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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燐屑 (自动笺注)
青燐屑上卷
                             慈谿應喜臣
公元1627年
  思宗御極元年五鳳樓前,獲一黃袱,內襲小畫一卷,題云:天啟七,崇禎十七,還有福王一。
清晨內侍檢得,即奏御前。
思宗因傳巡皇城各官,究所從來。
時,袁先生省垣皇城事,奏上曰:此事不經何由得至大內
且臣等巡視,俱各未見;而內臣特奏之,焉知非有奸人包藏禍心潛伏肘腋為此耶?
如一追究將來必有造訛立異簧惑聽者矣。
上可其奏,立命火之
公元497年
  丁丑,予計偕北上
禮闈竣事,訪宣武門外斜街,見鄉民數輩,擁一白雞,羽毛純白,喙距俱赤,云重四十斤,索價一兩
觀者環堵,莫之敢售,蓋不知為何物也。
偶閱字彙鳥獸部字註云:,形如雞,毛色純白,嘴距純紅,所見之國亡。
公元503年
  癸未六月夜坐納涼,忽陰雲四合雷電交作,爆光之中,出火一道,聲如炮炭。
考之天元玉曆曰:電中聚火,人君絕世
  壬、癸年間,都下變異種種,如天津撫院將臺旂竿終夜號泣撫臣具疏以聞。
椎牲祭之,亦不輟
公元1629年
  鳳陽祖陵悲號震動三年不止
守陵內臣大集雲水齋醮彌夕,鸞鶴翔空,累數千百,震號如故
  五鳳樓前門拴,風斷三截,京師黑生薉月見大內百怪出;如此之類,紀述未盡
公元503年
  都人士為予言:癸未春京營巡捕夜宿旗軍西首更定時,一老人囑曰:今夜子時,有一婦人,渾身縞素涕泣而至,自西向東,汝切不可放過
放過為害不淺
雞鳴即無事矣。
吾乃地祗神靈將來救此一方民命
如違吾言,當得重譴。
至夜將半,果有一婦泣訴如前。
云歸母家不意夫死,急欲奔喪不避昏夜
邏者謹如前戒堅執不允,婦亦暫退。
迨漏五下,邏者睡去,婦折而東矣。
輒復旋反,蹴邏者醒,而告之曰:吾乃喪門神也。
上帝我行罰,災此一方;汝何聽老人言,阻我去路
汝今抗旨,災首及汝。
言迄不見
邏者大懼,奔歸告家人,言未及終,仆地而死。
嗣後,遂有疙疽瘟、西瓜瘟、堔頭瘟等症,死亡不可勝計
公元1644年
  甲申四月鳳陽總督馬士英總兵黃得功勦寇,內臣九德聞變南行江北郡縣擄掠一空
  總漕黃希憲聞變南行挾持獨富,東省士民多從之者
山東總兵劉澤清,至淮安安東守將邱磊截其家口輜重,數日得還。
  番山鷂(高傑別號)首將李成棟清江浦守將張士儀以火攻之,殺獲甚眾。
  五月閣臣高弘圖樞臣史可法督臣馬士英內監韓贊周、盧九德科臣李沾、臺臣左光先等共擁福藩世子正位南京改元弘光,遣臣分道安天下從龍定策諸臣進位有差
  上命諸臣集議,誰任居守、誰任督守
內監韓贊周言於眾曰:馬相公弘才大略,堪任督師
史相公安靜寧一,堪任居守
士英不樂出鎮,辭曰:吾往歲劉超、服老回回多負勤苦筋力憊矣,無能為也
老先生鎮撫皖城,屢建奇績目今番山鷂已至淮南淮安士民仰公盛德不啻明神慈父
督是師者,非公而誰!
史公曰:誠如公言毋乃其實耶!
東西南北,惟君所使,吾敢惜頂踵、私尺寸、墮軍實而長寇仇乎?
受命
越數日,遂進太子太保兵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視師淮揚
  朝議既定,以史公督師淮揚
蘇州吳縣廩膳生盧渭太學諸生抗疏爭之,有「秦檜在內李綱在外,宋終北轅」等語,朝野傳誦以為名言時人方之陳東云
  時,劉澤清淮安維揚士民之懼番山鷂之乞據揚城也,登埤固守,堅不令入。
四野居民奔竄靡寧;而高傑之兵,殺人無忌莫敢攖鋒
江都觀政鄭元勳恃其才之足以服眾也,且認時局線索在乎岸然出而為調人往來高營酣飲達旦
復以幣餌之,元勳氣益揚,語於眾曰:高帥之來,敕書召之也,馬士英聘書現在,即入南京尚且聽之,況揚城乎!
百姓未知真實鬨然元勳與賊通,賣揚城市德,遂共刃之。
骨片臠,咀嚼俱盡(先是士英用金幣往聘番山鷂,弘光帝手詔有「將軍以身許國帶礪共之」等語)。
公元1642年
  元勳別墅在城西東南隅水色山光互相掩映,顏曰影園。
壬午春月牡丹盛開,得姚、黃二本
因言宋錢公輔園亭,曾得此種,賞花同時之客,俱登崇階,為一代名佐。
元勳意頗自得,擬刻影園集,徵名人詩歌百什計;而竟遭奇禍,何也?
  元勳既死,番山鷂大懼,因劫閣部福緣庵,羅列兵仗甲士環堵,公夷然處之。
將及浹旬,乃為具疏,以瓜步城屯其士卒眾志稍安。
  高傑橫甚,頭顱滿野;聞督師來,亦頗嚴憚分命將士夤夜掘坎埋胔掩骼
升帳之日,詞色俱變,惴惴然若有不可測者。
及庭見時,坦衷樸質平易近人偏裨亦各留
自此將帥為易與,矯命橫行大為跋扈之勢矣。
公元1645年
  六月朝議黃得功靖南伯劉澤清東平伯劉良佐廣昌伯高傑平興伯,是為四鎮
左良玉鄭芝龍唐通進爵有差
  七月安撫江監察御史左光先疏薦原任徐州碭山知縣應廷吉於朝,有「三式之學皆精、天官之微更悉,臣與久處信而有徵
所當投大遺艱,究其底蘊」等語。
部覆廷吉淮安府推官閣部具疏請之,奉旨廷吉即以淮安府推官職銜閣部軍前效用
同得是旨者,為劉湘客通判張、紀克用等
  揚州初定,遂於八月督巡淮安點視劉澤清兵馬;奏以澤清淮安高傑駐瓜揚、黃得功儀徵劉良佐駐壽,各有分界
  是月藩從東兗來,信宿而去。
  唐藩從鳳陽來,會於淮浦盤桓旬日
唐藩以閣部肄業之恩,往還簡札門生
唐藩先以罪廢,禁錮高墻弘光帝登極閣部具疏救之。
  八月十五日閣部升帳,忽旋風東南起,吹折牙旂一面;其風旋丹墀良久方散。
公以廷吉至軍前,欲試其實即命占之
占曰:風從月德方來,為本日貴人時當貴臣王命而至者。
風勢旋轉飄忽,其事為爭音,屬徵象,為火數,居四;二十日內,當有爭鬥之事。
五日前後須防失火,且損六畜
越三日,城西北隅火,焚死一驢,燬民舍三間匝月,遂有土橋之變,而督師高大監以王命至。
公因其學之非妄也,時咨問焉。
  九月,從淮抵揚。
初定從征文武官員經制俸廩之數,開標額兵三萬人四鎮同之;每鎮本色米三十萬石、銀四十萬兩。
左良玉稱是,各鎮不等
  閣部請印七顆,設督餉道印一顆,以原任副使黃鉉掌之。
監軍道一顆,以原任副使岐鳳掌之。
行軍兵部職方司郎中一顆,以黃日芳掌之;同其官者,為秦士旂主事何剛施鳳儀等。
監餉同知一員,以知縣吳道玉署之,無印
紀推官一顆先後
掌其者為原任僉事陸遜之、原任知縣應廷吉,同其官者為劉景綽梁以樟、呂彥良等。
從征立功,為原任翰林院庶吉士吳爾壎、滁泗兵備啟明、開府推官長康贊畫通判張、知縣殷垤、支益等,參贊等官不及備載
方岳後至以為桃源知縣
督師大廳副總兵一顆,以李正春掌之。
師中軍旂鼓一顆,以馬應魁掌之;同其官者,為翟天葵陶正明等。
督師軍前賞功參將一顆,以汪一誠掌之。
  靖南伯黃得功標下監軍職方主事一員,以馮元飂為之;監紀推官一員,以徐某為之。
  東平伯劉澤清標下監軍道一員,以淮海道太僕寺少卿張文光為之;監稅知縣一員,以原任贛榆縣知縣方來商為之(東平鎮淮,睚眥殺人無所顧忌
北來朝臣韓如愈等,悉被慘殺;其餘泯泯者,不能盡悉。
頤指唯諾,惟熊民之言是聽;樊明片轉移全活甚眾)。
  廣昌伯劉良佐標下額設未詳
  興平伯高傑標下監軍道一員,以王相業為之;監紀同知一員,以原任安塞縣朱統錝為之;監紀通判一員,以許鴻儀為之。
  總河軍門王永吉標下監軍道一員,以黃國琦為之;監紀推官一員以楊芬為之。
  江北師太監高起潛標下額設未詳
  四鎮各私設行鹽、理餉總兵監紀等官,自畫分地商賈裹足,鹽壅不行
私立關稅不係正供東平陽山安東等處,興平邵伯、江堰等處,多兇橫掠民,民不聊生
  弘光帝既立,以戶科右給事中左懋第兵部侍郎總兵官陳洪範宮保都督,使北修和議。
懋第不屈,以身殉難;洪範放還,尋亦被戮。
  當事者議以阮大鋮兵部尚書,舉朝爭之。
南都人夜書一聯司馬堂:闖賊無門匹馬橫行天下元兇有耳,一人濁亂中原
爾時弊政難以枚舉
南都復書西江月一詞演武場云:有福自然輪著,無錢不用安排
滿街都督沒人抬,遍地職方無賴
本事何如世事多才不若多財。
門前懸掛虎頭牌,大小官兒出賣
  黃蜚自登州來,欲覲南都路經淮揚,慮為高、劉二鎮所掠,以書致黃得功欣然以兵迎之,弗虞高之尾其來也。
邗關外五十里地─名土橋角巾緩帶飲馬蓐食
高營三叉河守備不審其由,以得功暗襲維揚高急高遂密布精騎土橋左右,而黃不知也。
俄而士馬圍合,漸漸逼身,馬不及介、人不及裝,箭集如雨
得功以鎗撥去無及膚者;所乘戰馬價值千金攢簇而斃。
得功奪他馬而馳,隨行三百騎盡為高營收去
  疇昔之夜,番山鷂以得功離鎮,發兵千人夜襲儀徵
守城副將丘鉞、馬岱偵知
相與謀曰:高兵來,以主帥他出也。
姑以舊城委之。
天明主帥必至內外夾擊,吾事濟矣。
因閉門堅守令士飽食熟睡城外四隅虛設煙火以為疑兵
薄暮,高兵大至,見已設備不敢前進
又見煙火聯絡以為兵營盤,矢齊發夜半火藥俱盡。
城中望見馬岱爭先殺出,千人喪魄俄頃盡殲。
  番山鷂必欲以揚為鎮,屢肆要挾閣部為請於朝,維揚士紳又復大鬨。
守土無禍為辭,閣部遂遷於東偏行署,以督府居之。
城日,高夫人氏號嚴肅,頗稱安堵(按邢氏,闖賊李自成妻也;番鷂通焉。
自成覺之,杖之百,將殺之,番山鷂挾向南奔自成追之不及
邢氏美而艷,然嚴毅將士悚惕番山鷂見之,終身不復議置側室)。
公元1646年
  閣部銳意河南黃日芳陸遜之叩應廷吉曰:師相有事中州,君意何若
廷吉曰:明年太乙在震角亢司垣,始擊掩壽星之次,當殞上將天下事未可知也。
東省探細人臨淄士民翹望王師如雨濟旱何不取道於東?
義聲直進彼中豪傑,必有響應者。
二公默然
  朝廷疏論時政,有微刺公者曰:督師之地,為招亡納叛之區;閣部之前,為藏垢納污之所──蓋指北來諸公而言也。
公置之不辯。
於是東平各挾阿私上疏論薦中外之勢,同水火矣。
  興平定居閣部遂如儀徵點視黃得功兵馬大閱於部,賞賚金帛千金有差
  黃、高交惡,遂各治兵
番山鷂曰:曩昔千人維揚惡少,嘗欲圖我,我故驅之;假手於黃君之士卒豈敢敗也。
黃必欲報怨,閣部不得已,復之儀徵泊舟吾臺庵側以為調釋。
得功母夫人逝,苫次與語,稍霽色焉。
因命監紀通判鴻儀推官應廷吉高營議和,高雖聽命,而所得馬匹匿弗肯還。
往反再四,始償百匹,皆羸瘦不堪者。
解至黃營,止收其半;閣部復以二十匹強之,餘三十匹漸次斃矣。
不肯補,閣部不得已,償解三千兩,高傑千金黃太母賵,憾始稍釋。
  南內太祖時所積軍器新造弓矢等件,數可十萬副,解赴閣部軍前
路經儀徵閘,黃營將搶掠過半,督藩令箭不能止。
黃營監紀推官徐某解犯令者數人,皆牧豎也;閣部宥而弗治,所失重器不可問矣。
兵部主事馮元飂來見,閣部以其名家子禮接之;而倨傲不恭氣質得功等。
遂令監黃軍,蓋外之也。
公元1645年
  儀徵返旆決意河南之行。
番山鷂於初十日祭旂,風吹大纛頓折紅衣大無故自裂。
傑曰:此偶然耳。
遂於十月十四日登舟
應廷吉私謂人曰:旂斷、裂,已為不祥
今十四日俗稱月忌,又為十惡大敗何故登舟
同列曰:高藩幕下智囊濟濟,豈無解此者
詩曰:無易由言莫捫朕舌。
應吉曰:其然;吾言過矣。
  二十一日閣部暫駐清江浦,遂奏李成棟徐州總兵官、賀大成為藩先鋒總兵官陸遜之為大梁田僉事、胡蘄忠為睢州知州、泠時中為開封府通判李長庚開封府
推官經略中原
原任戶部主事蔣臣歸安縣儒學生員韓繹後至閣部乞奏官,辭不受
  諸藩各分汛地長江而上左良玉汛地,天靈州而下儀徵三叉河黃得功汛地三叉河北至高郵州界為高傑汛地,自淮安北至清江浦劉澤清汛地,自黃家營而北為史公汛地,自宿遷至駱馬湖總河軍門王永吉汛地
  閣標張天祿前鋒鎮,駐瓜州
許大成游擊,領忠貫營。
李栖鳳甘肅鎮,駐睢寧
劉肇基總兵官,駐高家集
張士儀為河協鎮,駐王家樓
通明參將,駐白洋河
  黃鉉督理糧餉往來常、鎮;何剛催趲糧餉往來蘇、
兼理忠貫營事
岐鳳監軍道,同李栖鳳協防睢寧
日芳為行職方郎中秦士奇施鳳儀副之。
應廷吉為監紀推官吳道正為監餉知縣馬應魁中軍副將、翟天葵旗鼓──陶匡明副之、汪一誠賞功參將,同駐白洋,以任防河之役。
北兵揚州吳道正、馬應魁、陶匡明、汪一誠等死之。
  有使從此方來自稱燕山王百戶持書一函,函題云:某王致書史老先生閣下
公令中軍官厚加款待,上其書於當宁,令詞臣擬議報書以答之。
  十月,有旨以莫須有事,捕安東副將邱磊下獄
劉澤清往唁之,飲饌豐美把臂嗚咽;且諭獄吏小心承值會當書疏,請磊復職
無何,磊竟殺,□雖史公奉旨而行,
東平修怨為之也。
  十一月四日,為閣部懸弧之晨。
舟抵崔鎮,各官免參
急報剡城夏固山闌入宿遷
史公愀然不樂,亟召眾官
舟皆未至,惟應廷吉從,因召見徐問曰:在昔姜子牙張子房諸葛孔明何如人也?
廷吉對曰:三公王佐才不得位置優劣;雖勳名事業成就不同,則時有利、有不利也。
龐德公曰:臥龍雖得其主,未得其時;斯言確矣。
公曰:陳壽有言將略其所長。
廷吉曰:考之傳記孔明種種調度出人意表;豈所能窺測
他不具論出師表云:鞠躬盡瘁,死而復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
只此數言,萬世人臣軌則也。
公故容謝曰:年兄教我矣(廷吉公同譜,故云)。
既而曰:天下事不可為
先帝變日,予待罪南樞,宜固應死,轉念天下國家之重,庶幾主器得人,希紹一成一旅之烈;不意決裂至此
揆厥所由,職由四鎮尾大不掉
為今之計,惟斬四臣頭懸之國門,以為任事不忠之戒,或其有濟。
昔之建議封四者,高弘圖也;從中主張贊成其事者,姜曰廣馬士英也。
依違其間無所救正者,余也。
又曰:連日天象變異如許年兄何不擇其善者而言之。
廷吉曰:據實而言,猶疑偽妄;敢臆說乎!
令取新書二冊,贈廷吉而別。
  次日,抵白洋河,令廷吉劉肇基軍、高岐鳳李栖鳳進取宿遷
初八日黎明,師濟河夏固山遁去,遂復宿云
  越數日,夏固山復圍邳州,軍於城北。
劉、李二將軍軍於城南兩將相望未嘗一矢相加。
樵採者出,北兵諭之曰:爾民即吾民,吾不殺汝;好守城池,必為他賊所據!
相持半月,各引去
  邳、宿報至南都貴陽箕踞而戲;讀罷,大笑哈哈不住
時,東省楊公士聰在座,驚問曰:邳、宿淪陷幸而復完,南北關不淺公何泄泄為!
貴陽曰:君以誠是事耶?
楊曰:寧有無疾而呻者!
貴陽曰:不然
史道鄰妙用也。
歲將盡矣,陽河將吏例應敘功耗費錢糧例應銷算;蓋如敘功銷算地也。
楊且信且疑。
奉使河上,始知無偽
  復有使從北方來自稱鴻臚寺班周某者致書如前。
公不啟封,沈之於水;重賚其人而遣之。
  鹵薄所至,凡一技一能效用者,皆投策進見,隨試隨收;月有廩餼,以推官應廷吉董其事,命曰禮賢館。
於是四方倖進之徒,接踵而至,甚有獻策請鬻三山天功坊以助軍餉者。
棐臣病之,白史公曰:是皆躍冶之士,吏無實用。
所捐糈縻,亦百姓脂膏也;曷不遣此輩歸塾就業,另儲其才以副實用乎!
公曰:吾將以禮為羅,冀拔一於千百,以濟緩急耳。
之如故。
相聚數月,既無拔萃之才,亦無破格之選;始私相謂曰:求之甚殷,遇之甚疏,吾輩齊門之瑟也夫
悄悄引去
破日從公及於難者,止一
十九人
  額餉雖設,以入不敷所出,遂以戶部主事施鳳儀行鹽揚州
  揚州為高藩汛地不隔不行(?)。
以周為理總兵興販米豆;官私夾帶上下為奸,利之以入,不全在官
遂議屯田,以陸遜之為大梁僉事官,給牛籽粒,另設屬員;迄無成功。
復欲應廷吉屯田邳、宿;廷吉辭曰:國家屯政原有成額;小民世受,謂之恆產焉。
所謂閒曠而屯之。
屯田籽粒既入於官,有司常賦何從出?
聞之桃源縣生員有願輸百頭(?
)、小麥五百石以請縣官者,斷無是事
為此言者,而欺公也。
不以為然,強之視屯田僉事事。
  朔風日勁,河陽倍嚴;因令秦士奇沿河築墩,以為施放火之地。
應棐臣曰:是無益也。
黃河兩岸沙磧墳窳、土性虛浮春水泛漲,斷必傾圮安能架?
同事諸公,方欲以築墩多少居為己功,且欲為富貴進身地;議格不行
迄今兩岸一望平沙,墩基尚存識者嗤之以為摶沙之智。
  延陵鄉紳朱一馮者,虎踞灘田盈千累百,家殷富眾怨所歸
公慮經費不足輒造其廬,請助餉萬金以塞眾口;朱不理焉。
興平鎮揚,膚訴沓至興平遂疏於朝,追贓數十萬。
減至四萬,力不能完,一馮浮海赴閩。
第三庠生長源者,受刑追比羈管社學隆冬隔宿,卸梭墮其二指
北兵入,復與戴姓兄弟糾集灘兵,橫行衡命
已就戮,一馮父子不知所終
青燐屑下卷
                             慈谿應喜臣
  乙酉元旦大風拔木積雪數尺。
自臘迄陰凝不霽
白洋河干,聊為錦蕞;飄灑浸潤,竟不成禮
閣部糧餉不前,諸軍饑餒;斷葷絕飲蔬食啜茗而已
興平徐州,程肖宇率驍健之士六人以降(肖宇,豐沛大盜也;聚眾數千,攻掠無忌
思宗末年百戰獲之,下廷尉獄。
未正厥辜,闖賊躪入,釋之而南,仍復為盜。
興平強盛率眾附降)。
興平遂與歃血定盟餽遺酬酢略無虛日
浹旬酒酣,俱殺以殉。
及至永城鄉紳某者蓄積甚厚,輸犒數千,興平亦與定盟旋復見殺,並籍其家。
許定國力為之備。
公元1624年
  興平所宅徐州館舍極其精潔
異物疊見坐臥不寧
陡於白晝無因而火,興平胸首俱焦,狼狽走出;隨身寶玩,灰燼無餘。
爰是,決意北征,抵睢城焉。
天啟甲子七月五星聚張。
辛巳春黃河涸,漕艘不行錢塘江舟人炊飯,水入釜為火。
壬午秋熒惑南斗
棐臣歎曰:伯陽父有言,今周之德,若二代之季矣。
象緯告凶名川枯竭將毋同乎!
是時黃河清泗州麒麟見,閣部棐臣曰:是非休徵與?
將謂有建武
紹興之事也。
棐臣曰:天心仁愛托物徵奇,魯獸獲麟,未聞為尼山之瑞。
艴然而起。
  是月閣部命監紀通判張往河南招撫土寇劉洪啟(混名一把沙)、李際遇、楊四等便道許定國營,且戒以勿令興平知也。
  莫吾至睢州扎營二十里外,懸王命旂於城堙;令曰:無故而入城者,視此。
兵民安堵秋毫無犯
翌日,莫吾率親信精銳三百人睢州城許定國素服角帶候迎二十里外執禮甚恭。
千戶某者,攔馬投詞云:定國謀汝。
莫吾不之信,馬前責六十棍,送定國營;許即梟示
莫吾遂與定盟歃血鑽刀,結為兄弟
定國以美姝進,英吾屏不御;徐謂許曰:行軍之月,無所事此。
弟如有心,為吾畜之
掃□中原,以娛吾老。
定國唯唯而退。
  興平意欲急行,定國遲遲不果
興平詰之,定國曰:山妻偶恙。
興平慍曰:弟,人傑也;何無丈夫氣?
兒女子願去則去;否則,殺之,以絕他念。
前途立功,惟君所欲。
倘濡涊不能吾當為君除之。
定國驚曰:此末弟結髮非他婦比。
當即隨行,幸勿見罪
定國上燈之酌,已則侍飲興平,令伊弟許泗陪宴諸將,各侑以妙伎一人
半酣,諸將覺其有異,密告興平曰:今日之宴,大非昔比。
伊弟許泗,神魂不安將毋不仁乎?
興平笑曰:爾等定國虎狼耶!
視之,直螻蟻耳。
諸將再欲進言興平揮之
而退。
遂各暢飲,人挾一伎,不自知其落於殼中也。
興平寢室宿將健兒,止髫髻之童數輩;所用鐵棍重十八斤,詭稱四十斤,每以自隨
漏將殘,前後左右長叢集
小童急報,興平急起索鐵棍,失之矣;猶奪他人之鎗,步戰達旦,連殺數人而斃。
三百人盡皆開膛身首異處,覓一全屍不得也
次日亭午城外將士約略聞之,猶未敢入。
越三日,李本深等始率眾至,定國渡河北向矣。
睢城接壤屠戮幾二百里,所至之處飛走皆刑。
公元1642年
  元正十日閣部所乘座船桅竿,夜輒作聲;自上向下,復自下而上
中軍官備牲祭之,亦復不止
詢之長年,曰:無他不過主人欲更舟耳。
十八日興平凶問至,公遂如彭城
  興平既沒,諸將互相雄長下弦之夕,幾至血刃
公環甲戴弁坐以待旦兢兢不免
昧爽,與諸將盟,以興平嫡甥李本深揚州提督、嫡弟高某副將,以胡茂楨為閣標大廳李成棟總兵徐州,其餘將佐各有分地
立其子為世子,請卹請廕。
於是眾志帖然
  東平開藩淮邸大治宮室,窮極壯麗。
一水閣,費及千金落成日,淮庠諸生獻詩賦,稱頌功德
其閣忽傾,二生溺水死。
  淮陰紫霄觀皂莢一株產物如飴,色黃味淡,淋漓不徹士民以為甘露縱觀
市。
棐臣過而見之,曰:此爵餳也。
白者為甘露黃者爵餳
所見之地,期見易主
  公弟原任翰林院庶吉士可程,自北來歸,公疏請歸之司寇
有旨:卿宣力於外,不遑蠡母
卿弟可程准居私第侍奉甘旨靜聽處分不必引咎
由是可程歸於京師
  史公勾當公事,每至夜分隆冬盛暑未嘗暫輟。
且恐勞人,略不設備員役倦怠獨處舟中
參伍有言加警備者;公曰:有命在天,人為何益!
坦然如故
後以公務冗煩,以黃蠡源老成練達,欲令與處一舟,面加商榷
蠡源辭曰:月芳老矣,不能日侍左右
師臺亦當節勞珍重,毋以食少事煩,蹈前人故轍
發書走檄幕僚濟濟,俱饒為之;徵兵問餉,胥吏有司事耳。
老師但董其成綽有餘暇;何必晝夜損神,以躬親博勞瘁乎!
公曰:固知公等皆受用人不堪辛苦
蠡源曰:兵者,殺機也,當以樂意行之。
將者,死官也,須以生氣出之。
汾陽聲伎滿前,窮奢極欲何嘗乃公事乎?
公笑而不答。
  二月,公還自徐州滸山,聞英吾之變,啟釁欲襲維揚代領其眾,守城戒嚴
總河王鐵山總漕田百源以為憂,且慮高兵橫軼,令兼屯田僉事紀推官應廷吉持節安撫;而史公令箭適至,遂並行焉。
邵伯鎮,撤其橫稅,商民歌舞。
  十五日,公自徐至揚,令同知曲從直、中軍馬應魁滸山營,問所欲為。
滸山曰:
吾乃朝廷大將,累立戰功僻處儀徵小邑;番山一賊耳,有何功績占據名邦
今既身故,今將泰興興化通泰二州行鹽地面,盡歸於吾。
念其死於王事權分高郵寶應江都等處養其妻子
如拂我意,誓不罷兵
高營將士,亦摩拳擦掌雄據
一月,命高、盧二太監諭解,兵始退去
時人為之語曰:誰喚番山鷂子來,闖仔不和諧
平地刀兵夫人來壓寨(邢夫人也);虧殺媒婆(史公也),走江又走淮。
皇爺醉,燒酒全不采。
二鎮罷兵,高藩邢氏夫人稚子孤弱也,恐獨立不足以有成知閣部無子,欲為螟蛉
公怪之;謀諸將佐,僉曰:無傷
公心不然,毅形於色。
輒有獻策者曰:是不難,渠係高氏,有高監在;公盍為之盟,令父其父、子其子。
公可其議。
次日,邢夫人設宴將吏畢集
公備隆意,語高監。
監忻諾,受其子拜。
夫人亦拜,並拜公。
不受環柱而走,高監止焉。
宴畢各散。
明日,高監設宴宴公,並宴高世子
公甫就坐,令小黃門數輩俱圍有衣蟒者,挾公坐不得起;令世子拜,邢夫人亦拜,以父稱之。
無可奈何勉強盡歡怏怏彌日
紫微垣諸星皆暗,公屏人夜出,召棐臣從;公仰視曰:垣星失曜,奈何
棐臣曰:上相獨明
公曰:吾昔位上相,近為瑤草矣。
雖然輔弼皆暗,上相獨生乎!
愴然不懌
  吳爾塤從莫吾北征睢州變化流寓祥符偶遇一婦自稱王妃
爾塤不察以為弘光帝元后也;因開封守臣附疏以進。
京師鞫之,則周府宮人也。
爾塤妄言得罪
楊公不遣夜發飛騎,促爾塤至,代疏引罪。
爾塤獲免,後守新城不知所終
  鴻臚卿高姓蒼頭北平來,路遇一男子,著繡蟒裙。
蒼頭驚曰:子其王子乎?
男子詭曰:然,吾太子也。
少頃,則曰:非也,吾乃王戚畹族屬王之明也。
蒼頭因為設策,令渠冒稱太子,詐往浙江因報主人曰:太子渡江而來矣。
高弗審,立命追之,且聞於朝;百僚勘察舊時認識,盡得其情。
高鴻臚棄市
之明尚繫廷尉,未服上刑弘光帝出奔北兵未至,市囂數百擁入大內黃袍加身
三日,斃於亂兵
公向不知顛末,曾為具疏;後深悔之。
  三月左良玉帥師南下,豎二旂於鷁首,左曰「清君側」、右曰「定儲位」。
其實良玉不知也。
首其事者以他詞誘良玉出府,良玉顧問何所往?
首事者輒令眾曰:命燒府第
眾共舉火煙焰張天
良玉不知所為首事者進曰:小人乘權儲君未定袁臨侯約同舉事
良玉唯諾
及至九江繼咸乘城拒守,達於寢;良玉始知為首事者所賣,驚怖而殂。
左眾遂舍九江,歷皖城,逕趨都下
馬瑤草羅拜滸山榻前滸山曰:吾受國厚恩臨事致身,分也;何煩公等重禮
視師江上累戰皆捷。
左眾計絀,渡江納款
北兵入白上關滸山中箭毒,不能挽強披甲登舟,竟為流矢所殪(句容東南數十里地,名白上關)。
  靖南罷兵高營將士皈命投城,惟閣部是聽。
內有忮其威名者,以原任翰林院編修
衛胤文總督淮揚軍事,公恬不介意;而將士憤懣不平慰諭再三,終不受命
子安蒞任之日,無一人至者。
維揚既設督撫幕僚集議於公曰:公,督師也;督師之體,居中調度,與諸藩異。
奈何與彼互分汛地─是閣部藩鎮等也。
為今之計,公盍移駐泗州防護祖陵,以成居重馭輕之勢;然後繕疏請命,將此仔肩交付衛子安、王鐵山乎。
公曰:曩之分汛,虞師武臣不力也,吾故以身先之;移鎮泗州,未為無見。
遂於是月一日,令棐臣監督參〔將〕劉恆祚、游擊孫桓都司鼎新于光船隻,會黃蠡源清江浦(時蠡源防河未撤也),渡洪澤湖,向泗州進發
  屯泗之議既定,公謂應棐臣曰:禮賢諸生隨軍有時兼之河防多負勤苦;今又趨泗,是重勞也。
君盍品定才識量能授官,酬其積勩乎!
因於四月二日,於督撫左廂策試諸士,第嘉禾崑山孫元等為甲乙,並授唐大章、唐妍、張大武陸燧通判推官知縣等官。
  盧渭是年歲貢生,赴揚謁見,實有非分之望。
優禮有加,劇談不倦,及試職銜,識卓議高,詞采濬發原擬壓卷;公手其文,擊節歎賞
另立特等,贈以路費三兩而已諸生遷次
次日進謝,公各諭遣。
棐臣小飲從容問曰:君精三式之學,所言淮陰安堵,終不被兵,與諸人同。
第言夏至前後南都多事,予所不解;亦無持是說者。
棐臣對曰:今歲太乙陽局鎮坤二宮,始擊關提;主大將囚客。
參將發,而又文昌與太
陰並凶,禍有不可言者。
夏至之後更換陰局大事去矣
公於袖中弘光帝手詔棐臣曰:左兵南矣,吾將赴難
君言不信則可;倘如君言,奈天意何!
棐臣手,唏噓而別。
遂於午刻,發平山堂
  公既赴召,將一應軍務,付棐臣令箭便宜行事
三之日(?
),棐臣諸軍赴泗過淮揚,劉鶴洲令箭軍器火藥餉銀等件(蓋施誠菴教之也。
誠菴以公不假兵柄,心忌應之獨任,且為劉之私人
南北危急,謂此餉無主,故令東平取之);棐臣堅執不與,謂其差官曰:吾朝廷命官欽定閣員,非劄委者比。
藩鎮令箭何為至我!
差官曰:令箭所以差官也。
棐臣曰:然!
但此軍器錢糧受命閣臣督往泗州;今雖暫時隔絕,何可便付?
況已薄暮,亦非交割錢糧之時。
明晨吾當親見藩臺面議可否
差官唯唯而退。
棐臣即以令箭子夜叩關退回高郵屯劄
  公至草鞋峽,黃滸山等已敗左兵於江上
公先具疏入告奉旨北兵南向,卿速回料理不必入朝
公登燕子磯南面八拜慟哭而返。
  諸軍高郵,奉閣部令箭云:左兵順流而下,邳宿道即督一應軍器錢糧浦口會勦
午刻令箭云:北兵南面諸軍不必赴泗,速回揚州聽調
晡後,復令箭云:盱眙告急,邳宿道可督諸軍天長接應
棐臣謂諸將曰:閣部方寸亂矣
豈有千里之程,如許之餉而一日三調者乎!
驚急頻仍揚城必有內變
吾等第當堅守相機而進。
諸軍
唯唯否否計無所出偶語而散。
  十一日,公至天長檄召諸將救援盱眙單騎當先不避風雨
忽報盱眙已降泗州降將侯方全軍敗沒浮橋亦陷。
一日一夜冒雨拖泥奔至揚州尚未得食城中鬨傳許定國大兵至,欲盡殲高氏以絕冤對
且云:出自公口。
十四日五鼓,高兵斬關奪門而出,悉奔泰州牲畜舟楫,為之一空
  十五日,移泗諸軍尚屯高郵黃日芳檄防河兵至,適見北來艅艎挂帆江上蜂擁而來
問之,則劉鶴洲田百源勤王師也。
棐臣以劉有前隙,遂移屯高郵湖。
公元1640年
  是日,有北使高郵自稱庚辰進士陳某,云湖廣人、又云江西人僚屬無識其面者。
三函,內一函封題如前;一函題曰令旨總河都御史開拆一函題曰令旨巡撫安都御史開拆
職方郎中黃日芳等歎之,辨論種種
使者三罪罪我曰:爾君葬城隅汝輩聽其凌夷草士,竟不發喪一罪也。
吾國為汝國報仇汝輩擅立福藩世子二罪也。
吾國為汝君發喪歸葬,為汝國殲除勁敵罔知報謝,亦無一介行李往來三罪也。
日芳等云:先帝變起倉卒,諸臣料理不及;重頓發喪已差大臣左懋第等恭伸款謝
使者曰:土地山川,皆吾國之餘也;些須玉帛何足掛齒
奉天討罪,以有道無道何說之辭!
日芳等辭以主帥不在,徐當另議。
彼亦不留馳騁北去
公元1642年
  十六日,北氛日極黃日芳檄川將胡尚友、韓尚諒各領本部扎營茱萸灣以為聲援
應廷吉諸軍來會,屯瓦窯舖,以為犄角
是日,田、劉撤兵淮安矣。
  十七日,移泗諸軍瓦窯舖,何剛率忠貫營兵來會
時方午食,北哨陡至,射倒棐臣家丁;眾大駭愕,諸君三眼鎗逐之。
既退,復奔邵伯鎮,遇胡、韓二將兵,斬首七級
南風大作諸軍復退邵伯胡盧家嘴地方屯劄
  十八日城守毖嚴。
公檄各鎮援兵,無一至者;前鋒鎮移軍天靈洲矣。
午刻,公檄黃日芳邵伯鎮,即為汛地秦士奇副之。
黃鉉趲糧未回,以東省未任監軍道孫芝秀署督糧道事,應廷吉副之,駐邵伯鎮轉運糧儲;胡、韓二將往來護送
  十九日,公檄何剛所部兵入城守衛劉肇基所部兵亦至,遂共入城。
城陷日,弓弦自經死。
  二十日北兵以大未至,屯斑竹園。
驍將押住單騎劫營,奪馬一疋、斬首一級而還;公賞以蟒紗一襲白金百兩
  二十一日甘肅李栖鳳監軍道岐鳳所部四千人至,梁以樟應廷吉、張、施鳳儀禮賢諸生俱入城守衛
  二十二日,李、高有異志將欲劫公以應北兵
公正色拒之曰:此吾死所也。
公等何為
如欲富貴,請各自便。
北兵譴我降人百計說公,初猶令馬旗鼓往來陳說;是
日,止令隔河而語。
詞後,有北人來,亦不容矣。
李、高見志不可奪,遂於二鼓拔營而出,並帶護餉用將胡尚友、韓尚諒諸兵北去
公恐生內變,亦聽之,不禁也。
自此備御單弱,餉不可繼,城不可守矣。
  二十三日漏下二鼓,公謂棐臣曰:移泗餉銀約二十萬、軍器火藥十萬並諸糧米,俱君首尾棄之可惜
諸將非君至,當靳不與;可夤夜出城,陸續轉運,以濟緩急
又云:吾自覺憒憒以後急務便宜行之,不必關白於我。
事竣日,彙報可也
棐臣曰:廷吉現守南門若何
公曰:以施誠菴代之。
於是縋城而下
城陷日,誠菴走至鈔關門,皆中流矢斃。
  北兵未集時,劉肇基等請乘不備背城一戰
公曰:銳氣不可輕試;且養全鋒,以待其斃。
不知坐失事機
北兵泗州紅衣至,一鼓而下肇基所部四百人巷戰而死。
  川兵既去,護餉無人
二十三日遊擊韓飛護運糧七百石至楊子橋,遂為北兵所掠;殺死水數人,焚毀略盡
  二十四日北兵試,飛至郡堂,彈重十四兩;滿城惶怖
知府濟寧任民吉服危坐城中;城破,死之,眷屬投井中。
同知曲從直並其子拔貢生分守東門,皆死之。
  舊城西門地卑下城外高阜俯瞰城下,勢若建瓴
且為興化李官祖塋樹木陰翳,由外達內,絕無阻隔枝幹回互,勢少得出
諸將屢以為言,公以李氏蔭木,不忍伐也;且言諸將以此地為險,吾自守之。
二十四日夜,落雉堞二堵,二小緣墻而上城上鼎沸,勢遂不支
  周志畏少年兩榜,蒞事江都,頗立崖岸
遂與高營將士不協,時被窘辱百計謝事,以難其請。
江右羅伏龍至,遂以水土不服議調,而以伏龍代之。
受事三月羽檄交馳,周仍不去;公因勒新舊縣一同守城。
破日、羅死之,家口一免者。
縉紳大司馬張伯鯨、督修重城同知王纘爵、運使振興與難。
  二十五日揚城失守邵伯鎮文武一時星聚;移泗之餉,退屯赤岸埜人灣
至二十九日,舊甘肅李栖鳳令其弟栖鸞率眾大掠
李成棟扎營高郵東門栖鸞不敢逕進,乃以小艇輜重潛過;護餉各官,得以漁舟遁去。
  二十六日漕河諸臣望風歸附劉鶴洲田百源等從安東航海
三溝閘、瓜步等處,北騎密布
許大成決下河堤,以沙舡至船海、富安場等處避亂
黃斌卿、鄭彩守江口楊文驄金山,築圍墻以避矢。
  五月初十之夜,大霧橫江北兵夜取瓜州市廛門扇柵欄竹椅、木桌結為一牌,上然燈燭,大施號,亂流而下以為北騎之襲江也,悉力攻擊
北兵從坎橋狹流
輕舟飛渡不遇一、二十人耳。
黎明高阜僻處虛設亭幛,擊鼓吹螺沿江守兵遂無固守,且竟有先期納款者。
江東王氣,於斯盡矣。
公元1648年
  閣部沒後新朝念其忠勤有司給粟帛以養其母,與西門小房一區以處其室
戊子歲鹽城人復有竊其名以號召蚩氓者,掠廟灣,入淮浦震驚白下;官復拘繫其孥。
有北將曰:曩下淮陽吾當先摧敵;若史公者,業手刃之矣。
此因假竊名字者行當自敗,何必疑其母妻哉!
並釋之。
或曰:今有墓在梅花嶺
逸史云:聞為裨史威所築。
疑假疑真,不必深辨。
公元1705年
  唐存德先生言:乙酉元旦南都大僚夢至帝所,見冕玉而搢笏者捧冊覲帝曰:此在劫人數也。
帝曰:南人多、北人少乎?
冕玉者曰:然。
高傑開刀定數應爾。
首肯而退。
嗚呼
前定之說,不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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