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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1 页

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十二)
 光绪九年(癸未)
   四月初一日(西历五月初七日--即礼拜一)
    谕旨恭录

  三月二十四日,奉旨:『这会试,满洲取中八名、蒙古取中三名、汉军取中六名、直隶取中二十三名、奉天取中三名、山东取中二十一名、山西取中十名、河南取中十六名、陕西取中十四名、甘肃取中九名、江苏取中二十五名、安徽取中十七名、浙江取中二十四名、江西取中二十一名、湖北取中十四名、湖南取中十四名、四川取中十四名、福建取中二十名、台湾取中二名、广东取中十六名、广西取中十三名、云南取中十二名、贵州取中十一名。钦此』。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1 页

   四月初八日(西历五月十四日--即礼拜一)
    海客谈瀛

  客有自台南嘉义县而来者,据称:由该县署启程,二日而至安平;即趁「阿里拜」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2 页
帆船到厦门,再趁「时和」火船到上海,一路飓风时作,海中颠簸异常。三月桃花浪以后,行海者每以飓雾为虑;信然。
  又称:安平在台湾府南五里,海水以南风激射,直趋沙岸;岸陡而峻,一击搏,辄高至十丈、数十丈不等,土人谓之「海涌」:诚孟子所谓「博而跃之,可使过山」者也。涌,以夏、秋为最猛。轮船至此,距岸仅里许耳;土人以涌故,遂舍船而缚竹为筏以渡行人。筏上置一木桶,人坐桶内,随涌上下。筏之行也,虽知者无所施其巧、勇者无所用其力,悉付诸海若之推挽而已;往往有既至而被涌吸回者,有未至而被涌吞没者。上年台湾道夏观察抵岸三日不得下,觅善泅者以百丈绠牵筏引之于岸,挽以人力,以为可无意外虞;讵涌至高过于顶,桶内咸水溢□,发际皆濡。既抵岸,已面无人色。由是,竟至不起。土人云:霜降后、清明前,海水虽立,而涌不起。缘是时,南风尚未重也。
  又称:台北府绕至台南,水程须八昼夜。
  上年大甲溪钜桥告竣,甫阅月即被山洪冲塌。计护桥有铁笼四十座,每座可储石万斤;洪过后,或沈沙、或入海,其犹获屹立于溪中者不过八、九座而已。观此似从来未有之奇工,造物若有以相者;然则蔡忠襄洛阳桥之建,至托为有神鬼之呵护者,又非不足尽信矣!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3 页
  嘉义县潘仪卿明府,在闽需次垂二十馀年;以闽中无刺吏缺故,但得权守令八府岩疆,种花几遍。闽人轻于械斗,往往因细微而酿巨案;明府习知情伪,民间咸信其有胆有识、有惠有威。上年渡台,多有劝其以假请者;明政不听。语曰:「不遇盘根错节,不足以别利器」;吾知蛮蜃雨之乡,必有徯明府于境上者矣。
  客述如此,因走笔而记之,以质诸乘槎浮海者。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3 页

   四月十九日(西历五月二十五日--即礼拜五)
    光绪九年癸未科会试题名录(节取)

  蔡寿星(福建彰化)、江昶荣(福建台湾)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3 页

   四月二十一日(西历五月二十七日--即礼拜日)
    灯塔工竣

  台湾信息,言台地之南有海曰鹅联鼻,乃船舶之所;由闽、粤赴日本及旧金山等埠,所必经之路也。波涛澎湃之中,时有礁石潜伏于下;颇为行船之患。去岁经税务司倡议建筑灯塔于其间,俾船过此者知所趋避。自春间兴工,至是岁二月始获落成;而燃灯其上焉。计每日工役百馀名,经费需银约二十万元有奇。此塔建在经线二十一度五十五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4 页
分、纬线一百一十度五十分。塔顶距水五十六丈,全塔皆铁板所成;灯光能烛六十六□。塔中设台二座,上座置连环五响一尊,下座置连环十二响一尊。塔脚四围环以水沟,深约八尺、阔约丈馀;盖使水有消纳以免淹侵其塔,又防生番滋事突到攻毁也。塔内有水仓、火药仓、厨房、浴房,坐谈、寝息之所无不备具。塔顶有铁球,孔薮玲珑,以通火气;又有铁计,以示风色。针悬铁线,直透□地,引电归土,免雷震击。距塔十馀丈,另筑□垣,以为外护。又于西南及东北二隅,各筑小台□座,置一尊;遇有大雾,则然放示警,使船远避。其布置周密,思虑深远如此。上月二十四日落成,中西官员前往庆贺,施放爆竹数万响以志喜焉。当兴工时,虑及生番骚扰;特延番酋文结驻守巡防。故大功告成,并无一意外之事。据文结言:台南十八社,皆其兄为头目,颇为生番所信服;惟不谙晓事务,故皆文结为之摄理也。十八社番皆姓磨,无杂姓者;亦一异事也。其俗:好佩刀剑,习弓矢。文结恒持腰刀,逢人求售。槟榔、椰子,终日咀嚼;云可辟瘴毒。装束颇如中国,惟不穿裤,以一幅蔽其下体焉(说见「叻报」)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4 页

   四月二十七日(西历六月初二日--即礼拜六)
    谕旨恭录

  四月二十日,奉上谕:『何璟等奏「□□庸劣不职各员请分别革职降补开缺勒休」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5 页
一摺,福建澎湖通判鲍复康办事乖谬、声名狼籍,彰化县南投县丞王沅任性妄为、颇滋物议,署嘉义县斗六门县丞金耿行止不检、操守平常,均著即行革职;平潭同知唐建镛年力尚强、办事竭蹶,永安县知县孙恭寅器识褊浅、难膺民社,古田县知县姚邦翰办事迂拘、才难胜任,均著开缺;以府经历县丞降补屏南县知县陈庆生人地未宜,长汀县知县林大受任事尚勤、难胜烦剧,邵武县知县富钊尚欠历练,均著开缺,留省另补;龙岩州州同扶宗邦精力就衰、难期振作,著勒令休致:以肃官方。馀著照所议办理。钦此』。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5 页

    本馆电音

  四月二十四日,奉上谕:『岑毓英,著补授云贵总督;张兆栋,著补授福建巡抚。钦此』。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5 页

   四月二十九日(西历六月初四日--即礼拜一)
    爵帅来沪

  刘省三爵帅,统兵垂二十年,洵称百战宿将,朝野咸相倚重。此次随傅相抵宁后,即赴浙垣会商要公。昨于二十七日帅节行抵吴门,闻有先赴江宁,然后再来沪渎之说。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6 页
然或径由苏来沪,亦未可定。故上海于前日已发小火轮船往迎;四马路高易洋行对面之屋,将备作行台云。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6 页

   五月初一日(西历六月初五日--即礼拜二)
    爵帅行程

  昨报刘省三爵帅抵苏情形,刻探悉爵帅此来系奉有总署咨文及近日寄谕,命傅相与爵帅面商进止机宜;故日昨已到沪上矣。并闻爵帅上月杭省之行,并无要公。因越事孔亟,趣召出山;故闻命后,即由苏鼓轮来沪耳。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6 页

   五月初二日(西历六月初六日--即礼拜三)
    闽省官报

  福建水师提督彭军门楚汉,三月间晋省,与督、抚晤商水师事宜,约住旬馀回署。现于四月十二日乘「振威」轮船渡台查办事件;闻旌节先驻台南,然后巡洋回厦门云。
  福建台湾道刘观察璈,素有胆识,敢作敢为。自去年赴任,今已寒暑一易。现闻积忧成疾,虽延医调治,恐非旦夕所能奏效。故已禀请病假,并欲转恳奏请开缺、回籍调治云。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7 页

   五月二十四日(西历六月二十八日--即礼拜四)
    析津近事

  传闻刘省三爵帅统带之「铭」字营及武毅军,统于五月内开差南来。「铭」字营,系爵帅自练之军;武毅军,则系曾文正公旧部,后归合肥傅相节制,亦为省三爵帅所部。查江阴有步队十三营、宿迁有马队三营、北方辛集等处又若干营,统于五月内开差。备而不用,布置固应尔尔;然安南一役,未必骤开兵衅也。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7 页

   七月二十一日(西历八月二十三日--即礼拜四)
    上谕恭录

  十三日,奉上谕:『前据何璟等奏「请以候补知府泉州府厦防同知程起鹗补授台湾府知府,经吏部以核与定章不符议驳。兹据该督等奏:程起鹗系实任同知,历署晋江、侯官各缺,措置裕如;于台湾风土、人情,尤为熟悉。仍请补授等语」。福建台湾府知府员缺,著准以程起鹗补授。馀著照所议办理。该部知道。钦此』。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7 页

   八月十三日(九月十三日--即礼拜四)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8 页
    私招股银

  运同衔、分发江苏候补知县俞炳奎,安徽人也。近在英租界抛球场鸿仁里内租屋设局,称欲开采台湾后山木料,是以招集股分云云。事为台湾道所闻,因移文至上海道宪称:『该员俞炳奎前曾到道呈上条陈,言欲开采后山之木,纠商招股等情;经本道批驳□□。现闻该员在沪私自设局招股,请为查究』等由。邵观察即札县并函致英会审员陈太守□密查办。陈太守访得果有俞炳奎设局招股□□于前日亲赴鸿仁里,俞辞不见。薄暮时,俞□会审公廨回拜太守;太守请见之下,述及前因,并将道宪之函交阅。俞称:『曾呈条陈于台湾道,批驳不准。后复禀见,云须申详督宪;然言语中,似乎仍不准行。故又禀于台湾镇,已蒙允准;是以来沪招股。迄今祗售去一股,银五十两』。太守随乘中轿,同俞到县;又与黎邑尊同到道辕禀明请示,邵观察饬邑尊将俞交保候示。昨闻俞已自递清供到台湾镇、道衙门云。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8 页

   八月十五日(西历九月十五日--即礼拜六)
    台湾木矿禀批

   昨报载私招股银一节,兹据该局将台湾镇台吴霁轩总戎宪批见示,以见并非私招。用特将批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89 页
附录于下,以供众览。并悉余令谒见道宪之后随即辞出,并未交保云。
  运同衔江苏即补知县余炳奎、副将衔福建补用游击陈文洪禀:为查勘台属南北各路山木,禀请批示准办,并给札谕,俾得招商集资,次第开办;并札饬营汛及驻扎防营派勇实力保护由。奉台湾镇宪吴三月十四日批:据禀南北路内山地段宽广,树木最多;该员若能招集商股、自备工本,雇工前赴采伐,事尚可行。惟南北内山多系生番住居,如能开办,所有生番应由该员等善为招抚而免生事;且万不准凑合洋股,以免另生枝节。如有凑合洋股,即将所开之地取回,不准再开。如有地段宽广,该员集股未能砍伐之处,仍准别商承办。兹据具禀前情,自应准照先行招工试办。如招工到地,本镇另再详请饬遵。仰遵照办理。缴。
  又禀:为遵办台属南北各路山木招商集本,议定先由台北宜兰县以南苏澳得其黎一带设局采办,并请准给札委暨详咨移行以便开办由。奉台湾镇宪吴六月十五日批:『据禀招集商股在台北宜兰县属之苏澳大、小清浊水至得其黎一带设局采取木料,现已招工购器,即日渡台试办等情;仰候据情呈咨督部堂、镇闽将军暨抚部院察核示覆饬遵。细阅清摺所拟办木章程第十五条内所称「台属各山木务既禀归本局一手经理,陆续筹办;他商只能附股,不得另行设局,以致纷歧」等语;该员现拟在苏澳、得其黎、大小清浊水等处设局采木,则该处地方宽广、出料实多,自应归其一手经理,他商不得另行设局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0 页
。惟禀内牵及南路等处,未便即照准行。该员商等如在苏澳、得其黎等处办有成效,欲再往别处开采,必须另行禀请酌核饬遵,方准举办。至煤务、矿务能否准其开办,俟该员招工到地之后,探有采取之处确有可据,另行禀报,听候转详大宪核示饬遵。至该员商等此次开局试办木料应纳官税,俟开办时另应请由大宪饬查章程酌核完纳。惟不准招集洋股,以免另生枝节;倘招商股份查出招有洋股,即饬停办,该员商等不得异言。另禀准雇募工匠壮丁三、四百名轮流用□防番,并请准购后膛洋鎗一百五十杆、药弹三千个、帐篷八架;该处野番境内时需提防,若系上宪批准开采木料,其防番鎗刀自不可少,应准购买带用。惟须约束工匠,不准稍滋事端。该员集股如已有成,似须听候本镇详请上宪批准饬遵,方可招工到台举办,不必著速。切切。此缴。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0 页

   九月初一日(西历十月初一日--即礼拜一)
    闽中近事

  福州船局创设将及二十年,其前、后学堂所教学生将及百人。除出洋之十馀名外,其在前学堂者,则司绘图制造及管理绘事院事务;其在后学堂者,则随时派出轮船或为管驾之任、或为大副二副、或派赴天津差遣:似觉人才济济,可济时艰。但查各轮船管驾,均有吸食洋之弊;其成瘾者固有三、五人,即未成瘾而将成瘾者亦有五、六人。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1 页
下至司理各事人等及水手、手,无不如是。查各轮船自驾弁以至水手,薪俸颇厚;原欲以鼓励人才。今乃以饱暖之故,而渐入于放辟邪侈,委靡不振;则是国家岁糜数十万金钱,曾不收一船一人之效,可慨也夫!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1 页

   九月十四日(西历十月十四日--即礼拜日)
    谕旨恭录

  九月初八日,奉上谕:『翰林院侍读学士何如璋,著督办福建船政事宜。钦此』。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1 页

   九月十七日(西历十月十七日--即礼拜三)
    上论恭录

  九月十二日,奉上谕:『福建福宁镇总兵员缺,著曹志忠补授。钦此』。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1 页

   九月二十一日(西历十月二十一日--即礼拜日)
    闽中近事

  泉、漳、海、同交界之道,有长福乡焉。族皆李姓,不甚富强。有李别者,年四十馀岁;其妻康氏,年四十一岁,生女年已十四岁矣。去冬,李别以家贫无计谋生,由厦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2 页
门搭轮船往台湾觅一枝之栖。其妻不能安贫,遂于今春二月携其女回母家,凭媒嫁于凤尾山苏大抛为继室;其女亦偕往焉。不料李别于八月初十日即由台湾返乡,具悉其妻已携女嫁于苏家矣。其妻以夫既回家,遂由凤尾山赴长福乡一行,以观夫志。李别见妻后,不禁怒发冲冠;其妻畏罪,即投井而死。三日,尸始浮出;李别随即殓殡,以毕乃事。无何,苏姓已控于官,并请同安县黄明府赴长福乡起尸检验;验得尸虽有伤,而非致命。想系先被李别殴打,遂羞愤而投井耳。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2 页

   十月二十三日(西历十一月二十二日--即礼拜四)
    琉人可悯

  宁波西人二十日来信登诸「字林西报」云:二十九日,在途见有琉球难民十人,因操日本语,设法与之问询。据云:『六月十五日下船,次日遭风,水汨汨而入,逐波逐浪而去者。十八日,幸遇华船,救起十人;尚有两人已溺而死、三人亦病而死。我等十人至镇海,为华官所收留;送至府城察问者,已二、三次矣。在租界行过,西人或以银钱相赠,而皆为官役等取去;无异于囹圄之中』。甚至谓『若非华官相留,则我等尚可自行设法回国,不至过于稽延也』。该难民等所言如此。夫华官之视琉球,初不以为日本之属,故待之无异于华民;窃愿上海日本领事早为筹一善法也!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3 页
  彼该西人所言如果属实,则大非怀柔远人之道;恐日官越俎为谋,又将何以辞之耶?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3 页

   十月二十六日(西历十一月二十五日--即礼拜日)
    书「宁波西人论琉球难民信」后(按信见十月二十三日所载)

  日本强词夺理,自以琉球为其所建之外藩。维新以来,法秦始皇郡县之制,尽废封建。遂藉口以县琉球,迁其王于东京,岁致□糈,秩视三品,存尚氏之祀;而实取中山之土。中国始以理争,继知日人固执,将因此以败两国之盟,兵戎相见,人民涂炭,诚不免以小失大;是以暂置不问。然在华人视之,则无异于进贡、遣封之日。两、三年来,琉球遭风难民漂入浙、闽洋面,被巡洋兵船带归抚恤,按名资遣,仍循旧例办理,由该省督、抚奏报,颁诸邸钞;俾中外诸人咸晓然于中国之不忘琉球,而日本置县设官,不过日本自以为是、无理取闹,□可以示天下后世者也。或曰:此掩耳盗铃之计;迫于势,不得已而然。如谓日人已灭琉球,中国视若未灭,即所以存琉球、保属国,不特贻笑他邦,抑无以对琉民!
  顾此等些小处,关系亦不为轻。当日人相争之始,华人皆曰:『琉球之属中,自明以来,两朝国史彰明较著;日本同文之国,讵未尝见』!乃舍五百年中册封、通贡之实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4 页
迹,而取證于洪武以前不可考之记载。钦差驻日京都,往复商辨,犹难判决;何况援救难民,区区小事!今日所不敢废者,即可为后来索还之据乎!不知中国能以理争,则不需此为證佐;今既不理,则琉球之事,无非日人为政。阅年已久,将谓全无与于中国;且并无以系琉人之心,而从此不能过问,故必存此旧例以待将来之机会也。圣人□礼,特存告朔之饩羊;即此意也。且前年日本之用兵于台湾,尝谓台番戕杀琉人,日本理当问罪;是琉人遭风,日本宜救之矣。其救之也,谓为其属也。今琉人遭风,而中国收回抚恤,亦谓是中国之属而救之也。以日本救琉人而可以废国设县,岂以中国救琉人而不可以置君复国乎?目前暂示宽大,使其逞意;而于些微之事,恪循旧章而不肯废,固非无所为而为也。所惜者,有抚恤之名,而受抚之人并无实惠耳。中国风气,不同泰西。国家定制,凡官给银、米,均极菲薄:官俸至百八十两而止,米之斛数亦如之。兵粮月给银一两,所谓「三分三」也;满营七分,七月亦不过二两有奇。至于当差人役额给工食,尤为数末。若泰西,则有数十倍于兹者。常年例给之款,尚且如此;何况或有、或无,随时支销者乎!尝见浙闽奏报「朝鲜、琉球人民遇风漂入收养资遣」之案内云:『地方官按口给发难民口粮每名一升、盐菜银三釐。其米与银,皆动支钱粮,作正开销』。夫果实给实领此数,不难糊口。奈经过地方,仅于接解时由官点验;或更委诸丞典,而县令不亲临其□。所给银、米,均交差保分派;而实则差保并未派给,但于市中买饭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5 页
食之,且不令饱。展转递解及至修船工竣、护送放洋,该难民已苦累旬月,枯槁憔悴,不堪言状。如以西人之工役与罪系之囚相北,真觉判若霄壤。故以西人见之,无怪其窃窃私议也。
  仆于同治六年夏日,僦居杭城之鼓楼;取其高敞深邃,炎歊不能入,纳凉、读书其中。一日,僧人皆出,惟余与友对坐;突来异服者四、五辈人,入室探视。见剩饭一盂、蔬菜两簋,争前掬食;似饥甚者。食已思饮,不解其意;徬徨四顾,见有净面水盆,二人对捧以饮,态极慌张。余与友相顾骇愕,一人举案头笔濡墨以出,大书粉墙之上;逼视之,则云『朝鲜国汉川人金某、朴某,于某日遭风漂至浙之乍浦,蒙送到此』;意其记游也。少顷,市上群儿哄然来观。而县役、地保亦至,挈之下楼;口中喃喃,若有恨语。余因是而知官给银、米之多被侵蚀也。盖由海口送省逐程护解,差役等不过一日辛苦--而难民言语不通,既无资斧、又不解馈送之礼,标得此差,空劳跋步;官给盘费,又不甚丰:宜其蚀及无多之银、米,而置难民口食于不顾也。窃谓此次西人在宁波所见者,大都如此情形。夫以此区区者而实给实领,尚为西人所不惬;况其为侵吞之馀耶!中国官员办事,虚文大多。吾意此事如务实在,莫若收留于海口,倍给口粮,不必解至省城,再行逐程递送;庶地方官可免差使之烦,而该难民亦有速归之乐。旧例虽不可改,而因时制宜,督、抚何难入告!如再虚应故事,设因该西人之言,将来日本越殂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6 页
代谋,是并鲁庙告朔之羊弃而不用,而自此中国人之心竟不存保护琉球之见,乌乎可哉!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6 页

   十一月十八日(西历十二月十七日--即礼拜一)
    闽粤海防异同说

  前报载西人邮信,言行经福州,见福州官宪亦纷纷然竞办海防;然军容殊不甚整、船舰殊不甚固、枪殊不甚利、布置殊不甚妥,不觉嗤然笑之以鼻。为此等防军,倘遇法兵来攻,正如摧枯拉朽耳。此其信中之言;未知确否?本馆取而登之,亦冀福州当轴诸公阅之有所警惕;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际此防务孔急之时,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戒也。
  近又阅香港报,述及粤中防务,如火如荼:各口之布置,不啻秦关百二;虽有亚夫之军,不能从天而下。台之扼要,不啻昆崙、天山;虽有淮阴之智,不能乘罂而度也。其火器之坚利新快,不啻以法人之矛刺法人之盾;虽有铁甲巨舰,亦不难立成齑粉也;其规模之整肃,不啻细柳营中;虽有拐子之马,不能轻易撼山也。以彭大司马自创办水师剿除赭寇威望之著,震于寰中,妇孺咸知、军民共服;朝廷因倚为长城之寄,草野亦莫不为神明之奉。今此奉命督师到粤,自与他人为将,更属不同。以此防边,敌人尚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7 页
敢轻觊哉!此言也,不特华字报中载之;即西人信中亦述及之,且其言张皇尤甚。
  吾乃合前、后二说以观之,而不禁慨于中国之边防,目下盖有难焉者矣!夫两粤与越南连界,最为切近;设或法人不得逞志于越南东京,而反兵相向,则粤中自必先受兵祸:此固显而易见,无容致疑者。此粤海防军所以不能不固也。然兵法乘虚,海道错出;法军自越南趋粤,固属最易。而粤防既固,则法军必不肯专攻粤边,以致老师疲兵;设或转轮舍粤而趋闽,则闽中海防若此单薄,又将何以御之!尝谓法人倘有失和,而发兵以扰华边,必不肯专攻一处。盖专攻一处,则我可悉萃兵力以御之;彼即船众人多,而海口易于扼守,攻者自劳、守者自逸,法人安肯出此!所虑者,四面分扰,或于广、或于津、或于闽、或于江浙,东驰西突,使我中国无一处不设防置戍;则兵虽多而力单,将虽能,未遑兼顾。法人狡狯,其必出此无疑。今粤中防务严密若此,固可以无虞矣。津、沽有李傅相镇守,昨得西人邮信,言津郡海防早经傅相布置,且一切举动均极秘密,外人无由而知;则可知傅相之智深勇沈,不予人以可测。其必有奇谋良策足以应敌也不穷;此一路,又不足虞矣。若浙江一省,若温、若宁,均属要口。刘仲帅以百战之身、谋勇兼全,军务熟悉,妥贴筹防,定必算无遗策;欧阳军门儒将风流,指挥如意,闻甬东之防军颇极精悍,置伏设应一切周密。温郡海口,当亦有早为妥筹者;想蒋观察多谋善断,或亦无须过虑也。若江南一省,则以吴淞口为阨要之所;是处地面宽广,扼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8 页
守为难。今有左侯相以久历戎行、老谋深算,吴淞台及各处险要早已周巡数次;措置经营,不遗馀力。又有卫中丞为之调度、两位李军门为之指挥;兵精粮足、利船坚,水雷遍置、电线遥通;呼应既灵,人心自固,当亦可以无忧。惟闽中一处,海防倘果单弱,则法人或投间抵隙直趋;闽峤一有失,内地必将为之震动。虽西人信中所言,未必确实;然闽省防务若何?部署究亦无所闻见:此则所不容不虑者矣。或谓闽海曲折险巇,素称天堑;暗礁浅滩,实为最多,敌人兵船不能长驱直入。纵法人有坚船利器,无所施逞;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即使兵单戍弱,亦不易于进攻。夫是以闽中诸大员视为有恃无恐,而不必竭力预备,是亦因地制宜之法;设或法人果悉力来攻,则自当临机应变,必不至视为儿戏也。然天下事有备而后无患,未闻恃险而可以忘备者!今闽中虽不忘备,而疲兵惰卒置戍其间,则有备直与无备等。倘法兵乘虚而入,防卒闻风而溃,大局尚堪设想乎!
  或有谓西人之信,近于讥讪。吾则以为为此言者,其关爱中国实深且切。闽中防务而果疲弱若此,则中朝可以及早整顿,必期与粤防同一严密而后可。若言之非真,则亦足以自警而益加振作,俾不为敌人所乘。然则此言也,不深有爱于中国也哉!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8 页

   十二月初六日(西历正月初三日--即礼拜四)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099 页
    狂言可骇

  本报前载法人有议向中国索赔兵费,以琼州之地为抵押一说。兹又见伦敦本月朔日来电,言法国各新闻纸皆言法廷当派兵先往琼州、台湾、舟山三处驻泊;若中朝不偿兵费,即当夺此三处地方焉。
  按此三处地方,台湾素称险要,守之尚易为力。虽法舰能入,而海面曲折,未必遂能直达。舟山地属平原,四面临海,进取较易;惟前闻有英国兵船早停泊于该处口岸,英人巨商大贾皆萃上海,必当竭力保护商局;而舟山实为奥区,奚容法人涉足!前闻英、德、美三国均发兵船来华,英船保护上海,德船保护汕头、厦门,美船保护广东;则是各国之于商局,必不肯为法人所坏。舟山倘有英船驻守,法人何能正眼相觑。惟琼州孤悬海外,四面皆守之不易。该处又无军兵,粤中欲发援兵,非渡海不可;设法人以兵舰中途拦截,则中国船械未若法国之利,赴援殊觉为难。而是处与越南最近,法军之来极便;故此地最为可虞!然法人之为此言也,殊属无理之尤!越南向属中国,今为法人所侵扰,中国理应相援;即欧洲各大国有属国被侮,莫不赴援:在中国并无不合。况兵端开自法人,何得索偿于中国;折以公法,法人其将何辞!乃法人举国若狂,至于此极!如果实有其事,当为万国所不容矣。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0 页

   十二月初八日(西历正月初五日--即礼拜六)
    论法人劫地索赔之谋

  法人之取越南,本属无理之尤;中国宽大为怀,□不与较。迨全境残破,兵连祸结而不可解,其势且将偪近滇、粤边界;然后与其使臣商议,并由曾袭□说诸外务大臣,仅仅以订立红河界限为请。是中朝之处置斯事,已不坚执保卫藩属之说。自此红河以南所有越南政令,□尽听法人措置。越之国王,不过守府;越之群臣,无非备员:存而不亡者,盖已无几矣。所以然者,中国于法人初取西贡之日,适当内地扰攘,无暇外援,致越人失望。自与法人订赔偿兵费之约,而为法人□绐,久假不归;法之于越得有根本,渐成滋蔓之势,以有今日。若必欲争藩属之名,转令法人藉口往事,而西贡六省终□见还。故酌中起议,但以红河北岸自固其籓篱而盟誓不渝,即以保边疆者存越南而已。不然,岂红河以北为越南之地,不可使法有之;红河以南即非越南之地,可使法有之乎!故斯议初兴,不知者必谓中国自示其弱;欲保藩属,而仍不□弃藩属也。而岂知迟之又久,而始以此说请者,实有失计于前,而一时骤难挽回之意在也。然则中国于此,亦可谓降□相从,未尝迫法人以难堪矣。而法乃坚执其意,始终欲至蒙自通商,以老挝为界;拒绝中国,毫不通融。于是中、法之交□失,中、法之战已成;准情酌理,中直而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1 页
法曲,夫何待言!
  万国公法,为中西之通例,皆各国已行之成案:凡两国交兵,其后□和理直者,当取偿用兵之费;商民资产、货物一切用兵期内应沾之利为兵事所损,亦当一体赔还。前者普、法之役,法恳求和,应偿普国之银甫于近年清楚,法京之普兵亦始撤戍;此旧事之可援为例者。法既甘为戎首,锐意进兵;将来□□兵饷,自归法人所出。聚四洲众国之人而议今日之事,断无谓中国理曲者。乃法人先发制胜,故为恫喝之言,转欲取偿于中国,且将夺踞琼、台、定海以为质;何其言之梦梦也!夫至今日而法人犹为此言,真无赖之尤,无耻之甚矣!
  黑旗□拒法人,观其用兵埋伏诸□于夫先占地利、蓄水断道,似于数年前围剿土贼之时,早知今日法人之谋,预为准备者。□□预为准备,则必统己军、敌军□全局大势,而一一布置,算无遗策。自今年夏初,法始与刘相见,再战再败;黑旗所守□地,未失尺寸。即使现在桑台法人果获全胜,而北宁未拔,势终难守;滇中官军尽屯北宁、不守桑台,盖谕旨有「如攻北宁,立即开仗」之语,统帅者故以此为界限,不必出北宁以迎敌也。且险要易守,最宜埋伏;姑置桑台而从容措置其间,以刘之智勇兼优而济以唐、徐两中丞,自有万全之策。法人远来,深入重地;船之利,一无所施。欲如河内、海防之易,必不可得。窃意北宁一日不拔,法人一日不退;其间战阵伤亡,数难悬计。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2 页
而法国之兵不及官军刘团之多、法国之饷不及官军刘团之足,相持不下,法可坐亡;而犹腼颜向人索赔兵费、劫地要盟,何足畏哉!前者声言攻打广东,亦既不行;今复欲□台、琼、定海。此三处者,无论中国有备,未必即得;即使兵力空虚,而此时注意越南、不遑他顾,其有如许兵船分道窥伺乎!前日攻克桑台,法人举国若狂;谓必请诸法廷,务使越南境内无一他国之兵,切勿听人讲和。此等见解,实与法人性情相肖。然则索赔、劫地,亦真法人得意之语。虽为报馆拟议,法廷未尝有此意;而即此可见法人之志向矣。
  本馆就事论事,以为法人无理取闹,固不值与辨是非、论曲直;第就各省守备言之,目下广东重兵尚可抵敌,如琼、台、定海则布置未必完密。道光季年,粤东和议未成,曾犯定海;曩年日本以生番戕杀琉球难民,用兵于台湾,卒被索银以去。法人习知其事,虽志在越南,不能分兵;而游奕于洋面之上藉以恐吓,则固法之所能为也。至于琼州孤悬海中,奇险不如舟山;而山岭峻削、平原坦夷,无异内地;周围沿海处,防不胜防,又较台湾为疏阔。省中如此严防,度必不弃琼州。然法人攻越之师船捩舵而东,不啻杭苇,朝发夕至,自是便捷。于此三口中,尤为紧要;安得以法兵疲敝而藐忽视之耶!
  余既恶法人之无理,而不能不因其无理而愈畏之。于是乎书。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3 页

   十二月十一日(西历正月初八日--即礼拜二)
    载兵赴粤

  闻本月初三日中国兵船名「琛航」者由台湾开轮驶抵香港,船中有兵五百名,将以载往粤东云。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3 页

   十二月十三日(西历正月初十日--即礼拜四)
    电音破绽

  香港「维新日报」云:前录法国电音,倏忽互异,以炫惑人;谅己可会诸言外矣。兹又有其甚焉者,纵极张皇,终露破绽;前后互戡,矛盾自彰。即如前日相传法人电音,谓十一月十七幸获宣泰,已张大其词,不免举国若狂。因而昨又传报法臣强逼法廷欲取琼州及台湾、舟山等处,将择其一以便索偿军费;诚恐闻者惊惶,未察其实,请姑为详辨之。
  前月宣泰十七日之事,据西报则云:法人获胜,且得银甚多。而据华人私家诸报,则谓黑旗于十五、六、七等日焚伤法兵不少,并杀法军官弁三十馀名;法人非真能攻取宣泰城,不过黑旗自家引退。其时城中并无遗物,止有一废存焉。安知非黑旗赚敌之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4 页
计,顾肯藉寇兵以赍盗粮乎哉!虽华、洋各报皆传闻之词,未觇实耗。姑就法人电音而论,既云前月十七获胜并多得银条,宜乎暂足充其军需。何以昨传西贡来之西报,忽又云十一月十七日接到法都电音,谓有大臣请于法廷再拨扶冷士银二十兆枚以济军饷乎!且何以复云于十一月二十日接到法都电音,谓驻越南之兵弁复请军饷甚急乎!夫西贡之西报,比诸国之西报消息较为近而可据;但观其前月请饷频仍,足见其所云捷音半多虚假也。故曰电音互异,未尝无破绽可疑。今特为互相发明,俾留心时事者得以参考焉。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4 页

   十二月十六日(西历正月十三日--即礼拜日)
    论各报述法越信息

  法、越之争,中西各报言人人殊;本馆亦既照有闻必录之例,备列于报。至昨报所载西人自河内致香港对里加拉夫报馆之信,系十一月二十八日所发,此为最近之消息。
  然综观各信息,无论地之远近、时之迟速,有可信者,有可以不信者;有可疑者,有可以不疑者;有可信而仍不能无疑者,有可疑而似亦可信者;有疑信各半而已为人指出者,有疑信相参而尚无人论断者。何以言之!如李威利之死、法兵两次十三之败及目下桑台之地为法人所攻取,此事之可信者也;法军既得桑台而遂谓「刘永福遭擒遇害并夺获银洋二百万,法兵腰中银条装满」等语,此事之不可信者也。桑台之失而复得,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5 页
并云河内亦已恢复,此事之可疑者也;然桑台之得电音四达,而又增兵增饷、愈增愈多。初时,佛郎克五百万□而九百万;今十七日既得桑台,而二十日又辟门议事,核定佛郎克二千万,此何为也哉?由事观之,则或者桑台之失而复得、法兵之胜而复败,为无可疑矣。然而中国官场如金陵、金阊各处传来信息,则又谓刘军屡败,将次退至广西边界,中国边防愈加吃紧;是则刘军之败,即桑台失守,遭法军逼迫所致。一败至此,又将何以图恢复!如曰恢复之功出于北宁驻扎之华兵,则何以各报所述收复桑台一节,并未述及华兵?且西人二十八之信,犹曰桑台并无华兵;是华兵与法尚未见阵也。河内西人信中谓法人攻桑台时,有北宁华兵往攻河内;此则「围魏救赵」之计,亦意中事。然苟华兵而必欲行此计,则必悉锐往攻;厚集兵力,志在必得。乃法兵守者仅五百人,华人即不得逞其志,而又从容收队以去;此等情形,殊不可解!谓欲使法人攻桑台之兵闻警返救乎?顾何以攻之不力,即行折回;不啻特地与法人相见以兵戎,而又示之以弱,其意何为?此中疑团,更为难索解人矣。谓桑台、河内皆已恢复,故法人皇皇然议增兵饷,此以见法兵先胜后败之确;诚然。中国官场之传闻,又何自而来谓桑台必未恢复,河内更无举动?则此时法军但注意于进攻北宁,又何为而分兵一半以回河内!苟法人果有分兵之举,是华兵攻河内之说为真,中、法兵端业已开矣。中、法既开兵端,法人必将有辞于中国,何以至今寂无所闻?夫以刘永福百战之将,智勇足备;前此战无不胜,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6 页
而今日桑台一败,蹶不复振:必不至此。则此时法军虽得桑台,身入重地;亦不免为危道,故分兵河内以成犄角之势。然北宁一隅,船不能进,水师无所用之;陆战非法人所长,亦有进退维谷之势。增兵、增饷,职此之故。顾吾以法人既用如许兵饷,欲以全力取越南,即使全越皆为法人所得,华人绝不与争,恐亦得不偿失;其所用之兵饷,又将何从取偿乎?如欲索偿于中国,则中国固有辞矣:兵端开自法人,属国理当保护;折以公法,法人从何置喙!如欲袭据琼州、台湾、舟山等处为要挟之地,则日前早已论及之。台湾地险路曲,进攻不易。舟山有英国兵船驻泊,必有保护该处,以践夙盟之意;法人无能为力。琼州一处虽孤悬海外,守之匪易;然粤东刻已厚集兵力,崖山、高、廉俱可倚为犄角,恐亦未必遽能逞志。且无故称兵以坏商局,亦必犯万国之不韪;法人虽强横,究不敢撄众怒也。然则屡次增兵、增饷,似以必取越南为心;法人之志,诚有不解其故者矣。总之,法人之增兵、增饷,其为屡败之明徵,则固可信而并无可疑焉。盖法人军报极为秘密,惟前此李威利阵亡,无从掩饰;此后败者不一次,而从无一言露于外。至桑台之捷,则又张大其词。其狡狯之谋,诚有不可测者;然余则以为不难以意得之也。法人虽无败信而屡有增兵、添饷之信,苟非败绩,何待于济师!兵则由数百添至数千、饷则由五百万佛郎添至二千万,大都越南败信则匿不以闻,而既败之后不得不请兵济饷;此则无可讳言者。即此以揣测之,则法人目下犹复议添兵饷不已,其胜负之数,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7 页
当不难臆度而知矣。
  论事当详审其理,彼誇张及叫嚣者,又何足与议于斯!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7 页

   十二月二十日(西历正月十七日--即礼拜四)
    法帅消息

  西人来信,言及法国迷禄将军到越南东京之后,即以代孤拔之职;东京之事,悉以属之。孤拔则调为中国海面之水师提督,而以来恩伯副之。闻法国续有兵船三艘发来中国,统计孤拔提督所辖有铁甲船五艘、次等兵船五艘、游兵船五艘,并有小兵船等共有二十馀艘。统观各国水师提督所管之船,从无如此之多者;然则孤拔提督之任大责重,亦可概见矣。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7 页

   十二月二十一日(西历五月十八日--即礼拜五)
    法帅传闻

  昨报言法国孤拔提督调为中国海面之水师提督,统带大小兵船二十馀艘等语。兹阅香港「士蔑」西字报,载有海防西人来信;言孤拔提督乘「搭拉克」轮船至海防,盖欲与在中国之水师提督美野相晤,商议琼州之事。然则法人其已决意开衅于中国乎!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8 页

   十二月二十三日(西历正月二十日--即礼拜日)
    论法人大言不足惧

  法人自得宣泰以来,电信传至本国,几于举国若狂;新闻纸馆亦皆为大言,以为法廷当乘此夺取中国台湾、舟山、琼州三处地方以为索偿兵费之地。初以为新闻馆之空论,不足信也。继而又有消息谓法国遣米禄赴东京为统帅,以代孤拔之任;而孤拔则调为中国海面之水师提督,统带铁甲船五艘、兵船五艘、游船五艘,共计大小艨艟二十馀艘之多,为各国水师所未有。并云孤拔已至海防,欲与现在中国之法水师提督美野相晤,议商琼州之事。信斯言也,则是法国竟有从事于琼州之志;故谈海防者,每深以为忧。
  窃以为思患预防,固属不得不然之事;其实,则法兵此时断难启衅于琼。盖法人虽夜郎自大,欲吞全越;而一刘永福已为咽喉之阻。前者屡次败北,不待言矣;即今日之得宣泰,或传□刘军自弃其地,并非法人攻夺所得,特故为大言以欺人耳。兹姑不之深辨;即曰宣泰之地果系法人兵力所得,而刘军之死亡曾属无几,岂肯随即罢手!吾恐屯驻老开之兵,必且出与法军相逼。法兵虽有续至,而所得各地必须分兵守之;今南定已被兵矣,设守兵单薄,则所得者必将复失。故法兵之陆续至越者,虽屈计不下八千馀人;而合则势厚、分则势薄,恐欲进取北宁□不可得,岂得又寻衅于中国!夫法外务大臣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09 页
之言谓法国决不与中国开兵,但须奄有东京;如中国必欲阻挠,则亦无可奈何耳!此言也,盖欲自掩其无故称兵之迹而栽理中国,以为兵端开自华人。今若夺取琼州,则兵端为何人所开,不辨而自明矣。且琼州虽曰孤悬海外,四面皆可进兵;然法国兵船究不能舍东京而尽趋琼州,以为环攻之计。琼州海口虽曰辽阔,亦非无险可守;近来中国整顿兵事,购办兵船已二十馀年,岂尚不可一试!诸军一闻往御法人,莫不踊跃争先,愿得斩楼兰以为快;人心如此,深足依恃。则调拨水师兵船以遏琼州之冲、以据琼州之险,或于中途邀击、或为犄角相持;而琼州沿海则多置水雷,勤其瞭望。倘或敌船入境,中国兵船能截杀则截杀之;否则,俟其既入,而燃放水雷以燬其船。加以粤省有重臣督师,布置早已严密;即琼州一境,早在督师意料之中。设有警信,立即发兵以相援,亦为便捷。吾恐法人之船不坏于此,即坏于彼;其何能为!夫法人自以为强,而遇一刘永福已有束手无策之势;况中国之地多于法人者几倍,中国之人众于法人者又几倍,中国之兵饷省于法人者又几倍,中国之将似刘永福者何限!目下南洋及粤省沿海之地举办乡团、渔团,民心由此益固,士气由是益奋;又何患法人之大言恫喝也乎!
  夫法人之欲取琼州,大抵为索偿兵费起见耳。以中国此时讲求武备,购办战船亦既有年;古人言「我能往、寇亦能往」,今若反其道而行,寇能至,我亦能至。与其俟法人攻琼州而始为御侮之师,不如调兵数十万、集舰数十艘直走西贡;非仅为「围魏救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10 页
赵」之策,直令法人在西贡无可存身。然后一举荡平,驱除丑类;转战而进,扫荡东京之法人,俾全越得以安谧。法人虽有添兵,其数尚不甚多;以中国之全力而扫除西贡、东京之法人,直不啻发蒙振落。法人而必欲复得西贡,则亦令其赔偿兵费,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吾知法国自保之不遑,又岂得逞其鲸吞蚕食之计耶!法人动曰「封海口」,遇中国之船于海面,则截而取之。顾法国可夺中国之船,中国独不可夺法国之船乎?中国目下兵船亦不为少,若以分布各海洋,遇有法船之至,或开击沈之、或遏之使不得进;彼孤船深入究不足恃,彼之援兵远莫能应;而中国徵调较易,呼应极灵,即使偶有小挫,而继起尚易为力;必使法人不敢过雷池一步,而复可以免异日之患。窃愿当轴诸公,早为决计焉!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10 页

   十二月二十四日(西历正月二十一日--即礼拜一)
    琼防紧要说

  琼州孤悬海外,地势与台湾相似。惟带水之隔,由雷州之徐闻对渡而南,不过半日之程;视台湾数百里洋面,远近相悬。故自汉以来,收入内地,治法与各郡县无异。若台湾,则自康熙年间始克底定,归诸版图于今甫及二百年,而设治建官仅在北面一带;内山纾远,野番杂处、犷无人理,途径不能辨,国家以其荒远,姑置勿治。曩年日本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11 页
以琉球难民之故,藉口兴师;当事乘机剿抚,以为化外顽民从此渐摩仁义,全台可得而理矣。乃办之有年,终未见明效大验。因仍弃而勿治,仅于北境相度形势,增设一府、一厅、三县;而南路生番,依然獉狉旧俗:是台之不如琼也远甚矣。顾四面濒海,同为险要;以言海防,诚不知其孰轻孰重也!以今日法、越之事言之,似乎防琼转急于防台。法人恐吓之言,曾云琼州、台湾、舟山等处若得其一,可以为索赔兵费之地步。舟山拳然一石,与别省滨海之区要口之外零落错列之小岛,无分差等;第宁波以镇海为门户,舟山即其外围扼要之区,固不在乎大小、广狭也。况道光季年之变,舟山实被其创,法人而以兵相向,门径已熟,其注意要不能舍此;故与琼、台同为必争之地也。然地势既广,地利必富。夺险踞隘,不能舍舟山;好货贪利,更不肯遗台、琼。而就今日越事以图要挟中国,则琼州实便于台湾。盖琼在越南富良江之东,出海口即可望见;以轮船、铁甲之快捷,不须一日程已至其处。是以汲汲图琼州,而有孤拔提督带兵船二十馀艘经营中国海之说也。
  失法、越之事,其曲在法而不在中国。谓越非中国藩属,法人欲保护越南、抚有其地,无关中国之事;中国出师,乃有意阻挠,开兵端于法人,而法人不任其咎:此则无理之言。第法人定计如此,牢不可破;不得越南全土,必不罢兵:其志固已显然。假犹可罢也,李威利战殁矣、孤拔亦屡败矣,此罢兵之机会也。中朝有保越之意,而往者西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12 页
贡不还则听之,去年侵夺海防、□河内则又听之;良以兵端一开,劳师费饷姑不必论,而各口通商诸国商民生意必损其半,故隐忍至今日耳。洎乎法人张皇已甚,而我犹徐徐不发;李傅相莅沪要迎德理固与之商议,其时苟肯息兵,虽伯相亦将许之:此一大机会也。不谓德君坚执不让,往返婉商,失欢而散;以致中国必不得已而后出兵。然则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不必中国之自言之矣。乃今者犹欲索赔兵费为挟地要盟之计,法人诚无理之尤也!虽然,法人既有此说,且近日传闻孤拔提督已添带兵船来华,则是夺取琼州,非皆妄语。琼州由越东渡,取道甚近,朝发夕至;苦中国并无重兵驻守,区区一镇标下之兵能有几何,其足以御法人乎哉!夫法人之见彼自去年攻取海防之后,事事顺手;至今年而偏败于刘,损将丧师、殃民辱国,莫此为甚!其国之识时务者阴有悔祸之意,即议院中人亦且归罪于执政;而执政之所恃以鼓舞国人、使之乐输兵饷者,则曰『我法用兵于越,系中国阻挠之故,我将取偿于中国也。中国不即允偿,我劫其地以为质,必令赔偿而后还。此则事之可操券者,何惮而不为也』!据此情形,则法人窜取琼州之谋,盖已志决计审,料中国之必能如愿以偿也。
  目前法军虽得桑台,而其后利钝得失未有确音;或者越事方急,尚难分兵犯琼。然为中国计,与其俟其既来而后调兵抵御,莫若趁其未至而先严密提防。粤省门户最险,惩道光间之失,固不得不加意省城。然琼势孤悬,西与越峙,本为海防者所不遗;未知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13 页
当事巨公若何布置?愚意琼面面临海,周围皆为兵船所可泊;若节节设防,非有四、五万兵不可。而法人图越,自去年至今所到之兵犹不及万;即阿非黑兵、越南土兵为之驱使,或尽撤在越之兵以东向图琼,亦终无四、五万人仓卒齐集之理。然则经营粤东者,可不及早严防,以杜法人之阴谋也耶!至于越中之事,朝命明指「北宁谓法人来攻,必与开仗」。故桑台之役,传闻异词,皆云城中并无华兵;可知华兵专戍北宁、法人不攻北宁,中、法犹未交绥。但目前法人举动往攻北宁,亦早暮间事;华兵会合黑旗扼险据守,当已完密。所幸滇边戍卒悉精尽锐以保北宁,无令法人再得志焉可也。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13 页

   十二月二十五日(西历正月二十二日--即礼拜二)
    筹防扼要篇

  法人攻越以来,日议添兵、增饷,惟恐不足;此其意必以奄有越南为快。原议兵不过千馀人,今则加至八千馀人;原议饷不过五百万佛郎克,今则加至二千万佛郎克。夫增兵必增饷,其势固然。第所需之费小,尚可逞志;若有大征战、需大兵费,恐法国亦难裕如。人谓其东征西战,实为欲开拓埠头以图富国。然此际越南之地,仅有所得而已竭蹶渐形;则将来全越之能得与否,皆所未定。北宁既有华兵戍守,得之颇不为易;即使姑作是想,越南全境竟为法人所得,而所费军饷何从取偿?虽法入之以全力攻越,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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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利乎越南之处;然就目前而论,则殊觉得不偿失!吾知法人之意中,当尚有踌躇四顾者。前者法国新闻纸有劝法廷夺取琼州、舟山、台湾三处地方,以为向中国索偿兵费之计;则是法人不能取偿于越南者,竟欲取偿于中国矣。舟山,曾与英国立约,有相为保护之言;英兵船业有驻泊在彼,法人未必敢觊觎。台湾,去越南也远,法人攻取有所不便。琼州,则与越南为犄角;法兵船之来甚便,而又可以不与越南相隔截。果有此举,则琼州殊为可危!
  夫此时越南之事,尚未敉定;刘永福一军,尚不相下;而北宁之华兵,又未与法人相见于行阵。法人即欲远离以开衅于中国,或尚有所顾虑而不敢遽逞。若一旦越南全境为法所有,则法人之取琼州,其志将益决矣。或谓照万国公法,法人不应藉口以取中国之地;然此但就正理言之耳。若论正理,则法人不但不得开衅于中国,并不应开衅于中国之藩属;乃法人既不顾正理而遽攻越南,则安知其不顾正理而取中国之地!即使万国皆因其有违公法而唾弃之,然万国未必肯因其有违公法而助中国以攻法人,且为中国夺还其地。是公法者,非遂可恃以为固者也。窃谓法人而苟志在偿费,不顾公法、不恤人言,则必有夺取琼州之举。一经被夺,则将来偿费、赎地,计必不赀。如竟弃而不闻,决不肯失此国体;如被夺之后再图恢复,兵饷亦必甚钜。与其地为所夺而后偿费以还地,或兴师糜饷以复地;何如乘此法人未能遽来之时,而先派重臣厚集兵力以慎为防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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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愈乎!苟有重兵遏其冲要,而再置水雷,远眺望、勤侦探,肆应有方、防堵有法,众寡势异、劳逸形殊,亦不至遽有所失。彼攻之不克,更无可以索费之辞,亦惟废然自返已耳。此筹防之扼要者,一也。
  且不特琼州宜严防,即北宁亦宜严防也。目下法人攻取宣泰,而北宁华兵绝不援助;此事殊为失著!盖曾侯言于法外务大臣,谓法人如攻北宁,中国必当与法交兵;中朝亦有「固守北宁」之谕。故宣泰被兵,而华兵不为之援。然宣泰去北宁已近,法人既得宣泰,势必更攻北宁;中国泥于北宁之说而不援宣泰,恐失好于法人也。顾法人而进攻北宁,岂能不与之战;则先后同一失好,何不当法人攻宣泰之时而出兵一为之援乎!夫越南既为中国藩属,理宜保护;不但北宁宜援,即宣泰亦所宜援。实则西贡、东京,何一不宜援;不得拘泥于一处也。或谓华兵于法兵攻宣泰时,曾拔队往攻河内,以分法人之势;特黑旗不能久守,遽尔遁去,以致不及措手。此说,未知确否?或又谓攻河内者,系海盗、非华兵也。总之,华兵而果出师以援宣泰,则宣泰之失决不至若是之易。今则宣泰已失,无可复救;将来之能复与否,均未可定。而法人既得宣泰,必将进攻北宁;此后之与法兵交绥,自是意中事。以华兵而屯驻北宁法人未尝不忌之;第宣泰之战,华人不发一矢,恐法人转有蔑视华人之心。今既往之事,姑置勿论。而误于前者,犹可不误于后。此时而谨守北宁,中国再发重兵以为之备;北宁地险,守之尚易为力。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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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而果能发重兵、派大员以固其地,则不但可以保越南,而且可以牵制法人攻琼州之师,使彼不得不专顾北宁。此筹防之扼要者,又一也。
  大要中国此时断不能认赔兵费于法人,则惟有慎持其重,严为之防,来则迎之;又安可稍存轻忽也哉!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16 页

    载兵赴闽

  本月二十日,有招商局之「富有」轮船由芜湖载兵一千名前赴福州,殆以备该处防边之用也。

辑录(十二):光绪九年 第 1116 页

   十二月二十七日(西历正月二十四日--即礼拜四)
    论中国战船

  泰西各国,以船坚利甲于天下。中国初无是也,自与各西国通商以来,相形见绌。中国自知船、械二者均不足以敌西人,于是讲求西法,广购兵船,欲求驾乎泰西各国而上之。然中国所自制--如福州船政局所造兵船不下数十艘,终未见有坚固稳便之船,为海外所震惊;而其所费,则已不赀矣。日本一国,东洋小岛耳;较之中国,其地之广狭固属悬殊,其人之众寡亦判若天壤。其不能与中国同年而语,明矣。然自台湾搆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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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来洎乎夷琉球为县,深恐中国挟此嫌怨兴师问罪,以与之搆兵;用是尽心竭力,整顿兵制。凡有益于武备之事,几于殚精竭虑,维日不足;曾在国内编成民兵十二万,无事则仍事力田、有事则出为御侮。此亦中国古昔「寓兵于农」之遗意;特中国自三代以后,鲜有行之者。唐时府兵骑,略有古意;然不久即废,行之不常。至近世,则寂无所闻,兵、民判若两途。乃日本反踵而行之,有此民兵,早为准备。一或偶有衅隙,则一经拨调,立即赴命;若干劲旅,顷刻成军。至其水师之中,又有大铁甲船可装五千墩者,较英国著名之「铁公」船有过之、无不及。此外,复有客阁船,大三千墩;金鸡船,亦大三千墩。另有一极大、极快之船,每一点钟可行十八英里;合之华里,则五十四里。而且船上有活台两座,便捷轻利,莫之与京。其馀诸船,不及备载。以区区东洋一国,而其整顿水师、广购巨舰、勤求兵制至于如此之认真,如此之不遗馀力;而中国之水师较日本反有瞠乎若后之势,不亦异乎!
  夫以中国此时讲求水师不下二十馀年,惟日孜孜,亦若不遑自逸。然所有兵船,用以拖带大员座船及载兵之用,则亦觉其扬威耀武;若以与泰西各国之兵船相较,则殊有不能相提并论者矣。近来中国李丹崖星使在德国定造铁甲船两艘,曰「定远」、曰「镇远」;其船大小、轻重、式样,均已胪列于报。「定远」船早已竣工,即可驶之回华;「镇远」船亦既下水。此二船底有多格,船身坚固高大,可以用于海洋;惟驾驶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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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多未适于用。盖用西人驾驶,则设或与他国交兵,西人当守局外之例,辞职以去;若用华人驾驶,则又虑未能操刀而使之割,其伤实多。有美锦而使学者制焉,不亦可惜之甚耶!
  当此法、越搆兵,中国既不能置身事外,其势不能不预备海防;兵船尤关紧要。窃谓中国苟能如日本认真整顿,则船坚利,不难所向无前;法人而欲截取中国之船,中国亦可截取法国之船,何必更怀畏葸以受法人之侮也乎!余论及此,适有西友见之;谓余曰:『中国之船,非不多也、非不坚也、非不大也,但苦有船而无用此船者;此则中国之所短耳。假如兵船或铁甲船一艘船中,诸人各司其事,司机器者专理机器、司者专司放、司驾驶者专驾驶,事不可以相混、人不可以相争;约计每船必须用人数百名,而后可以调遣。登陆之兵,尚不在此数。今中国虽有兵船,而一船不过用人数十;顾驾驶则不能更顾放、顾放则不能再顾机器。大都船上一,须二十人守之;一船必有数。今乃全船止有数十人,则安得不患人之不敷用!以偌大兵船而致患人不敷用,则一遇敌军,其有不为所截夺者哉!中国之所虑者,惟此为最重。盖无船,尚不足患;有船而以资敌,乃深足患也。以中国之地广人稠,安有不敷之理!要在平时先为教育,储材待用;一船需人若干用之裕如、十船而需人若干用之裕如,推而至于数十船、数百船皆用之裕如,则一船即得一船之用,又何敌人之足畏!以之守则固,以之战则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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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截阻敌船,则并可以收敌船之用。泰西各国之所以称强者,在此;日本此时之雄视海内者,亦以此。中国而苟图自强,其可不致力于兵船,且留意于用船之人也哉』!余曰:『然;斯言实切中中国之窾要』。当此中、法兵端将开,水师之所关甚大;及今而急为之计,尚可为桑榆之收。请以斯言贡之当轴诸公,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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