生、刑部員外郎,襲世職。
(--見原書卷四十二「大臣傳續編」(七)。)
姚瑩
公元1808年
姚瑩,字石甫;安徽桐城人。嘉慶十三年進士,選福建平和縣知縣。以才著,調臺灣縣,署噶瑪蘭通判;坐事落職。旋以獲盜有功,復官,揀發江蘇;為兩江總督陶澍所
薦,擢淮南監掣同知,權運使事。未幾,特旨命為臺灣道,加按察使銜。時英人來犯,瑩與臺灣鎮達洪阿擊敗之,毀其船、獲其人;有詔嘉獎,予雲騎尉世職,進階二品。和議成,英人訴臺灣所獲船皆遭風觸礁,文武冒功欺罔;逮問,下刑部獄。旋出之,發往四川以同知、知州用。兩使西藏,訊乍雅案,補蓬州。二年,引疾歸。
文宗登極,以大臣薦,有湖北鹽法道之命。陞廣西按察使,參大學士賽尚阿軍事。粵逆漸熾,大帥懦不能兵;都統烏蘭泰、提督向樂皆驍將,不相能。紫荊山之圍,賊就擒矣;瑩以為流賊如水,宜環攻以斷其逸。因條舉利害,累百餘言;不用。比竄永安,則又為書白幕府,請明法飭將併力合勦,戒前失;又不用。軍興以來,將囂士玩,賊善間,屢持金錢與我軍媾。永安城小而卑,方是時烏蘭泰軍西南、向榮軍東北,合滇、黔、楚、蜀之軍總四萬餘人;賊數千壁險死鬥。永安東北有隘名「水竇」,徑阻薈,緣之可以達桂林;瑩與烏蘭泰皆主擊水竇,絕賊外援。向榮主開水竇,使逸而尾追;瑩力辯其失。又力疾馳叩軍門,數譬解之:皆不果用。瑩在軍中,與烏蘭泰書曰:『某就木之年,無以報國;惟念「主憂臣辱」之義,蔬食惡處,與士卒共苦辛。數十年貧賤憂患,本無定居;今日一如我素。夫功敗於垂成,病加於小愈。前者武宣之事,賊已將就擒;徒以狃於大捷之後,計慮稍疏,遂使脫網。今我師愈久愈疲,賊又日懷奔逸;萬一復蹈前轍,不但無以對君父,天下後世其謂之何』!未幾,賊果突圍犯桂林,勢益熾,遂不
可制;賽尚阿逮問。瑩辭營務,籌饟湖南;巡撫張亮基奏署湖南按察使。積勞,卒於官;年六十八。
瑩之學,源於從祖鼐,於書無所不窺。顧不好經生章句,而慕賈誼、王守仁之為人。文章善持論,指陳時事利害,慷慨深切;異乎世以苶弱枯澀為學桐城者。著有「東槎紀略」五卷、「康輶紀行」十六卷、「寸陰叢錄」四卷、「識小錄」八卷、「東溟文集」二十六卷、「詩集」二十卷、「奏稿」四卷、「遺稿」五卷、「遺稿續編」三卷。
(--見原書卷七十三「文苑傳」(四)。)
達洪阿
公元1813年
達洪阿,姓富察氏;滿洲鑲黃旗人。嘉慶十八年,以鳥槍護軍隨征河南教匪,洊擢藍翎侍衛。二十一年,以射中五矢,賞三等侍衛。二十三年,授江西南昌城守營都司。道光四年,陞福建建寧鎮標右營遊擊。九年,擢同安營參將。十四年三月,陞浙江紹興協副將。十月,陞貴州威寧鎮總兵。十二月,調福建漳州鎮總兵。
公元1835年
十五年,調臺灣鎮總兵。十八年,以勦辦嘉義縣匪徒沈和等事竣,賞戴花翎。十九年,復獲匪徒胡布等首從各犯,審明正法;上嘉其辦理迅速,下部優敘。二十年,上以達洪阿調任臺灣五載,訓練操防諸臻妥協,賞加提督銜。二十一年八月,英船駛至臺灣
公元1841年
,攻擊臺;達洪阿與臺灣道姚瑩督兵擊之,沈其船,擒斬多人,獲位、圖冊。疏入,上甚嘉之,賞換雙眼花翎,仍下部優敘。九月,英船復至淡水雞籠口門,擾及三沙灣;又擊敗之。是時嘉義、鳳山土匪乘間起,即分兵馳勦,獲股首江見、吳慈等。事平,得旨嘉獎,並賞騎都尉世職。二十二年,英船駛至淡水、彰化交界之大安港外洋,意欲入口;達洪阿使軍士等誘令從土地公港駛進,擱於暗礁,船欹入水。會伏發,擊破之,英兵皆落水;其竄至漁船者,又擊斬殆盡。奏入,諭曰:『覽奏欣悅,大快人心。該英人窺伺臺灣,達洪阿等以計誘令其船淺擱,破舟斬馘,大揚國威;智勇兼施,不負委任。著賞加太子太保銜並「阿克達春」巴圖魯名號』。旋疊奉廷諭:『此次生擒白人、紅人及漢奸,其中必有洞悉夷情之人;訊令據實吐供,由五百里覆奏。取供之後,除頭目暫行禁錮、候旨辦理外,均著即行正法,以快人心』。尋奏:『英軍官顛林供稱:此次大小船百餘隻,實在兵船連火輪船七、八十隻,內多貿易之船配以軍官,作為兵船。其兵皆黑人,雇自各島,約四、五萬人;每月工資番銀二、三圓至十圓不等。臣伏見該國兵船半即商舟,人眾數萬,月費工資數十萬,合頭目俸銀、兵眾口糧、軍裝火藥月費亦數十萬,船本、貨本又數百萬,犯順二年,費已不下二千萬。彼以貨財為命,今閉關,貨物不行,所在私售無多,價亦大減;主客異形。英人雖富,何能久支!樸鼎查始冀如義律故智,思得所欲;及不可得,且人船喪失、所耗益多,其情勢必絀。饑而撲食,乃
公元1843年
更揚言大舉。竊恐其勢將離,未必復能久持也』。二十三年三月,以英人於就撫後,訴稱達洪阿等妄戮遭風難民,作為接仗俘獲朦混奏報;兩江總督耆英奏請將達洪阿解部審辦。耆英又奏:『曾詢浙江提督李廷鈺及四品京堂蘇廷玉,謂英船實係遭風,非無端肇釁;請敕交閩浙總督怡良查辦』。上命怡良渡臺確查。怡良旋查明兩次英船之破,實因遭風沈擱,並無與之接仗及計誘等事;奏請治罪。諭曰:『此事原在英人未經就撫以前,即使激於義憤,據實入奏,朕自有辦理之法。乃欺飾冒功,情殊可惡!一稱接仗,一稱計誘。直至怡良渡臺,始呈遞親供認罪,殊屬辜負朕恩!達洪阿著革職解交刑部,派軍機大臣穆彰阿等會同審訊,定擬具奏』。八月,訊明奏上,復諭曰:『達洪阿等原奏,僅據各屬稟報,並未覈實,率行入奏,本有應得之罪。姑念在臺有年,於該處南、北兩路匪徒屢次滋擾,均能迅速蕆事,尚有微勞足錄。達洪阿,加恩免其治罪』。十月,賞三等侍衛,充哈密辦事大臣。十二月,賞副都統銜,充伊犁參贊大臣。
公元1845年
二十五年七月,命馳往甘肅查辦事件。九月,授西寧辦事大臣。二十六年六月,偕陝甘總督布彥泰等勦辦黑錯寺番匪。上以達洪阿身先士卒、不遺餘力,下部優敘;並諭曰:『番匪抗拒官兵,經達洪阿帶兵攻勦、焚燬莊寺,該逆仍敢竄匿果岔地方,希圖有險可踞;復經達洪阿督兵追擊,掃蕩窩巢,計烏合之眾殲除殆盡。見在拉布魯等收合散還番族帶到營盤,匍匐乞命;經達洪阿嚴立條約,准令自新。官兵即日凱撤,所辦可嘉
公元1846年
之至。達洪阿著賞戴花翎』。十二月,以舊疾復作,奏請開缺回旗調理;允之。三十年五月,病痊,署鑲白旗滿洲副都統;旋授鑲黃旗蒙古副都統。七月,授右翼總兵。九月,署正白旗護軍統領,又署鑲紅旗滿洲副都統。十一月,調鑲白旗滿洲副都統。先是,文宗顯皇帝御極,以大學士穆彰阿傾排異己,詔數其罪;諭曰:『如達洪阿、姚瑩之盡忠盡力,必欲陷之』──蓋指臺灣之事也。
公元1851年
咸豐元年三月,廣西賊起,上命偕都統巴清德隨大學士賽尚阿前往勦辦。六月,抵廣西省城,疏陳汰兵勇、明紀律、購間諜、散賊黨、斷接濟、行團練等事;奏入,上以籌畫均合機宜,特賞黃馬褂。時賊據紫荊山,前以新墟為門戶,後以豬仔峽、雙髻山為要隘;賽尚阿飭達洪阿偕總兵秦定三、李能臣、經文岱等分路攻新墟。達洪阿攻其西南,自辰至未,殲賊四百餘,焚其臺;越日,巴清德等先後奪豬仔峽、雙髻山隘口。奏上,諭曰:『達洪阿及各鎮將等圍攻新墟,均能同心戮力,奮勇爭先。見已奪據山後要隘,勢若建瓴;前路攻勦,自更得手。計日掃穴擒渠,當即同膺懋賞』。八月,以舊疾復發,請在潯州調理;諭曰:『達洪阿自抵軍營以來,奮勇勦賊、不辭勞瘁,以致舊疾復發,朕心實深眷念!著毋庸仍留軍營,即來京安心調理;病痊,照舊在京保職』。二年二月,署正紅旗漢軍都統。四月,署正黃旗護軍統領。九月,署正白旗護軍統領。
公元1823年
三年九月,粵賊犯直隸,命達洪阿選八旗兵馳赴臨洺關偕侍郎培成、慶祺、副都統
多爾濟、那木凱等併力勦捕。時欽差大臣勝保等敗賊於楊柳青,賊遂竄擾靜海、獨流兩處。十月,達洪阿隨勝保抵獨流,以大擊賊,賊傾巢出,我兵分東西兩岸擊退之;復率健銳、火器各營兵合諸軍進攻,四戰皆捷,燬賊壘十餘處:得旨嘉獎。十一月,勝保赴下西河,令軍中列陣嚴待。時逆匪分股出撲,被我兵擊敗;正追勦間,副都統佟鑑足滑踣地,賊擁回擊,天津縣謝子澄單馬救之皆陣亡,候選知府朱鎮亦中槍傷。賴官兵大至,賊始竄回。時達洪阿督北路兵,先退;上以達洪阿始則貪功銳進、繼則輕退失機,命革職,交勝保差遣,責令帶罪自效。四年二月,賊南竄獻縣,達洪阿迎擊於西門,橫截賊陣,殲戮甚夥;奏入,開復原官。三月,與將軍瑞昌等攻賊於阜城縣,達洪阿戰尤力,身受槍傷,猶裹創督戰,遂患病;特賞如意拔毒散,交其子戶部員外郎穆克金布往看視。
尋卒於軍;諭曰:『鑲白旗滿洲副都統達洪阿,由火器營鳥槍護軍校,歷陞總兵。嘉慶年間,曾征滑縣;道光年間,防堵臺灣:均有勞績。經朕簡任副都統、右翼總兵,派往廣西帶兵,因病召還。此次勦辦直隸境內賊匪,先因失挫獲咎,旋因出力即予開復;該員衝鋒陷陣,奮勇可嘉!昨因身受槍傷,猶復裹創力戰,當賞伊姪孫福成二等侍衛;並賞給藥料,命伊子穆克金布前往看視。方冀調理速痊,藉資倚畀;茲聞溘逝,軫惜殊深!著加恩賞加都統銜,即照都統陣亡例賜卹,准其入城治喪。任內一切處分,悉予
公元1862年
開復。應得卹典,該衙門察例具奏。伊子員外郎穆克金布,著俟百日孝滿後,由該旗帶領引見』。尋賜卹如例,予諡「武壯」。賞騎都尉兼一雲騎尉世職;襲完時,以恩騎尉世襲罔替。同治元年,穆宗毅皇帝極御,追念死事諸臣,各賜祭一壇;達洪阿與焉。
子穆克金布,戶部員外郎,襲世職。
(--見原書卷四十四「大臣傳續編」(九)。)
怡良
公元1816年
怡良,瓜爾佳氏;滿洲正紅旗人。嘉慶二十一年,由監生,補刑部筆帖式。道光二年,陞主事。五年,陞員外郎。
公元1828年
八年二月,京察一等,記名以道、府用。六月,授廣東廣州府遺缺知府。十二月,補高州府知府。十一年六月,以迴避布政使桂良,調補廣西南寧府知府。十月,擢雲南鹽法道。十二年七月,授山東鹽運使。九月,擢安徽按察使。十三年正月,調江蘇按察使。十月,丁母憂。十四年二月,百日孝滿,署江蘇按察使。七月,署江西布政使。十六年二月,服闋,調署江蘇布政使。八月,實授,兼護理巡撫。十月,糧船水手糾眾行劫,飭屬緝獲;奏明懲辦。十七年,奏請緩徵江、淮各屬舊欠;允之。
公元1838年
十八年二月,擢廣東巡撫。十一月,閩浙總督鍾祥以福建額存火藥不敷,奏請赴粵
採買硝黃;怡良奏言:『廣東山海交錯,捕盜、防夷皆恃槍;不得不酌留硝斤,以備緩急。請准令採辦粵硝八萬斤,分四年買運;毋再議加』。又以御史黃樂之奏廣東、湖南交界沿河地面屢有搶劫巨案,請籌議巡防;命怡良飭屬勘明。尋奏言:『樂昌、乳源、宜章三縣交界,山木叢雜、河道險僻,匪徒出沒;請將三鞏橋原增協防外委改駐清水江口,三鞏橋仍設卡三座,以資防守。又於樂昌界之神頭嶺、乳源界之古松亭各添卡二座,協同巡防;並責成羅渡司巡檢及兩地營弁分督巡查』。下部議行。初,上以廣東水陸口岸為鴉片煙販出沒之區,屢經嚴飭怡良率屬拏辦;至是,怡良奏派水師各協將弁巡緝。十二月,報獲紋銀、鴉片共一百四十一起,煙膏、煙泥萬餘斤,獲煙槍、煙具及自行呈繳者亦以萬計;上嘉其查緝認真,下部議敘。十九年正月,以虎門海口為粵海中路咽喉、通商番船絡繹往來,偕總督鄧廷楨、提督關天培周覽形勢,請於橫檔山前海面較狹處設鐵鍊木排,並於威遠臺之西添建臺一座;從之。二月,英船駛泊南澳洋面,總兵沈鎮邦調集舟師逐之;惠、潮各屬亦報獲煙泥萬餘兩。怡良以英船意圖銷私,緝捕雖嚴,夷情變詐,欲售其奸;宜益奮勉奉辦,庶奸犯既絕其勾通,英人即無所希冀。疏入,報聞。先是,上命湖廣總督林則徐為欽差大臣,馳赴廣東查辦海口事宜;三月,奏「虎門英吉利躉船已將鴉片儘數呈繳」。上以怡良協同查辦,下部議敘。時查緝鴉片法紀綦嚴,豪猾貪重利,怨言寖興;甚至編為歌謠,肆行詆毀。鄧廷楨以聞,上以則徐、
公元1840年
廷楨、怡良皆親信大臣,不得因群言淆惑,稍形懈弛;諭令密訪編造歌謠之人,拏訊重治。二十年正月,以御史駱秉章奏陳整飭洋務五條:一、慎選洋商,以專責成;一、嚴禁孖氈,以防勾串;一、嚴禁洋人久住省館,以絕弊端;一、禁止洋船灣泊省河,以防偷漏;一、內地洋銀、紋銀,一律嚴禁出洋。怡良遵旨偕林則徐將已辦及見定章程分晰覆奏;下軍機大臣議行。三月,奏燒燬外洋匪艇篷簝、拏獲偽扮洋人兌買鴉片之奸及接濟匪徒;得旨嘉獎。十二月,署粵海關監督。二十一年正月,英人既陷定海、復回粵攻陷臺,上命靖逆將軍奕山調兵致討;欽差大臣署兩廣總督琦善奏請暫示羈縻,怡良與廣州將軍阿精阿不肯會銜。上知琦善怯懦、所奏不實,命嚴加議處,仍令督勦;而琦善到粵後自稱專辦洋務,不令怡良等與聞。先是,琦善嘗奏『香港地方緊要,若以資敵,必至屯兵聚糧、建臺設,覬覦廣東』。至是,復請准其於廣東通商,並給以香港泊舟寄居;未及奉允,即任英人占據。怡良上其狀,上震怒,褫琦善職拏問;以怡良兼署總督。二月,英人陷虎門臺,提督關天培等死之;命怡良會同參贊大臣楊芳進勦。三月,怡良奏請准令英人所屬之港腳商船在粵貿易,上以各省調兵已有七千餘、尚不及時進勦,有意阻撓,怠慢軍心;下部嚴議,革職留任。
公元1841年
九月,命為欽差大臣,赴福建會辦軍務。十二月,署閩浙總督。二十二年正月,實授。三月,奏臺灣夷氛未靖,商販不前;應解兵米穀石配運維艱,請改為一半折色。九
公元1843年
月,英人就撫,上命怡良及巡撫劉鴻翱等妥議福建善後事宜,並咨商兩江總督耆英妥定通商章程。旋署福州將軍。二十三年三月,違例奏請將同知仝卜年開復留任;部議降一級調用,上加恩改為降二級留任。初,臺灣鎮總兵達洪阿、臺灣道姚瑩奏報疊次於港口擊沉英船,擒斬多名;及英人就撫後,投文訴稱「前在臺洋遭風,達洪阿等朦奏邀功」。上命怡良渡臺查辦;怡良亦如英人所訴入奏,褫達洪阿、姚瑩職。五月,因病奏請開缺;得旨:准開缺,回旗調理。
公元1852年
咸豐二年四月,授福州將軍。旋命偕協辦大學士杜受田查山東賑務;又遵查邳州知州馬軼群勒捐酷刑、任性妄為,請旨革職。八月,遵議河員處分,偕杜受田奏:『河道總督處分,前經王大臣等悉心會議,改為降級留任,奉旨允准。今若復改重,恐仍啟廳員從中挾制等弊,轉非慎重河防之道。且歷查河工失事舊案,總視大吏之勤惰,不盡關處分之重輕。請勿庸議改』。報聞。
公元1853年
三年正月,檢討沈大謨條陳海防宜用漁船以助水師,其利有六;上命沿海諸省督、撫各按地方情形,悉心體察。怡良奏言:『閩省沿海漁船大小不一,不能安設位、配坐多人,無以制勝。且水師二十餘營,每營選配三十船,需船六、七百隻;若按船給租,則每歲非數十萬金不可:非惟無補水師,兼亦虛糜帑項。惟閩省水師巡洋捕盜,每就近雇募漁船,近海扼要設伏,或以偵探賊蹤、或令誘敵、或令隨防。請申明舊章,將所
屬漁船編號設簿,覈實點驗;如或有事雇用,即可酌量選配:庶平時無絲毫之費、臨事得指臂之助』。下部議行。二月,授兩江總督。時髮逆陷江寧,命迅赴新任,並將前調福建精兵二千名催赴江南防勦。尋以捐輸軍餉,賞戴花翎。五月,帶兵駐常州防堵。九月,收復川沙廳城,擒誅從逆要犯。十月,奏勦上海逆匪獲勝,並獲乍浦賊艇,絕其外援。十一月,欽差大臣向榮奏「調署江南提督和春赴徐州」,怡良以鎮江軍務緊要,請仍留和春辦理;允之。十二月,奏『河運水涸難行,海運必由揚州各途出江;逆氛尚熾,未敢冒險嘗試。擬查照江、廣易米解銀之議』。下部覈議。四年正月,奏陳上海洋人情形,略言:『上海通商已逾十年,傳教更久,莫可輓救;必須設法制馭洋人,絕其倖災之心,俾不能從中取利。計惟以保護客商為名,密咨閩、浙、江西等省通飭販運湖絲、茶葉商人,如有運赴上海銷售者,均行停止。俟克復後,方准照舊運買:則彼失其自然之利,必願迅速克復,自能嚴為查察濟賊,奸民定可斂跡』。時戶部籌議浙江海運章程,改由劉河口受兌放洋;上以劉河口為江蘇所轄,恐江、浙委員呼應不靈,命怡良派委大員設局妥速籌辦。二月,戶部奏參江蘇海運辦理遲延;下部議處。尋奏言:『江蘇各廳、州、縣向有攤補官墊民欠及兵差不敷等款,皆係見任各官以徵收錢糧之羨餘,彌前官之欠項。該州、縣恃有「奏明派擬」之案,即明目張膽,暴斂橫徵。究之所補無幾,而小民之脂膏朘削殆盡;以致民欠曰多,不得已而辦歉收,懇恩緩徵。遞年推展,徒
有攤補庫項之虛名,轉致短收正供之大弊;於政體、國計,兩無裨益。本年新漕既經蠲減緩徵,又將向年積弊一概掃除,各州、縣已無羨餘可得;懇將此款暫行停攤,俟軍務告竣,察看情形辦理』。得旨允行。三月,官軍攻上海不克,兵潰;怡良奏言:『英人包藏禍心,已非一日。此次忽有燒營之事,兵勇臨時驚潰,實堪憤懣!但人數眾多,勢難概繩以法;惟有速為招集,責令仍赴軍前,剋期攻復滬城自贖』。旋又密陳:『夷情漸就安帖,見已暗備攻城之法。查夷情詭譎,貌雖遜順,中懷叵測;仍密飭帶兵官時加防範』。四月,率屬捐輸,下部優敘。時偵知俄國兵船來滬,有盡取英吉利、美利堅、法蘭西三國貨船之說。慮其別有要求,密疏奏陳;上命速行探明具奏。又奏:『美利堅公使親齎國書到滬,稱兩廣總督以公忙支吾,因欲親到焦山求見兩江總督,請為代進附片密陳。夷酋以「葉名琛公忙支吾」為詞,原不足信;然絕之已甚,轉使得以藉口。設或徑赴天津,見當直隸用兵、且海運赴津之際,諸多窒礙。況此次批駁之後,倘再四求見仍不准行,彼將謂憚於一晤,殊覺非體!惟有欽遵前旨,示以大方,相機辦理。若接見後,於商稅事宜輕議更張或別有要求,則惟有仗義執言,仍令赴粵』。上諭:『隨時妥為辦理;不准遷就了事,示之以柔』。六月,偕江西巡撫陳啟邁奏言:『古安府屬之蓮花廳界接湖南茶陵州,楚省土匪衝突堪虞。原設弁兵,不敷防範;請將永新營都司移駐蓮花廳,以蓮花廳把總改駐永新。又查從湖南至蓮花廳必經富溪村,地連三州,藏奸
尤易;請將黃陂司巡檢移駐富溪村,以資緝捕』。下部議行。先是,怡良嘗奏淮北引鹽滯銷、販情拮据,請將代納淮南懸課暫行停納;尋副都御史袁甲三奏請就在壩積鹽籌運濟餉,部議如甲三奏。閏七月,怡良奏「籌運濟餉之議窒礙難行,其代納淮南懸引一款,仍請暫停」。上以怡良既稱可以維繫新綱、又無傷於鹺局,自必確有把握;命會同河道總督楊以增設法辦理,袁甲三無庸會辦。九月,袁甲三條陳淮北鹽務,並參署鹽運使郭沛霖、運判許惇詩營私捏詳,朦嚇怡良;上命怡良派員嚴究。十月,密陳美使到口日期及接見情形;上諭以「事事鎮定,勿任其要求」。五年正月,覆奏查明郭沛霖、許惇詩尚無挾私舞弊,惟惇詩於袁甲三批駁各條延不稟復;得旨:『許惇詩交部議處。所有淮北開綱徵課及籌補減免懸引事宜,責成怡良認真整頓』。並諭:『袁甲三帶兵皖省,無庸兼辦鹽務。其淮北一帶疏通銷路,命安徽巡撫福濟協同怡良督銷』。初,怡良奏「淮南引地梗阻,丁失業,擬請試行就場抽稅之法」;經戶部將附場食鹽抽稅議覆准行。其出江岸鹽,仍令照就場徵課科則。至是,奏言:『東壩以上江路不通,銷鹽無路,戶、煎丁顛連困苦。照三百文抽納,販情尚未踊躍;若更議加增,竊恐有名無實。不得不權宜變通,請將東壩出江岸鹽仍照原奏辦理』。下部議行。三月,淮北鹽綱行銷皖、豫日形壅滯,怡良奏言:『因各販運鹽經由阜陽、霍邱、固始縣界,所有船戶等肆行舞弊,致虧客本。又信陽、羅山二處為行銷最暢之區,光山係必由之路;近亦私設鹽卡,
盤踞需索:以致客販畏葸不前』。得旨:令巡撫英桂、福濟各飭所屬於淮鹽經過處拏禁船戶人等私賣攙和等弊。六月,山東洋面盜匪滋事;怡良檄總兵葉萬清率兵護送漕船,並飭遊擊張鳳翔管帶師船隨漕至石島交替。上以山東巡撫崇恩奏「匪勢猖獗,宜厚集兵力以資攻勦」,命怡良再選戰船,委員赴山東合擊;怡良飭都司周建勛等帶罾船、艇船馳赴會勦。七月,英人欲令兵船赴北洋幫捕海盜,怡良飭署蘇松太道吳健彰諭令毋庸前往。嗣崇恩奏:『英人駕大輪船駛至之罘島海口,自稱為上海寧波公雇而來,並呈出船票及蘇松太道諭帖;旋赴奉天』。諭曰:『山東、奉天洋面皆非英人應到之地,火輪船雖由商雇,究屬英船;豈可聽其駕駛北行!此端一開,彼將任意游行,何所底止!且內洋盜匪自有師船、勇船勦捕,何必借助外人,致令將來藉口!命怡良飭調拖、罾各船迅速北上,與奉天、山東合力勦辦;嚴諭商民不准借用彼力,並將蘇松太道諭帖原委查明具奏』。十一月,奏『淮北銷鹽未暢,未便將鹽鈔雜款責令壩販加帶,致誤正課。所有外支經費,協貼淮南尚慮不敷,實難再增鹽鈔一款。淮南引地連遭賊擾,至今片引不行;見辦設廠抽稅,正項錢糧尚且減徵,此項鹽鈔尤屬無從籌款。請俟口路肅清,淮商開辦新綱,再行通盤籌辦』。命下所司議行。又奏:『遵旨嚴訊吳健彰被參各款,雖無通外養賊、侵吞關稅實據,惟以職官與洋行商夥往來,不知引嫌;至賊匪攻陷上海,既不能堵御,乃避居洋行,捏報公出:情節較重。擬發新疆效力』。從之。十二月,以潮勇
公元1856年
在蘇州滋擾,搶奪行李,請禁私船出海;上命沿海督、撫各飭所屬於海船出洋時悉遵舊制,不准私造船隻渡載人口、貨物。初,袁甲三為和春、福濟奏參革職;尋赴都察院呈訴冤抑,上命怡良秉公查辦。怡良奏言:『袁甲三前駐臨淮,所發勇糧皆照軍營奏定章程支給。其節省之項,亦充公撥出,並無冒銷肥己及油簍藏銀寄回原籍之事。所參強勒捐輸、民間怨恨,亦無確據』。旋奏「皖、豫捻匪猖獗,請飭袁甲三幫辦防勦事務」,上以「甲三前在臨淮防堵、辦理不善,致招物議,再赴徐州恐亦未能得力」;未允。六年正月,偕江蘇巡撫吉爾杭阿、漕運總督邵經會議海運章程十條:『一、派員設局督辦,查兌赴津;一、熟田漕、白正耗仍應就數起運,並將支賸給丁餘耗一律起運交倉;一、津通經費,照案籌備支放;一、蠲減緩缺南糧,應先籌補備放;一、米船放洋,雇募船勇巡護,並責成沿海水師防護;一、剝船食耗等米仍備帶本色,作正開銷;一、天津交米之後,循舊責成經紀;一、沙船領運漕糧,悉遵成案;一、米船抵津及州、縣剝兌,應分定限期;一、停運旗丁,分別調劑』。又奏:『皖、豫捻匪猖獗,徐州戒嚴;請敕漕運總督邵燦馳赴清江督辦江北防勦』。三月,偵知逆匪分股內犯,添調本省營兵二千名赴金陵大營隨欽差大臣向榮協勦。初,湖南巡撫駱秉章奏「採買淮鹽以濟民食,並淮、楚分岸納課以濟軍需」;上以湖南需鹽甚亟,命怡良備十萬引迅速解往。至是,怡良奏言:『淮南引地梗塞,三年於茲。正擬借道浙河運往江西,招商接辦;而臨江等
府賊氛忽熾,道路中梗。請俟江西運道肅清後,再行籌辦』。從之。又遵旨查江蘇辦理歉緩情形,覆稱「布政使楊能格實無偏護屬員、捏報荒災之弊」。七月,命暫署欽差大臣,督辦江南軍務。八月,以舊疾復發,請簡欽差大臣;上命和春馳赴接辦。時淮北通、泰所屬各場被旱,怡良奏『丁困苦異常,若不亟籌撫恤,恐致流而為盜。請留折銀及協貼銀萬兩,備撫恤丁之用』。得旨:准其動用。又查參『總兵虎嵩林赴援金壇遷延不進,致逆匪環城築壘;復任聽兵勇退至丹陽縣之珥陵,幾至貽誤軍機。請革職,暫行留任』。允之。時賊匪環攻金壇縣城,官軍擊一面,則三面來援;怡良與西安將軍福興、福建漳州鎮總兵張國樑商由丹陽大營抽撥兵勇前往堵勦。又慮賊情詭譎,勢蹙他竄;迅摧張國樑速將金壇賊股剋日勦減。國樑督師連戰皆勝,賊宵遁,金壇圍解。怡良調派徐州鎮總兵傅振邦帶同參將李定泰馳赴溧陽探勦匿匪,以杜旁竄;又檄虎嵩林折回金壇相繼防堵、總兵李志和帶勇駐紮珥陵,以防回竄丹陽;仍嚴飭各鎮互相聯絡,以固蘇、常門戶。嗣探知金壇敗匪竊踞寶堰為巢穴,怡良派副將王浚等赴陶家巷舖築營與參將李若珠等嚴堵內犯之路。適張國樑已攻克東壩賊壘,帶隊馳到;督令移營進偪,賊敗潰,逃回句容;傅振邦乘勝攻復高淳縣城,遂約虎嵩林合兵進取溧水。怡良以東壩為江、浙、安徽門戶,宜以勁兵扼要;因檄湖北提督德安駐紮嚴守,並為傅振邦、虎嵩林接應。上慮福興、張國樑不能和衷,諭怡良密查;怡言奏言:『二人並無不和情事。惟張國
公元1854年
樑與士卒同甘苦,每戰必親臨陣,將士之優劣皆了然於胸,故所向有功,能得士心;福興則穎敏明白、慮遠思深,而勇往不及張國樑。兵民無知,不免有重張、輕福之心,因之或有芥蒂。今雖未形諸外,恐久之必有齟齬。如能俟和春到營後,將福興調離江南,必能有所展布』。疏入,旋命福興赴江西勦賊。又奏:『上海通商各國應交江海關稅銀,因上年匪徒滋事、貿易未能照常,前查明美利堅積欠稅鈔銀三十五萬餘兩,其使臣情願繳八萬一千五百餘兩、又從前已納稅銀二萬七千六百餘兩,其未繳銀兩為數尚鉅』。上念洋商拮据係屬實情,命將咸豐四年六月十八日以前欠交稅銀豁免。又偕江蘇巡撫趙德轍奏言:『廣東潮州等處莠民以投仕勇為名,散處蘇州城外,獷悍不法;持械行劫,盜案疊出。密飭員弁帶領兵勇於閶門外分路截拏一百九十餘名,獲器械、贓物無算』。治如律。十一月,復以久病,先後請假調理;得旨:賞假兩月。七年正月,率屬倡捐軍餉;上命查明怡良子弟,給予獎敘。復奏:『江蘇上年旱、蝗成災,米缺價昂,餉需無出;請留起運交倉漕糧二十五萬石,以充軍餉』。如所請行。四月,奏「病難速痊,請開缺回旗」;允之。
公元1863年
同治二年,卒。
(--見原書卷四十八「大臣畫一傳檔後編」(四)。)
穆彰阿
公元1805年
穆彰阿,郭佳氏;滿洲鑲藍旗人。嘉慶十年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十三年,散館,授檢討。十四年三月,陞右春坊右贊善。五月,遷翰林院侍講。十五年五月,充日講起居注官。六月,充浙江鄉試副考官。十六年,轉侍讀。十七年,大考二等,陞詹事府少詹事。十八年二月,陞詹事。十二月,遷通政使司通政使。十九年五月,陞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銜。六月,以直隸通州一帶河淤滯漕,命偕光祿寺少卿吳邦慶前往督率通永道等剋期挑濬。八月,兼鑲紅旗蒙古副都統。九月,稽查中書科事務。十月,陞禮部右侍郎,調鑲紅旗滿洲副都統。十一月,署工部右侍郎兼管錢法堂事務,命偕工部右侍郎鮑桂星前赴通州查驗西倉米石。十二月,署刑部左侍郎。二十年四月,署理藩院右侍郎。十月,署刑部右侍郎,命協纂「續編石渠寶笈」。十二月,刑部一日進立決本二十二件,堂司各官俱坐因循積壓;下部嚴議,穆彰阿降三品京堂候補。二十一年二月,補光祿寺卿。五月,陞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銜。十月,充玉牒館副總裁。十一月,兼正紅旗蒙古副都統。二十二年三月,陞兵部右侍郎。七月,署正黃旗蒙古副都統,兼署正黃旗護軍統領。八月,調正白旗滿洲副都統。十一月,以玉牒館呈進漢字本貝勒綿志之女姓氏錯誤,下部議處。二十三年三月,命偕兵部尚書和瑛赴直隸保定審明僧人證法妒姦謀
公元1818年
殺之案,讞定如律。五月,調刑部右侍郎,充武英殿總裁。七月,歷署吏部左右侍郎、鑲紅旗滿洲副都統、正白旗護軍統領、右翼總兵。九月,調兵部右侍郎。十月,調工部左侍郎兼右翼總兵。二十四年正月,命祭告長白山等處。四月,署翰林院掌院學士。五月,管理光祿寺事務。十月,以文穎館不戒於火,迅即撲滅;下部議敘。十一月,署刑部右侍郎。十二月,署鑲黃旗滿洲副都統。以滿洲正白旗進呈世職名單書寫錯誤,下部議處。尋調正紅旗蒙古副都統。二十五年三月,調左翼總兵、正藍旗滿洲副都統。仁宗睿皇帝升遐,由熱河奉移梓宮還京,穆彰阿以恭辦沿途橋道,加一級。十二月,命恭辦昌陵工程。
公元1821年
道光元年三月,充總管內務府大臣,賞戴花翎;並以昌陵奉安禮成,加三級。七月,調戶部右侍郎兼管錢法堂事務,署右翼前鋒統領,稽查三庫。二年正月,管理會同四譯館事務。三月,以前在工部侍郎任內失察辦工司員法克精額等朋比得贓、銷算朦混,部議降三級留任;又以戶部會議倉場辦理以放代盤措置失宜,降二級留任──俱於次年元旦恩予分別減免。六月,充江南鄉試正考官。三年三月,充會試副考官。四月,轉左侍郎。六月,蒙古已革塔布囊布里訥什占地加租案發,命偕都察院左都御史松筠赴熱河查辦;鞫實,治如例。並以熱河都統慶保辦理過當,有乖體制,請下部議處;允之。七月,管理上駟院事務。九月,陞都察院左都御史。四年二月,陞理藩院尚書,仍署左都
公元1799年
御史並署鑲江旗漢軍都統。閏七月,命恭辦寶華峪萬年吉地工程。十二月,兼鑲紅旗蒙古都統。五年六月,以江、廣漕船滯運,久逾到通期限,命署漕運總督,馳赴水次督押尾幫前進;尋漕船全數挽出江境,下部議敘。十月,以本年淮河盤壩剝運等用費俱係旗丁自行措辦,奏請籌款津貼;允之。旋召回京;十一月,丁父憂,賞銀三百兩。十二月,賜紫禁城騎馬。
公元1801年
六年二月,署工部尚書。時新漕試行海運,命赴天津監收米石;事竣,上以其迅速蕆事,加三級。七月,復署漕運總督,押回空糧船南下。九月,召回京。十二月,陞工部尚書。七年正月,兼步兵統領。三月,以南河辦工謬誤,命偕大學士蔣攸銛赴江南查看關孟兩灘新河舊河情形並履勘高堰一帶。尋奏請將兩江總督琦善、南河總督張井等分別嚴加議處,仍責成琦善等虛衷商榷、竭力補救,隨時奏明妥辦;允之。旋回京。五月,命在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罷步兵統領。七月,調鑲白旗漢軍都統,充崇文門監督。九月,疏陳海運章程八條:『一、見行海運各州縣津貼既從減省,其徵收民間漕糧,不得藉口加折浮徵。一、米數既多,雇用民船剝運,由江省按照市價計日給費,毋任胥役刁難剋扣。一、雇募沙船水手人等,由江省查明,或於運腳內撥出若干、或於到津收買餘米內每石劃出若干作為水手賞項、或諭該商等加給身工,務令一律踴躍。一、兌米時按船全數給與耗米;到津收米時除有事故以耗米抵補外,若無故短少,即嚴追懲辦。一
公元1802年
、縴夫由江省按每石津貼縴費若干,給沙船自行雇募;若土棍把持,即訪拏嚴懲。船多時剝運不及,應分剝載往北倉暫卸,陸續起運。一、民船既可少雇,囤費自不多糜;沙船起卸時,由經紀眼同斛交剝船,即責令經紀等承運承交。一、剝船運腳,由直督飭屬覈給;如有攙和、盜賣、短少等弊,官剝、民剝一體治罪,仍按數賠補。一、沙船起米完竣,必穵土壓載,方能出口;由直督飭屬豫撥官地穵取,毋任土棍掯阻』。上韙其言,下所司議行。是月,以寶華峪工竣、孝穆成皇后奉安禮成,下部優敘。十二月,署步兵統領。八年正月,以逆回張格爾就擒奏捷,賞太子少保銜充軍機大臣,並下部照軍功議敘;罷總管內務府大臣。四月,命在南書房行走。八月,恭送「玉牒」尊藏盛京並以明年東巡謁祖陵,命查閱各處行宮橋道。九月,以寶華峪地宮浸水由地平工程辦理不善,穆彰阿前接辦時不能指出,部議革職;上念其在工僅止一年,改為革職留任,仍分賠工程銀兩。九年三月,充翰林院掌院學士。尋兼經筵日講起居注官,並署步兵統領。八月,隨駕詣盛京,謁祖陵禮成,加二級。十年三月,署鑲黃旗漢軍都統。四月,署總管內務府大臣。五月至十一月,兩署步軍統領。七月,署兵部尚書,十月,戶部假照案發,以前在侍郎任內失察,降四級留任;嗣於次年上五旬萬壽,並前革留處分恩予開復。十一年四月,命恭辦萬年吉地工程;並諭『萬年吉地命為「龍泉峪」;所有建立規模因地制宜,俱從簡約』。六月,管理戶部三庫事務。七月,署正白旗滿洲都統。以江南河
公元1806年
湖漫溢,命偕工部尚書朱士彥等前往查辦;甫抵清江浦,即遵旨回京。八月,調兵部尚書、鑲白旗滿洲都統。十二月,仍調工部尚書。十二年三月,充會試副考官。九月,以江南桃源廳姦民陳端等偷穵官隄、龍窩汛十三堡河溢,命赴南河偕兩江總督陶澍查辦。嗣首犯未獲,先將廳汛員弁及從犯鞫訊,奏請治罪。十月,御史瞿溶奏劾湖北巡撫楊澤曾等十款,命穆彰阿赴湖北查辦;其南河讞案及查勘工程,交朱士彥及戶部左侍郎敬徵等辦理。十一月,授內大臣。先是,瞿溶接據假名湖北已革知縣左章列款致書,率行奏劾;適穆彰阿以提訊左章堅不承認入奏,諭傳瞿溶詢悉前由。至是,偕湖廣總督訥爾經額遵旨嚴訊,並將瞿溶交出原書款單與左章所書履歷,供詞覈對,字跡不符;遂以左章實未列款訐訴奏覆,上命訥爾經額將匿名揭帖之人密緝嚴辦。又以翰林院侍講學士蔣立鏞奏參「湖北孝感、黃陂等縣劫案疊出,並江、漢歲修隄工遷延」各款,諭交穆彰阿查辦。十三年正月,偕訥爾經額查覆,略言:『荊州隄工,已於上年臘月水涸興修工竣;孝感、黃陂等縣,自去秋捻匪竄擾,業經營、縣搜獲多名,提省訊辦奏結。見在尚無諱盜不報被控案據』。奏入,即回京。道經河南,復遵旨查明各州、縣並無以豐報歉、挪補虧款情事;俱報聞。三月,以失察銀庫郎中奎秀等得贓舞弊,下部議處。五月,調戶部尚書。十四年七月,充閱兵大臣。八月,充順天鄉試正考官。十一月,調吏部尚書。尋命以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兼署工部尚書。自嘉慶二十三年至是年,四充經
公元1810年
筵講官。十五年正月,充文淵閣領閣事。二月,署步軍統領。三月,充會試正考官。九月,以恭辦龍泉峪工竣,賞用紫並太子太保銜。十二月,以孝穆成皇后、孝慎成皇后奉安禮成,加一級。十六年正月,充上書房總師傅,罷尚書房行走。二月,經筵誤班,下部議處。六月,署步兵統領。七月,充國史館總裁,充武英殿大學士管理工部事務兼署吏部尚書,稽查欽奉上諭事件處。九月,以圓明園不戒於火,迅即撲熄;加一級。十月,仍命在南書房行走。十一月,署正黃旗領侍衛內大臣,調鑲黃旗滿州都統。十七年三月,署直隸總督。七月,充玉牒館督催總裁、崇文門監督。十八年三月,充會試正考官。五月,晉文華殿大學士。八月,丁毋憂,賞銀五百兩。十一月,管理三庫事務。十九年四月,署鑲白旗滿洲都統。五月,偕宗人府宗令肅親王敬敏等議奏鴉片煙吸食興販並官員失察、胥役賄縱、商船窩藏、關津偷漏、棍徒冒充官人、姦民栽贓誣陷各罪名共三十九條,如所議行。六月,四川總督寶興以川省賦輕,近年夷匪不靖、軍需浩繁,援案奏請按糧捐貼;穆彰阿偕軍機大臣大學士潘世恩等遵旨議覆,略言『軍需藉資民力,不可率以為常。與其按畝加課為補救之方,曷若借帑生息為經久之計。請於各省秋撥應報項下借撥一百萬兩,以三十餘萬兩為防兵經費;其六十餘萬兩或發商生息、或置田收租,所獲息銀以四萬兩為常年經費,其三萬餘兩按年提存司庫、歸還原借款項』。允之。二十年正月,管理理藩院事務。七月,署正黃旗滿洲都統。二十一年,六十生辰,御
書「壽延祺」額、「表率群僚資弼亮,贊襄同德畀康彊」聯句、「福、壽、祿、喜、龍」字及珍綺等件賜之。
公元1817年
時英吉利船滋擾浙江,各海口戒嚴;二十二年正月,命赴天津偕直隸總督訥爾經額籌辦防堵事宜。十一月,英人就撫,訥爾經額奏籌天津善後章程──御外八條、清內七條、經費一條,偕軍機大臣大學士潘世恩等遵旨議奏,應如所請;允之。是年九月,署戶部尚書。二十三年正月,戶部顏料庫冒領案發,坐失察,降三級留任。四月,戶部銀庫虧空案發,穆彰阿以前充管庫查庫大臣,褫職留任;次年,以罰賠銀兩全繳,恩予開復。先是,英人疊次犯順,欽差大臣耆英由廣州將軍調任兩江總督,先後辦理防勦,均奏請議撫;至是,耆英仍以欽差大臣馳往廣東籌辦通商章程。尋奏稱:『粵海關原定稅則,議增稅銀之貨五十六種、議減六十四種,並原例未載新增十三種。其福州、廈門、寧波、上海亦按新定稅則,一體開關』。七月,穆彰阿議從其請。閏七月,耆英疏陳整頓稅務九條,穆彰阿復奏請敕各省遵辦:均從之。初,福建臺灣鎮總兵達洪阿、臺灣道姚瑩以「英人疊次窺伺臺灣,飭員弁計誘,沈其舟,奮力斬馘」奏,獲優敘。至是,英人就撫,訴稱前數次在臺洋遭風遇害,達洪阿等係朦奏邀功;命閩浙總督怡良渡臺查辦,亦如英人所訴入奏。上褫達洪阿、姚瑩職,命穆彰阿等會同審訊。八月,穆彰阿等訊擬奏上,上以「達洪阿等在臺有年,尚有微勞足錄;業經革職,著毋庸議」。先是,耆
公元1819年
英奏陳意大里亞通商章程四條。意大里亞僦居澳門輸稅地租,遇有修造請領牌照,立法具有深意,未可聽其任便修造;所稱澳門土稅不必定以擔數,是否指販貨之多寡,抑論收稅之輕重?令耆英查明聲覆。二十四年正月,耆英奏:『各國領事皆文移往來,獨意大里亞仍照舊章,事轉窒礙。各國興造,議定三巴門圍牆為界;不妨寬其禁令。若仍領牌照,彼將有詞侵軼,恐不成事體。至限定擔數,杜弊適以滋弊;不如寬其限制,就販貨之多寡驗明抽稅,猶可冀日有起色』。穆彰阿奏從其議。二月,署步兵統領、正白旗滿洲都統。是月,上謁東陵,命留京辦事。四月,翰林院編修李汝嶠考試試差以懷挾奪職治罪;穆彰阿曾疏薦李汝嶠入直上書房,坐保舉不慎,鐫級留任。
公元1820年
二十五年三月,充會試正考官。八月,充崇文門監督。二十六年三月,扈駕詣南苑行圍,賞穿黃馬褂。九月,署步兵統領。十月,充玉牒館督催總裁。二十八年二月,上謁西陵,命留京辦事。三月,恭修「玉牒」告成,賞緞匹。二十九年二月,以奏保翰林院編修童福承入直上書房,經給事中陳壇以童福承品行不端劾奏;上以穆彰阿於師傅重選粗率不慎,罷上書房總師傅,並降四級留任。十一月,復充上書房總師傅。自道光十一年至是年,七屆京察,穆彰阿均下部議敘。三十年正月,文宗顯皇帝御極;二月,充實錄館監修總裁。自嘉慶十九年十月至是年四月,歷充會試覆試閱卷大臣、教習庶吉士各七次,朝考閱卷大臣、考試試差閱卷大臣各六次,庶吉士散館閱卷大臣五次,殿試讀
公元1850年
卷官、武殿試讀卷官、大考翰詹閱卷大臣、拔貢朝考閱卷大臣各一次。九月,宣宗成皇帝梓宮奉移墓陵禮成,穆彰阿以管理工部事務,加二級。
十月,硃筆罪穆彰阿、耆英曰:『任賢去邪,誠人君之首務也。去邪不斷,則任賢不專。方今天下,因循廢墮,可謂極矣。吏治日壞,人心日澆,是朕之過;然獻替可否,匡朕不逮,則二、三大臣之職也。穆彰阿身任大學士,受累朝知遇之恩;不思其難其慎、同德同心,乃保位貪榮,妨賢病國。小忠小信,陰柔以售其奸;偽學偽才,揣摩以逢主意。從前夷務之興,穆彰阿傾排異己,深堪痛恨!如達洪阿、姚瑩之盡忠盡力,有礙於己,必欲陷之;耆英之無恥喪良,同惡相濟,盡力全之。似此固寵竊權者,不可枚舉。我皇考大公至正,惟知以誠心待人;穆彰阿得以肆行無忌。若使聖明早燭其奸,則必立置重典,斷不姑容。穆彰阿恃恩益縱,始終不悛。自本年正月朕親政之初,遇事模棱,緘口不言;迨數月後,則漸施其伎倆。如英船至天津,伊欲引耆英為腹心以遂其謀,欲使天下群黎復遭荼毒;其心陰險,實不可問!潘世恩等保林則徐,伊屢言林則徐柔弱病軀,不堪錄用。及朕派林則徐馳往粵西勦辦土匪,穆彰阿又屢言林則徐未知能去否!偽言熒惑,使朕不知外事,其罪實在於此。至若耆英之自外生成、畏葸無能,殊堪詫異!伊前在廣東時,惟抑民以奉外,罔顧國家;如進城之說,非明驗乎?上乖天道、下逆人情,幾至變生不測!賴我皇考洞悉其偽,速令來京;然不即予罷斥,亦必有待也。
今年耆英於召對時,數言及英人如何可畏、如何必應事周旋;欺朕不知其奸,欲常保祿位。是其喪盡天良,愈辯愈彰,直同狂吠,尤不足惜!穆彰阿暗而難知,耆英顯而易見;然貽害國家,厥罪惟均。若不立申國法,何以肅綱紀而正人心!又何以使朕不負皇考付託之重歟!第念穆彰阿係三朝舊臣,若一旦置之重法,朕心實有不忍。著從寬革職,永不敘用。至伊二人行私罔上,乃天下所共見者;朕不為已甚,姑不深問。辦理此事,朕熟思審處,計之久矣;實不得已之苦衷,爾諸臣其共諒之!嗣後京外大小文武各官,務當激發天良,公忠體國;俾平素因循取巧之積習,一旦悚然改悔,毋畏難,毋苟安。凡有益於國計民生諸大端者,直陳勿隱;毋得仍顧師生之誼、援引之恩,守正不阿,靖恭爾位:朕實有厚望焉!布告中外,咸知朕意』。
公元1853年
咸豐三年,捐備軍餉,賞五品頂帶。六年,故。
子薩麟,刑部員外郎;薩徵,禮部員外郎;薩廉、薩善,候補筆帖式。
(--見原書卷四十「大臣傳續編」(五)。)
劉韻珂
公元1814年
劉韻珂,山東汶上人,拔貢生。嘉慶十九年,朝考一等,以七品小京官用,分刑部;期滿,陞額外主事。道光六年,補官。七年,陞員外郎。八年,京察一等,記名以道
公元1828年
、府用。十一月,陞郎中。旋授安徽徽州府知府。十年,調安慶府。十二年,陞雲南鹽法道。十三年,擢浙江按察使。十五年正月,署布政使。二月,丁父憂。十八年五月,服闋;六月,授廣西按察使。七月,陞四川布政使。
公元1840年
二十年,擢浙江巡撫。先是,英人陷定海,上褫巡撫烏爾恭額職,以韻珂代之;奏請籌款設局寧波府城撫恤難民、添鑄杭嘉紹台溫各府濱海口岸位,均從之。二十一年,定海再陷;上以韻珂專在省城籌防、未能兼顧與烏爾恭額尚屬有間,下部議處,坐鐫級留任。二十二年二月,劾金華府知府崇福等監造軍器未能合法,並自請議處;坐降一級留任。時海疆未靖,命韻珂會同欽差大臣耆英籌辦防堵。四月,乍浦失守;下部嚴議革職,加恩改革職留任。八月,上以軍興費繁,諭直省督、撫熟籌良法;韻珂奏言:『每屆採辦杭紬、繡線等物料例價銀四十餘萬兩,請暫停解,撙節鉅款』。會大學士穆彰阿因辦河工請增鹽價,韻珂具陳浙綱壅滯,乞恩免加:均詔如所議行。九月,以英人受撫,奏請分別疏通水道、裁撤船勇,並請撫恤乍浦一十五莊難民、修蓋滿營兵房;允之。十月,遵旨查覆被兵之慈谿等縣應納新賦,分別蠲減。十一月,以運道通行,浙漕請仍徵本色。十二月,請酌免松、浙各場積欠課:先後下部議行。二十三年四月,兼署杭州織造。五月,以溫州府經歷周得署永嘉縣,與例不符;部議降一級調用,上改為降三級留任。
公元1843年
六月,擢閩浙總督。時定海洋面有英船泊岸、起造房屋,與民互市;韻珂奏言:『浙江向未與外人交易,見在通商,須於開市之先料理妥協。其有浙、粵情形不同者,應於欽差大臣耆英等定章之外,稍加變通;先申要約,俾免膠執貽誤』。報聞。又條奏『會籌海疆善後事宜二十四則:一、提標左營兵丁,改為外海水師。一、鎮海營改隸提督管轄。一、昌石營都司移駐石浦,酌添兵丁。一、乍浦營參將陞為副將,酌增兵數。一、海鹽之澉浦,請設外海水師。一、海寧州添設內河水師。一、見擬添設之員弁、兵丁,即在本省各營裁撥。一、大荊營都司移駐澉浦,營務併歸守備辦理;處州鎮屬麗水營都司移駐海寧,營務處併歸處州鎮中營遊擊兼管;安吉營及杭嘉湖道所轄之海防營各裁千總一員、嘉興協之楓嶺營太平營各裁把總一員,撥赴海寧澉浦分駐。其大荊、麗水兩都司既改為外海、內河水師,應作為水師題缺,由外揀補。一、陸路兵丁,應選十之三專習火器。一、乍浦駐防旗兵,應習陸戰。一、水師應令以巡緝為操練。一、水師各鎮照例出洋統巡,並按期會哨。一、提督每年親赴沿海各營校閱。一、澉撫每年親赴乍浦等處校閱。一、水師額設戰船,俟同安梭船造成試驗後,按營分別安設;錢塘江內添設相宜船隻,練習水戰。一、水師應招募善泅之人教習各兵。一、海口之招寶、金雞兩山及乍浦等處臺,照舊修復;並擇要添築。一、鎮海乍浦之後路均添臺,並將海寧州鳳凰山原建臺移置山下。一、陸路海鹽、海寧交界之談仙鎮建築石寨,內修臺。
公元1844年
一、沿海城寨擇要修復,備藏兵船。一、浙江非水田、即山路,不宜騎戰,酌裁馬兵;所省經費,作為練兵賞需。一、選練槍所須火藥、鉛丸,分別添製。一、各處臺及戰船內應配位,分別添鑄;各營遺失器械,並飭如數補製。一、修建各臺及城垣、衙署、兵房工程,分別動款興辦;並勸諭捐輸接濟』。得旨:各下所司分別議行。二十四年三月,奏言:『各國開市廈門,極為靜謐;惟地勢僻遠,商貨未能全銷。請將報驗起卸之貨,按則徵輸。其未驗、未卸者,免其納稅,准赴他口銷售。又洋商因廈門民居稠密,屢有火患;請即在鼓浪嶼居住。查鼓浪嶼見雖為洋人所占,乙巳年即須繳還。若准其在彼棲止,恐將來久假不歸;即經咨請耆英諭禁。至豫杜偷漏之法、稽查洋人之方,亦經列具條款,與該領事逐事面約;似稅課已無虞走漏,地方亦可冀敉安。福州一口,如將來通商,並當循照廈門見定各條參酌辦理』。從之。十二月,以保送學習水師雲騎尉楊長耀赴部考驗槍、不諳施放,部議韻珂原保,應降二級調用;上改為降二級留任。二十五年八月,奏英人移寓廈門新館,鼓浪嶼全境收復;報聞。十二月,奏委員稽查天主教流弊;略曰:『查法蘭西國之天主教,與英吉利等國之耶穌教無異。英國重貿易而輕傳教,法國則重傳教而輕貿易。查天主教原以勸善為主,亦不過禮拜誦經、供奉圖像,與別項邪教不同。是以耆英奏請:凡內地民人入教者果止循守教規、真心向善,亦從其便。將是近來人情變幻,或犯罪而投入教中、或窩匪而冀逃網外;迨官役查拏,
公元1846年
又將藉詞習教,肆行抗違。設外人不知習教者正多為匪,一聞查拏,必以違約為辭;甚或明知為匪,而多方袒護。如本年江西、湖北等省拏辦邪教,外人聞知,以違約相難,嘖嘖饒舌;即係前車。是查辦稍有未善,不特地方難期靜謐,並足釀搆邊釁;其流弊已不可勝言。矧閩中地處邊陲,俗尚刁悍;若有藉習教為匪之事,斷非地方官耳目所能遍及。自應派委妥員,分段先事稽查;總期習教之人止於為善、傳教之地不致藏奸,方為良策。如有藉端滋事之徒,一經訪獲,即向傳教之人理諭明白:止據其滋事實跡懲辦,於習教名目毫不牽及;使外人無所藉口』。疏入,上是之。二十六年,奏請將臺灣鳳山縣城移建埤頭;二十八年,奏請將金華協右營守備移駐麗水:均下部議行。三十年,因病請假;諭曰:『閩浙海疆緊要,劉韻珂既係久病增劇,毋庸賞假;著即開缺,回籍調理』。
公元1852年
初,韻珂論劾泉州府經歷何士邠贓私,擬戍軍臺;尋在押脫逃。咸豐二年,上以韻珂市恩寬縱,有旨革職。三年,以捐助軍餉,賞六品頂帶。復以先後捐輸圍練經費,賞四品卿銜。同治元年,召來京。二年,引見;以三品京堂候補。因病未痊,賞假回籍調理。三年,卒。
子步墀,河南通判;孫廷選,一品廕生。
(--見原書卷四十八「大臣畫一傳檔後編」(四)。)
薛煥
公元1844年
薛煥。四川興文人。道光二十四年舉人,報捐知縣。二十九年,選授江蘇金山縣知縣。會新陽水災,檄署新陽縣;視賑事訖,乃赴本任。咸豐元年四月,以漕船兌開遲延,褫職留任。尋以趲兌無誤,有旨開復。八月,以疏防盜案,復褫職;嗣於限內獲犯,復原官,仍留江蘇補用。
公元1853年
三年,報捐知府,指省江蘇。四年正月,巡撫許乃釗檄帶川勇千五百人勦粵匪於上海。三月,賊劫上海北營,煥隨布政使吉爾杭阿堵御甚嚴,賊不能入。兩江總督怡良等上其功,得旨:記名,遇有江蘇知府缺出,開單請簡。是月,授松江府知府。適奉賢民抗糧,勢將為變;煥馳至,逮治一、二人,餘皆帖服。五年,調蘇州府知府。嗣以官軍克上海,煥截拏餘匪出力;六年正月,賞戴花翎。旋捐鹽運使銜。時廣東潮州等處莠民以投充壯勇為名,散處蘇州城外,持械為盜;士民苦之。八月,煥偵知匪蹤集閶門外槓子地方,相聚飲博;密約營弁、紳士率兵分路掩擊,擒首、從一百九十餘人誅之,境內以安。事聞,命以道員記名,遇缺請旨簡放。七年五月,擢蘇松糧儲道。六月,調蘇松太道。八年,遷按察使;未履任。適英吉利、美利堅兩國船自廣東駛至上海,欲求通商;又約同法蘭西船,由上海駛赴天津。煥詗彼等蹤跡,先後稟經兩江總督何桂清等飛
公元1859年
章入告。九年三月,御史蔣志章疏保「煥有膽略,任上海道時,洋人畏服。請特召來京,交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相時委用」。未幾,洋船為僧格林沁擊敗;六月,入覲。八月,以辦理上海善後事竣,下部議敘。十一月,擢江寧布政使。十年二月,賞加巡撫銜,幫辦海口通商事宜。三月,粵匪竄偪常州,煥復馳回常州防堵。閏三月,調江蘇布政使。旋署欽差大臣關防,辦理五口通商事宜;又署兩江總督。五月,陞江蘇巡撫,仍署兩江總督。時粵匪連陷蘇、常、太倉各州府縣;六月,復陷松江府,青浦縣:煥下部議處。旋檄候補道張景渠等會民團克松江;得旨嘉獎。先是,嘉定縣踞匪棄城去;至是,復失。平望鎮為江、浙要道,亦既克又陷。金壇縣被圍急,煥與總兵馮子材援之。嘉定距上海六十餘里,中間南翔、真茹二鎮,為陸路衝要;賊築牆於南翔西南兩路,招集土匪,圖竄上海。煥飭知縣劉郇膏集團分布真茹及江橋鎮,又調兵分屯羅店、月浦,固寶山門戶;並檄蘇州府知府吳雲等環攻青浦、署常州府知府周沐潤規復江陰、水師各船扼守江南,防賊北渡。太倉州毗連嘉定,飭遊擊富安等守之。適青浦官軍失利,松江復陷。七月,賊犯上海,環攻七晝夜;煥與上海道吳煦等分門固守,賊解圍去,隨飭參將陳汝霖復松江。南翔鎮踞匪經野雞墩民團殲除殆盡,乘勝進攻嘉定、青浦。疏入,賞頭品頂戴。又劾馮子材遷延誤軍事,坐革職,暫留軍營聽候查辦。是月,命辦理廣州、福州、廈門、寧波、上海及內江三口、潮州、瓊州、臺灣、淡水各口通商事務。十二月,疏
公元1861年
請『按照通商稅則,令外商自運米赴津,官為採買;按時定價,不必豫給價銀採辦』。下所司議行。十一年正月,以捐輸軍餉,下部優敘。三月,浙江賊氛大熾,擾及松江邊境,嘉定、青浦游匪復出肆擾;煥與提督曾秉忠一面堵御嘉定、青浦之賊,派兵扼守金山,並收集浙省潰兵協堵金山衛城一帶。五月,曾秉忠等勦賊金山,勝之。六日,青浦踞賊出撲大營;檄參將李恆嵩設伏抵御,擒馘甚多。七月,疏請設立籌餉總局,以候補鹽運使金安清總辦南、北兩臺籌餉事務,並請將貽誤軍需之福建司道議處;皆從之。九月,御史楊榮緒等劾煥貪劣各款,上命兩江總督曾國藩查奏。尋奏言:『薛煥任蘇州府,頗著循聲;上海道任內辦理關稅及外國事宜,亦臻妥協。洎擢巡撫,駐師上海,每月糜餉二十餘萬,不能專辦一路之賊。江蘇所存地方,惟鎮江、揚州尚據形勝;未嘗親至兩郡,又不能多濟餉項以聯聲援。上年奏請禁用廣勇,而所信任之曾秉忠、馮日坤等所部半係廣勇;曾秉忠之勇劫掠洋船,馮日坤之勇在金山圍殺紳團多人。自蘇、常失陷,人民萃於上海,人浮於事。每有差委,率由營求而得;或並於無可差委之中,曲謀位置之法。上海既繁盛,蘇州之書籍、字畫自賊中販鬻而出者,煥設書畫局購買名蹟。諭旨所詢「株守上海,一籌莫展;官吏奔競,娛情古玩」:與臣所聞,大略相同。至摺內所稱「辦理通商以來,廣通賄賂」等語,風聞薛煥九年由臬司通京途次,有失銀之案;在京,有餽遺之情。此外,別無所聞。至薛煥偷安一隅,物議繁滋。蘇省財賦之區,賊氛
正熾;恐不能勝此重任』。報聞。是冬,賊陷奉賢、南匯、川沙,偪近寶山及吳淞口。煥與曾秉忠所部四萬人分防要隘,難當大敵;咨請曾國藩派委副將滕嗣林赴湖南募精銳萬餘,嗣林僅以七百人歸。曾國藩奏派道員曾國荃赴滬助勦未能速至,煥竭蹶布置;而自浙江杭、嘉、湖相繼失陷後,逆氛愈不可制。兩省紳士多僦居上海,群請暫借英、法兩國駐滬外兵助勦;適賊自奉賢等處直犯上海,英、法文武協力抵御。同治元年正月,煥具疏以聞,有旨嘉獎。賊犯松江,美國人華爾及其副總領白齊文率隊迎擊,敗之。二月,隨同官軍勦平天馬山、辰山、高橋、蕭塘等處賊壘,煥又檄李恆嵩會同外兵解泗涇圍。三月,華爾會英、法、俄三國兵攻破王家寺賊營,上海西路肅清。是月,上命道員李鴻章署江蘇巡撫,煥以頭品頂戴充辦理通商事務大臣。先是,有言煥增兵糜餉及借兵外國為非者;四月,煥疏言:『自咸豐十年上海解圍之後,日與司道計議:欲保城池,先在扼防要隘;是以為松江而設塘橋、泗涇、廣富林諸營,為上海而設七寶、真茹、野雞墩諸營,為寶山而環城設營。年來大小數百戰而賊不能直薄城下者,未嘗不賴堵截之師:此增兵之萬不容已者也。自蘇、浙有借兵助勦之說,遂謂洋人為可恃;不知洋人之向背視我之強弱為轉移,兵力不厚則為彼所輕,有欲借其力而不能者。至管帶兵勇實乏將材,惟有於獎勉之中,時示警戒之意;使其努力自強,以冀外國之兵樂為相助。抑臣更有鰓鰓過計者,華爾本吳煦等雇募教習兵勇,若練成勁旅歸我調遣,何嘗不善!乃自
五戰五勝以來,隱然有不受羈靮之意;且每戰必求重賞,谿壑亦未易盈。吳煦等猶以為長城可倚;竊謂駕馭外國之人,似應操縱在我,惟有默為裁制以化其桀驁之氣,庶可得其用而不受其害』。是月,授全權大臣,辦理比利時國通商事務。十二月,命煥來京另候簡用。
公元1852年
二年四月,署禮部左侍郎,在總理各國通商事務衙門行走。五月,授工部右侍郎兼管錢法堂事務。三年,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通政使司通政使王拯劾煥貪邪各款,略言:『煥任江蘇巡撫時,經人疊次糾參以外任之不勝,又豈朝班之可玷。臣亦知總理衙門事務,非該員所能為政;朝廷不得已,而以該員廁於其間,俾與各國虛與委蛇。第以該員委瑣齷齪,儼然高位;未免為中國恥辱,甚或啟外邦輕侮之心。就令人材難得或有微長,固當酌量裁抑,以示區別』。四月,煥劾王拯吸食洋煙。諭曰:『國家廣開言路,整飭官常,惟期內外臣工奉公守法,屏除私見。若為大員,則平日束身立行,益當謹飭自愛,不受人以指摘之端。至被參人員,尤宜知「止謗自修」之義,痛自愧厲;豈可意圖報復,訐人陰私!本年三月間,通政使司通政使王拯曾以僉壬濫列,請將侍郎薛煥量加裁抑。至薛煥巡撫任內被參各款,前此業經曾國藩查明覆奏,尚無實據;惟辦理通商事務,頗為熟悉。而此次王拯摺內,亦未能指實款跡;是以將摺留中,暫緩查辦。乃本月初九日薛煥奏參王拯吸食鴉片煙,請加懲處等語;薛煥被人參劾,不能捫心自反,輒
公元1855年
將王拯吸食鴉片煙列入彈章,顯係意存報復。有為而為,非因公論列者可比;此風斷不可長。薛煥著實降五級調用,以為逞私攻訐者戒;並著仍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行走,以觀後效』。尋以內閣侍讀學士補用。五年五月,請假回籍省親。十二月,籲請終養。七年,丁父憂。九年,丁母憂。
公元1861年
十一年,服闋;光緒元年,命偕湖廣總督李瀚章赴滇查辦洋人馬嘉理被戕一案。尋劾辦理不善之騰越廳同知吳啟亮等以弭釁端;允之。事竣,回籍。
公元1880年
六年,卒。
(--見原書卷五十三「大臣畫一傳檔後編」(九)。)
徐宗幹
公元1820年
徐宗幹,江蘇通州人。嘉慶二十五年進士,以知縣用,分山東。道光元年,署曲阜縣知縣數月,案無留牘。尋補武城縣知縣。二年,大隄口決,合而復開者再;宗幹露坐小舟,周歷災區撫恤之。三年,臨清教匪馬進忠等謀逆,隨巡撫琦善往勦,平之。四年,調泰安縣知縣。八年,充山東鄉試同考官。十年,大計卓異。十一年,充山東鄉試同考官。以歷年錢漕全完,加五級;並得旨:不論俸滿即陞。又以獲盜多名,加三級。泰安地丁銀四萬兩向以錢折納,嗣銀價昂貴,不敷火耗、解運費;民求加羨,不許。然在
公元1833年
任十年,終無逋賦。縣南徂徠山為盜藪,深入勦捕,並嚴治掖刀匪徒,盜賊屏息。修岱麓書院,購經史藏其中。設醴泉義塾於岱麓,延師教民俊秀;朔、望,偕師生行釋奠禮。十三年,陞高唐州知州。十四年,復充山東鄉試同考官。十七年正月,濰縣教匪馬剛等戕官謀逆,隨巡撫經額布勦擒之。時議將首犯解省監禁候旨,宗幹以戕官之犯未可稍稽,請於巡撫就地戮之;眾心以安。濰邑距省五百里,其緣坐家屬婦女百餘人,並請就地發遣,免其解省。任高唐四年,朔、望及三、八日宣講「聖諭廣訓衍義」。放告之日,老幼至,堂下皆滿。暇,則闢門坐堂上觀書;有呼冤者,立召問之。聽訟,每至夜分始退;復微服巡行,幽僻曲巷亦遍歷之。州境內有十虎棍徒,誅治殆盡。修鳴山書院;鄉試前期,令諸生至院,授以餐,親督課之。嘗訪一炷香教匪,令黠役入其黨偵得實,於其聚會日密掩捕之,無一脫者;罪其魁,餘宥之自新。六月,署臨清直隸州知州。值運道水淺,親自督輓糧艘,復以捐修運河剝船;下部議敘。十八年,陞濟寧直隸州知州。二十一年,歲旱,宗幹為文禱於嶧山,雨立沛。撤淫祠,改祀先賢樊子、高子、曹子、鄭子;訪其後裔,使奉祀之。割三官廟僧道田,為漁山書院膏火。朔、望,令獄吏誦御史陸隴其「勸諭盜犯文」並宣講「聖諭」,使獄囚環聽;察其實心愧悔者,給以工值,令挑濬河泥或積土牛防汛,以食其力。詞訟待質者,按日分除在標牌以懸之,無敢私押者。時金鄉縣民挑濬彭河,下游屯民集千餘人阻之,刀械誤傷差員,勢洶洶;宗幹
聞報,輕騎往。中途遇役齎書文請兵,宗幹取文書懷之,叱役返。抵境,曉諭解散,屯民皆匍匐自首。大吏欲置重典,宗幹以為民畏水災,非與官敵;聚眾出於阻工,毆官非其本意:力爭之,乃遣戍為首者七人。尋署兗州府知府。以捐修濟寧州城垣、學宮,賞加知府銜。兗屬鄒縣、滋陽河隄年久殘缺,兼苦雨澇;民修以工鉅不能集,請借帑於上官,輒格不行。宗幹上言:『水利為民田所關,民田為國課所出。暫時停工,省費有限;歷年緩災,為數甚多。況涸復啟徵,所得倍蓰於所用。為民計,即所以為國計也』。卒奉諭旨允行。
公元1842年
二十二年,以巡撫托渾布遵旨保奏,入都引見;旋授四川成都府遺缺知府。召見,諭以「實心實力,勿染外官習氣」。二十三年三月,補保寧府知府;尋兼署川北道。時南江縣因奉文採伐柏木修造廣東戰船,旋經停止;鄉民以官為私,集數千人斷其木,幾成大獄。宗幹單騎往,集首事者數語解散之。
公元1843年
四月,擢福建汀漳龍道。漳屬有械鬥案,官莫敢問。宗幹蒞任後,先以他事買舟泊城外,密書帶壯勇胥役若干授閽者,令逾時始拆閱。隻身夜登舟至其地,牌示「不焚屋、不准從人犯秋毫」。道遇差弁,向宗幹附耳語,請速返;宗幹不為動,壯勇數十人亦至,直入莊內,老幼環集。有積仇久鬥不休者,集兩造,令同酒食以解之;諭「子弟為非者,既往不咎;見在犯事者,當自獻」。皆唯唯;設鼓樂、香案送登舟。一時著名巨
公元1845年
匪皆投首,並自縛其子弟及黨羽來獻。二十五年,丁母憂。
公元1847年
二十七年,服闋在籍,授福建臺灣道。初,閩浙總督劉韻珂密疏宗幹「廉正明達,精勤果銳;前在汀漳龍道任內除暴安良械鬥、擄贖之風頓減,漳民至今思之」;故有是命。咸豐元年,以前在山東「誤接濫抵流攤賠款」,部議革職留任。二年六月,勦擒結盟豎旗之匪犯王湧等;十二月,以勦滅謀逆之匪犯洪紀等辦理迅速:先後下部議敘。旋經總督季芝昌疏陳宗幹「循聲懋著,講求吏治;整頓地方並勦擒匪犯,調度合宜」;賞戴花翎。三年四月,匪徒洪泰等謀逆,連陷臺灣、鳳山兩縣,撲郡城;宗幹偕總兵恆裕督率將弁、聯絡莊董,防勦兼施。時有旨命宗幹帶兵內渡勦漳、泉逆匪,以臺地擾亂,中止。六月,官軍復鳳山縣;尋擒首逆楊汶愛等。八月,逆匪擾及噶瑪蘭廳,經宗幹督兵勦平之;逆首吳瑳等就擒。四年正月,擢按察使。先是,臺郡戒嚴,宗幹以與恆裕意見不合,密呈督、撫請將總兵委員署理,並自請開缺;經巡撫王懿德奏參撤任,調回內地察看。八月,王懿德疏陳:『上年臺灣、鳳山等縣逆匪分竄滋擾,經宗幹剋期撲滅,無煩內地兵力,得以迅速蕆事;第遠隔重洋,底蘊難以周知。茲朝夕相見,留心體察,洵屬有才、有識之員。乞將宗幹留於閩省差委,並請各省按察使缺出,仍一體簡放』。得旨:『著來京,交吏部帶領引見』。
公元1855年
五年十一月,抵京,疊荷召對。十二月,命赴河南幫同英桂辦理勦匪事宜。六年,
公元1857年
命赴安徽幫同福濟辦理勦匪事宜;英桂旋以防勦需人,奏請暫留河南;允之。七年正月,授浙江按察使。九月,以前在河南勦賊出力,賞加布政使銜。十一月,署布政使。九年正月,實授。十月,以短解甘餉,降三級調用。十年六月,命交江北團練大臣晏端書等差委。旋經江南團練大臣龐鍾璐奏請以宗幹辦理通、泰一帶團練事宜,允之。十一年六月,以辦理團練出力,賞還布政使銜。十二月,命來京聽候簡用。
公元1862年
同治元年正月,擢福建巡撫。二年四月,奏請將三品武職之參、遊大員停止捐輸;下所司議行。十月,匪首李阿四竄擾延、汀各屬,臺灣逆首戴萬生陷彰化縣;先後勦擒之。三年二月,江西竄匪犯汀郡邊境;四月,飭署按察使徐曉峰等率師駐延郡防勦。五月,飭延建邵道康國器擊賊,並收復江西新城縣城。六月,檄署汀州鎮總兵關鎮國、署汀州府知府朱以鑑擊賊,並收復江西端金縣城。九月,逆首李世賢、汪海洋等由廣東突犯汀郡,直撲漳城;時龍巖州、雲霄廳及武平、永定、南靖、平和等縣相繼失守,宗幹咨請江蘇巡撫李鴻章派兵來援。閩浙總督左宗棠亦由浙督師入閩,宗幹自請督師出勦,得旨留辦省防。四年五月,偕左宗棠飭提督高連升、黃少春等勦平各賊,閩境肅清。九月,偕左宗棠派兵勦捕興、泉、漳、永各屬小刀會匪首要各犯,次第擒斬;得旨嘉獎。
公元1855年
五年正月,以捐輸軍餉,下部議敘。十月,卒。福州將軍兼署閩浙總督英桂、調任
公元1864年
陝甘總督左宗棠合詞疏陳:『宗幹以循良著聞,蒙列聖特擢,洊至藩、臬。皇上御極之初,特授福建巡撫。臺灣小醜跳梁、汀郡寇氛偪擾、上下游各郡匪盜時復鴟張,宗幹戰守兼籌,次第平定。同治三年,巨逆李世賢、汪海洋突犯漳、龍,宗幹會商勦辦、練團、籌餉並規畫援勦事宜、料理轉運各務,晝夜勤瘁,未敢告勞。其居官廉惠得民,所至皆有聲績。日坐堂皇,手治官書;自為牧令,至今皆然。即在病中,未嘗廢事。病篤,猶以閩事及西征餉事相問,語不及私』。諭曰:『徐宗幹居官廉惠,所至有聲。由道、府洊至藩、臬,擢授福建巡撫;戰守兼籌,將臺灣、汀州各匪次第平定。及髮逆突犯漳州,辦團、籌餉,倍著勤勞。本年九月間,偶患脾泄,方給假調養,以資倚任;詎意因病出缺,身後蕭然,無異寒素。披覽遺摺,悼惜良深!徐宗幹著照巡撫例賜卹,任內一切處分悉予開復。歷任政績,著編入國史循良傳;並加恩予諡,入祀福建名宦祠。伊子中書科中書徐毓海,俟服闋後,由該部帶領引見:用示篤念藎臣至意』。尋賜祭葬,予諡「清惠」。子毓海,恩賞主事。
(--見原書卷四十九「大臣畫一傳檔後編」(五)。)
林文察
公元1858年
林文察,福建彰化人,今隸臺灣縣。咸豐八年,由軍功隨勦臺灣淡水廳及斗六岡等
公元1859年
匪出力,獎六品頂翎。尋捐銀助餉,以遊擊分發福建補用。九年,閩浙總督王懿德等檄帶臺勇會勦建陽土匪,先登陷陣。十年,九壟山股匪郭萬淙等出掠建寧、邵武各鄉,汀州龍巖股匪胡熊等擾寧洋、永安,文察隨軍力勦,擒偽軍師等一百八十六人。郭逆遁,集邵武之上山坊;文察合軍蹙之,遂降。胡熊竄踞東土寨,文察隨大軍破擒之,胡熊伏誅。閩浙總督慶端等疏言:『文察涉險窮追,勇冠全軍;迅奏膚功,實賴文察之力』。得旨:擢參將、換花翎,賞「固勇」巴圖魯名號。尋捐助餉錢五萬串,加副將銜。
公元1861年
十一年正月,檄調援浙。時粵匪陷江山,肆掠大溪灘一帶;文察冒雨搏戰,勝之。即督隊攻城,毀城外賊壘;移營雙塔底及烏木山,先擊敗誘戰賊,並盡殺西山援賊。攀城而登,賊驚,奪門出;伏發,殲焉,遂克江山。是役文察以孤軍二千困重圍,卒能以少勝多,轉敗為功。捷聞,以副將儘先補用,賞換「烏訥思齊」巴圖魯名號。四月,福建汀州及連城陷,文察奉調回閩。五月,破賊金雞嶺;聲言由亨子堡攻連城,自率小隊伏江防一帶,令勇首廖得全赴堡誘敵。賊傾巢迎戰,連城賊出助之,得全戰且走;賊追之,不虞伏兵之猝起也,駭竄,多自踐死者。立拔連城;乘勝攻汀州,克之。慶端上其功,命以總兵記名簡放。六月,沙縣土匪為亂,官軍往勦,失利;七月,文察馳至再戰,平之。時粵匪自皖南竄浙江,分陷金、衢、嚴各郡縣,眾數十萬;杭州將軍瑞昌疏調
文察入浙。文察所統臺勇僅存五百餘,派員赴臺添募,未能速進;十二月,杭州陷,有旨令文察與前皖南道李元度分道援杭州。未幾,杭州賊自去。同治元年正月,慶端檄文察率所部由處州一路進,兼顧處、衢。適衢州被圍,文察星夜馳援,圍解;進拔常山,方進兵,聞訃丁憂。慶端以文察有謀勇,疏請留營帶兵;允之。二月,杭州復陷,龍游、遂安、壽昌聚賊愈多,處州、松陽、遂昌踞匪偪閩省西路之浦城、松溪、政和及北路壽寧各州縣;文察與參將林文明進軍龍泉,署浙江按察使張銓慶出松溪為文察後路策應。四月,處州賊分股聚松陽之大港頭,文察派隊襲其後;別遣兵由雲和之五都夜劫賊營,賊棄壘遁碧湖。軍還龍泉,會民團克遂昌;賊併聚松陽,其蔓延雲和、景寧者,復擊走之。文察以一軍當三面劇賊,慶端恐其失機,令步步為營,妥籌戰守;文察與總兵曾玉明合軍進規處州郡縣。是時兩江總督曾國藩以查辦閩浙總督慶端各款,疏稱『閩中健將,文察為最;克復邵武、汀州,皆獨力打仗,不避艱險』。上嘉文察勇敢善戰,諭慶端妥為調遣。六月,松陽賊絡繹於湯溪、武義間;文察與副將曾元福等三路進勦,毀二十餘壘,斬馘千餘。既又設伏,令曾元福假作民團誘賊出,殪三、四百人。七月,補四川建昌鎮總兵。時處州賊勢已衰,大股屯金華境上;命文察規復處州、直擣金華,聯絡衢郡楚軍聲勢,以為恢復全浙計。尋攻松陽,七十餘日未下;遠道轉運,餉不時至。文察勉以忠義,饑卒皆奮。適碧湖賊數千運軍實以濟松陽,文察馳扼南坑,出不意,擊敗
公元1862年
之,隨拔附近各壘;進攻舊市,設左右伏破之。乘勝與松陽、遂昌民團夜襲松陽,復其城。閏八月,自松陽歷碧湖、蘇埠口、太坪、蘭埠抵處州,五戰皆捷。與各軍合攻郡城,賊堅守,石雨下;文察與總兵秦如虎攻愈急,賊窮,乘間由東、北二門遁,追斬無算,並克縉雲。得旨:加提督銜,仍下部優敘。十一月,移軍武義之李村,前軍小挫;文察馳至,賊始退。十二月,賊分股踞王村、徐村、嶺下陽街,來撲李村;文察橫陳其師於賊中,賊潰而復至,文察戒各營俟賊近濠,乃擊。如是者十餘次,最後乃伺其歸,開壁逐之,平嶺下陽逆壘;王村、徐村賊遁入城。是月,調福建福寧鎮總兵。二年二月,克武義。由是,浦江、義烏賊悉奔渡江。既而紹興及蕭山各匪俱竄徽州,浙東肅清;文察仍軍武義。
公元1863年
六月,閩浙總督左宗棠以文察廉樸勇敢,奏署福建陸路提督。八月,嘉義不靖;左宗棠疏言:『臺灣一郡遠隔重洋,居民多係泉、漳及廣東占籍。每村輒築土圍、栽植栗竹,根柢盤固,有碉堡之固而無修築之勞;槍、彈丸不能飛入,縱火不能延燒。以故恃險、恃富,易肇亂萌。文察籍隸臺灣內山,素稱能戰;請飭酌帶本標得力弁兵數百名渡臺號召舊部,並統領各軍刻期攻勦,以靖海疆』。詔如所請。尋令署理福建水師提督,責令迅速渡臺勦匪。十月,上以文察已攜陸路提督印信赴臺,命毋庸兼署水師提督。十二月,抵臺;馳赴嘉義,偕護理水師提督曾元福議進兵。時逆首林戇晟、戴萬生等踞
公元1864年
彰化及斗六地方,南北間阻,上下百餘里皆賊藩籬;文察促曾元福進軍石龜溪,親督遊擊白瑛等攻斗六。偵知彰化賊以分援斗六,勢頗張惶;即馳告臺灣鎮總兵曾玉明等迅擣彰化,克之。先是,文察甫入臺境,宣示朝廷威德,諭以從違禍福;抵嘉義後,派員紳赴各鄉開誠勸導。數日間,縛獻股匪乞免罪者二百數十莊,逆勢瓦解。及彰化既復,各逆皆趨斗六,梟賊陳啞狗等踞大突等莊;文察偕曾元福攻拔助逆之三十餘莊,直薄斗六土城。賊固壘死守,以附近之小溪洲、鴨母寮等三十餘莊為聲援;文察分軍十隊,令參將關鎮國、遊擊白瑛、許忠標等約期分出,以大擊之。各逆局散勢分,不能策應;密令軍中揚言彰化賊復起,將分兵往勦。次日,拔隊行;此夜,偃旗幟,伏蔗林。其留守之關鎮國等數營皆積薪近舍,及晚火起,官軍於煙燄中詭作奔竄聲及驚惶潰斃狀。斗六賊千餘來犯,蔗林伏兵潛出其後、曾元福等迎擊於前,賊首尾不相顧;官軍乘勢突入土城,大隊繼進,斬馘無數,擒偽軍師鍾合和及逆首蔡四正等,遂拔斗六。戴萬生先期奔彰化,與林戇晟煽脅各莊,無敢薙髮;文察移師彰化申諭之,又運糧賑糶,以安民心。三年正月,復破樵溪口等數十莊,擒逆首林傳等二十餘人,戮之。戴逆竄張厝莊,聯目宜山、紅毛社等匪巢四十餘,負隅抗拒;文察檄兵團連毀其五巢,諭賊黨擒萬生至,誅之。而林戇晟踞四塊厝老巢,外列層樓、內置大,樹密徑險,攻之不下;乃四圍築臺環擊之,猶不下。因覓敢死者五人,夜潛入賊壘,塞其門;遲明,各軍鼓譟進,用
火攻。賊驚竄,林戇晟伏誅。四月,左宗棠奏調文察內渡勦賊。五月,彰化逸賊復結黨圍縣城,文察一戰解之。七月,臺灣道丁曰健劾文察家居五十餘日、頓兵不出,紮營彰城,兵勇騷擾,紳民怨恨;諭敕左宗棠等確勘。八月,疏言:『文察以餘匪復熾,諉過於地方官文武意見不合,互相攻訐;文察回內山,至今亦未內渡。請先行交部議處』。十月,文察馳抵福州。巡撫徐宗幹疏稱:『文察赴調延緩,實因夏、秋每多颶暴,重洋阻滯;見已星赴邵武、汀州一帶,相機堵勦。應請敕部免議』。從之。
文察之內渡也,僅帶舊勇二百人,請增兵於徐宗幹。兵未集而江西敗匪竄雲際關,偪近閩疆,即日拔隊趨邵武。尋漳州陷,宗幹檄文察回扼泉州龍巖州境;文察以州屬之漳平、寧洋與永春、大田、永安路路可通,慮賊乘虛內竄,分隊取道安溪,赴寧洋。宗幹復促文察統領全部由同安規取漳州;於是沿途調募兵勇。至十一月,駐軍洋洲,距漳州三十里;賊已西陷武平、永定,南竄平和、雲霄,北擾南靖、龍巖,所在披猖矣。文察派遊擊許忠標扼南路,以守備林向日率舟師泊湘橋應之;遊擊林崇春扼東路,已革副將惠壽等駐赤嶺、萬松關應之;守備黃益龍協守安溪,調廈勇赴漳平以御北竄。十二月,惠壽營先陷,文察退屯玉洲。尋出隊響水橋,獲小勝,立營萬松關。賊先出數千人來拒,擊走之;旋大股數萬至,文察督勇奮擊,鏖戰五時,賊圍愈密,寡不敵眾。文察躍馬揮刀,手刃數賊,突圍不能出;中槍,沒於陣。左宗棠疏言:『文察此次內渡,倉猝
調集,兵將兩不相習;前檄令力保泉、廈,並未敢責以規復漳州。旋聞其已進萬松關,距漳郡僅二十餘里;復檄其深溝固壘,勿浪戰求勝,俟浙軍到後協力並規乃為穩著。不料其急於趨戰,致有此失』。徐宗幹疏言:『文察壯年英勇,節次在閩、浙各處帶兵勦匪出力,身先士卒,所向有功。今寡不敵眾,血戰捐軀,實堪憫惜』!諭曰:『署福建陸路提督林文察前在浙江、福建等處帶兵勦匪,所向有功。此次進攻漳州踞匪,該逆率眾來撲,官軍奮勇擊退;該署提督手刃多賊,猝因中槍陣亡,實堪憫惻!提督銜署福建陸路提督福寧鎮總兵林文察,著交部照提督例從優議卹』。尋賜卹如例,贈太子少保銜,予諡「剛愍」;賞騎都尉世職兼一雲騎尉,襲次完時以恩騎尉世襲罔替。
公元1878年
光緒四年,漳州紳士呈請建立專祠;奉旨允准。十五年,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皇太后歸政,憫念亮節孤忠諸臣,各賜祭一壇;文察與焉。十六年,福建臺灣巡撫劉銘傳以文察功在桑梓,請於本籍臺灣省城建立專祠,由地方官春、秋致祭;允之。
子朝棟,兵部郎中、二品頂帶候選道。
(--見原書卷五十一「大臣畫一傳檔後編」(七)。)
劉明鐙
公元1860年
劉明鐙,湖南永定人。咸豐十年,由武舉赴襄辦兩江軍務四品京堂左宗棠軍營,隨
公元1122年
同勦賊;攻克江西德興及安徽婺源等縣有功,保千總並加守備銜。時逆酋李世賢率眾竄江西樂平,明鐙拔營進勦,擒斬悍賊甚眾;建德、德興股匪不能支,大破之。詔以都司儘先補用,並賞戴花翎。同治元年,攻克浙江開化、遂安、江山及衢州府城,詔以參將留浙江補用。二年,統帶新左三營;又克復湯溪、龍游、蘭溪、金華,斬逆目幹天豫、謹天豫,拔難民數千。十二月,乘勝進攻餘杭克之,遷副將;武康、德清、石門竄賊以次蕩平。閩浙總督左宗棠上其功,得旨:交軍機處存記,遇有閩浙總兵缺出,請旨簡放。三年,湖州之賊分竄衢、嚴,意圖復逞;明鐙率所部會同黃少春各軍出蜀口,扼要兜勦。復追擊逆首洪幅瑱於昌化,斃悍賊萬餘,斬賊目莫桂先、李士貴等於陣;賞加提督銜。
公元1865年
四年三月,補授福建福寧鎮總兵。四月,統領五營由福建興、泉赴安溪邊界,相機進勦。七月,馳抵武坪,進攻下灞,擊汪逆海洋於廣東鎮平縣,克之。會簡桂林、賴長立等營駐軍西洋市,偪攻嘉應州;城賊負嵎自固,不能制。明鐙疾督隊直前,並力合勦,遂復其城;賞加「斐淩阿」巴圖魯勇號。
公元1866年
五年,調補臺灣鎮總兵,並帶楚軍新左營。
公元1870年
九年正月,回籍募勇,赴甘肅援勦回寇。八月,行抵平涼大營,與寇戰於靜寧、秦安、清水,連敗之。即以得勝之師進攻狄道、渭源,賊望風遁去,河州金積堡逸匪及岷
公元1872年
州潰卒皆就撫;詔以提督遇缺題奏。十一年,派委統領安西各軍。十二年正月,克復巴燕戎城,交部優敘。三月,進規循化,攻破上四工、下四工、卞勤等處,窮回乞撫,盡繳軍器、馬匹。四月,又收復迪化。十三年,關內肅清,仍帶安西中營駐防碾伯。
公元1875年
光緒元年,移駐西寧。二十一年二月,卒。遺疏入,諭曰:『已故遇缺題奏提督、前任總兵劉明鐙,於咸豐同治年間隨同左宗棠轉戰江、浙、陝、甘等省,疊克名城,卓著功績。著准其照軍營立功後病故例,賜卹;生平戰功事蹟,並著宣付史館立傳:以彰勞勩』。尋賜祭葬。
(--見原書卷六十「新辦大臣傳」(四)。)
英桂
公元1821年
英桂,赫舍哩氏;滿洲正藍旗人,原隸包衣。道光元年繙譯舉人,考取內閣中書。四年,充軍機章京。七年,因回疆底定,軍機獎敘,遇有中書缺出即補。八年正月,補官。二月,充方略館收掌官。十一月,陞侍讀。十二年,充國史館提調官。
公元1834年
十四年二月,京察一等,記名以道、府用。十月,授山東青州府知府。十六年,兼護登萊青道。十八年,因前護道篆失察濰縣教匪馬剛滋事,降一級調用,仍留山東以同知差遣。二十年,補萊州府同知;旋署青州府知府。二十一年,丁母憂,回旗。二十二
公元1841年
年三月,百日孝滿,回原衙門行走。十月,奉旨外用。二十五年,授四川敘州府知府。二十六年,陞山東登萊青道。二十七年,御史王東槐奏參山東地方官玩縱盜賊,查辦得實;下部議革英桂職。上加恩,改為革職留任。二十九年,署兗沂曹濟道。因搶護黃河險工,下部議敘。三十年,因殲獲洋盜出力,賞戴花翎。
公元1852年
咸豐二年四月,擢山西按察使;尋署布政使。十月,調山東按察使。三年三月,總辦兗州糧臺。八月,署布政使。九月,超擢河南巡撫。時粵匪竄擾湖北,河南戒嚴;英桂馳抵南陽籌防,因疏言『南陽接壤荊、襄,須擇要防御。臣原調兵勇一時未能會齊,先派南陽總兵柏山調集弁兵千名赴新野駐紮;並嚴催原調兵勇剋期趕到,分布唐縣、鄧州兩路』。報聞。十一月,請裁布政使衙門都事一缺;下部議行。四年正月,粵匪由直隸獨流敗竄河間,英桂奏請帶兵赴河北嚴防。嗣偵知湖北賊船千餘集漢口、安徽六安州為賊竄踞,均與豫省毗連;仍請暫駐汝寧,督防南路。諭曰:『汝能隨機應變,不致拘泥,甚是。楚省尤關緊要,著迅速探聽武昌信息馳奏』。三月,因湖北德安、應山相繼失守,英桂飭柏山帶兵馳往堵勦;並飭臬司林揚祖帶勇前赴歸德,會同已革兩廣總督徐廣縉、兩江總督牛鑑互為應援。又以兵力不敷,請敕西安將軍舒倫保赴歸德防守。五月,奏劾柏山欺朦巧飾,請革職。均從之。十二月,以捐輸軍餉,下部優敘。五年正月,密縣土匪張大等滋事,英桂派員擒斬之。四月,因河南應運漕糧逾限未到、復因協甘
公元1825年
兵餉欠解過多,下部議處。五月,奏「匪捻攻陷息縣、光山兩城,旋即收復,並擒獲捻首易添富等,伏莽肅清」;優詔嘉獎。七月,因蘭陽汛黃水漫口,自請議處;得旨寬免。旋籌銀五萬兩,派員分路撫恤災民。十月,復奉旨:『發內帑銀三萬兩,交英桂體察情形,妥為籌辦』。先是,衛輝府屬有聯莊會匪藉團練為名,聚眾抗官;至是,奏言:『已將首犯拏獲,餘匪斂跡。究其致亂之由,綠有教職、汛弁從中庇護,挾制印官,以致刁徒積惡日甚。請將教職左鵬程等分別革職撤任』。尋奉諭曰:『前因河南正額錢穀之外,有河工加價一款,甚為民累;降旨加恩蠲免。茲據英桂奏:「河北三府自解散聯莊會,除暴安良,閭閻樂業;交納錢糧,亦日有起色」。可見小民具有天良;如果各州縣勤恤民隱,原不難革薄從忠。見在抗糧首惡各犯業經按律懲治,著該撫督飭所屬曉諭愚民:所有從前被脅之人既悔罪安分,概行免究。如尚有愍不畏法、陽奉陰違者,亦不得不嚴行查辦。或有不肖官吏浮收勒派、罔恤民艱,並著該撫嚴參懲處』。時捻首張落刑竄踞雉河集一帶,上命英桂馳赴歸德督辦三省軍務,所有江蘇、安徽兵勇及湖南提督武隆額一軍悉歸節制。六年二月,張落刑竄至歸德府之穀熟集,英桂飭總兵邱聯恩等迎擊;敗之,殺賊無算。未幾,官兵敗於蔡道口東,賊偪府城;英桂自請嚴議。上加恩改為交部議處;尋命已革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袁甲三會同英桂勦辦。時賊分股回竄皖境,歸德之圍暫解;旋又以大股來犯,官軍合力破之,毀其壘,斃捻首蘇添幅、偽軍師劉鼇,
公元1826年
並殲張落刑之姪張海。捷聞,得旨嘉獎。八月,賊復踞雉河,分竄渦河;英桂督軍擊敗之。時上以英桂督辦三省勦匪事宜,未能躬履行間、出境調度,以致匪蹤回竄,日久無功;下部議革職,命暫行留任。七年,賊踞三河尖,官軍連戰皆捷;追至潁上,復大敗之。八年正月,拏獲教匪首逆陳汰安並其黨王庭貞等,置之法。三月,因病請假回省。八月,調補山西巡撫。
公元1830年
十年正月,因前在河南巡撫任欠解京餉為數甚鉅,降二級留任。八月,外人犯順,京師戒嚴;英桂帶兵入衛。十月,回任。十一月,因戶部奏參山西等省欠解京餉延不報解,降三品頂戴,仍下部議處。十二月,丁父憂,賞假百日,回京穿孝。十一年二月,山西欠餉解清,賞還二品頂戴。四月,假滿回任。十一月,疏言:『晉省蒲、解、絳、潞、澤、遼、平七府州與豫、秦接壤之處,其間山口錯雜,河岸紛歧;每遇鄰氛告警,倉卒徵調,輾轉需時。及賊蹤遠去,又須撤令歸營,往返馳驅,疲於奔命;而州縣供應之費,亦屬不貲。莫若裁腹地之有餘,補沿邊之不足,為一勞永逸之計。共擬添專營三處,專汛五處,改汛為營兩處,酌裁大同鎮馬步守兵三千名、太原鎮西路各營六百名;所設將弁,即在大同、太原兩鎮事簡營分移裁添改,統歸太原鎮考覈』。報聞。同治元年三月,因山西應解京餉均能無誤,下部優敘。時甘肅回匪攻陷惠安堡,偪近寧夏花馬池;英桂因疏言:『晉省自設防以來,頻年徵調,致大同鎮標兵僅餘二千餘名。該鎮回
公元1862年
民居多,際此陝、甘逆回滋擾,北則口外各廳、東則河保一帶均虞煽惑。請旨飭令副都統德楞額移師山右、駐紮大同,以備不虞』。從之。十一月,上命荊州將軍多隆阿督辦陝西軍務。時欽差大臣勝保革職拏問,多隆阿代領其眾,多所裁撤;其部將宋景詩復叛。英桂疏言:『勝保舊部雖多烏合降眾,亦有久經戰陣之士。多隆阿謂日久無功,難期得力,因而撤遣;然操之未免過急。計到營旬日,遣歸七起。深恐各勇窮無所歸,乘機為亂;不獨宋景詩一隊為可慮也。前讀諭旨:勝保將士如能隨同立功,仍准一體保奏。見西安營中尚有勝保舊部,尤須妥為布置。臣與多隆阿函劄往來,意見並無不合;惟察其辦事,果勇有餘,精細似尚未足。請飭湖廣總督官文擇明幹穩練、素與多隆阿意氣相投大員二人參贊陝西軍務,以期同心協力,迅奏膚功』。報聞。
公元1863年
二年十月,擢福州將軍。十二月,入覲,賜紫禁城騎馬。三年正月,因前在山西倡捐京倉米價銀兩,下部優敘。二月,諭曰:『英桂係貝子載容包衣人,見經補放福州將軍;著加恩抬入正藍旗滿洲』。四月,復以前在巡撫任內審轉太谷縣民婦員杜氏謀產誣節一案失實,部議降一級調用;上加恩改為降四級留任。六月,抵將軍任。五年正月,以捐備兵糈,下部優敘。八月,兼署閩浙總督。六年六月,遵旨酌撥福州駐防官兵移往杭州。十二月,復兼署閩浙總督。七年,實授閩浙總督,兼理福州將軍印務。八年,兼署福建巡撫。九年三月,復兼署福建巡撫。先是,天津通商大臣崇厚咨稱:『天津見立
公元1870年
機器總局製造軍火,需用硫磺;令商人盧璧山前赴臺灣採買』。英桂奏言:『查淡水廳之芝蘭堡金包里等處磺山,地處屯社;內則偪近生番,外則沿海口岸處處可通。經委員查勘並採訪輿論,僉謂窒礙良多。旦見在臺地情形,更非昔比;一經弛禁,於軍火未必有濟,轉恐別啟隱憂。請照舊禁封』。得旨俞允。五月,英桂七十生辰,御書「建節延祺」扁額及文綺等件賜之。九月,會同總理船政大臣沈葆楨奏請酌保水師人才,以資訓練;又疏言:『水師之強弱,以船為宗;船之巧拙,以算學為本。西洋船日新月異,愈出愈奇;實則由釐毫絲忽積算而來,算精一分則巧逾十倍。我聖祖仁皇帝天亶聰明,機務餘閒,旁及象數;當時儒臣梅文鼎等親承聖訓,類能與西人上下其議論。知中華之心思材力,必不遜美於西洋也。擬請特開算學一科,使家有其書,人自為學』。疏入,部議未行。
公元1871年
十年,入覲,授內大臣。十一年四月,兼鑲紅旗漢軍都統。六月,授兵部尚書。七月,管理理藩院事務。十二月,充經筵講官。十二年三月,命承修普陀峪萬年吉地工程。八月,署正白旗漢軍都統。十三年三月,兼署正紅旗蒙古都統。六月,兼署刑部尚書。七月,充崇文門正監督、總管內務府大臣。八月,調吏部尚書兼步軍統領。九月,充覆覈朝審大臣。十一月,兼署兵部尚書。十二月,奉皇太后懿旨,恭理穆宗毅皇帝喪儀;調正紅旗滿洲都統。光緒元年正月,以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二月,充實錄館總裁。
公元1875年
三月,管理戶部三庫事務。九月,管理文淵閣事務。二年,署正黃旗滿洲都統。三年二月,署鑲白旗漢軍都統,授體仁閣大學士。四月,充繙譯會試正考官。
公元1878年
四年正月,因病奏請開缺,賞假兩個月。假滿,因病仍未痊,復請開缺;命以大學士致仕,賞食全俸。十一月,因鄉舉重逢,賞加太子少保銜,准預己卯科鄉試鹿鳴筵宴,疊奉恩賞神糕暨葛紗等件。五年,卒。遺疏入,諭曰:『致仕大學士英桂,恪慎持躬,老成練達。受先朝知遇之隆,由中書歷膺外任,洊陟封圻,督辦三省軍務。朕御極後,晉擢綸扉;歷中外,懋著勤勞。前因微,賞假調理。嗣因固請開缺,准予致仕,並賞食全俸。茲聞溘逝,悼惜殊深!著賞給陀羅經被,派貝勒載治帶領侍衛十員即日前往奠醊。加恩晉贈太子太保銜,照大學士例賜卹,入祀賢良祠。任內一切處分,悉予開復。應得卹典,該衙門察例具奏。伊孫恩釗,著以員外郎用;曾孫鋆惠,著以主事用:以示篤念耆臣至意』。尋賜祭葬,予諡「文勤」。十一月,「穆宗毅皇帝實錄」、「聖訓」慶成,賜祭一壇。
子多齡,候選道;崇齡,禮部郎中。孫恩濟,兵部候補員外郎;恩通,戶部候補員外郎;恩培,員外郎;恩釗,恩賞員外郎。曾孫鋆惠,恩賞主事;文惠,廕生。
(--見原書卷五十二「大臣畫一傳檔後編」(八)。)
文煜
公元1824年
文煜,費莫氏;滿洲正藍旗人。由官學生,於道光四年考取庫使。七年,充國史館收掌官。十三年,補太常寺庫使。十八年,調光祿寺庫使。十九年,補筆帖式。因承辦「蒙古王公表傳」等書告成議敘,以小京官陞用。二十二年,「大清一統志」書成,以主事遇缺即補。二十三年,京察一等,記名以理事同知、通判用。尋選補泰陵承辦事務衙門主事。二十四年,調刑部主事;二十七年,陞員外郎;二十九年三月,陞郎中。三十年六月,京察覆帶引見,奉旨:記名以道、府用。九月,授直隸霸昌道。
公元1852年
咸豐二年,擢四川按察使。三年,倡捐軍餉,賞戴花翎。旋陞江寧布政使。四年,欽差大臣琦善歿於揚州營次;所部練勇及江北糧臺事務,上命文煜接辦。五年二月,粵匪由瓜洲東竄沙頭港,文煜遣勇擊退。賊復由沙頭港對岸紮競渡,文煜督所部協同艇師堵御,開轟擊;賊大潰,竄回瓜洲。尋以沙頭距瓜洲十四里為裏下河門戶,賊屢圖窺伺;而沿江十餘里地面空廓,因修築土城、臺,為堵擊計。復疏請添募練勇,以資守御;上嘉之。既而瓜洲賊竄踞揚州,圖竄裏下河;文煜督飭將弁晝夜嚴防。三月,賊於萬福橋西岸大肆焚掠,文煜督軍殊死戰,斬悍賊數人、又斬馬步賊百餘人,賊勢大挫。七年,調補江蘇布政使,命辦理江南軍營糧臺。時糧臺支應冒濫,文煜力求撙節,悉
公元1858年
按成例給發;各營不遵者,疏劾之。八年二月,提督和春劾文煜辦事拘泥,命來京另候簡用。六月,補直隸布政使。九年五月,英人犯順,泊船大沽海口,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督勇截勦,英軍少卻。上以駕馭外夷,未有不歸於議撫者;命文煜隨同直隸總督恆福迅往北塘設法辦理。八月,擢山東巡撫。十月,皖省捻匪竄圍山東曹縣,別股由定陶擾安陵,距曹州府城四十里。文煜以皖捻屢窺東境,其不敢深入者,徒以曹、單未破,懼我師襲斷歸路;今既由曹縣竄安陵,實欲牽制我師以便伺隙,為進攻之計。曹縣不守,則寇入門庭;不但曹郡危,即東昌、濟寧及直隸大名、順德皆罹其害。爰檄曹州鎮總兵郝上庠會合曹縣兵勇內外夾擊,捻眾大潰,安陵捻匪亦為兵勇擊退。十年二月,捻匪又竄擾單縣,分股撲嶧縣之得勝;文煜遣將擊走之,山東肅清。時風聞英人欲擾登州,文煜親往履勘,擇要分布。尋英、法兩國輪船占踞煙臺,文煜疏言:『敵營牛馬、車輛,皆陸路所用者;如由水路赴天津,當從煙臺放舟,至大山南之祈口。其處為走天津捷徑,如由登、萊、青、武四府陸行,計程千數百里;山險徑雜,中有大清河間阻。伏軍要隘待之,誘使深入,不難制勝。但恐敵情狡詐,未必棄舟行險耳。聞彼有探問利津至天津陸路遠近之說者,或由利津登陸。查利津口門內,地皆斥鹵,草木不生;數十百里,寂無村落。平日行旅,猶不便之;敵情雖獷,豈能冒險而來!惟既問及路程,自宜豫為防備。且利津與海豐近,海豐與直隸鹽山、慶雲等縣接壤;應派兵專駐利津,擇要扼
公元1860年
守。濰縣所屬之韓亭,東距登萊、西距青武,尤關要害。臣即駐此,以便居中策應』。上皆韙之。尋煙臺洋船北駛,踞直隸北塘莊,分撲新河、軍糧城、唐兒沽、大沽一帶;而山東捻匪復圍濟寧州城。文煜分軍捍衛通州,仍率眾馳勦捻匪;濟寧解嚴。十二月,以欠解京餉,有旨降為三品頂帶。
公元1861年
十一年正月,賞二品頂戴,署理直隸總督。時白蓮教首張繼善等謀逆,連陷曲周、清河及山東之陽穀、莘縣等城;文煜會同兵部侍郎勝保馳往攻勦,疊勝之,擒張繼善,餘眾悉散。事聞,有詔嘉獎。十月,授直隸總督。同治元年,疏請豁免直屬積欠旗租;略云:『官地租息,原與民地錢糧略有區別;特是認種旗地之佃,多係承種糧地之人。今地糧積欠,豁免九年以前;而旗租積欠,豁免七年以前:相形似覺向隅。請依民糧成案,一律豁免』。得旨議行。初,山東降眾張錫珠等肆擾直隸南宮、冀州及新河、威縣、棗強、束鹿等處,文煜督勦不力。至是,被參;命革職,發往軍臺效力。二年七月,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奏調來營差委。旋捐輸京倉米石,賞給四品頂戴。十二月,授鑲黃旗蒙古副都統。三年,命前赴甘肅慶陽軍營督辦糧臺。尋因病疏請開缺,回旗調理。
公元1868年
七年二月,病痊;六月,授正藍旗漢軍都統。七月,擢福州將軍。十年,兼署閩浙總督。十一年,入覲,賜紫禁城騎馬。十二年,回任。十三年,日本國兵船窺伺臺灣,文煜會同閩浙總督李鶴年、總理船政大臣沈葆楨疏陳籌辦臺灣防務。
公元1877年
光緒三年三月,入覲,命留京供職。五月,授內大臣。四年二月,補鑲白旗漢軍都統。五月,授都察院左都御史。十二月,擢刑部尚書。五年,兼署兵部尚書,充經筵講官。六年七月,充崇文門正監督。九月,調正紅旗滿洲都統。七年,命以刑部尚書協辦大學士。九年,授總管內務府大臣。十年三月,命稽察欽奉上諭事件處。閏五月,授武英殿大學士,並管理工部事務。八月,因病開缺調理。
十月,卒。遺疏入,諭曰:『致仕大學士文煜,恪慎持躬,老成練達。受先朝知遇,由道員洊擢封圻。朕御極後,復加委任,晉陟綸扉;歷管部、旗事務,宣力有年,克勤厥職。前因患病,准予開缺調理。方冀克享遐齡,長承恩眷;茲聞溘逝,軫惜殊深!著賞給陀羅經被,派載津帶領侍衛十員即日前往奠醊。加恩追贈太子少保銜,照大學士例賜卹。任內一切處分,悉予開復。應得卹典,該衙門察例具奏:用示篤念耆臣至意』。尋賜祭葬,予諡「文達」。嗣兩江總督曾國荃、江蘇巡撫崧駿疏言:『文煜前以孤軍當賊,力扼兇鋒,保全裏下河十數州縣生靈,厥功甚偉。請於揚郡立功地方建立專祠』。允之。
子志顏,前理藩院左侍郎;志鑑,花翎、工部候補員外郎;志忠,花翎、戶部候補員外郎;志增、志森、志泰、志洽,均筆帖式。
(--見原書卷五十二「大臣畫一傳檔後編」(八)。)
李宗羲
公元1847年
李宗羲,四川開縣人。道光二十七年進士,以知縣即用,分安徽。三十年四月,署英山縣知縣。八月,補婺源縣知縣。十二月,調太平縣知縣。
公元1853年
咸豐三年,廣西賊洪秀全率黨陷安慶,旋踞江寧;宗羲奉調隨軍協理糧餉。旋赴廬州大營,兼管軍裝製造。五年,官軍解柘皋圍,保陞同知。十月,克廬州府,賞戴花翎。七年,以勦辦來安棚匪出力,晉知府。八年,侍郎曾國藩以楚軍進規安徽潛、太、舒、桐,調充營務處。九年,署安慶府知府;以疾去官。
公元1862年
同治元年,河南巡撫嚴樹森疏薦宗羲「孝行純篤,歷著循猷」;得旨:敕部調取引見。未至,而樹森調撫湖北,又疏調宗羲;得旨:交嚴樹森差遣委用。
公元1864年
三年,兩江總督曾國藩檄赴江南,管江北釐金總局;嚴剔諸弊,裁定沿江釐捐科則。十一月,曾國藩續保克復江寧籌餉各員,宗羲以道員歸兩江補用。四年,又以宗羲「嚴正明慎、能持大體」,特保之;旋署兩淮鹽運使。三月,陞安徽按察使;曾國藩奏請暫留鹽運使任,允之。八月,擢江寧布政使。五年,清水潭決,湮高郵等七州縣;宗羲設法籌款,工賑並行。又詳定招墾荒田、酌緩升科限制章程;及江寧七屬民衛丁漕酌定折徵等次,分上、下兩忙徵收。
公元1869年
八年四月,入覲。五月,授山西巡撫。尋諭曰:『晉省沿河要隘,近接陝疆;甘回未平,河防仍須籌辦,務臻嚴密。該省吏治民生及籌防、籌餉各事宜,務當斟酌盡善』。宗羲奏言:『山西急務,首在河防。見督同署按察使李慶翱等分段駐守,並查看河堡情形;請添募勇丁,交提督宋慶就近節制』。允之。旋劾布政使胡大任廢弛因循,命敕令休致。十一月,陝回乘河冰來犯,宗羲檄各營堵擊,三戰皆捷。自是賊數由延川、韓城竄出,均擊卻之。九年七月,丁繼母憂。
公元1872年
十一年,服闋。十二月正月,授兩江總督;敕即馳赴新任,並辦理通商事務。宗羲疏辭,上優詔褎勉。時日本尋釁,宗羲購備軍火,築烏龍山臺十有六、江陰十有五、都天廟六、象山十有一、焦山八、下關四,又建吳淞口臺;江陰北岸瀏聞沙、烏龍山北岸沙洲圩一律添築,成掎角之勢。九月,宗羲疏陳「外侮內患、天時人事,皆有可慮。請省營繕、減服御,不以為泮奐優游之日,而以為臥薪嘗膽之時。十三年五月,疏言:『星變屢見,外患方熾。上年御史沈淮奏請停止園工,臣亦昌貢愚忱;言不足采,工仍未停。茲復鰓鰓過慮,有不能已於言者。時局之艱難、度支之短絀,特一端耳。今洋人近在肘腋之間,圓明園距京城數十里,既無堅城管鑰之固,復少大枝護衛之兵。頻年以來,每遇民教爭鬥之案,洋人要求不遂,動挾兵船。兵船所指,先以天津;天津朝警,則海淀夕驚:此事勢之必然者。燕居無戒備之虞,而西山為逋逃之藪、島人有反側之
心。皇上奉皇太后於此,此臣所萬分不安者也。如蒙皇上乾綱立斷,速諭停工;天下臣民,知皇上有臥薪嘗膽之思,必共振敵愾同仇之氣。加以磨厲、積以歲年,不患不斬月氏之頭而繫樓蘭之頸也。異日百姓阜康、四夷賓服,靈臺經始,不日可成;奚必亟亟以圖其艱哉!昔漢文帝惜露臺百金之費,而南越稱臣;宋仁宗罷玉清舊址之苑,而西廈款塞:蓋未有內政修明而外侮不潛戢者也。周公之輔成王也,侍御僕從,罔非正人;出入起居,罔有不欽。蓋人主居崇高之位、持威福之柄,苟不以敬畏為心,其英睿之君必萌驕肆之念;苟無正人在側因事進規,則小人務為諂邪,以竊祿位。近日大學士文祥之引疾、侍郎桂清之外調,道路頗有惜詞。臣竊謂老成憂國者,宜留之左右,以輔成聖德;忠直敢諫者,宜導之使言,以恢張聖聽』。疏入,上皆留覽。會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條陳六事曰練兵、曰簡器、曰造船、曰籌餉、曰用人、曰持久,上寄諭各疆臣詳議以聞;宗羲奏言:『用人尤萬事之根本,第就海防言之,則以求將才為最要。宋臣楊萬里有言:「相不厭舊,將不厭新」。蓋言用兵忌暮氣,宜年壯氣銳、素有遠志、未建大功之人。至宿將勳臣,老而益壯;帝心簡在,任用自有權衡,固無俟臣下之論列也。自古有海防,無海戰。今日練兵,仍以水、陸兼練為主。先就水師言之,戰艦不及輪船,輪船又不及鐵甲船;而船之得力與否,仍視乎駕馭之人。今之戰艦,即不能一時更換,似應就弁兵中挑赴輪船學習,仍歸水師提督節制;則事權一,而經費省。更招集沿海熟習沙線、
公元1871年
能耐勞苦之人參用西法,庶可漸收實效。然沿海之地廣,勢不能遍設輪船;敵乘無備處舍舟登陸,則我船、皆無所用。夫外人涉重洋而來,志在登陸,非在海中。中國惡其來者,惡其登陸,非惡其在海中;則陸軍宜急講矣。練陸兵之法,查同治十年曾國藩奏稱:「沿海之奉天、直隸、山東、江蘇、浙江、福建、廣東七省共練陸兵九萬,沿江之安徽、江西、湖北共練陸兵三萬,合成十二萬;以陸兵為御敵之資,以輪船為調兵之用,海道雖極遼遠,血脈皆可貫通」。今誠踵其議而力行之,各省分定數目,各專責成;貴精不貴多,宜聚不宜散。從前缺額之兵,不必再補;見在已募之勇,更加精練。練兵尤須練藝,選兵必須選將:是在平時之實力講求矣。西洋火器日新月異,疊出不窮;今日之所謂巧,即後日之所謂拙。論中國自強之策,決非專恃火器所能制勝;然而風會所趨,有不能不相隨轉移者。近日各國之,其後開門者首推德國之克鹿卜,英國則首推烏理治;洋槍則以美國林明登為最。臣陸續購買,迄未運到。夫欲自強而必倚西人以為強,亦必不可恃矣。見在上海機器局,已能如式製造。惟火器不難於用,而難於不用。有事之時,日日試演,尚可經久;無事閣置,立形鏽壞。以後購造槍,應發交該管員弁操演之後,時時磨洗,不許鏽壞;違者罪之:是亦珍惜巨帑之要義。臣聞自古覘國勢者在人材之盛衰,不在財用之贏絀;在政事之得失,不在兵力之強弱:未聞以器械為重輕也。旦西人之所以強者,其心志和而齊,其法制簡而嚴。其取人必課實用,其任事者
無欺誑侵漁之習;其選兵甚精,故臨陣勇敢而不畏死。不察其所以強而徒效其器械,豈足恃哉!自福建創設機器局,上海繼之,江寧、天津又繼之;皆由槍而推及輪船。當輪船初成之時,已有橫絕四海之勢;及西洋各國鐵甲船出,而輪船為之減色。近日英國復創蚊子小鐵船,載數百磅巨,狙擊鐵甲船三里之外;而鐵甲船又為之減色。臣愚以為造船仍以兵輪為主;如大沽、吳淞、直、東、閩、廣等口各駐鐵甲一、二隻,蚊子船三、四隻,佐以兵輪,安配重大擊遠之,與臺相輔,屹成重鎮,以戢戎心。惟泰西各國輪船以百數十計、鐵甲船以數十計、大以千計、小以數千計,即使中國歲籌巨款、多方製造,亦必不能如彼之多且精;且即使百方搜括,船皆可相敵,仍不能禁其不登岸。據臣愚見船不可不辦,亦當量力徐圖;稍蓄財力,以練陸防之兵,以備有事之用;而仍汲汲以修政事、造人材為本,使各國嚮風慕義,或外侮可以稍紓。近年勸捐、收釐、津貼,無法不備,民力竭矣;於此而欲開源,竊恐無源可開。今之言理財者,或謂煤山、鐵山乃中國自然之大利,若一一開採,不獨造船、造取之裕如,且可以致富、可以自強。見在磁州業已奏明試辦,而湖南、福建、江西、山西等省已成之煤廠、鐵廠擴而行之,果能有效,何必舍近求遠,取給外國!為目前權宜之計,惟有暫將各口洋稅通提六成,專供海防之用;五年為限,當可集事。若夫節流之法,非甚高難行也,其效亦非難致也。自古能節用者,國必富;謀聚斂者,國未有不貧。蓋利端一開,則上
下交征,人主之侈心必生,貪吏之盜心愈熾,而所入轉不敵所出。竊謂欲求節用,必自朝廷始。誠能罷土木之工、省傳辦之費、減官中之用,則一歲所省,何啻百萬!各省督、撫悉心籌畫,盡裁不急之費;而於州縣之錢漕、關局之稅釐實力稽察,勿使乾沒:則一歲所增,何啻百萬!請敕下戶部統籌全局,分別出款、入款界限,於綜覈各項之外,指定籌防專款應用若干,俾中外、上下曉然於經費之有限、財用之有制,力求撙節,不必言利而度支可裕矣。以上四條,皆就原奏推廣言之,要必得人而後可以言持久。臣周諮博採,覺事之可行者,尚有三端:查沿海各島,大都土瘠產薄。惟臺灣一島,形勢雄勝,與福州、廈門相掎角;東南俯瞰噶囉巴、呂宋,西南遙制越南暹羅、緬甸、新嘉坡,北遏日本之路,東阻泰西之往來,實為中國第一門戶:此日人所以垂涎也。且其他產蓄富,有山木可採以成舟航,有煤、鐵可開以資製造;其客民多漳、泉、潮、嘉剛猛耐苦之人,足備水師之選。乘此倭事初定、番民感激國恩之時,如得幹略大員假以便宜俾之輯和民番,兼用西人機器以取煤、鐵、山木之利;遲之數年,該處自可開製造之局、自練防海之師,為沿海各省聲援,絕東西各國窺伺:此中國海防之要略,事之可行者一也。海外新嘉坡、檳榔嶼、舊金山、新金山各埠頭均有閩、廣人在彼貿易,每處不下數萬人,此皆世沐聖恩,縈懷故土。中國人至,款接甚殷。其為領道之人,必有幹濟之才,足以提倡全埠。如從泰西原請派領事出洋之議,物色人才,不論官階文武大小有能任
公元1872年
此事者,給以虛銜,令前往各埠結納首領,婉轉勸導,發其同仇之念、示以加秩之榮,由各省督、撫奏給職官、派為練首,令其團練壯丁,隨時操演;約計經費有限而獲益無窮:事之可行者二也。西洋各國,考諸地球、參諸天度,皆距中國數萬里;即電報極迅,而兵船之來究須六、七十日。見在通商各口洋人星羅布,中國情事無一不偵察周知;而彼都情形,中國皆未深悉。自斌椿、志剛、孫家穀出使後,至今無續往之人。竊謂通商各國,宜選有才略而明大體者隨時遣使,設有交涉之件,可辯論者與之辯論,可豫防者密為設防。且於彼國有用之人才、新造之精器,均可隨時採訪,以為招致購買之地:事之可行者三也』。十二月,因病乞罷;得旨准其開缺,安心調理。
公元1875年
光緒元年,回籍。四年,命查四川東鄉讞獄;宗羲以袁廷蛟聚眾算糧,始則因官紳通同浮收、繼則因知縣孫定揚冒昧請兵、其後提督李有恒妄殺平民千百餘人等情據實入告,遂平反。六年,召入都;以疾未愈,疏請暫緩起程,允之。
公元1884年
十年閏五月,卒。遺疏入,諭曰:『前任兩江總督李宗羲,由州縣洊擢封圻,勤勞素著。前因患病,准予開缺調理。茲聞溘逝,悼惜殊深!李宗羲,著照總督例賜卹。任內一切處分,悉予開復。應得卹典,該衙門察例具奏』。尋賜祭葬。十一年,兵部尚書彭玉麟奏言:『宗羲由知縣洊擢封圻,所在著聲。請舉其卓卓者言之:署兩淮鹽運使時,淮南鹽艘亂後改道泰興,河淺難運:宗羲於瓜洲之東別濬新河一千五百餘丈,沿河築
壩、壩內濬塘曰新河塘。於是舊河可屯小船、沿江可建倉棧,外江停泊鹽艘,永無風濤之險:至今商民賴之。為江寧藩司時,大難初平,宗羲創招墾法,以安殘黎;圖籍無存,請無論民衛丁漕,按各縣科則酌中折徵錢文以應正供,助軍需:民皆以為便。清水潭決口,籌款辦工賑活三十餘萬人。淮軍勦捻,北行督辦後路糧臺;歲給餉需四百餘萬,大功以成。巡撫山西時,回逆方熾,晉省屏蔽畿疆,關繫綦重;宗羲添募勇丁五千,擇要扼紮。冰橋凝結時,回匪三次搶渡;均力擊卻之。及總督兩江,以其俗尚華靡,黜浮崇實,力輓澆風。講求海防,廣置船;以蘇、松門戶吳淞為最要,長江關鍵江陰為最先,鎮江之焦山、象山、江寧之烏龍山均為長江險要之區,酌於各處創建臺,至今遂為重鎮:其行政之可稱者如此。黃河石莊戶決口,山東大吏以防範諉諸下游。宗羲言「自古宣防之方,不外審地形、順水性,未有上游決口不堵而下游能防範者」;力疏爭之,卒如其議而河患以塞。洋人以吳淞漲沙曉瀆,總署議行挑穵。宗羲上書極言不可,逐層辯論,實關海防形勢。水利大局;事得不行:其遇事之有執如此。宗羲內行純篤,已故豫撫嚴樹森曾以其孝行特薦於朝。從事軍中,每遇保薦,輒辭不與;大府以介之推目之。嘗以卓薦,分發湖北差遣委用;宗羲力請回皖不能得,大吏委令代理荊州府事,力辭之。時兵燹之餘,鄂粗完善,皖則糜爛已極;或謂「既改官湖北,即任荊州何害」!宗羲則謂「先以皖員乞病,不仕則已,仕則必仍歸皖。不得曰鄂安而皖危、鄂肥而皖
瘠也;荊州雖善地,於心能安乎」!其制行之不苟如此。臣考之輿論、質所見聞,略得其真。竊謂宗羲節概置之古名臣中,殆可無愧!請將宗羲歷官政績事實宣付史館立傳』。詔如所請。
子本方,舉人、花翎兵部郎中。
(--見原書卷五十四「大臣畫一傳檔後編」(十)。)
文祥
公元1845年
文祥,瓜爾佳氏;盛京正紅旗滿洲人。道光二十五年進士,以主事用,分工部。二十九年,補官。咸豐四年,陞員外郎。五年五月,以巡防出力,加知府銜,賞戴花翎。六月,驗收海運漕糧敘功,加道銜。十月,陞郎中。十一月,以襄辦孝靜康慈皇后喪儀,賞三品頂戴。六年,京察一等,記名以道,府用;因親老,乞留京供職。七年二月,授太僕寺少卿。十二月,擢詹事府詹事。八年正月,充日講起居注官。三月,署刑部左侍郎;尋遷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銜。四月,署鑲黃旗漢軍副都統。五月,命在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六月,補禮部右侍郎。七月,充署經筵講官。八月,署戶部右侍郎兼管錢法堂事務。十月,恭送仁宗睿皇帝聖容、「宣宗成皇帝實錄」、「聖訓」詣盛京供奉尊藏,下部議敘;尋賜紫禁城騎馬。十二月,調吏部右侍郎。九年二月,授鑲紅旗蒙古副
公元1859年
都統,充前引大臣。三月,充會試知貢舉。八月,復署戶部右侍郎兼管錢法堂事務。十月,命在軍機大臣上行走,調工部右侍郎兼管錢法堂事務;尋調鑲藍旗滿洲副都統。十一月,調戶部左侍郎兼管三庫事務。十年正月,上三旬萬壽,賞加一級。三月,署工部右侍郎兼管錢法堂事務,充對引大臣。五月,充朝考閱卷大臣,授左翼總兵。
公元1860年
時英、法二國犯順,入天津海口;欽差大臣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退駐通州。七月,上降親統六師硃諭;適僧格林沁密疏請幸木蘭,命王大臣會議。文祥以「通州地異澶淵、人無寇準,非萬全之道;木蘭又無險可扼,我能至,彼亦能至」。與大學士賈楨等力持不可。文祥復獨請召對,再三籲留。退偕軍機大臣吏部左侍郎匡源、署吏部右侍郎杜翰具疏極言利害,請罷木蘭之議,盡撤所調車馬;並請上特降諭旨,宣示中外。八月,上幸木蘭,留署步軍統領。九月,圓明園火,土匪肆擾;命署圓明園八旗包衣、三旗印鑰,調兵嚴捕,仍隨恭親王辨撫局。文祥慮事繁難兼顧,辭步軍統領;允之。洋兵退,疏請定期回鑾,以安人心。十月,署正藍旗護軍統領。通商條約既定,上以文祥出入敵營、備歷艱險,於洋人非分之求,侃侃直言、折之以理使心服;下部優敘。十二月,偕恭親王等通籌洋務全局,奏言:『洋人之強悍,萌於嘉慶年間;迨江寧換約,鴟張彌甚。至本年直入京城,要挾狂悖,夷禍之烈極矣。論者引歷代夷患為前車之鑒,專意用勦。然揆時度勢,各國以英為強悍、俄為叵測,而法、美從而陰附之。竊謂大沽未敗以前
,其時可勦而亦可撫;大沽既敗而後,其勢能撫而不能勦。至洋人入城,戰守一無足恃,則勦亦害、撫亦害。就兩者輕重論之,不得不權宜以救目前之急。自換約以後,洋人退回天津,紛紛南駛,而所請尚執條約為據。是洋人並不利我土地、人民,猶可以信義籠絡,馴服其性;似與前代之事稍異。方今捻熾於北、髮熾於南,餉竭兵疲;洋人乘我虛弱,而為其所制。如不勝其忿而與之為讎,則有旦夕之變;若忘其為害而全不設備,則貽子孫之憂。古人有言:「以和好為權宜,以戰守為實事」;洵篤論也。今日之勢,髮、捻交乘,心腹之害也。俄國壤地相接,有蠶食上國之志;肘腋之憂也。英國志在通商,暴虐無人理;不為限制,則無以自立:肢體之患也。故滅髮、捻為先,治俄次之,治英又次之。惟有隱消其鷙疾之氣,而未可遽張以撻發之威。倘天心悔禍、賊匪漸平,則以皇上之聖明,臣等竭其顓蒙之力,必能有所補救。若就目前之計,按照條約不使稍有侵越,外效信睦而隱示羈縻;數年間,即偶有要求,尚不遽為大害。因擬善後章程六條:一、京師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以王大臣領之,軍機大臣兼領其事,選章京滿、漢各八人輪直。俟軍務定,各國事簡,仍歸軍機處辦理,以符舊制。一、分設南北口岸大臣。牛莊、天津、登州三口,暫設辦理通商大臣,駐天津。五口欽差大臣舊隸兩江總督,新增內江、閩、廣口岸,事益繁;曾國藩方在軍,仍暫令薛煥署理,駐上海。吉林、黑龍江邊境,俄人越界侵占,久匿不報;令將軍等履勘以聞。一、天津關稅,以三口通商
大臣主之;牛莊仍歸山海關監督,聽通商大臣統轄。新立通州口岸,應派員專理。鎮江、九江、漢口、瓊州、潮州、臺灣、淡水諸口岸,由各督、撫會上海欽差大臣遴員司其事。俄國新議行貨之庫倫、喀什噶爾、張家口並舊通商之恰克圖、塔爾巴哈臺等處,定約為烏蘇里、綏芬河各所不納稅;請下伊犁將軍各大臣監督,悉心榷課,覈實備用。並以洋稅扣歸二成,請酌給官吏辦公經費。一、各省辦理外國事件,將軍、督、撫互相知照,以免歧誤。一、廣東、上海各擇通外國語言、文字者二人來京,仿俄羅斯館教習例,選八旗子弟年十三、四以下者學習。兩年後,考其勤惰,有成者優獎。一、各海口內外商情並外國新聞紙,按月咨報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備覈』。均如所議行。復密疏請練八旗兵丁,略言:『制敵在乎自強,自強必先練兵。比者撫局雖成,而國威未振;宜亟圖振興,使彼順則可以相安、逆則可以有備。況髮、捻交乘,尤宜速圖勦辦;內患能除,外侮自絕。請籌款添置火器營槍,給八旗丁演習;選閒散餘丁別立營伍,專習技藝、抬槍。並請敕僧格林沁舉知兵將弁一人來京,督率訓練』。上韙之,遂立神機營。文祥又奏言:『自辦理撫局以來,於外省軍情見聞漸少;而深維大局,憂心如焚。竊謂今之患,外有四夷,內有髮、捻;兵疲餉竭,在在為難。然洋人桀驁,竭力撫綏,尚不至遽有變局。而髮逆蹂躪東南數省,僅恃有淮、揚一線之隔;捻匪則出沒三省間,蔓延徐、宿,近更擾及山東金鄉、魚臺一帶,僧格林沁軍有羊山集之挫,比雖小勝,然匪蹤飄忽
,直隸一帶空虛。僧格林沁兵行,後路尚形單薄;勝保所部,多未經行陣。撫局既定而未敢遽撤者,一以彈壓土匪、一以防東省之匪闌入直境,藉此為僧格林沁後路策應也。夫僧格林沁與士卒同甘苦,並能調度一切機宜;然其勢亦孤立無援。勝保勇敢有餘,而審慎不足;且同為統兵大臣,未肯相下。是僧格林沁軍必得良將勁卒贊助援應,方無意外之失。良將一時難得;竊憶前任副都統富明阿、西寧鎮總兵成明從軍江北,素號得力,因養傷回旗;如病痊,請特旨錄用,或發僧格林沁軍營領隊擊賊、或留京師訓練旗兵。並請命各統兵大臣選帶隊得力者保奏存記,酌量調遣,用資御侮。再,湖南巡撫駱秉章近因石逆回竄,暫緩赴川;而川省賊勢益張,文武皆不知兵。伏思前任雲貴總督張亮基謀略素優,以病開缺;因滇事棘手,託詞引退。若移之川省,或能展其才猷;且川省安,滇省亦易就理。又前任江西九江道沈葆楨、湖北候補知縣劉蓉,均才堪大用;請敕胡林翼察其能任何任,奏懇破格錄用』。上嘉納焉。
公元1861年
十一年二月,授右翼前鋒統領。三月,署鑲黃旗滿洲都統;尋充總理各國事務大臣。七月,充崇文門副監督。文宗顯皇帝升遐、穆宗毅皇帝御極,文祥請解樞務;命仍在軍機大臣上行走。十月,偕王大臣等奏請兩宮皇太后垂簾聽政,並議章程、禮節;尋充實錄館副總裁。十二月,充經筵講官,管理神機營事務。同治元年正月,遷都察院左都御史、正白旗蒙古都統。二月,管理國子監事務。三月,署工部尚書,管理火藥局;命
公元1862年
恭理喪儀。四月,充總管內務府大臣。五月,署鑲白旗滿洲都統。六月,署兵部尚書,充拔貢朝考閱卷大臣。七月,管理嚮導處事務。閏八月,授工部尚書,兼署兵部尚書。九月,恭送文宗顯皇帝、孝德顯皇后梓宮奉移山陵禮成,賞加三級。二年四月,充朝考閱卷大臣。十二月,管理理藩院事務。初,江蘇、浙江省城克復,上屢欲加恩樞臣,均再三辭;上重違其意。三年六月,江寧復,首逆就殄;七月,捷至,諭「樞臣同心輔治,宜予優獎」;文祥仍固辭。上鑒其誠,賞太子太保銜、姪凱肇員外郎。尋署正黃旗漢軍都統。十月,充閱兵大臣。
公元1865年
四年三月,署戶部尚書。四月,辭總管內務府大臣;允之。六月,調鑲白旗滿洲都統。八月,馬賊入直隸喜峰口,竄遵化、薊州;命文祥統神機營兵馳赴東陵防護,並督諸軍追勦。賊竄灤陽,經鐵門關循;乃留兵屯遵化、遷安邊隘,因疏陳地方豢賊釀患,請除積弊、清盜源。又奏言:『馬賊巢穴多在口外──如奉天之昌圖廳、八面城、熱河之八溝、哈達等處,五方雜處,回民為多;出則搶掠、歸而聚博,入冬彌甚。宜懸重賞購眼線伏口外偵聽;調兵掩捕,庶淨絕根株,一勞永逸』。旋回京。九月,上謁東陵,命留京辦事。文宗顯皇帝、孝德顯皇后梓宮永遠奉安定陵禮成,賞加二級、子熙聯員外郎。十月,以督率神機營操練有方,下部議敘。尋以老母多病,請回旗迎養;賞假三月,頒賜內府人六兩俾齎歸,因令統神機營出關勦馬賊。時賊分擾關外,伏莽應之,勢
甚熾;文祥行至山海關,以所部兵力單,增調直隸步隊五百、洋槍隊一千,並請敕東三盟蒙古王公等由北夾擊。十一月,賊入朝陽縣;軍夜進抵錦州,賊東竄,敗之北井子。十二月,諜知賊劫奉天獄,約期攻城;兼程馳至。賊退踞城東南肆掠,並圍撫順;檄總兵劉景芳率騎夜擊破之,賊悉出邊。於是吉林告警;文祥遣軍赴援。五年正月,解長春廳圍,追賊及於昌圖朝陽坡。二月,軍分三路進,賊悉眾抗;士勇爭奮,十數戰皆大捷,擒斬賊目王洪義等、馘三千餘級,擒三百餘名。尋調吏部尚書。四月,賊首馬傻子勢蹙乞降;礫之,解其黨;留兵餉授將軍都興阿,俾清餘孽。遂請蠲奉天地丁銀米,停鋪捐。五月,回京;仍管理火藥局,充崇文門監督。十二月,「文宗顯皇帝實錄」、「聖訓」慶成,賞文綺、鞍馬,加三級;子熙治員外郎。
公元1867年
六年八月,署翰林院掌院學士。九月,文祥五十生辰,御書「宣猷篤祜」扁額、「福」「壽」字並諸珍物賜之。七年三月,充會試副考官。閏四月,署神機營印鑰。七月,以捻逆平,加軍功二級。十一月,纂修「勦平粵捻方略」,充總裁。八月,因病三疏請假;十月,上道御醫診視,給人八兩。十一月,請開缺;予假二月。十二月,丁母憂,回旗穿孝;上嘉文祥母教子有方,賜祭一壇、治喪銀二千兩。九年四月,百日服滿,因病乞假;予兩月,並給人五兩。六月,續假一月。會天津民教滋事,文祥力疾回京。九月,以病未痊,請開緊要差使;得旨:毋庸管理理藩院、國子監、嚮導處,並
公元1871年
開對引大臣、閱兵大臣。十年,以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十一年四月,稽察欽奉上諭事件處。六月,授大學士,管理工部事務,充武英殿總裁。七月,授體仁閣大學士。八月,「方略」告成,賞加二級。九月,大婚禮成,加恩在紫禁城內乘二人肩輿。十二月,充文淵閣領閣事。十二年,以明年慈禧端佑康頤皇太后四旬萬壽並上親政後初屆元旦,特恩優敘。
公元1874年
十三年,因病請開缺,賞假凡六次。六月,日本窺臺灣,文祥強出,籌戰守。因上疏曰:『方今時事可慮者甚多,而以圖自強、御外患為亟。當和議之成,無人不為自強之言;十餘年來,迄無成效。其故由於鄙棄洋務者,託空言而無實際;狃於和局者,又相安無事而恐啟猜嫌。即或悉心講求防務,復阻於財賦不足而莫可施展。今變端已形,事機益迫;若再不措意,一旦大敵當前,將何所恃!伏願敕下戶部、內務府寬籌餉需,裁減浮用;停不急之工作,謀至急之海防:俾部臣、疆臣皆得專力圖維。至自強之道,首在虛懷納諫,以求政治之得失;勿以將順之言為可喜,勿以直遂之言為可憎。皇上憂勤愓厲,斯內外臣工振刷精神,不敢蹈玩泄之積習。否則,狃以為安、不思變計,恐中外解體、人心動搖,其患有不可勝言者矣』。上嘉納之。日本事平,偕恭親王等策海防六事:一練兵、二簡器、三造船、四籌餉、五用人、六持久,請敕中外大臣僉議;如所請行。文祥復疏言:『臺灣一事,以備虛力絀,將就完結,心殊鬱憤,更不能不思患豫
防。前月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奏籌海防,遠謀持久,尚待從容會議;而目前,尤以防日本為尤亟。日本與閩、浙一葦可杭,倭人習慣食言,難保必無後患。且彼國近以改舊制、失人心,叛藩亂民一或崩潰,則我濱海各口岌岌堪虞;明季之倭患,可鑒矣。今臺灣一役,彼理曲而勉就範圍;倘他日強詞尋隙、別啟釁端,或陰與西洋各國合謀,雖欲委曲遷就,勢亦不能。夫日本,東洋一小國耳;略習西洋兵法,購二鐵甲船,竟公然為中國難。而沿海疆臣僉以倉卒無備,不便決裂;若不及今亟求整頓,一旦變生,必更棘手。請敕沈葆楨等悉心籌商,酌留在臺兵勇,布置全臺事宜,以善其後;南、北洋通商大臣迅速籌款購鐵甲船、水臺及軍械,勿以倭兵已退,稍涉鬆懈』。允之。十二月,授武英殿大學士。
公元1875年
光緒元年三月,復請開缺;諭開鑲白旗滿洲都統,毋庸管理工部、神機營,以大學士在軍機大臣、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行走,俟病痊入直。九月,上躬送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梓宮暫安山陵,文祥留京辦事;諭「日午散直、毋庸直宿;並佩正黃旗滿洲都統印鑰」。文祥在軍機大臣任五屆京察,均下部議敘。十二月,復以病請解樞務;上不許,疊予假調理。
公元1876年
二年五月,卒。遺疏入,諭曰:『大學士文祥清正持躬,精詳謀國;忠純亮直,誠懇公明。由部曹荷文宗顯皇帝特達之知,洊陞卿貳,並令在軍機大臣上行走;復蒙皇太
公元1865年
后、穆宗毅皇帝重加倚畀。同治四年,奉天馬賊肆擾,特派帶兵出關勦捕,地方賴以廓清。旋經簡任綸扉,深資輔弼;於國計、民生利病所關及辦理中外交涉事件,無不盡心籌畫,實為股肱心膂之臣。祇以積勞成疾、屢請開缺,朝廷寬予假期,曾遣御醫診視、賞給人,俾得安心調理;並於召見軍機大臣時,疊次垂詢,方冀克享遐齡,長承恩眷。茲聞溘逝,震悼良深!著賞給陀羅經被,派郡王銜貝勒載澂帶領侍衛十員即日前往奠醊。加恩予諡,晉贈太傅,照大學士例賜卹,入祀賢良祠;賞銀三千兩,由廣儲司給發。賞給騎都尉世職,即令伊子熙治於百日孝滿後承襲。任內一切處分,悉予開復。應得卹典,該衙門察例具奏。靈柩回旗時,沿途地方官妥為照料;到旗後,著崇實前往賜察一壇:用示篤念藎臣至意』。尋賜祭葬,予諡「文忠」。十五年正月,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皇太后歸政,以文祥前充軍機大臣夙夜在公、襄成郅治,命賜祭一壇。
子熙治,員外郎,襲世職。
(--見原書卷五十一「大臣畫一傳檔後編」(七)。)
沈葆楨
公元1847年
沈葆楨,福建侯官人,原籍浙江。道光二十七年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三十年散館,授編修。咸豐元年,充武英殿纂修。二年五月,大考二等。八月,充順天鄉試同考
公元1853年
官。三年,記名以御史用。四年五月,補江南道監察御史。十二月,記名以知府用。五年六月,掌貴州道監察御史。十二月,授江西九江府知府。
公元1856年
六年六月,調署廣信。時粵逆楊輔清連陷貴溪、弋陽,偪攻廣信城;兵聞警,先潰。葆楨籌餉河口,急馳歸,誓死守城;賊不得逞。適總兵饒廷選來援,七戰皆捷;圍乃解。九月,工部右侍郎江西學政廉兆綸、督辦軍務兵部右侍郎曾國藩先後疏稱「葆楨力守空城,定志誓死;從容設措,悉合機宜』。得旨嘉獎,命以道員儘先補用。七年,擢廣饒九南道。八年三月,沙溪賊回竄廣信,擊走之。八月,曾國藩請以葆楨兼筦糧臺。九年三月,勦平弋陽土匪。六月,賞加按察使銜。九月,請開缺回籍養親;巡撫耆齡奏入,詔可。十年六月,授吉南贛寧道。七月,復申前請;仍許之。
公元1861年
十一年四月,命偕地方官辦理本籍團練。十月,上以葆楨前在廣信府任規畫有方、輿情愛戴,敕迅赴曾國藩軍營聽候委用;復敕曾藩國「查看才具;如能勝重任,不必拘守常格,迅速保奏」。十二月,擢江西巡撫。諭曰:『前任江西吉南贛寧道沈葆楨,朕久聞其德望冠時,才堪應變。雖係回籍養親之員,第賊匪一日未平,則臣子一日不得自安。況移孝作忠,古有明訓。朕以該撫家有老親,因擇江西毗連省分,授以疆寄;風土不殊,迎養亦近。且係該撫曾經仕宦之區,將來懋建殊勳,尤足光榮門戶,以承親歡。該撫讀書明理,經朕如此體恤、如此委任,諒不至再有瀆請。見在江西辦理善後,正需
公元1862年
才德兼備之員;著即赴任』。葆楨奉詔感泣,疏言:『前在廣信,以有饒廷選七戰皆捷,轉危為安;後在廣饒九南道任,以兩江督臣曾國藩密籌援應,俾搘危機。凡此因人成事,藉免愆尤;乃蒙溫諭有加無已。且以烏鳥之私,上勞眷注;臣何人斯,恩遇至此!臣今許國以身,義無旁顧;又何敢因晨昏之戀,負高厚之恩』。得旨:『覽奏具見悃忱;忠孝性成,可嘉之至』!同治元年二月,命兼辦廣信糧臺。三月,疏言:『衢州被圍,玉山接濟之米石、軍火皆為賊阻;其股匪游弋,圖乘左宗棠東下,窺伺信防,斷我後路。必廣信、衢州一帶先無意外之虞,再由金、嚴規取杭州,方無糧絕援阻之患』。又言:『廣郡地方,逆匪垂涎已久,急宜未雨綢繆。擬仿堅壁清野法,令士民憑險築寨;即倡捐擇要興修』。均報聞。時賊欲由江山圖犯廣信,葆楨以左宗棠後路關繫匪輕,請令曾國藩調兵豫防,請馳至廣信嚴籌布置。七月,上「練兵五便」疏,又請增募勇丁以資戰守;詔皆加勉。十一月,皖逆西趨豫章,命葆楨飭各軍分紮緊要、併力防勦,曾國藩、左宗棠撥兵援應。二年三月,檄官軍截擊休寧竄匪,勝之。時徽州三面皆賊,葆楨調軍分駐休寧、祁門。四月,破逆首黃文金於小路口。賊竄建德,潛糾黨合攻祁門;復偕湘軍大破之。尋又偕浙軍克黟縣,毀曹門林河浮橋,焚其寨。六月,上以江南各軍分道進攻,賊勢窮蹙,必竄江西;敕葆楨督飭將士務殲醜類,以圖規復金陵。七月,賊由太平、石埭、建德擾江西;葆楨自請議處,詔寬免之。旋督軍進勦,賊遁;江境肅清。
公元1852年
復以敗匪入湘境,飭參將韓進春馳至贛州擊之。九月,因病請假。十月,御史華祝三疏言:『風聞葆楨以協餉、用人與曾國藩意見不合,恐礙大局』。諭曰:『曾國藩辦理東南軍務,需餉孔亟;沈葆楨值地方凋敝,或致協餉未能如數。至用人一項,沈葆楨以地方大吏,甄劾不得不嚴;而曾國藩因軍營需才、菲葑無棄,亦恐耳目難周。惟天下事注往因小嫌而誤大局,不可不思。曾國藩、沈葆楨皆賢能卓著、公忠體國之臣,如果各懷意見,安望共濟艱難!此後沈葆楨於曾國藩軍營協餉苟可設法,必當竭力籌措;並著該撫即行銷假任事。曾國藩於沈葆楨曾經甄劾,而來投效者亦當留意汰斥,勿開倖進之門。彼此函商,共歸一是。以古人廉頗、藺相如、寇恂、賈復為法,同心共事,無貽朝廷南顧之憂』。葆楨尋以西路有警,力疾視事;疏陳布置情形,得旨:『西路布置甚為周密,具見以國事為重,忠藎可嘉!所稱隨時參酌,以民力補兵數之闕、以吏治為軍政之根,洵能洞中窾要。著即振刷精神,力圖整頓;務令治效蒸蒸日上。三年二月,賊分股內竄,一由玉山趨廣信、一由開化窺婺源;聞婺源有備,遂由白沙關犯德興。官軍分路馳擊,斬馘六千有奇。餘匪遁回玉山,旋竄弋陽、貴溪南境;葆楨自請嚴議,上加恩寬免,命「實力勦辦,毋使蔓延」。三月,疏言:『曾國藩前請將江西通省釐金,均撥皖餉;今事勢與前不同,請仍歸本省,藉固軍心』。上以皖軍關繫全局,詔江西分提一半,餘仍接濟國藩軍。時竄踞南豐之賊築壘死守,別股擾及新城;官軍累戰皆捷。又一股
分陷金谿,圖犯建昌;葆楨檄各營分道躡勦。四月,克新城,進圖南豐。上念南豐久未下,以提督楊岳斌督辦皖南、江西軍務,前浙江按察使劉典佐之;命葆楨俟該提督到後,會商勦辦機宜。五月,賊突犯撫州,擊走之;又疊陷宜黃、崇仁,蔓延豐城、新淦、夾江各縣,敕葆楨妥籌防勦,母令偪近省垣。六月,逆首汪海洋、陳炳文踞陳坊、湖坊及火田畈一帶。葆楨飭總兵王開琳先攻湖坊,賊逸入火田畈,迅擊之,斃悍逆無數,毀賊壘八;總兵孫昌國敗賊於張家橋,道員王德榜等平貴溪盛洞源及小港逆壘。七月、破崇仁賊卡。時浙省肅清,逆首黃文金擁洪秀全子福瑱奔竄昌化、績溪,黃文英亦竄涇縣、祁門,欲假道徽、池擾江西,為入粵計。敕葆楨實力防堵,毋令一賊入境;又以南、韶一帶賊氛甚熾,諭飭寧、贛防兵越境會勦。九月,葆楨飭席寶田以精毅軍追福瑱,疾趨五晝夜至石城,大破之;擒洪仁玕、洪仁政、黃文英等,搜獲福瑱於石城荒谷中,皆伏誅。十月,捷聞;諭曰:『沈葆楨自簡任江西巡撫,籌辦防勦,深合機宜。江、皖賊匪屢竄江西,均能次第掃蕩;並生擒首逆,殄除巨酋。著加恩賞給一等輕車部尉世職,並賞給頭品頂戴』。十一月,葆楨推功諸將,拜疏籲辭;諭曰:『朝廷論功行賞,一秉至公。沈葆楨於賊竄江西後,督率兵勇,先後肅清;戡亂之功,深堪嘉賞!至該省兵勇不敷調遣,雖曾國藩、左宗棠撥軍援助,究由該撫開誠布公、聯為一氣,始能將士用命,迅奏膚功。且江西省吏治、民風日有起色,皆由該撫實力實心,克盡厥職;尤宜殊恩特
公元1854年
沛,以獎勳勤。所請著毋庸議』。嗣以父母衰病,懇請歸養;上以「江西軍務初平,一切善後事宜未便遽易生手」,優詔留之,賞葆楨父母人六兩。時福建漳、龍各屬賊勢鴟張,敕撥勁旅助勦,有「力保桑梓,即所以上慰椿萱」之諭;葆楨即分飭諸將扼要嚴防。四年二月,以親疾,請假歸省;許之。尋疏稱邊防喫緊,暫緩回閩;諭嘉其「實能視國如家」。三月,丁母憂。得旨:賞假百日;俟假滿改為署理江西巡撫,即行走任,葆楨籲懇終制,有旨俯從。
公元1856年
嗣閩浙總督左宗棠創舉船政;六年,調督陝、甘,疏稱船政非葆楨無可屬者。於是,命總理福建船政。八月,疏陳船鄔及學堂採料募勇情形,略言:『馬尾一區,上抵省垣南臺水程四十里,下抵五虎門海口水程八十里有奇。自五虎門而上,黃埔、壺江、雙龜、金牌、館頭、亭頭、閩安皆形勢之區,而金牌為最要;自閩安而上,洋嶼、羅星塔、烏龍江、林浦皆形勢之區,而羅星塔為最要。馬尾地隸閩縣,踞羅星塔之上流,三江交匯,中間港汊旁通長樂、福清、連江等縣;重山環抱,層層鎖鑰。當候潮盛漲,海門以上島嶼皆浮;潮歸而後,洲堵、礁沙縈迴畢露。所以數十年來外國輪船、夾板常泊海口,非土人及久住河岸之洋人引港,不能自達省城。道光末年,大吏籌備海防,但載石鑿舟以塞林浦上流,竟割重重天險而棄之;至今海濱土人猶共以為非策也。船鄔在馬尾山麓,地曰中岐。但就一方地勢而言,大江在前;迤南而下,群峰西拱,狀若匡床。中
間坦處,舊本田;去購買歸官,始圈為船,窪者平之、低者壘之。慮田土之積弱難勝也,沿密釘木椿以固之;慮海潮、溪汛之不時驟至也,沿各增五尺以防之。外三面環以深濠,既藉通運載之船,亦可瀉積淤之水。內濱江者為船槽,若鐵廠、輪廠、機器廠、斲木棧房,皆參列其後,外之東,迤北為臣及辦事各員紳公所。外列外國匠房三十間,其左為法國學堂,又左為英國學堂;江滸則煤廠在焉,山麓則中國匠房住焉。循麓再上,山之左肋可以眺遠;飭前駐楚軍五百人因地築壘,不特可攬船廠全局,沿江上下數十里風帆沙鳥如在目前,稍下,則監督日意格所居也。在臣公所右者,有外國醫生寓樓,匠首寓樓。其與日意格山樓對峙者,則副監督德克碑之屋也。一切土木,計日課工,屈指可數:此船內外之大概情形也。船政根本,在於學堂,因就馬尾甄別法學藝童,隨及英學藝童。既因其勤惰,分別陞降;復定章程,每日常課外,令讀「聖諭廣訓」、「孝經」兼習論策,以明義理。其續招入局者,擇其文理明通、尤擇其資質純厚者,以待敘補。以中國之心思,通外國之技巧;可也。以外國之習氣,變中國之性情;不可也,且浮澆險薄之子,必無持久之功;他日於天文、算學等事,安能精益求精、密益求密!謹始慎微之方,所以不能不講也。採辦一節,似易實難。官場習氣,似浮冒搪塞為能;船政之興,尤視為利藪。用商賈,有時擾累之弊,甚於官司;用官司,有時侵漁之端,甚於商賈。馴至劣幕、奸胥交通,市儈、鬼蜮叢生。是以民間置貨,尚有
公元1859年
精良;一屬公家,便多鼎。又聞向來外國船材、煤炭,多運自緬甸、暹羅。見雖遣員先於近處採幹搜巖,他日恐仍不免取材荒裔;重洋遼遠,更防不勝防。任非其人,糜費甚多,仍歸無用。擬乘此發令之初,明罰敕法,以警其餘。人心畏法,而後弊竇可除,良材畢至也。至船廠之興,固須收羅工匠;輪船下水,則舵工、水手,缺一不行。非徒習慣風濤,尤須熟精槍。蓋國家之創造輪船,譬諸千金買駿;倘衝鋒陷陣不持寸鐵,雖有千里之馬,安足成功!見在洋匠尚未至閩,船成尚需時日,擬先調閩中舊撤船十隻,派練水勇二、三百名,未成船以前,藉以巡緝近洋;成船以後,即可擐甲登舟,駕輕就熟:此臣近日考核學堂、分飭採辦及招募水勇之情形也』。報聞。九年,丁父憂。十一年,內閣學士宋晉疏請暫停製造,上下其章於葆楨「酌議具奏」。尋密疏言:『自強之道,與好大喜功不同。即使中國船遠勝西國,我皇上斷不肯勞師異域,為漢武、唐宗之所為。至自固藩籬、為民御災捍患,非惟聲勢所不容已,抑亦覆幬所不可遺。查宋晉原奏稱:「此次輪船,如謂之以制夷,則早經議和,不必為此猜嫌之舉」。果如所言,則道光年間已議和矣,此數十年列聖所宵旰焦勞者何事!天下臣民所痛心疾首不忍言者何事?耗數千萬金於無底之壑,公私交困者何事?夫恣其要狹,為抱薪救火之計者,非也;激於義憤,為孤注一擲之計者,亦非也。所恃者,未雨綢繆,有莫敢侮予之一日耳。若以此為猜嫌,有礙和議;是必盡撤藩籬,並水路各營去之而後可也。原奏稱:
「用之外洋交鋒,斷不能如各國輪船之利;名為遠謀,實同虛耗」。夫以數年草創伊始之船,比諸百數十年孜孜汲汲、精益求精之船,是誠不待較量,可懸揣而斷其不逮。然亦思彼之擅是利者,果安坐而得之耶?抑亦苦心孤詣,不勝糜費而得之也!且各國輪船,亦有利、有不利。其創之也,各有後先;其成立也,互相師法。久於其道,熟能生巧,則利;鹵莽從事,淺嘗輒止,則不利。加意講求,兢兢惟恐失之,則利;恃其精巧,疏於防範,則不利。此中人事居其半,天事亦居其半。即如廠中新造之「萬年清」、「伏波」,輪機購諸外國者也;「安瀾」,輪機成諸本廠者也。「萬年清」船工屢作屢改,「伏波」、「安瀾」漸少更張。而試諸海邦,則「伏波」穩於「萬年清」、「安瀾」穩於「伏波」;前者生,後者熟也。勇猛精進,則為遠謀;因循苟且,則為虛耗:豈但輪船一事然哉!原奏稱:「捕盜已有師船,運糧不若沙船」。前年浙江成案,師船出,則洋盜悍然戕官;輪船出,則洋盜弭首就縛。前年運米成案,沙船自滬達津,以月計;輪船自滬達津,以日計:此其利鈍、贏絀,尚待辯而明哉!至謂「成造船隻撥給殷商,收其租價,以備修理」;不知兵船與商船迥別。商船務高其頂、廣其艙,以受客貨;兵船則避槍、壓風濤,斂之惟恐不密。以兵船畀之商人,即不索其租,彼亦不以為利也。船政洋料購自香港,木料購自暹羅;此皆與洋人交接,不居奇則幸耳,不受我擾也。當設廠之始,地本水田,所需木椿不可勝數,省城木價為之驟昂,且丈尺不敷;因而委員
赴上游採辦。嗣木商聞風自至,即時停止。臺灣曾委員採辦樟木,嗣後洋人踵行,亦於前年停止。惟雞籠之煤炭,無日不需;辦運亦源源不絕。然價值、水腳,均照民間一體通行,公平交易;從無派諸官、累諸民者。當左宗棠之議立船政也,中國無一人曾身歷其事者,不得不間之洋匠。其約自鐵廠開工之日起,立限五年,成船一十六號,估價三百萬。惟中外員匠有生熟、巧拙之殊,銅鐵、木料有貴賤之異。零星物件,外國取諸市肆而皆足,中國非一一本廠自造、即購諸重洋,然所估之數不甚相遠。以結款四十萬為購器、募匠、買地、建廠之需,則昔之所估與今之所費相去懸絕;專就建廠而論,一椽未立、一瓦未覆,第購民田、釘木樁、培山土,地基甫固而所費已不貲矣。蓋洋匠所見者外國已成之廠,而不知當日經營締造之艱難;所以臣任事時,即有應辦工程、應發款項多從前未經議及之奏也。原議鑄鐵為一廠、打鐵為一廠、模子為一廠、水缸兼鑄銅為一廠、輪機兼合攏為一廠,合共五廠;後增拉鐵、槌鐵、鐘表、帆纜、火、舢板六廠,又立打鐵、輪機分廠,共添八廠。添廠則添機器,添匠徒,並添公費。原議學堂兩所,藝童六十名;後添繪事院、駕駛學堂、管輪學堂、藝圃四所,藝童徒共三百餘名:均係不容已之需。懍遵我皇上「勉為其難,毋得瞻前顧後」之旨,不追繩其原估之疏漏,而務責其全局之必成。所有添設緣由,均經奏明在案。各廠工,九年夏間甫畢;拉鐵、槌鐵兩廠,十年秋間始畢:此微臣辦理不善、工遲費鉅之實在情形也。夫辦理不善,臣
公元1858年
百喙難辭;然不當以承辦者之乖方,疑創議者之失策。倘因是而廢之,機器所置甚鉅,發賣無承售之人,存儲有看守之費;積日朽蠹,卒亦歸於無用。輪船無一歲不修者,數歲則一大修,且須撤換機器;工停而船無可修則廠廢,而船隨之俱廢。然猶曰:舉已費者棄之耳。驟籌七、八十萬金遣散不做工之洋人、清還不適用之物價,海關、釐局未必具此巨款;更挪解部之款、協餉之款以應此急需,是省費而費逾迫也。然猶曰:一勞永逸耳。外人之垂涎船廠,非一日矣;我朝棄,則彼夕取。始也,以借用為言,無辭以卻之也;繼必於他處故啟釁端,勒賠兵費,而以此為抵:枝節橫生,有非意料所及者。且當日左宗棠與洋匠堅明約束,各國周知。今無故而廢之,一則謂中國辦事毫無把握,益啟其輕視之心;一則謂中國帑項不支,益張其要求之燄。此臣所以反覆再三,竊以為不特不能即時裁撤,即五年後亦無可停;所當與我國家億萬年有道之長,永垂不朽者也。臣志廣術疏,拙於居積,或滋糜費。夏獻綸精覈,遠過於臣;接辦以來,無日不兢兢以撙節為念。然用款之鉅猶昔,非不痛減,此減而彼旋增。臣交卸時尚有存款,儲材尤富;今則截長補短,銀垂盡、料亦垂盡。海關五萬按月解給,旦恐萬萬不敷;欲求減省,或在五年限滿、洋匠遣散後乎!御侮有道,循已成之法而益精之耳。洋人來中國教習,未必皆上上之技。去年曾國藩有募幼童赴英國學藝之舉,閩中欲踵而行之,以艱於籌費而止。擬限滿後,選通曉製造駕駛之藝童,輔以年少技優之工匠,移洋人薪水為之經費
;以中國已成之技、求外國益精之學,較諸平地為山者,又事半功倍矣。西法雖千頭萬緒,要權輿於算學;中法與西法派雖別,而源則同。臣嘗會同前督臣英桂有請設算學科之奏,部臣因「無人可以閱卷」議駁。然聞京師同文館教習李善蘭,通西學者也;前任山西河東道楊寶臣,通中學者也。倘廢無用之武科,以勵必需之算學,導之先路;十數年後,人才蒸蒸日上,無求於西人矣。然而外侮之來,何能待我!但就已成之船訓練精熟,未嘗不可轉弱為強;否則,士卒不習,雖極精之船,亦塊然一物耳。前蒙特簡福建水師提督李成謀為輪船統領,俾常川訓練;惟是訓練,不能無費。該提督素性廉介,必不思藉潤乎其中;而缺瘠家貧,力不足以賠墊。臣旋即丁憂交卸,未及奏請;應懇敕下督、撫臣按月籌解五百金,為該提督出洋操費。但凡閩局之船,無論留於福建及分撥外省者,統領均須逐時校閱其高下。其藥彈等項,則撥歸何省之船由何省應付,毋令缺乏。縱事變猝發,不至倉皇無措矣。至養船經費,原不在造船所佔之中。若慮兵船過多,費無從出,則間造商船,未嘗不可,亦不患領者之無人。但兵船為御侮之資,不容因惜費而過少耳』。上嘉納之。尋服闋,仍接辦船政。
公元1874年
十三年,日本國尋釁琉球,窺我臺灣,泊兵船於廈門。四月,上命葆楨渡臺巡視,兼辦各國通商事務。葆楨具疏會同閩浙總督李鶴年等言:『會議洋務者,非一味畏葸,祇圖有日置身事外,不恤貽患將來;即一味高談,謂義憤快心,不妨孤注之一擲:於國
家深遠之計,均無當焉。臣謹以管見所及陳之:一曰聯外交。倭奴狡譎非常;其稱兵也,西人斥其非,彼則以「商諸中國,業經見許」對。中國據理詰之,則互相推諉,閃爍其詞。西人雖疑其奸,終無從遽發其覆。臣等擬將疊次洋船遭風各案,摘要照會各國領事;其不候照覆、即舉兵入境並與生番開仗各情形,亦分次照會公評曲直。日本舉動,西人纖悉必知之。如其怵於公論,斂兵而退,上也;否則,輾轉時日,我得集備設防,其鬼蜮端倪亦可隨時探悉。一曰儲利器。議者咸謂「日本迥非西洋之比」;然有明中葉全盛之時,萃俞、戚、譚、劉之將才,竭蘇、浙、閩、粵之兵力,狼噬豕突數十年而後定,不可謂非勁敵。其陸戰,雖西人亦憚之。臺灣與之鄰壤,形勝扼要、物產富饒,彼既利欲熏心,未必甘為理屈;而所以敢於鴟張者,則又窺中國器械之未精,兼恃美國暗中之資助。其已抵臺南各船,均非中國新船之敵;而該國尚有鐵甲船二號雖非完璧,而以摧尋常輪船,則綽綽有餘。彼有而我無之,水師氣為之奪;則兩號鐵甲船,不容不購也。海疆守口之利,莫若水雷。中國雖能自製,而力量單薄,不足以破巨艦;則水雷不能不購也。陸路之利,莫如洋槍。操演則宜用前膛,臨敵莫便於後膛;閩局雖有之,而不足於用。添募陸師,則各種洋槍並其合膛之子,不能不多購也。水路之利,在輪船、巨。船無煤炭,與無船同;無子藥,與無同。則洋煤、洋火藥、合膛之開花彈以及火龍、火箭之類,不能不多購也。明知所費不貲,必有議其不量力者;然備則或可不用
,不備則必啟戎心。乘兵釁未開之時,尚可為牖戶綢繆之計;遲則無及矣。一曰儲人材。閩省陸勇寥寥,因臺北查辦匪徒,已調兩營東渡;其分防馬尾、廈門及上游三營,均不可動。水師除輪船外,亦無可量移者。若待弁兵厚集,誠恐稽期。見在「福星」、「長勝」、「海東雲」三船已在臺灣,「揚武」在臺歸添子藥又即日赴臺;「靖遠」在廈門,「振威」經臣鶴年派令齎摺赴滬,浙江之「伏波」、山東之「飛雲」、天津之「萬年清」、「濟安」、「永保」均調而未歸。聞廣東之「安瀾」,即日可到;到時當飭其裝足子藥、煤炭,臣葆楨即乘之東行。並咨調提臣羅大春即日赴臺,與臣葆楨及鎮、道會籌一切。此時消除萌櫱,須得折衝樽俎之才。查有籍隸廣東之前署臺灣道黎兆棠,膽識兼偉、洞悉洋情,威惠在臺,民懷吏畏;臣葆楨謹飛函赴粵調之前來,並以共事日久,深相倚仗之。吏部主事梁鳴謙等諸文士,隨臣葆楨東渡,以期集思廣益,毋失機宜。一曰通消息。臺洋之險,甲諸海疆。從前文報,恆累月不通;有輪船後,乃按月可達。然至颶風大作時,雖輪船亦為所阻。欲消息常通,斷不可無電線。計由福州陸路至廈門、由廈門水路至臺灣──水路之費較多、陸路之費較省,合之不及造一輪船之資;瞬息可通,事至不虞倉卒矣』。疏入,均從之。時臺地額兵多不可用,葆楨赴臺後,倭兵登岸設營,社番伺隙待動。葆楨據理責之;曉諭諸社、宣布皇仁,番族悉遵約束,倭人氣奪。隨修城垣、築壘、練營勇、備器械,不先開釁端,而無一不為可戰計;眾心益安,
倭人亦如約撤兵,遂籌善後。十二月,與幫辦臺灣事宜福建布政使潘霨疏請福建巡撫移駐臺灣、北路增設府縣;略言:『洋務稍鬆,即善後不容稍緩。惟臺地之所謂善後,即臺地之所謂創始也。善後難,以創始為善後則尤難。臣等曩為海防孔亟,一面撫番、一面開路,以絕彼族覬覦之心,以消目前肘腋之患;固未遑為經久之謀。數月以來,南北諸路縋幽鑿險、斬棘披荊雖各著成效,卑南、奇萊各處雖分列軍屯,祇有端倪,尚無綱紀。臺地延袤千有餘里,官吏所治祇濱海平原三分之一,餘即番社耳。國家並育番黎,但令薄輸土貢,永禁侵陵;意至厚也。而奸民、積匪久已越界潛蹤,驅番占地而成窟穴:則有官未開而民先開者。入山既深,人跡罕到;野番穴處,涵育孳生:則有番已開而民未開者。疊巘外包、平埔中擴,鹿豕遊竄,草木蒙茸;地廣番稀,棄而弗處:則有民未開而番亦未開者。是但言開山,而山之不同已若此。生番種類數十,大概有三:牡丹等社恃其悍暴,劫殺為生,暋不畏死;若是者,曰「兇番」。卑南、埔裏一帶居近漢民,略通人性;若是者,曰「良番」。臺北阿史等社雕題剺面,向不外通,屯聚無常,種落難悉,獵人如獸,雖社番亦懼之;若是者,曰「王字兇番」。是但言撫番,而番之不同又若此。夫務開山而不先撫番,則開山無從下手;欲撫番而不先開山,則撫番仍屬空談。今欲開山,則曰屯兵衛、曰刊林木、曰焚草萊、曰通水道、曰定壤則、曰招墾戶、曰給牛種、曰立村堡、曰設隘碉、曰致工商、曰設官吏、曰建城郭、曰設郵驛、曰置廨
署;此數者,孰非開山之後必須遞辦者!今欲撫番,則曰選土目、曰查番戶、曰定番業、曰通語言、曰禁仇殺、曰教耕稼、曰修道途、曰給茶鹽、曰易冠服、曰設番學、曰變風俗;此數者,又孰非撫番之時必須並行者!雖然,此第言後山耳;其繁重已若此。山前之入版圖也百有餘年,一切規制何嘗具備!就目前之積弊而論,班兵之惰窳也,蠹役之盤踞也,土匪之橫恣也,民俗之慆淫也,海防、陸守之俱虛也,械鬥、紮厝之疊見也:學術之不明,庠序以容豪猾;禁令之不守,煙賭以為饔飧。官斯土者,非無振作有為、正己率屬之員,始苦於事權之牽制、繼苦於毀譽之溷淆;救過不遑,計功何自!使不力加整頓、一洗浮澆,但以目下山前之規模、推而為他日山後之風氣,雖多一新闢之區,適多一藏奸之藪;臣等竊以為未可也。嘗綜前、後山之幅員計之,可建郡者三、可建縣者有十數,固非一府所能轄。欲別建一省,又苦器局之未成;而閩省向需臺米接濟、臺餉由省城轉輸,彼此相依,不能離而為二。環海口岸,處處宜防,洋族教堂,漸漸分布。居民向有漳籍、泉籍、粵籍之分,番族又有生番、熟番、屯番之異;氣類既殊,撫馭匪易。況以創始之事為善後之謀,徒靜鎮之非宜,欲循例而無自。使臣持節,可暫而不可常。欲責效於崇朝,兵民有五日京兆之見;倘逾時而久駐,文武有兩姑為婦之難。臣等再四思維,宜仿江蘇巡撫分駐蘇州之例,移福建巡撫駐臺,而後一舉而數善備。何以言之?鎮、道雖有專責,事必稟承督、撫而行;重洋遠隔,文報稽延,率意徑行,又
嫌專擅。若駐巡撫,則有事可以立斷:其便一。鎮治兵、道治民,本兩相輔也,轉兩相妨。職分不相統攝,意見不免參差;上各有所疑,下各有所恃。不賢者以為推卸地步,其賢者亦時時存形跡於其間。駐巡撫,則統屬文武,權歸一尊;鎮、道不敢不各修所職:其便二。鎮、道有節制文武之責,而無遴選文武之權;文官之貪廉、武弁之勇怯,督、撫所聞與鎮、道所見時或互異。駐臺,則不時採訪而耳目能周,黜陟可以立定:其便三。城社之巨姦、民間之冤抑,見聞親切,法令易行;公道速伸,人心帖服:其便四。臺民煙癮本多,臺兵為甚;海疆營制久壞,臺兵為尤。良以弁兵由督、撫、提、鎮抽取而來,各有恃其本帥之見!鎮將設法羈縻,祇求其不生意外之事:是以比戶窩賭,如賈之於市、農之於田。有巡撫,則考察無所瞻徇,訓練乃有實際:其便五。福建地瘠民貧,州縣率多虧累,恆視臺地為調劑之區;不肖者骫法取盈,往往不免。有巡撫以臨之,貪黷之風得以漸戢;其便六。向來臺員不得志於鎮、道,及其內渡,每造蜚語中傷之;鎮、道或時為所挾。有巡撫,則此技悉窮:其便七。臺民游惰可惡,而戇直實可憐。所以常聞蠢動者,始由官以吏役為爪牙、吏役以民為魚肉;繼則民以官為仇讎,詞訟不清而械鬥,紮厝之端起,奸宄得志而豎旗聚眾之勢成。有巡撫,則能豫拔亂本而塞禍源:其便八。況開地伊始,地勢殊異;成法難拘,可以因心裁酌:其便九。新建郡邑、驟立營堡,無地不需人才;丞倅、將領,可以隨時札調:其便十。設官分職,有宜經久者、
有屬權宜者;隨事增革,不至廩食之虛糜:其便十有一。開煤、鍊鐵,有第資民力者、有宜參用洋機者;就近察勘,可以擇地而興利:其便十有二。夫臺地向稱饒沃,久為異族所垂涎;今雖外患暫平,旁人仍眈眈虎視。未雨綢繆之計,正在斯時。而山前、山後其當變革者、當創建者,非十數年不可成功;而化番為民,尤非漸漬優柔,不能渾然無間。與其苟且倉皇、徒滋流弊,不如先得一主持大局者,事事得以綱舉目張,為我國家億萬年之計。況年來洋務日密,偏重在於東南。臺灣海外孤懸,七省以為門戶;其關繫非輕。欲固地險,在得民心;欲得民心,先修吏治、營政。而整頓吏治、營政之權,操之督、撫;總督兼轄浙江,移駐不如巡撫之便。臣等明知地屬封疆、事關更制,非部民屬吏所應越陳;而夙夜深思,為臺民計、為閩省計、為沿海籌防計,有不得不出於此者』。上悉如所請。十二月,臺事粗定,乃內渡。未幾,獅頭社兇番狙殺遊擊王開俊;光緒元年正月,又東渡討平之。故例:禁內地民人偷渡,臺民私入番者治罪;葆楨奏准盡弛舊禁,以廣招徠。
公元1875年
四月,授兩江總督兼辦理通商事務大臣。二年,疏陳江寧府城屬彫敝狀,請酌減上元五縣本年漕糧;下部議行。十二月,以病乞休。自此至四年二月,凡四請;均賞假,慰留之。四月,請停武科;詔以其率改舊章,不准行。五年四月,入覲;賜紫禁城騎馬,仍回本任。十一月,舊疾增劇,復請開缺;得旨:「賞假兩月,安心調理」。
公元1855年
尋卒。遺疏入,諭曰:『兩江總督沈葆楨,秉性沈毅,練達老成。歷受先朝恩遇,由翰林外任知府,洊擢封圻。前在江西巡撫任內,籌辦軍務,悉協機宜。嗣因殄除粵匪餘孽,賞給一等輕車都尉世職。朕御極後,擢任兩江總督。於地方利弊,認真整頓;任事實心,不避勞怨。前因舊疾增劇,賞假兩月;方冀調理就痊,長資倚任。茲聞溘逝,悼惜殊深!加恩追贈太子太保銜,入祀賢良祠,照總督例賜卹。任內一切處分,悉予開復。應得卹典,該衙門察例具奏。靈柩回籍時,著沿途地方官妥為照料。伊子附貢生瑋慶,賞給舉人;瑩慶、瑜慶,以主事用;璘慶、璿慶、瑤慶、琬慶,俟服闋後由吏部帶領引見』。復諭曰:『已故兩江總督沈葆楨,自咸豐五年出守九江,調署廣信;當粵逆鴟張之際,嬰城固守,力戰解圍。嗣補授吉南贛寧道,幫辦江西團練事務。同治元年,奉命巡撫江西;該故員膺兩朝特達之知,力圖報稱。維時粵逆併力窺伺江西,沈葆楨相機堵勦,連戰皆捷,保全實多。厥後綜理船政,殫心竭慮,創立規模。其巡視臺灣,於撫番、開山各事,尤為不辭勞瘁,弭患無形。迨總督兩江,實心實力整頓吏治、保惠民生,與巡撫江西時先後一轍;實屬功績昭彰。著將該故督政績宣付史館立傳,並准其在江南省城及立功各省分建立專祠,以彰忠藎』。尋賜祭葬,予諡「文肅」。
公元1880年
六年,閩浙總督何璟疏言:『葆楨生長福州,夙為人望;文章、經濟冠冕一時。當船政開辦之初,成「萬年清」等輪船二十餘艘,俾海壖收利涉之效。嗣復開山、撫番,
公元1884年
居民至今感之。請於福建省城建立專祠』。葆楨妻林氏,雲貴總督林則徐女也。當楊輔清擾廣信時,葆楨出籌餉於河口,林氏聞警,以死自誓;刺血作書,乞援於饒廷選。略謂「夫婦受國厚恩,徒死負咎」;因為七邑生靈請命,喻以「駐軍玉山,若廣信失事,則衢、嚴之屏蔽盡撤;援廣信,正以固浙防」。又引「睢陽嬰城,許遠亦以不朽」為勗,而望其不為賀蘭進明。廷選得書馳援,葆楨亦歸。城虛無人,供意胥缺;林氏躬執汲爨以犒將士,獲保郡城。曾國藩奏,稱其「深明大義」。光緒十年六月,江西巡撫潘霨以其書稿呈進,疏請附祀葆楨廣信專祠;上許之。十二年,詔圖葆楨像於紫光閣。
公元1885年
子瑋慶,恩賞舉人;瑩慶,湖南候補知府;璘慶,四川馬邊廳同知;瑜慶,光緒十一年舉人、江蘇候補道;璿慶,南河候補同知;瑤慶、琬慶,均欽用主事。孫翊清,光緒十五年舉人、江西候補道,襲一等輕車都尉世職;黻清,江蘇試用縣丞;贊清,廣東試用通判。
(--見原書卷五十三「大臣畫一傳檔後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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