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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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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海将军固山贝子功绩录
     ★钦定四库全书提要

    宁海将军固山贝子功绩录一卷,不著撰人姓名,所记乃惠献贝子富喇塔讨逆藩耿精忠,由台州进兵之事。富喇塔为追封贝勒篇古子。康熙十三年,耿精忠据福建反,圣祖仁皇帝命喇塔为宁海将军,同奉命大将军康亲王杰书统兵讨之。是年至台州,破贼于黄瑞山,又连破之紫云山、九里寺山。十四年,败其众于黄土岭,贼将会养性乘夜遁去;遂复黄岩县,直取温州,浙东底定。其详见宗室王公功绩表传及八旗通志中。是书盖即台人所编,自十三年四月耿逆初判,至十四年八月贼党自台州遁还温川;凡所闻见,各举崖略,随条记录。贝子以懿亲受寄,尽瘁行间;剿逆绥良,勋猷懋著。其间战功次第,自不若国史所载,见于奏报者,尤为明晰赅备。而贝子抚恤军民、安辑士庶以及运筹决胜之实,闾阎传述,睹记颇真;以与本传详略相校,亦时有足资参核者焉。书前原有纪略一篇,别记贝子台、温二郡战绩;又抚嵊事实一篇,纪嵊县土寇应贼,贝子遣兵讨定之事,俱不言何人所撰。又平闽功绩闻见录一篇,为闽人金泳所作,乃记贝子自浙进兵平闽之事。其文亦颇详尽,谨各仍其旧,附录于未,以备互考。惟原本各条下俱缀以七言绝句凡九十六首,词旨浅俚,无关考證,并从刊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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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朝滇黔平西王吴三桂、粤平南王尚之孝、闽靖南王耿精忠,康熙十二年奉召入觐,当年十月,吴三桂抗命反,尚王亦反,耿王于次年三月二十四日叛于闽。
  耿逆叛,即起兵寇浙江,衢州所属常山等县失陷。时总督李之芳,力为捍圉。耿逆遣伪左军都督曾养性,由福宁州而来,将士献城,总兵吴万福合家受戮。
  十三年四月间,曾养性率寇经温州,平阳县游击司廷猷献城,逼温郡,总兵祖宏勋、城守副将罗万里、副将杨春芳、游击魏万侯等战贼败绩,温郡接壤黄岩,黄镇阿尔泰频羽达督抚两台,交移提督塞白理亲援。
  五月二十二日,宁波提督塞白理率兵自宁抵台,赴温进剿。塞体肥胖,惮于鞍马。至临海桑洲,浅濑平滩,塞藉舟筏不备,希嗾巡抚劾台守高培不遂,不得已乃从宁海薄台。才千馀骑,颇不驯服。所至索食,甚于索逋,民难于供应,恣其骄横,群向塞愬。塞置不问,延缘多日方行。
  六月初九日,寇陷温州,总兵祖宏勋、城守副将罗万里开门降贼。城守副将杨春芳、游击魏万侯、温处道陈丹赤、永嘉知县马皆死之。
  塞白理师援温州,日行三十里,至则已踰五日之期。缘塞有幕掾,素与闽寇交密,早与寇订约,勿犯宁波,俟事平传檄可定,故尔后期。及塞诣温之馆头地方,不渡而还。温州遂陷。后掾冒军功,即补官东粤,索塞厚赆,不予,掾持塞短,塞怒羁其家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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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刃其三,腹将苦谏乃止。由是,塞之妄行无忌,声遍浙东矣。塞于是月十八夜经台,即抵宁波。
  二十七日,金华山贼陷仙居,知县郑录勋、副将汪国祥内外夹击,贼寇李云就擒斩之,馀党潘、蒋等仍潜匿于山谷险峻之处。
  二十八日,杭州驻防都统周云龙带满兵到台。
  七月,寇逼乐清县,不战而降。乐清乃温郡北邑,至大荆七十里。大荆至黄岩亦七十里。八月初二日寇遂逼黄岩,屯扎南门外羽山。太平、黄岩乡村,男女奔窜,已受胁制。
  八月初三日,总兵阿尔泰,尽部镇标兵、城守兵并象山、新昌二营调至兵,于是日出战南门外大败。
  初,曾养性在温,黄岩城守参将武灏阴已纳款,阳修濠沟,假为备御。迄寇屯羽山,薄南门,城下旌旗蔽日,镇标兵、城守营兵与象山、新昌援兵约五千,阿镇欲决死战。初三日,强灏同赴敌,贼势披猖,莫敌遂败,折卒一千五百馀人,诸将仅以身免。时灏主降,尔泰欲撤营奔台,为灏所制。黄人汹涌,乘文武官聚议于东门之祠山殿,士民沿街塞道,长跪乞命,求为保全计。尔泰不许降,遣蜡书驰报台道提督都统救援。周都统遣萨克苏部满兵三百至黄,尔泰恃心膂,拨守西门。阿坚意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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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八日,城守参将武灏开东门,三门降贼。武灏早与贼通,因满兵守西城,寇从西城杀入,满兵即与巷战俱死,仅留二人匿城内三清桥陈孟玉家,得脱。萨克苏目刎。贼前军都督李长春亦被满兵击死。是晚,尔泰左右皆离叛,尚宿南门较场,拥数骑将归署,灏挟之偕降。养性待尔泰以甥舅礼,改名刘建中,为定远将军。黄岩知县熊兆升,江西丰城县人,不肯仕伪,以伪定远将军祖宏勋、豫吏仇维贞管县事。城陷之后,人民流亡,市井邱墟,所有民居,俱贼佔住。富者勒其供应,贫者苦于力役,遭伪苛政,酷虐非常。
  伪都督曾养性统群寇屯扎黄岩南门外羽山,设大红哆啰帐房十馀座,称为大营盘。中前后护卫皆严。每日率群寇在城东郭外二里许饿虎山脚操练阵图。新降士民俱著割辫蓄发,裹以网巾,使用铜钱,从闽省搬运。内铸裕民进宝。有土屿一乡民,不肯要钱,即斩于市。
  伪将军朱飞熊,闽人,系水军都督,枭獍无比,每赤足不履,驾大,联络大船,自海门排至黄城北门外浮桥。飞熊系听曾养性节制,不时赴曾养性营盘,商酌机宜,至则有少年健儿五百人跪之,唤曰儿子,皆服大红哆啰呢短甲,遍体照耀,寇容可畏。
  阮姑娘,闽人,乃系婺妇,性最凶残,亦带水师寇吾营。此妇威猛莫伦,举步如飞,遇夜恐人行刺,独宿桅斗之上。部下之寇,皆熬煎桐油,磨炼两足。有赤脚者,有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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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铁草者,怒即杀人;水师时本妇,辄为先锋。
  九月二十七日,伪都督部寇半从黄乡西度,度城岭、楢溪,驻劄郡城兴门外江南章家溪等处地方。祖宏勋、阿尔泰部寇半从黄北乡度黄土岭,至郡与养性合兵,分三营盘。曾养性居中,祖弘勋居左,阿尔泰居右。养性营盘后有刀斧手五百,分布左右,名曰后墙。
  十月初十日,都统伯穆赫林吉尔塔布、提督段应举、塞白理等,率兵过浮桥,战于长天洋,败绩。渠帅曾养性侦王师之将袭,夜半整众以待。我师由浮桥登陆,甫冲锋而满兵接战,贼兵两路,一由紫沙岙杀出,一从江岸杀来。我师急回,贼已将浮桥砍断,且马向不善渡津梁,负伤者十之一,堕溺者且十之四。惟台协中军马龙鼓丝旗趋云峰山下,抄贼后尾,踊跃。移时,寇恐,空国而至,悉众来援,战可一更,逃归数百人。龙徐自将所部,突围踰护郭岭,渡七里江,带残兵归郡。时居民登高远望,但见宵火烛天,哭声震野,几以是夕陷郡城,贼众唱凯歌班师,金鼓欢呼,琅琅动勋。
  十四日,仙居又陷。先是,仙居为山贼李云所破,知县郑录勋、佥书汪国祥已经恢复。缘周都统援台时,带满兵才七百人,其半歼于黄岩,仅随身三百馀人,閒身羁旅,树立情浓,遂赴仙居,欲图进取。不虞寇皆闽人,为魁首者朱福等,强悍十倍于周都统,在仙数失民心,竟有投牒渠帅数愬之。未几,寇榜周罪状通衢,即遁回郡,遂弃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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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知县郑录勋抱印趋杭。
  十五日,收阵亡尸,天洋之战,本出有心,转成挫衄,然悔无及。寇亦微有恻隐,不忍颠越尸伤。于十五日,在西岸各树标,听亲属识认载归。一时郡内通衢僻巷,无不焚兰热桂,腥血风回,闻者欲呕,荐死悼亡,悲号日甚。
  自郡南为贼所据,沿江六十七里,如章家溪、龙潭岙等处,俱筑土囤,与我师隔江而守。又水师贼将朱飞熊,将大战舰一带,沿江停泊于涌泉、新亭、后泾等处。至我师俱从西北陆路坚守,提督塞白理等领兵守东路蔡岭、龙王山等处,坚筑石城,安设位,以通宁波大路。都统周云龙等领兵守白塔瞭、倭山、后岭及西路松山,留贤等处,俱布置营盘,排筑土囤,以通天台大路。
  布置各营盘,开掘深濠,暴露朽骨,过者太息。
  伪总兵朱福,既据仙居,遂领贼众出天台大路,以断粮草。仙之西北,接壤天台;若横水、紫凝诸村,贼踪游奕其间,时屯于天封寺,寺创于唐,制颇宏敞,遇官兵辄拒战,我师竟为所败,粮道遂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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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日,都统周云龙议屠台郡。台道杨应魁力争而止。周都统以贼东西搭造浮梁,急图攻城,城内惊惶,俱欲逃窜,且屡战挫败,满兵全活无几,绿旗逃回甚众。疑台人与贼暗通,遂议屠台,以守新昌。赖杨应魁力主不可,以台为宁绍门户,台失则浙东皆为寇有。周云龙又以粮道既绝,贼势猖獗,急不能守。应魁厉声疾呼,指文武满汉官兵,谓朝廷封疆,寸土难失,若见危辄弃,要我等何用。满汉军民,咸推为是。先,周都统弃仙居时,应魁争之不能,备将仙居若弃,必致为贼所据,断我粮道等情,已密启大将军康亲王,暨宁海将军固山贝子览启,深器重之,以将来计,全台者,必是人也。又应魁到台时,至绍之嵊县,被山贼数万所困,应魁竟以防卒数百人杀出重围,人咸服其智勇兼备,无颉颃者。
  十一月初四日,宁海大将军固山贝子提师援台,百姓顶香,跪迎遮道,延袤六七里外,俱告以荒乱惨伤情形。贝子恻然动念,慰以不必惊惶,自有平寇之策。贝子之莅台也,公听并观,不徇偏见,功疑惟重,罪疑惟轻,于文员诹以土俗民情,于武职每察以树功效力,揣测多方,徐施方略,井井有条,备言天封战败,非诸将之怯,乃三军之饥。即下令慰谕,椎牛酾酒,大行犒赏,谕以务必坚壁固垒,慎毋轻举。自是,诸军皆按甲不动,军容肃然,民亦赖以安堵,秋毫无犯,各得安业。
  先是,安设各营盘,东尽羊坶坦,西极留贤,毗连三十里,所有民间坟墓,俱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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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濠沟,骸骨暴露。贝子莅台,经过营盘,见之,不胜哀悯。留即传谕诸军,嗣后不许摊掘民莹及砍伐松楸,违者按以军法。又前殉陈之人,远乃辽蓟,近则京口、杭州等处,亦即谕下,给以运费,令子弟为其父兄,仆从为其家主,即将骨骸舁回,各遂首邱之望,仁哉!贝子真泽及枯骨也。
  会当风鹤时,人人自危,幸贝子到台,镇静调度,大慰士民,云霓之望,亡魂得以安土,其恩更莫大焉。
  初十日,倍饷给山营诸军,陆营诸军依山戍守,渐偪冱寒,各有怀乡之思。杨应魁察其意,启于贝子,即下令谕倍月饷以给之,欢声如雷。
  十二日,发台协官兵,交监司杨应魁推问,周都统以台兵与寇通,疑终不解,启贝子, 以发问。台副将秦宏猷向框梗概,通贼并无实迹,应魁以诬启。贝子素信应魁公忠,其疑顿释。贝子令谕邑令王铸鼎,按地召集乡兵之首趋辕下,饷以酒食金币,试有膂力者,给以练总劄,暇则互守御,有事则导官兵先行,既为杜奸之计,复得地利之宜;军前竹木,动需千百,有司檄练总按户分任,剋期以交,时称便焉。
  王师压境,度支靡常,然非径渡灵江,莫由陷敌。贝子檄同知祖进朝,即西门厢房为船厂,董造江津为上舟驾梁。
  续演水师于东湖,贝子恐水兵未谙,无以迎敌,遂令演习;檄有司募水手操舟,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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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东湖,战舟遂成阵势。
  舟泊城南金鸡岩,夜为江流暴涨所驶,失去一半。贝子惟邑令是问,令责管舟民户,愿觅舟赎罪。贝子笑许之,乃披蓑笠,偕水手沿江号哭,见舟所在,哭益惨。盗诘之,还以原船,亦贼心变为菩心也。
  二十七日,增白塔汛戍兵。白塔寺角枕灵江,与瞭倭山密迩,前拨守兵无多,恐为寇所据,北阻饷道。贝子允裨将议,晚引步卒五百协防,朝仍掣回所拨之兵,皆绿旗也。
  十二月,大雨雪,军马皆饥,军中斗米三百钱,束草钱百文,重价无由购。自黄、天、仙三邑为寇所据,在地粮草已绝,大军所需,俱从宁波,由桐岩岭运至台城。
  贝子莅台后,领满汉大军不下十万,月支动辄三万七千馀,费苦不赀,诸将急欲议战,贝子弗许。
  初二日,贝子以岁逼年饥,民不聊生,传监司杨应魁、郡守高培、令王铸鼎,转传缙绅,议法赈济。贝子当发银四百两,谕台道守令酌量捐赈,并劝有力绅衿,亦行倾助。在天宁寺煮粥救济,岁尽而止,饥民得以存活。
  二十四日,贝子令各练总乡兵暂回卒岁,谕尔等俱系乡人,届在岁暮,父母妻子,倚间而望,每名给银一两、米三斗,即令回家。各乡兵感恩无地,愿效力弗去,贝子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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悯之。
  乙卯康熙十四年春王正月朔,贝子率百官朝贺,礼成,命坐赐茶。
  新正,大雨连宵,军皆苦之。
  十四日元夕,禁庆赏。贝子令守令可传谕士民,大寇对垒,防范须严,虽值元宵,不得庆赏。
  十九日,沿江春草方绿,牧人驱群就食,贼误为兵,驾船努力来御,飞报贝子,遣兵急迎,贼已退矣。
  都统周云龙,自带兵来台,贝子察其有建白,素不惬意。周亦自知无所树立,殊苦岑寂,竟于别郡,觅美人,匿军中,侍起居,后周知贝子风闻,即遣去。贝子查无实迹,又加严饬,周始悚然。
  周都统陨于七里崖下。是日清晨,烟雾迷离,寇疑有警,隔江发巨。周都统适单骑自松山回,经七里,地势窄狭,飞弹击岩石,回中周左耳,随陨马下而卒。天乎!寇乎!
  二十三日,贼水师都督朱飞熊弟朱光祖,带兵一百馀人,战船三只,投降。将伪都督劄缴上贝子。贝子纳其降,赏以功牌,安置蔡岭营。
  二十四日早,各官启见贝子出,独留台道杨应魁、仙居令郑录勋,商酌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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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日,遂拨兵进剿。仙居郑录勋,密遣牌一面潜行,知会仙居大路居民,速即搬移,大兵不日按临,恐殃及无辜。贼朱福、建必中等屯扎在城,知我师进剿,速报曾养性,又遣伪总兵蔡玉树,领贼众二千协守。
  二月初一日辰刻,郑录勋为乡导,我师统满汉兵克复仙居,攻败之,馀贼杂民处,黑白难辨,横罹锋镝者,不知凡几。先是,贝子以仙居要地,今为贼所据,游奕天台地界,不时阻我粮道,深为可患。故于二十四日,独留杨应魁、郑录勋等共议恢复仙居,指画甚善。
  初一日,一举即报捷音。
  初四日,贝子谕台道杨应魁,查有贼踞城池,能预为投降者,免其诛戮。如有拒敌者,一概不留。妇女给军。此本朝定例然也。但仙民因我兵撤回,被贼迫胁,实非甘心从贼,与他城失陷不同。原其初情,深有可悯。该道即谕知县郑录勋,查明妇女,果有本夫及至亲愿领回者,该县禀明都统,即许准赎,为此特谕。
  初五日,寇营小两山。
  初十日,贝子令禁牧卒,不许扰害村间。
  清明,不禁民人出城祭扫。
  二十九日,水寇大,陆续进泊小两山,议者思效火攻,二、三两月,归燕不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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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是春,燕自南归,暂泊梁间,终春之季,不复葺垒。哺雏岂畏兵乎!
  总兵阿尔泰,虽则降寇,志图复雠,遣一技勇号周千觔者,持蜡丸三颗,泅江欲入城,启贝子,致监司杨应魁与其随征子夸蓝大,被巡江寇兵夜于江面逻获,解寇帅伪总兵崔,转解曾养性发之,知其约于三月初七日决战。养性当将尔泰拿解耿逆绞死。又如其字样,另写血书蜡三函,别遣腹心来投,改约以初十日出兵为期。尔泰谋为内应。养性随将章家溪大营盘群寇添入小两山营内,预为准备。贝子监司平素慎于行兵,动谋万全,早信尔泰无从寇意。其子又在麾下,故一时莫察。先令水师提督常进功,舟师进发海门夹攻,竟于初十日夜调满汉兵丁进攻小两山,转为寇所败,计折满兵三千馀,汉兵亦如之。我师大挫,是日为立夏节。
  十七日,海战大捷,我师未攻小两山,时贝子先令提督常进功,带满汉水师进发海门。是日早,寇首朱飞熊辄以身与官兵御,胆悍异常。常进功所携鎗手三百名,素号谙练,迎敌时百发百中。战日亭午,炎气蒸人,飞熊岸帻,手持双戟,跃入我舟,欲刺进功,被用鸟鎗中额而毙。群寇遂败。水军功成奏捷,贝子大喜,于邸第开宴行赏有差。
  十九日,贝子命祖同知抚恤仙居。
  二十日,贝子由东门出,巡视各营盘,晚从西门入,见郊外田尽荒芜,不胜扼腕。次日,传台道杨应魁,面谕米价腾涌,转输又艰,食乃民天,可即示各乡兵速回,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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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种毋荒农业。
  四月初旬,贝子移邸第于白云山。初,贝子莅台,驻城心叶宦宅,寇日从城外击入,于贝子第内,更多震垒,故移至城北白云山下杨园,攻击如前,监司杨应魁,启贝子, 言城中必有奸细隐匿,故贼因所居对发,遂严谕各文员,细加察访,获得奸人王从龙,搜出伪劄,系寇腹心,前已谋入贝子书记,并土宄邱文挺等数人戮之于市。内有生员叶大魁,系从龙主歇,实不知情,背绑视其行刑讫,旋即放回。嗣后军机密不复泄,防范更严。
  十二日,水师常提督,自海门领师回营,藉赛愿为名,日演戏营中。贝子闻知,传谕责其放佚,以肃军心。
  十六日,贝子亲临教场看兵。先是,贝子因春雨连绵,甲胄霉烂,器械锈湿,令各营将主将满汉弁兵挨次调拨入城看验。自十六日至二十七日止,每日亲下教场,细加点阅,队伍整齐,军容肃然可观。
  五月五日,贝子令听军中酢。
  二十八日,谕监司杨应魁、副将秦宏猷,遍视各营盘。凡屯扎卑湿之地,俱著就近移入塽垲处,以免黴气薰蒸。
  六月初四日,贝子令传满汉文武各员,凡有割辫民人,听其往来入城贸易,不许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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诘。先是,贝子商之监司杨应魁曰:自统军以来,所有市贸以供军需者,已严谕满汉兵丁,不许短价强买;一粒不取,寸草莫拾。今访得军中需用物料,腾贵非常,其中必有阻碍。杨应魁即启云:郡中需用百物,半产自天仙及黄岩沿海地方。今居民俱被寇胁割辫,仙、天虽已半复,民人尚不敢入郡,故贸易无多,需用不给。自贝子谕后,其远近逃窜者,相率来归,不绝于道。斗米尺布,俱负戴入市,城中大有起色。
  仙居,天台二县,自寇曾养性逼台郡以后,山贼蜂起,俱假大寇旗号,遍满天、仙乡村。幸贝子恢复仙居,山贼惧战星散。有洋梵地方居民七十馀人,被地方出首,诬为真贼。贝子发满帅与杨道研讯,以无器械为据,难以悬坐,启贝子,概行省释。
  又沿江海东路大芬、泗淋数十里地方,时有寇船挨岸停泊,在地居民,为贼所制,逼勒粮饷,居民无奈供应。有启贝子请屠之者。贝子以事出威胁,非其得已,令监司杨应魁访实,如果情真,拿为首者正法。后杨应魁以地民居近沿海,与贼密迩,且官兵遥远,救援不及,民又以自保身家计,首从无可区别。贝子云:通寇法虽难贷,然则将如之?何应魁启以大寇在境未除,居民多乃无辜,概得诛之,似觉不忍。贝子大然其言。云:尔先得我心。今尔以片语全活数万生灵,其功德可与尔均之矣。即遍令满汉各官,此后如有不轨之徒,自能廉访得实,无许尔辈妄启,以致反多滋累。
  六月间因仙居已复、贼寇已遁,路无阻隔,粮草转运甚便,俱已充足。满帅启议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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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贝子以时当酷暑,难以兴师,不许。
  七月初旬,贝子传谕台道,以天气渐凉,兵屯已久,所属将领,以师老纷纷议战。今何法可谋全胜?前据仙令郑录勋启称:仙有别径,可通黄岩,以抄贼后。但事乃走险,虽曾密差乡导,将地图绘来,瞭然在目。又经斟酌再四,惟应否可行,必预谋出万全,该道可托奉令以巡视各营盘为名,将图带去,与郑录勋备相妥议,并亲至该县前所启别径地方,度其形势,于地若利,即启明候夺。
  初十日,监司杨应魁奉贝子令,从仙居看各营盘回,遂传满汉将帅议战,自早晨入见,至夜半方出。
  十五日,遣满帅穆都统等统大队大兵密从仙居至茅坪岭。于二十八日,抵黄岩地界,经凉篷、宁溪、乌岩,尾贼之后。贼和,大恐,计无所出,于八月初七夜尽行拔营往温州。其半从海开驾船而去,其半从陆路而去,皆罄垒夜奔,而自相蹂杀,过黄在县经宿一夜即行。
  初八日,贝子尽提台郡满汉兵马追至拗岭,驻扎至十四日,至黄岩又追至乐清、温州,台州围解。自寇曾养性暨水军朱飞熊部众寇逼台郡以来,号称十万,黄、天、仙相继沦陷,兼之遇岁荒歉,土寇起,人则蠢蠢,势则汹汹,若有不可终日者。今一旦荡平,固我台人之幸,实赖圣天子之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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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贝子莅台,值太寇逼城,乃不动声色,惟急以抚恤残黎为先务,且深知监司杨公才识超迈,可任器使,凡钜细机宜,无不相筹画,而杨公又宏毅练达,兼以公忠平恕,无一念一事不切民生。贝子内则寄以心膂,外则视为手足,遂能赞立奇勋,解我台民倒悬,出水火而登之衽席。贝子诚为福曜,而杨公亦实福星也。
  康熙十四年八月日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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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子战绩纪略

  康熙甲寅闽变,四月至平阳,游击司廷猷缚主以献,引伪都督曾养性、副都督吴长春、伪将军朱飞熊盘踞平阳,潜师渡飞云江,逾桐岭,温镇祖宏勋已私通之,佯遣副将杨春芳、游击魏万侯与其子栋俱战没。春芳得脱归,贼遂进屯郡西山。
  六月初一日,宏勋集文武于大观亭议降,巡道陈丹赤抗声不屈,与知县马俱被害。宏勋令其党高升、李国才等开门迎贼,遂入城,胁民剪辫。加宏勋为安远将军,添辖伍营总兵;以平阳副将李宫墙改授参政,兼摄督学事。聚众十万。
  八月往攻台郡,乐清城守苏木代死之。时,贝子振师救护台州镇,扼沿海诸逆,纪律严肃,指挥攻贼,歼吴长春于黄岩;朱飞熊水战,弹中胸亦毙,贼势遂阻。贼屯城外,犄角一载,会贼军需不继,又数战不利。十四年八月初八日,遁回温州。贝子统满汉官兵追蹑其后。十九日,至乐清。先是,乐民惊避,邑中无人。又值霖雨旬日,海上皆为寇船,大兵无由到府。于是,用乡导夏君周,从楠溪沿山出青田,渡江抵温州。贼由上塘抵御,贝子预令伏兵三百馀名,藏之宝胜寺内,大兵佯道至绿嶂地方,贼尾追近宝胜寺,号响处,伏兵奋击,杀出截往,石甲湾贼首尾不能相顾。时,九月初三日,大潮汐候,贼披靡溺死石甲湾及死伤者,不可胜计。贝子率师越和岭,至威宁浅滩,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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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岸。时贼艘自郡港起,麟次至青田港下,我师用明攻暗度之法,命乔千总带数百兵骑在下冯山上鸣金不绝,若有安营不前之状。贼瞭望信为不复进攻,不知大军已潜入溪口、白括一带,直屯郡西山,势已扼其项而拊其背。贼惊恐,退据郡城,侦有内变,磔春芳并江心寺僧三人,置伪户曹、员外郎、司务等官,铸裕民通宝钱。晋宏勋定东伯,擢孙可德等为亲军都尉,协守屯郡邑。我师抚剿并用,遣诸生侯醇招抚。死之(?)。贼昼夜修砌城垣,开浚濠沟,外筑木城,每日弹雨下。
  十五年二月十六夜,曾养性、祖宏勋发兵数万,水陆齐犯。贝子授官兵与夸兰大丹母布等,杀败贼兵,打沈贼船七只,杀贼七百有奇,溺死不计其数。于二更时,贼用火逼攻西山,贝子亲督大兵,酣战至天明。满汉官兵,奋力追杀,贼众大败奔逃,我师追扼将军桥,贼众争不能渡,尽堕水中,水为不流,杀贼二万有馀,得军资、器械无算。曾养性几被擒获,坠马浮水,争命入城死守,再不敢出。
  夏五月,天气炎热,饷运维艰。贝子令暂回师处州养马,俟秋高再举,拔寨起行,沿途步步为营,斩贼于毛羊渡,击贼于临福山孤溪口,更束草为人,衣执如生,排立空营内,将数坏填药安线丈馀,线未燃火,则摇旗以疑之,约军行数里,线已燃火,则雷发以惊之。贼疑有伏,遂退回十馀里,我师按辔全归。
  六月,至处州休养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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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八月,贝子命师进战。八月十八日,自处州起程,时有以先取松阳乘得胜之师再攻石塘为请者,贝子独采温镇陈世凯之言,谓石塘当四达之冲,为入闽便道,破之不仅为东瓯之利,乃进攻石塘。
  二十日,至石塘岭地方,仿阴平袭蜀故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二十一日,贝子命陈世凯即刻进兵,自统步骑继发,约五鼓共抵贼寨。是日二更,于双岭张村口伐木取路,历级而上,天明抵贼寨,夺贼龙帜,斩寨大进,连破九寨。贝子驻马于高山之岭,指挥调度。于时石塘老巢虽破,其众犹自力战,两军迎合,更迭六阵,始及岭下,乘胜连夜渡河,贼营放不停,火光烛天,我师奋勇驰击,竭一日夜之力,破数年坚守之寨,烧营七座,砍栅二十有八,斩首六千有奇,获十五位,衣甲器械累万;伪都尉连登云等数万之众,剿灭已尽。从此耿逆束手乞命,东瓯全复,两浙疆宇,尺寸尽为朝廷之完土者,实贝子之伟功丰烈,直与日月争光,以垂史册,而无耀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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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子抚嵊功绩事实

  康熙十三年,闽逆倡乱,贼寇金国兰、胡双奇、邢其古、杨肆、王茂公、赵沛卿等,乘机窃发,而巨魁惟邱恩章、俞鼎臣为最,分布伪劄,集凶党,将肆毒于嵊邑。时,贝子宁海将军奉命提兵赴台,道经嵊邑,备闻贼寇联络情形,相度山川险要处所,示参将满进贵曰:流贼之敢于聚嵊猖獗者,以天兵奉讨闽逆巨罪,无暇为草寇计。今留劲卒一千,尔与知府许洪勋协力勋除,歼厥巨魁,以安兹土。其有无知误入贼党而胁从者,宜予招抚。冬十一月,草寇邢其古、流贼赵沛卿,以赵亦贤为内应,突入嵊城,焚毁堂署仓库,已几莫保,肆行剽掠,男妇仓皇逃难,而流贼杨肆、王茂公更统党接踵逞虐。知县张逢欢,飞报贝子宁海将军军前,随檄参将满进贵,遵照指训方略,攻击杀贼一百馀人。贼首俱各四散奔逃,城池得以无恙。给把总兵二百防御之。又冬十一月,草寇伪总兵胡双奇、流贼伪都督金国兰,分扎嵊邑北乡,剽掠诸村堡,而石山、豆官庄、溪头、并上王蒋岸桥、长桥等处,毒害甚惨。士女潜入山谷中。贝子将军闻报,飞檄知府许洪勋,同参将满进贵、都司王德辅,密约分道攻击,贼奔蔡山弯九里泉扎住。三日,官兵追逐之,又奔逐至崇仁、富润分扎住。五日,长乐、太平、开元等处又扎数日。贝子将军闻贼溃而复聚,乃下令严督。于是参将满进贵、知府许洪勋,踊跃用命,复统兵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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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执贼金国兰,枭首东郊;胡双奇、邢其古投诚,宥其死,令军前出力赎罪,夺还所掳掠妇女,谕令领回。又冬十二月,流贼伪总兵俞鼎臣,带贼兵数千人,沿江掳掠,被害多人,参将满进贵奉贝子宁海将军指训,同守备周凤,带领马步兵七百名,会同嵊县知县张逢欢、把总马国常,从仙岩攻入;知府许洪勋,同守备满明侯,带领兵二百,并鸟鎗人等,进大洋岭,密约会合。奋击,流贼大败,杀伪副将杨肆、伪参将金光大、伪游击任大全、伪把总蒋声生、擒伪副将董文昌、董茂留为招安,共杀贼约七百馀人,馀党皆降。所获刀鎗器械无算。贼势稍弱。知府许洪勋,申报贝子将军,传谕知县张逢欢,安集难民。又冬十二月,伪都督邱恩章,统贼数千人,扎列贵门山岭,赵亦贤、王茂公、赵沛卿贼首,又与之合营。贝子将军,探知贼势复振,谓彼众我寡,当以计取。于是,密授方略,檄命参将满进贵、知府许洪勋,以北路之贼势既平,佯令班师归城,贼扎贵门,若为不知,故设宴演戏,且邀知县张逢欢及标下属员饮酒作乐,贼使窥探,遂不设备,饮至二更,参将满进贵统兵三路衔枚袭击,生擒伪总兵王税、伪军师张先知、伪副将冯保、伪监军郭崇义、王志大、伪总兵何肆乘、伪参将郭荣、伪游击全德、祁可能、伪都司章必显、贼首邱恩章、王税、赵沛卿等九十一人,刑诸市。王茂公遁去,其馀党周明良等二百馀人,悯其无知,释使自新。自是,而西路之贼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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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闽功绩闻见录

  康熙甲寅年三月十五日,耿精忠执总督范承谟于藩邸,而闽变起矣。顷刻间,马兵四出,即闭城门,传令箭,上书总统大将军靖南王,为伐暴吊民事,百姓俱令剪辫,包网巾,从明朝制度,有不从者斩。司道各官,见抚院刘秉政业已从逆,众皆唯唯。独知府王之仪、知县刘嘉猷,因出迎总督,俱被戮,合家二十口,俱自刎。彼时,布政司何中魁进京陛见,按司席式、兵道吕应斗、粮道李学诗等俱从逆。本日封府库,次日遣伪都尉王老虎出城发号施令,百姓奔窜,四方抢掠无算。
  十六日,遣都督曾养性、都尉徐宏弼等,领兵由延建往攻江山县,迟数月,江山县报捷。耿精忠大喜,行赏有差,后耿逆以粮草不资,逼民间助饷,或数千金及数百金不等。凡绅衿富户,俱被抄没数次,拷打不休。
  地下钱粮,每两加耗五钱,屯粮倍之,又加派本色以给兵食,又加派草料以养马匹。又按丁口派丁粮,上丁每丁八两,中丁六两,下丁四两不等。又高抬盐价,按口销盐,每日每人要食盐二两,即要纳价二钱。又派长夫每名二两、三两不等,计路途远近,以备挑运粮草及火药战具等项,每铺五名、十名不等。
  又逼民间输铜铸钱,文曰「裕民通宝」,每一文小者算银一分,大者算一钱,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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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算一两,以至二两。不用者,以军法从事。有小民林捷使,不用裕民钱,立即弃市。是时,百姓受耿逆荼毒,生不如死,大兵至,不啻大旱之望云霓。
  后闻曾养性陷黄岩县,参将武灏纳款,城守祖宏勋集文武于观亭议降,巡道陈丹赤、永嘉县马皆殉难,民益惶恐。
  逆又招集土兵,令百姓供养,又大索民间铅锡,铸鸟鎗子,百姓不得收租,乡间山寇蜂起,而钱粮又急如星火,民困极矣。望大兵至,不啻日以为岁云。
  乙卯春,闻大兵至杭,与总督李之芳统兵会剿等语。至秋末,闻贝子破嵊县,继又闻破天滨,而逆索饷愈急,百物涌贵。盖闽地滨海,全赖海物接济民食,此时海禁甚严,咸鱼虾蚌之类,一无所出,饿死者遮道。
  丙辰春,闻康亲王同贝子破温州,又攻处州甚急,逆贻书伊叔耿继美,由江西统兵同都督易明等袭抄大兵之后,抵五显、仙霞二关,坚守不许大兵入闽。
  后闻耿继美不从,将书献与康亲王、贝子看,贝子喜极,即计诱曾养性,导康亲王入五显岭。贝子由庆元间道取路松溪,跋涉险阻,坠崖折齿,牵所乘马以鞭作杖,飧风饮露,于炎蒸草泽中,仍由仙霞抵建宁府,与康亲王会合,满州兵破延平,封府库,籍户口,于九月十八日抵福州,适「海寇」郑锦作乱,有贼兵三万馀,设营十四座于小门镇凤山岭上,欲攻福省,贝子见事势危急,与康亲王议,立遣赖将军带满洲兵大破贼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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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四座,斩首数千,一面传檄兴、泉、汀、漳四郡,而福省平。贝子进光禄邸第,康亲王驻西门邸第。贝子见百姓绅衿遭耿逆荼毒,触目伤惨,即传令各旗兵丁,不许难为百姓,宽缓钱粮,平买平籴,毋得刻剥。民间于是化锋镝为衽席,民皆安堵,如故贝子之盛德爱民如此,宜百姓之朝夕焚香祷祝贝子于亿万斯年。讵知贝子以贤劳过度,自落齿后,且冒寒暑,陡患痢疾,医药罔效,竟于丙辰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辰时薨于光禄邸第。闻讣之日,百姓哭声震天,焚香奔叩灵前,甚至有呕血昏倒于地者十数人。嗟乎!非贝子之德入人深,感人至,何以有此?盖贝子之功在浙,而德在闽;宜闽之人所以讴思不置。至十二月出殡西郊,百姓犹顶香遮道跪哭。佥曰:何天夺我贝子之速也;贝子若常在吾闽,则吾闽之人,日受其庇,岂不甚辛!而今已矣。惟有崇祀特词,以报功德于不朽云尔。
  贝子灵榇于丁巳年冬,各官护送进京。
  康亲王至己未年方班师进京。
  自甲寅春,耿逆变后,士有绝笔焚书之惨,窗下无事,将耳目所闻见者,笔之于书,适王师入闽,将平闽功绩附记于末,以备参考,未必无少补云。
  时康熙己未九秋云飞金泳记于道山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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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变略

  朝廷既大封四总兵爵,黄得功为靖南侯,刘良佐为广昌伯,刘泽清为东平伯,高杰为兴平伯,厚期以讨贼恢复之事。四师各拥重兵,不相统一,莫肯先发。广昌自宿迁由陆南行,驻兵瓜州;而兴平亦垂涎维扬之盛,尾刘而来。地方不测其心,莫不震恐。高兵过真州,人拒之坚,乃抵扬。扬人罢市登陴,太守马鸣騄画守御策,甚备。相持久之,高兵颇有杀伤,卒不能入。阁部史可法与高弘图、姜曰广、马士英公议,江北与贼接壤,遂为冲边,宜于淮扬、滁凤、泗卢、六合,设为四镇。辖淮海道,属刘泽清,屯驻淮北,以山阳、清河、桃源、宿迁、海州、沛县、赣榆、盐城、安东、邳州、睢宁十一州县隶之;经理山东一带招讨事。辖徐泗道,属高杰,驻泗水,以徐州、萧县、砀山、丰县、泗州、盱眙、五河、虹县、灵壁、宿州、蒙城、亳州、怀县十四州县隶之;经理河北、河南、开归一带招讨事。辖凤寿者,或驻寿州,或驻临淮,以凤阳、临淮、颍上、颍州、寿州、太和、定远、六安、鹤丘九州县隶之,经理河南陈归一带招讨事,属刘良佐。辖滁和者,或驻滁,或驻卢,或驻池河,以滁州、和州、余椒、来安、含山、江浦、六合、合肥、巢县、无为州,十州县隶之,经理各辖援剿事,属黄得功。各设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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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一员,一切军民,皆听统辖,有司皆听节制。营卫原存旧兵,皆听归并;有四镇,不可无督师;督师应屯驻扬州,适中调遗;所辖各将听督师荐举题用;荒芜田土,皆听开垦;山泽有利,皆听开采;仍许各于境内,招商收税,以供军前买马置器之用。每镇额兵三万人,岁供本色米二十万,折色银四十万。其地方旧设防守各兵原支本地粮饷者,合应归并。总在三万之内,或分听本镇酌行。其体统则照山海经理镇各处提督镇行事。所收中原城池,即归统辖,寰宇恢复,爵为上公,与开国元勋,同准世袭。此议虽云进取,亦兼调停也。靖南、广昌素忠勇,奉朝廷命惟谨。东平雅好又墨,多交贤士大夫,喜声誉,得淮海亦无他言。然尚未有行色。惟兴平武悍,其兵素骄,自山东南下以来,所掠子女玉帛不赀。至有一兵而妻妾奴仆多至十馀者。既分徐泗,谓地非膏腴,且偪寇境,不奉命,托言安家,必欲入城。新进士郑元勋,徽人,久客扬,功名士也,与刘镇有旧,因识兴平,至是出羊酒劳军,与兴平约兄弟。兴平自明无他,欲安顿一军家小,以便征进耳。元勋许之,言于当事。时太守马公,已升海道,尚在郡。与司李汤来贺商之,皆曰不可。阖城士民,亦同声同言高兵淫掠异常,一进城,百姓无类矣。吾等愿以死守,遂不从元勋之言。兴平因分兵围城,城中故殷富,多木客盐贾,乃共出财为守备,街衢多树木栅,钉其上,下为深沟。兴平升高以望,知不可攻,顿兵于善庆庵,焚掠城外,烟火蔽日,杀伤无算。而居民之无赖者,亦或乘机为利。淮抚黄家瑞,闻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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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百姓遮道诉苦。黄公集有司及绅衿父老于城楼议事。军民环堵而听。元勋曰:高总镇何害,不令入城。众哗曰:城外僵尸遍野,恶得无害?元勋曰:亦有扬人自相杀者。岂尽高镇邪?众闻言,哗益甚。有被伤百姓在城者,解衣上前曰:今日之破头,截耳、折指、断臂,触目死伤,岂尽扬人自杀邪?万众俱怒。指元勋为高党。曰:不杀元勋,城不可守。元勋知不善,疾趋下城。社兵持刀追及之,剁为数十段。元勋闇于世务,轻犯公愤,自取大祸。然上台无主持,致众怒如火,戮缙绅于官长之前,此何景象也!兴平益恨扬人,攻之愈力。城中守亦愈坚。高兵多伤,史阁部自请督师至扬州。先诣东平营,宣朝廷委任之意,谕以退。东平约日敛兵过淮。次诣兴平宫,兴平忿忿,必欲得马道尊而甘心,为郑元勋报仇。阁部曰:马某亦无奈士民何耳。彼何罪?且朝廷守土之官,岂可擅杀。将军必欲行意,某请当之。兴平终不释然,乃馆阁部于斑竹园,或云福绿庵。阁部之行也,以川兵三百自随,兴平颇疑之,阁部即以二百赠焉。阁部与平朝夕相从,百方喻解,如水投石。时马公避泰州任所,抚院杜门不出,城中军民欲迎阁部入城。阁部曰:高兵一日不去,我一日不入城也。兴平防阁部甚严,一切出入文移,必先呈彼营启视而后达。阁部亦姑任之。阁部有乱民横杀乡绅一疏,参马鸣騄,始执拗而继恇怯,众皆以为□所强,业奉旨逮问。有白者,得免。阁部留高营月馀,不得要领,而扬人亦苦于城守。富贾巨室,皆潜遁他方。城中遂虚。于是因东平过淮,即以瓜州宅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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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初命也。阁部亦以四镇兵未动,八月中,犹驻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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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口变略

  史督辅有部将四人,皆以功迁镇师,加官衔,久贵倨也。曰刘肇基、曰陈可立、曰张应梦、曰于永绶。永绶最桀黠,相与统骑兵百馀,舟二百馀,从督辅北征,因阻他故,未即去,暂令寄驻京口。京口先有浙抚所调都司黄之奎部水陆三四千,戍其地,骑兵虽劲,数之众寡不敌也。浙兵每心易之。之奎在镇安静,士民德之。及骑至,掯借民居,抑勒物价,士民苦骑甚,乃愈德浙。骑与浙,渐成水火势矣。骑买民瓜,半予价,民詈之。骑刀砍民,浙兵怒,相与助民缚买瓜者,投江中。事虽赖有司曲剂以解,然骑与浙之相怨愈甚。骑因浙而迁怒镇之民亦愈深。六月二十六,浙有续发防江兵,守备李大开率之至。适遇永绶自西城下,大开因冲道发端,大言欲剿尽此属,遽砍其马,杀骑兵二三人。其马负创,驰本营,示之状,而后踣马以死,骑师见之,知有变,亟率兵至吊桥相击。大开突如一决,实无寸备。他浙营亦相视莫援也。大开兵从战者不及数人,骑发矢如雨,皆辟易。大开臂被一矢,手拔之,振臂砍人,矢复洞胁死。大开虽敢战,实祸本云。骑兵移怒镇民,恣行焚掠,男妇死者约四百人,自孩儿桥以至九里街,火光三昼夜不绝。所掳财物,以百万计。攻西门,碎其城一角,城紧闭,兵道调官兵发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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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命者。徐乃令人谕解骑兵,得不尽焚掠。然其载则已满矣。二十九日早,报知苏郡新抚院祁,整部伍,亟就道,至毗陵驿,取宜兴乱民六人,或枭,或扑杀之。又发兵捕常州下村民之谋逆者,擒其首恶七人,党三十六人,咄嗟除两大害,而途中内修战具,外问民艰,行次丹阳,则捷书至矣。盖骑兵闻风亟遁至七里港,舟重甚,我兵尾击之,斩二十馀人,生擒四人,夺其所携辽妇八口,沈其六艘,溺者约百四人。所收资货衣甲不胜计。大抵皆永绶所部也。镇民差用快,是役率先鼓勇,刘河守将鲁之屿之功为多。制胜之具,则惟一而已。抚院既至镇城,士民欢呼及号诉者,声彻天地。抚院出涕慰劳,士民豁然如更生。于是验残燬,恤疮痍,整营伍,缮守备,巡江至高子港,纵观形势,议建敌台,置巡哨,设官渡,创盘诘司,移障蔽于北固山岭之俛瞰郡城者。登云山按韩王故迹,劳水师,申诫军令,金鼓旌旗,震动千里,嗣此而修城,浚濠,增火器,造兵屯房,使无与民杂处,安集流移,通商贾以聚财货。诸善政将次第举矣。方骑兵之肆虐也,道府募得诸生高姓者,赍书冒重险达淮,通史督辅。督辅投袂起,闻其答书有「必乱首,悬头街,以谢润之士民」等语。而马枢辅奏,得旨令四将由六合趋督辅军前,听核治,骑兵祸局,于是焉粗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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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城纪事

  甲申春,闯贼已据关西,谋犯京师,预遗伪官于山东、河南各处代任;伪官遗牌先至,辄以大兵在后,恐吓地方。于是官逃民惧,往往执香远迎,渐及江北,日夜震恐。
  三月初九日,有伪选淮扬知府巩克祯,遗牌至淮,牌书「永昌元年二月」,直达察院。御史王燮怒,立命碎之,裍打捧牌人四十,释去。其人尚出大言,不日兵到,汝合城皆为齑粉,闻者莫不色战。反咎王按台招祸,小民不识大义,一至于此。时福、周、潞、恒四藩避难,俱泊湖嘴,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高杰四家兵皆南下。泽清兵在宿迁,杰兵在徐州,俱有渡河意。二军淫掠久著,士民愈急,纷纷出城,为逃死计。淮抚路振飞与王按台登城楼,议守河事。王公自任守河,托路公守城。路有难色,王公云:小弟不惟要守,而且要战,将士从者,无不迂之。
  初十日,河口擒巩伪官至,王公命斩以徇。王公与泽清前在中州剿贼,同事有旧;刘鹤洲(泽清号)致书王公,有愿执鞭辕下语。王公乃同军门及总府朱某,俱往河口设防。初九日,军门及总府先归,王公独留,盖欲亲往宿迁,止刘师之行也。
  十六日,传闻贼兵已至清河,又闻沐阳、邳州俱有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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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日,西门外有马步兵五六百人突至,不知何来,妓女俱被擒。有妓燕顺,年十六,坚拒不从,上马复堕者三,兵以布缚之马上。顺举身自奋,哭詈不止,兵杀之,居民愤甚,群聚欲与斗,乃散去。越二日,闻凤阳兵乱。盖督师马公标下副总兵俞,为军饷不继,高噪而溃。扰西门外者,即此兵也。自是门禁甚严,禁人出入,城中有大姓赵家,令人挑小麦二担出城,守者讶其重,搜之得铜锡器数事,内俱□以白镪,解朱总府裍打八十,穿耳游城,罚银二千,充公用,或为居间,免其半,人稍知警。
  二十五日晚,按台王公自宿迁归。公之行,止携吏书数人,人皆危之,比至刘营,相见甚欢,彼此酬宴。公从容谓刘云:弟与兄昔年盟契,俱欲力扶王室,以敦臣节,不意值此国难,正我两人立功之秋也。况盟兄自宗祖以来,受朝廷恩不小,今闻盟兄必欲欲驾淮安,弟不任事则已,现今弟守河口,假如台驾临河,遏之乎,抑从之乎?即使入城,倘军民不相得,弟当为百姓乎,为盟兄乎?势实两难。今日此来,欲求盟兄回辕北上,进取功名。不然,姑暂留此,切勿轻动。刘大声云:蕞尔宿迁,些养活得我几万兵来,弟即不留贵治,假道往扬州何如?王公见其意决,乃云:必欲至扬州,请迂道从天长六合,则弟不敢与闻矣。刘颔之。王公再四叮咛,始别。淮人之得免于兵厄者,王公力也。
  二十七日,路抚台出示:会淮城有七十二坊,各集义士若干,不上册,不督练,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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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饷,每家出一人、二人以四至五,从义而起,出于自愿。小帽、箭衣、快鞋、刀仗,俱自备;每坊举一生员为社长,一生员为社副,随便操演;茶点小费,各认轮值。贵久持,戒作辍,总之,小则为身命,大则为国家,日则团练,夜则鱼贯巡逻;以备非常。
  二十八日,军门阅操,黜陟颇众。
  二十九日,阅城,设壮丁守城,每垛一丁,长枪小旗,垛隙用虎头牌掩之,止留二小穴外窥。四门阄设守官,夜宿鼓楼,西门周太守,讳光夏,乙丑进士);东门黄总捕,(讳铉,恩贡);南门高监纪。(讳岐凤,恩贡,为监军同知);北门范道尊。是日,闻京城失守,众疑信相半。
  四月朔,淮城义士,在军门过堂领赏,每坊赏红纱二、红布十、草花四十朵、银一两。惟河北、下关两坊,精猛绝伦,盐搭手也,自辰至未,止过二十馀坊。明日立夏,各坊未过者,早集军门,以其半属道尊分阅之。时报南门外杨家庙、南镇坝、西门外湖嘴、河下,俱有北来逃兵骚扰。各坊义士请往耀武,遇乱兵乘马者,喝使下马。乱兵甚悚,为之让路。是日,周藩薨于湖嘴赵家。
  初三日,复有人持令箭及伪牌至,乃伪官代路军门巡抚者。故河南驿传道佥事吕弼周也。弼周为王按台座师,故于李贼前自任淮事,贼即令为淮抚。王按台裍责其人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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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传言劝弼周改邪归正,毋负国恩。城中士民大恐,逃者益众;王公严以大辟,然竟不能止也。
  初六日,城中又有文武备社过堂,乃两学文武生家亲丁也。
  初七日,盐城王守备,获伪将董姓者,并从人十三,至军门,斩之。
  初八日,路军门传一令箭,谕合城乡绅、孝廉、青衿、乡约,俱集城隍庙议事。众谓必守城事耳。次日,众大集,军门始述三月十九日事,出塘报于袖中,使众阅之。云闯贼已入京城,百官从逆者甚众,伪官代本院者即至,诸生今日将效保定徐抚台故事,裍我出迎乎?抑念皇家厚恩,祖父世泽,大家勉力一守乎?言毕泪下,众亦多泣者,已而陈说纷纷,俱迂缓不切,路公谢而遗之,自是人心逾迫,私逃者不绝。
  初十日,有某官夫人,伪为义士装,乘舆出城,为逐仆所举,守者解至按台,舆中多物,王公悉命还之,罚银三十两助饷,仆亦责二十棍。
  十一日,乱兵至西门者愈多,大肆劫夺;行居马骡,无得免者;或掠妻女,勒重价取赎。
  十三日,周府尊亲诣各坊,给义士赏,三日而毕。
  十四日,军门令城内各坊义士,将大小街道栅栏悉闭,挨察奸细,于大清观得四人,三王庙得三人,发本府审实,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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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日,军门往东教场,选将守河;将官报擒得伪抚吕弼周,众皆喜。弼周以王按台即己之门人,必相听顺,止携执事五、六十人,伪参将王富号乐吾者辅行;时副将刘世昌标下游击将军骆举,守三界营,与合营将士密议,知王按台前毁伪牌,拒逆甚决,乃伪为迎者,设中火席于营中。王富侧坐相陪,从人别有犒。酒半,献觥落箸为号,伏卒起,先缚王富,吕亦就擒,从者获半。吕犹狂詈不已。时王按台复驻河口。比至,已二鼓矣,次日解院,王公叱吕使跪,吕骂云:小畜生,人也不认得。公曰:乱臣贼子,我认得谁?令左右截其耳。乃跪。公细鞫其何时顺贼?何时受官?圣上虽崩,东宫今在何处?吕一字不答。但摇首而已。乃夹王富一足,勒其口辞,即刻起文解至城中路公处,适军门谒诸藩于河下。
  十七日,方投文,因盐城解到土寇七人,路公欲审枭,乃发西门外皇华亭伺候。午馀四牌,悬四门,游击骆举生擒伪官吕弼周、伪将王乐吾,情真罪当,传谕城内外,不论军民士庶,有善射者,俱于次日集西门外,乱箭射死。
  十八日,倾城士民男女俱出,看射贼,沿河回空粮船百馀,众俱登船观之。辰刻,路公至皇华亭,亲举觞,劳骆举,簪花旁立,裸绑二贼于柱,射者立二十步外,五人为耦,人止发一矢,不中者退,中者报名,赏银牌一重三钱。两公子一冠一童,俱出射,亦中一矣。至未时,路公问死未,刽子手对未死,乃命剐之。观者莫不称快,争诣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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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饮而归。
  二十日,传闻王按台谕清河县及王家营民,三日内尽徙,焚其庐舍。因客兵来者甚众,恐盘踞为乱也。
  二十一日,报云:北来李总镇逃兵,一路淫掠,湖嘴有卖糕许姓者,兵四人直入其家,欲污许妇,妇不从,疾呼,义士鸣锣,一时俱集。擒二人解军门,审是马督师标下,乃叱而遗之。时又有杨、贺、李、邱等总兵十数标下兵,成群作耗,为害不可言。
  二十三日,军门与朱总镇,传集内外乡绅士民,并集城隍庙,歃血为固守之约。是日,山阳、淮安二处狱囚尽释放。
  二十四日,刘鹤洲已至扬州,有书致王按台。略云:别后从无一音,知盟兄怪弟之南下也。第弟兵不比高兵,奸淫有禁,抢掠有禁,焚烧有禁,即他日到淮,必赖盟兄安插,使军民两安,乃盟兄覆下之雨露耳。王公以示诸生。因问宜如何答?诸生云:若刘公必至,只不放入城便了。王公云:此乃书生之见。刘公云:奉旨来镇,拒之即系背旨。诸生又云:若如此,只容刘公入城,其兵营于城外为便。王公曰:假如刘公坐城中,忽传一令箭,召某营入城领赏,或听用,守门官能禁之否?众皆语塞而退。
  二十五日,邱总兵奉按台令,过河帮守清江浦。淮安误传刘鹤洲兵渡河,一时大鬨,争买舟远避,人多舟少,有一小舫棹过,岸上争唤之,舟人云:刘兵已杀到,我自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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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暇,何暇及汝?王公方遗人察讹言惑众者,遂擒此人解院,立斩之,出示晓谕,众心始定。是日,新理刑郭承汾上任。
  二十八日,淮安天妃宫火药局漏火,声震五六十里,烟雾障天,火药民匠死者甚众。手足或飞至城外,亦有全身飞堕者。府尊同理刑。亲来救火,谕救活一命,赏三金。三日后,砖瓦中犹累累见遗尸焉。先是,狱中所释强盗,无亲识可依,多投火药局,烧火磨药,至是悉死,或亦天网之难逃也。
  二十九日,民间喧传李贼,一路要占闺女,不要妇人,见有高监纪出示,使闺女速速出嫁,无贻后悔。于是内外大小人家,竞先婚嫁,一舆价至二金。如是一月乃定。抚按出示不能禁。是晚,军门忽集各社长议事。盖闻伪淮徐防御使武愫将到,欲共擒之也。
  五月初一日,新城杨姓大家,白昼中有兵数人,竟至其门,下马直入内室,大声云:我辈奉军门将令,欲与汝家借银数百两助饷。主人方措问间,诸贼乱掠妇女,互相争夺。有老奴在外闻变鸣锣,本方义士齐集,已有二女子被污矣。连夜解至开门,止砍行奸二人,馀裍打释放,亦不究其何兵,恐激变,故从宽耳。是夜,忽传北路李总兵逃兵要到村中打粮,各村男女逃窜,老少妇女,将衣裙前后连结,大哭而走;男子持火执械前导,老弱负囊随后。一夜络绎不绝。至晓,逐不敢行矣。时一飞避难于泾河宝积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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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庄房,目击其事,惨不忍述。至次日,果有乱兵,从东而来,大肆杀掠,一飞亦几不免。贼遇人即搜其腰间有物否,又问其何等人,如诡说穷汉,即看网圈,并验其两手,故富贵者心不能隐。
  初三日,军门发令箭,纵放老小妇女出城暂避。盖因武官每日哭禀:或云有老父,或有老母,惊惶欲死,军门不得已许之。是晚,女眷倾城而出,觅舆不得者,虽大家,亦多步行。
  初四日,军门家眷三十馀轿,亦出城,往湖中,浮居大划子船四只。下午,王按台至淮,闻其事,大咎军门失计,即命书吏大书告示,城内大小人家,已出城者,限三日内搬回。如违,房子入官。妇人追回赏军。家产充饷。写毕,王公即辞去,惧法者多有回家,其不返者,王亦不复问也。军门撤水营兵,守杨家庙,以防北来之兵。
  初五日,河北义兵,擒乱兵三十一人,解至,因军门往河口,先解范道尊审之,多所释放,止以九人解军门,不过裍打而已。
  初六日,军门往杨家庙扎营。是晚,因高监纪欲入城,借民房住,下午,即闭城门。
  初八日,淮人始见新主监国之诏。
  初九日,河口张游击报淮徐道伪防御使武愫已到任,揭其各门告示,呈军门,路公命加兵守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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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十日,军门又往河口,与王按台议武愫事。
  十四日,马督师兵过淮,赴南京,共船一千二百号。王按台往清江浦,亲自盘诘,令义兵站立河岸,不许一舟停泊,一人登岸,一路肃然。凡三日始毕,各坊义士,劳苦极矣。又闻王公于清江浦,擒贼遗招抚伪旗官宋自成,枭首。并缚从囗生员一名,投之于江。
  十七日,夏至,清江义士。搠死马督师兵一人,当事者亦置不问。
  十九日,传李贼兵,已至清河,王按台遗兵拒之。
  二十日,王按台至板闸调兵,并周监纪马兵约二千馀人,共守河口,为有总兵李承勋叛兵逃下,昨误传李贼兵,乃承勋也。
  二十二日,河口兵解一犯禁舟人至,云:每人要银一两,即渡之过河,军门命立斩以徇。
  二十三日,军门出示,新主登极,各项新旧钱粮俱赦免,一时欢声载道。是午,见范道尊牌云,卢太监兵二千,要进城,各坊义士防之。于是,城中士民,又一大震。
  二十四日,河北人擒伪官武愫,解至军门,为路公进学门生,自诩师生之谊,必不相苦。路公见之,嘿然。各坊义士禀云:二位恩台在淮,如此用心竭力,不知杀多少伪官,擒多少伪将,至土寇乱民,不计其数,淮上土民赖以暂安,今新主即位,纤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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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闻,为今之计,不若将武愫囚解京师献俘,庶不没两位恩台劳绩,路公亦以为然,乃械禁淮安狱中。一飞往观,见其人堂堂乎一表人才,惜乎有貌而无心也。
  二十六日,吴三桂杀贼,塘报始至。
  二十八日,军门斩宿迁土寇,共十一名。
  二十九日,军门备大宴于淮安府学中,请王按台叙录向来有功文武官八十馀员,各官先赴军门,花红领酒,鼓吹上马,迎至学中。两台亲自安席共宴,观者如堵。
  六月初一日,淮城雨黄沙,大风蔽日。抚按行香后,齐集府学明伦堂,缙绅诸生俱在,取伪官武愫面审,愫口中不称小的,先掌嘴二十。愫犹哓哓置辨,以到任告示与看,始语塞。于是,缙绅无不发竖,王按台命打皮鞭一百,抚台云留他上京献俘。王公云:百鞭犹未遽死。愫赤体,惟有白纱裤一条,鞭及四十,裤已烂,于是遍体被抽,鞭断者四,仍下狱。王公命速备囚车,后闻武愫解至邵泊镇,兵有欲却之去者,乃复禁狱云。时淮抚路公被议,得旨提问,阖城俱不平,孝廉嵇宗孟同士民多人,至南都。上保留公本,得免。今路公已丁艰去,而王按台又为御史陈丹扆题请升山东巡抚。淮人如去父母,愚谓淮上系南都藩篱重地,二台拮据数月,幸保无恙。地方业已安之,倘加衔久留,此一方可恃无恐。即路公难于夺情,何不竟以王公代之,乃置之山东,岂山东更重于淮海乎?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