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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卷三 第 273 页
筹办夷务始未选辑卷三

  咸丰十一年(一八六一)十一月二十八日(壬子),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查上年英、法条约所载新添通商口岸,在南则有台湾、淡水、潮州、琼州、江宁及长江三口,在北则有天津、牛庄、登州;内除江宁一口条约内载明俟匪徒剿灭后方准通商外,其馀议定通商各口皆准一律剋日通商。乃一载以来,天津、牛庄、登州已据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咨报开关,其南省新添各口惟潮州已据两广督臣奏报徵税。至汉口、九江虽已通商,而进出税钞均系上海徵收;实在上海关共代收九江税若干,代收汉口税若干以及镇江一口有无徵收税钞?曾否派员稽查洋商往来船只?未据薛焕奏报。其馀如台湾、淡水、琼州现在曾否开埠?未据各该督、抚、将军分别奏咨;而薛焕身为钦差大臣,有统辖江、浙、粤、闽、内江各口之责,亦总未随时奏报。现在台湾、淡水、琼州有无洋船在彼起卸货物,殊难悬揣;相应请旨饬下江苏巡抚薛焕查照臣等所指各节迅速查明,据实覆奏。
  御批:『依议』。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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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元年(一八六二)六月二十七日(戊寅),闽浙总督庆端奏:
  再,奴才接准署理江苏巡抚薛焕来咨,以闽省台湾、淡水二口现在派委何员管理通商收税事宜?移令查明会奏。查咸丰九年十一月间,钦奉谕旨:『咪国(即美国)使臣准在台湾先行开市』等因;当经议请在于台湾府属淡水厅辖之八里岔酌定通商马头、开市收税,并委福建候补道区天民赴台驻办,会摺奏准在案。至今咪国领事官尚未到台,准到部咨:英、法两国在京新换条约,台湾地方并准开市通商;复经转行遵照。旋据台湾镇、道、府会同区天民禀报:英国领事官郇和已于咸丰十一年六月到台,亦拟在于淡水厅辖之八里岔地方开市;其开市通商日期,尚未接据具报。所有咪国在台通商,系奏委福建候补道区天民专司经理;迨英、法两国新换条约准予在于台湾通商,亦系区天民就近兼理:据福建省会总局司、道具详前来。除在台开市日期俟详报到日再行奏咨,谨会同江苏巡抚臣薛焕、福建巡抚臣徐宗干合词附片具奏。
  御批:『户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知道』。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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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十五日(丙午),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同治元年六月十八日,军机处交出两江总督曾国藩奏「遵旨筹议覆陈」一摺,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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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同户部妥议具奏』,钦此。
  臣等伏查南洋五口旧设钦差大臣一员,以两广总督领之;嗣改隶于两江总督。前于咸丰十年十二月臣等通筹全局,奏令署理钦差大臣江苏巡抚妥为办理;并经奏明『所派一切事件,由该大臣随时知照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以免歧异。除粤海、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口旧有管理税务之将军、监督、道员无庸另议更张外,其新定之琼州、潮州、台湾、淡水、长江通商之镇江、九江、汉口等处,均由本省督、抚会同上海钦差大臣奏明派员经理。所有新旧口岸税银、船只数目情形按月呈报该大臣稽察,由该大臣按月咨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及户部查覈』等因;奉旨允准在案。兹据曾国藩奏称:『长江深入腹地,路远事繁;宜改为长江通商大臣』等语。臣等查通商事务,以长江为最要。沿海旧设五口久经办有定章、琼州等处僻处一隅,亦当易办;惟长江为中国腹心之地,上下江面有二千馀里之遥,随地可为偷漏,关于税课者甚钜;地广人众,易起衅端。该督奏请移扎内江,不为无见。至应驻何处?原奏内称或于镇江、金陵,或于汉口、九江。臣等于长江形势未经身历,碍难悬拟;由通商大臣周历查察,详细覈明何处最要、何处次要?会同各该督、抚妥为商定,择要驻扎。所有原管镇江、九江、汉口等处通商口岸各员,均由该大臣督饬随时严密稽查;遇有中外交涉事件,即由该管口岸各员详报该大臣覈办。至所称闽、粤、浙三省由监督道员经理,将军、督、抚稽查,自系各管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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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无旁贷;惟事关中外交涉,仍恐办理稍有歧异,或滋外国口实。臣等公同酌议:拟请将五口通商大臣移扎内江,所有上海及长江一带中外交涉事件由通商大臣专管,而各督、抚兼理之。其闽、粤、浙三省中外交涉事件,照旧由各该将军、督、抚专管,而通商大臣兼理之。按照臣等奏定章程,各新旧口岸税银并进出口船只数目各情形,按月呈报管辖之通商大臣稽察,并由该大臣按月咨报总理衙门及户部,以凭查覈。即将道光年间颁发「钦差大臣」关防作为通商大臣关防,凡沿海、沿江各监督道员以下,均归该大臣统辖。各路地方官遇有中外交涉之事,由监督道员按约办理;监督道员所不能办理完结者,均由该大臣裁决。至廉俸一节,查前设三口通商大臣系裁撤长芦盐政,即以盐政廉俸为三口大臣廉俸。今南省通商大臣并辖滨海、滨江六省洋务,地广事繁;若照三口通商大臣廉俸,恐不敷用。似应查照各省总督廉俸之例,定为该大臣廉俸,庶足以资办公。至应添设委员差役及沿江口岸应否设立行馆之处?并由该大臣体察情形,奏明办理。
  再,此系通筹江海全局,事关数省;地方官倘或稍存成见,止顾一隅,必至遇事龃龉,有伤大局。应请饬下各督、抚、将军等严饬管理关务各员务即破除积习,不分畛域,以收和衷共济之效。
  谕议政王军机大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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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亲王等奏「遵议改设长江通商大臣」一摺,各国于沿海五口通商历年已久,均有旧章可循;而长江上下计有二千馀里,地处腹心,事关创始,自应将通商大臣改驻长江。惟应驻何处?该王大臣等无从悬揣;著曾国藩于镇江、金陵或汉口、九江察度情形择一扼要之处,咨商薛焕酌量具奏;该大臣沿江剿贼,于江面情形自必谙悉,谅能妥为筹画也。至通商大臣廉俸以及委员差役并沿江口岸应否设立行馆之处?即著曾国藩、薛焕悉心覈定;廉俸于何处支给?委员差役应设若干?务当覈实议定,未可稍涉浮冒。其上海及长江一带中外交涉事件,固应归通商大臣专管;而粤、浙、闽三省事务,通商大臣亦应兼理,以免歧异。薛焕现在办理比利时国换约事宜尚未事竣,著于事竣后,或亲赴长江沿途察看;或江面尚难行走,即由曾国藩酌定,会同具奏,候旨遵行。原摺著钞给阅看。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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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一日(庚戌),福建巡抚徐宗干奏:
  臣前奏汇借洋商银两,奏上谕:『其利息如何计算、归还如何办理?著详细具奏』等因,钦此。伏查先后借用洋商银四十万零四千八百八十两,内贴息银四万八千八百八十两。本年四月间,闽省西北两路界连衢、温各县同时告警,又值台湾彰化会匪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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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储已竭、需用孔殷,复借洋商银十万两,内贴息银一万一千两。统共本利银五十万四千八百八十两,内二十万两议明填给执照,兑至广东抵完粤海关税,仍划作粤省应解闽省之饷;又三十万四千八百八十两,议在闽省海关税项暨洋药釐税项下分期扣还。
  御批:『该衙门知道』。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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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二年(一八六三)三月初八日(甲寅),福州将军兼管闽海闽税务文清奏:
  查英、法、美三国奉准在于台湾海口开市通商,所有设关徵税一切事宜,先经前督臣庆端派委福建候补道区天民前往查办。旋据委员区天民会同台湾镇、道、府勘定台湾府属淡水厅辖之八里坌(即沪尾)地方,堪以设关徵税;适值彰化会匪滋事,未能剋期会议。兹据区天民呈报:『英国领事官郇和现已移住沪尾、且有洋船停泊口岸,应即赶紧开关徵税;暂借沪尾守备旧署作为税关,于本年六月二十二日先行启徵。应议章程,容另行会议呈报』等情前来。奴才伏查台湾沪尾口通商事宜既经前督臣庆端派委区天民查办,所有徵收税银,自应仍令该道一手经理,以资熟悉。谨附片奏报。
  御批:『该衙门知道』。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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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二十五日(己亥),福州将军耆龄、闽浙总督左宗棠、福建巡抚徐宗干奏:
  窃臣等承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称:『署通商大臣李鸿章据福州关税务司美里登申称:「现在台湾税务由地方官办理,一年收银四、五万两。以洋药而言,淡水、鸡笼、台湾府、打狗港四处每年进口至少有五、六千箱,即可徵税或十五万两、或十八万两。如外国人作税务司办理,台湾新关每年足可收银三十万两,实是中国大有利益。请以鸡笼口作淡水子口、打狗港作台湾府子口。缘鸡笼与淡水相连、打狗与台湾府相连,照此办理,祇须税务司一名即可办理四口税物。按月经费,亦不必多,或一千两、或一千二百两即可敷用;而一年所收税银,可以三十万两之多。请移咨福州将军,即照税务司章程转饬派往台湾之副税务司速往台湾遵照办理」等情。察覈所请,拟于通商条款及善后条约内所载「凡有严防偷漏,应由中国设法办理」及各关现徵子口税之法尚相符合,与另请添设口岸有间。查鸡笼口、打狗港二处既经署理通商大臣体察情形,可以作为台湾、淡水子口,设立税务司徵收洋税;自应准如所议办理。惟子口税银向祇徵收半税,今查鸡笼、打狗二口既须收洋商进出口正税并收复进口半税,则打狗一港可作台湾之外口、鸡笼一港可作淡水之外口,所收税银仍归台湾、淡水造报,行文查照。如果于税课有益,别无窒碍;即妥议一切经费章程,会同奏明开办』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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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伏查台湾一郡,自南至北延袤千有馀里,港口纷歧;现止沪尾一处设关开徵,稽察巡查本难周密。该税司请以鸡笼为淡水外口、打狗港为台湾府外口,设立副税司一名专管四口税务,布置较前周密,足杜洋商偷漏之弊;每年如可增银三十万两,于税课自有裨益。所有该税司酌议章程有无格碍?业经飞录台湾道、府体察情形,速筹详办。第重洋远隔,风汛靡常;若俟议覆到日再行具奏,开徵未免延时日。臣等再四熟筹,先会劄该税务司派副税司前往添设各口妥为试办,遵照通商则例章程徵收洋商进出口正税并收复进口半税;一面飞饬台湾道、府暨通商委员督同筹办,应否另行派员分驻添设各口,由该道、府等覈议详覆办理。至台湾口税务司薪水经费,业经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议定每月给银二千两,办公自属裕如;其台湾通商委员另派各口员役公食,亦责成该道、府覈定确数,按月支发、据实报销。各口徵收税银细数,由该税务司随时报明通商委员开摺通报;并将收存银两按月解交闽海关库,以备拨充京协各饷。至办理详细章程,俟该道、府等详覆到日,另行奏咨。
  御批:『该衙门知道』。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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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三年(一八六四)正月十七日(己未),闽浙总督左宗棠、福建巡抚徐宗干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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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据福州关税务司美理登申请以台湾府、打狗港、鸡笼口三处添设正口、子口,设立司税经理,有益税课;饬即妥议会奏开办』等因。即经飞饬台湾道、府体察情形,速筹详办,并劄派副税司前往会同试办;会摺驰奏在案。
  兹据署台湾道陈懋烈、署台湾府知府叶宗元会同通商委员延平府知府补用道马枢辉会禀:『台湾本非通商口岸,自咸丰九年美国使臣请照和议条约在台湾开市完税,奏定以淡水之沪尾口为美国通商马头。十一年六月英国领事官郇和到台,因鹿耳门外水浅潮大,不能停泊,由打狗港登岸晋郡,察看台湾府城海口淤滞,船只不能收泊,难作通商马头,亦定议淡水之沪尾设关;已于同治元年六月二十二日开办。兹美理登拟在府城添设正口,不至鹿耳门口;本地商船尚不能出入,洋船焉能进泊?若洋船有在鹿耳外寄碇,不免偷漏情事,则打狗港相距水程不远,似可责成该处委员派拨巡船认真巡查,或押令径赴打狗港(即旂后港)盘验;并移行文武汛口暨出示晓谕内地商民,不准与鹿耳门外寄碇洋船勾通贸易,其弊可绝,不必在府城设口也。惟鸡笼头与旂后港既有洋船停泊,应一律添设子口,均归沪尾正口管辖。至税务司所拟章程,应俟试办之后随时察看,同应需经费另行会议禀办』等情:由省局司道覈详请奏前来。
  臣等伏查台湾海口既经查明淤浅,应请毋庸设口。现在淡水厅所辖之鸡笼一口已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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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报于同治二年八月十九日开关启徵,作为沪尾外口;其凤山所属之打狗港(即旂后)一口,应遵照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原咨一并作为外口,徵收洋商进出口正税并复进口半税,统归淡水沪尾正口管辖。惟旂后港相距沪尾较远,仍由台湾道、府会同办理通商委员查勘,在于旂后酌设员役稽徵所收税银,就近解存府库,归沪尾造报。如有洋船在府港口外停泊,由管口委员移令地方官押令归于旂后港盘验徵收,以杜偷漏。
  御批:『该衙门知道』。
  二十五日(丁卯)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本月十九日,军机处交出闽浙总督左宗棠等奏「台湾府城未便设立税口」等因一摺,奉旨:『该衙门知道』,钦此。据原奏内称『台湾海口查明淤浅,应请无庸设口。其鸡笼一口,据报开徵作为沪尾外口;其打狗港一口,一并作为外口』等语。臣等查上年五月间据通商大臣李鸿章来咨:『据福州税务司美里登申称:「淡水、鸡笼、打狗、台湾四口每年进口洋药甚多,请以鸡笼作为淡水子口、打狗港作为台湾子口」等因,查覈所请,于通商条约及各关现徵子口税之法尚相符合,较与另请添设口岸有间;自可准将鸡笼、打狗二港作为子口,以杜偷漏而益税课』等语。当经臣等公议,以『子口祇应徵收半税,如鸡笼打狗二口果于税务有益,若任洋船私自进出、偷漏走私,不若作为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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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收正、半各税,仍归正口报解』;咨行福州将军会同该督、抚臣妥议:如无滞碍,即行奏明开办。兹据左宗棠等查明具奏:『淡水一口早经开办!鸡笼、打狗二处均可作为外口;惟台湾府城海口查明淤浅,难以开办』。臣等查台湾准其通商,系载在条约;能否变通办理,必须与各国住京使臣会商,方能定见。总税务司赫德于各口情形熟悉,各国使臣亦颇相信;现在赫德俟天津开河后,即可来京。拟俟该总税务司到京后,臣等督同商办。
  御批:『知道了』。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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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五日(甲申),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查同治三年四月初九日军机处交出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奏「布路斯国遣使北来,由津赴京呈递国书」一摺,四月初八日奉旨:『该衙门知道』钦此。据原奏内称:『于三月十五日接据大沽委员禀报:「现有布路斯国使臣名李福斯,航海北上,欲由津进京;据该国领事官来署呈出该使臣来函,内称该使臣到京,欲见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转呈该国君主国书」等因。并据崇厚函称:「布国坐来兵船在大沽拦江沙外,将丹国商船扣留三只;闻该国与丹国系属世仇」各等语。臣等查拦江沙距大沽海口不远,无论何国与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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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为仇,总不应在中国洋面报复,致惊中国地方。且外国持论,往往以海洋距岸十数里外凡系枪之所不及,即为各国公共之地;其间往来占住,即可听各国自便。今布国使臣李福斯初次奉使来京,一抵海口,即在拦江沙外滋事。若不令其将此事先行办结,即与会商公事,不但无以折该使臣虚骄之气,且恐各国以中国置之不较,将来藉口执此为「拦江沙外各国公共洋面」之据。其势可以无所不为,不可不就此豫防其渐。臣等正在函致崇厚办理间,旋于四月十二日接到李福斯致臣等照会,内称:「现年本国君主特简为钦差入华全权大臣,饬令亲赍国书赴京呈递;现已到京,望定期拜谒」等语。臣等因即给予照覆,告以「在中国洋面扣留别国之船,乃显夺中国之权,于中国大有关系。该使臣既系伊国派来,即应将伊国与中国大有关系之事先为办结,方可定期接待」等因。臣等之所以先令该国办结此事者,所争原不在丹国而在大局,欲藉此以消其桀骜之心;且以辨明此地实系中国洋面,并非各国公共海洋。讵该使于接到臣等照覆后,仅将所扣丹国船三只放回二只;复给臣等照会,内称「该船被本国师船扣留,系属按照欧罗巴所定军法;其扣留处所,相去海岸远近,亦属万国律例准拿敌船之处」。并称此事国家定夺,非其所能干与等语。臣等因其狡辩推诿,又给照覆,告以「此次扣船处所,乃中国专辖之内洋;欧罗巴所定军法,不能强中国以必知。既为全权大臣,又称不能干与,或俟另简真正有权之员前来共事。至定期会晤一层,总须俟此事完结,方可接待商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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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该使知中国于此事所争甚力,因遣向来住京之布国学生,现充该国翻译官名璧斯玛到署谢罪;并有照会前来,自认咎在布国,仍请定期接见。臣等再三斟酌,准其来署面晤;仍面告以扣留丹船一事,总须先为办结,方能以公使接待。该使无理可争,遂面允赶为办结。旋据照会:「所留丹船一只,本国领事已在天津预备洋银一千五百块,作为此船之价;俟本国商议妥当,此船应属何人,即将此项交付」。并据璧斯玛先后声称:「此件李公使须回国商明;因俄罗斯陆路行走取道较近,已于五月十二日出京」各等因。该使出京后,由该翻译送到照会三件,均为商船在浙、闽洋面被人欺陵及搁浅等事;显系该使自知失礼,欲摭拾已往之事藉以抵制。当由臣等行知通商大臣李鸿章,酌量办理。现据察哈尔都统报称:「该公使行抵张家口,于五月十九自雇车辆起身出口,经守口弁兵查验放行。俟该使商明,再行相机办理。
  御批:『知道了』。
     布国照会

    为照会事。一千八百六十一年十二月,有得意志船一只名「阿勒拂勒得黑勒漫」,系给勒漫阿里思之船;在福建厦门口禀称:『「阿勒拂勒得黑勒漫」之船,现在台湾梁各口浅阁;方欲前后推转,忽由岸上左近乡村之间来几百馀人,各执枪刀逞强上船,欺侮满船之人,抢掳物件,并劫夺货财,共合抢去洋钱一万块。当即报明台湾地方官,恳请饬令该乡人或赔船货、或赔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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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屡经地方官谕,虽该乡人有钱能赔,而该管官无权,不能压令使赔』等语。本大臣查给勒漫阿里思船被乡人抢夺,大为吃亏。而该管官无权,不能料理。相应恳请贵国王大臣查照中国、布国和约第三十三款,饬令台湾地方官设法拿获乡人,令其赔还;倘该地方官不能办理,本大臣即请贵国王大臣按三十三款照中国例给与处分。本大臣久知贵国王大臣办理和约之事,甚为明智、甚为公平;谅此事定然代本国办理妥协也。为此照会。
  (馀略)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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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五年(一八六六)八月二十八日(甲寅),福州将军兼管闽海关税务英桂,闽浙总督左宗棠,福建巡抚徐宗干奏:
  臣等接准通商大臣李鸿章来咨:『案准总理衙门先后奏定闽海关洋税从二十三结于部拨京饷,协饷之外,仍按结酌提四成解部,专款存储;其厦门、沪尾、打狗等口,即自二十二结起批解四成等因。惟查闽海关徵收洋税,从前概系纹银;嗣咸丰六年间洋商多以鹰番完纳,因其银色不足,议照当时市价每百两应加贴水二两,奏明兑收。迨咸丰十一年间复因纹银市价渐昂,会同英、法两国领事议定:鹰番、捧石匋两项洋银纳税每百两加贴水六两。同治三年以来,市廛纹银以鹰、捧洋银驳换每百两贴水自八两增至十两有奇,各口洋税除英、法两国扣款系将原收补水拨交外,其三、四两年分批解京饷等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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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水赔垫甚钜。兹奉行提洋税四成解京,若仍照前议补水徵解,委实无款可垫。当查通商条约章程载有「洋人纳税色有不足,随时随地议加补水」之语;随饬通商委员商准英国领事,详伊国住京大臣覈办。准英领事照会:「福州现时纹银颇少,洋商纳税自应互用洋银。而洋银时价又早晚不同,在洋商转非画一;不若暂先定一准则:嗣后洋商凡系用洋银纳税者,每百两补水十两;其遵用纹银纳税者例无补水,听从洋商之便。即于本年六月二十日开办。惟从前洋商纳税贴水,本系六两;增至十两之多,事出权宜,非若条约之可确守。虽一面暂行开办,一面应详住京大臣查覈;须俟奉到批回,方能定准」』等语。当经臣英桂飞饬通商各口委员依期开办。
  伏思各国商人自咸丰六年以后,概系携带洋银来闽贸易;各口洋税,概用洋银完纳,原系照约办理。现在市间纹银稀少,各洋商所带鹰番则又成色愈下,虽每百两原有贴水银六两,而易换纹银仍属不敷;已议定嗣后洋商完纳关税,凡用洋银者,每百两补水银十两。至六月二十日未经开办以前,按日所缴洋税,洋药及上结留存未解税银,若因款须解京,复欲责成各洋商按照现议之数补足,姑无论各洋商以完缴在先,议增在后,势必有所藉口;且甫定新章即行轇轕,亦无以重信义而示怀柔。合无仰恳天恩,俯准将不敷补水银两在于洋税项下作正支销,俾得易换纹银,依限分批兑解。
  厦门、沪尾、打狗等口应收洋银补水,业经饬令一律办理;现尚未据具报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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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批:『该衙门议奏』。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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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六年(一八六七)三月初八日(壬戌),『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再,从前总税务司李泰国在京时因各海关经费不敷办公,走私偷漏亦难稽察,于税饷有碍等语,向臣衙门再三申论。经臣等公同商酌,以关口之大小、税务之繁简,拟定经费之多寡,约计各海关按外国一年统支经费银七十万零二百两,惟牛庄一关薪水在各关馀银内酌拨;于同治二年五月间附片陈明,奉旨:『依议』,钦此。四年冬间,总税务司赫德因牛庄经费由南洋各口转拨,殊费周章,且每有向监督借支之事;而该关所收常,洋两税又较从前畅旺,拟于该关按月坐支银一千五百两,以资缉私、庶免贻误等因,申呈到臣衙门。复经臣等于五年正月间照准奏陈,奉旨:『依议』,钦此。前后各摺片,均行文各省钦遵办理各在案。现在赫德来京将第十六结至二十三结各关所收洋税汇总数目比较申报前来,除子口税不计外,查第十六结至第十九结为前年四结,共收正税银七百八十万两有零;第二十结至第二十三结为去年四结,共收正税银八百五十四万两有零。该总税司以去年所收正税成数较多,遂有添设巡船拟增经费之请;其初议拟于奏定七十馀万两之外,每年另添经费约三十六万两之多。当经臣等再三论结,告以添置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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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虽于各口稽察一切不无裨益,而嗣后所收之税畅旺与否,尚未可知;如果将来收至一千万两以外确有成效,届时再议加增。且历年所支经费,除覈实动用外尚馀关平银约十五万两;此时若拟添设巡船,不妨尽此项存款动拨。况从前奏明经费数目时,巡船一项本在其内;即或巡船不敷,势须添买、添造,亦何得岁增款目如此之多!该总税司始行罢议。本年二月十三日,复据赫德申称:『山海、东海、台湾、淡水四关原定经费,实属不敷办公;请于该四关原定月给四千两外,四关共月增银二千五百两,一年计加经费三万两之数』。臣等窃思通商各口船货往来,徵收税课,巡缉偷漏原未尝尽恃洋人,然各海关自开埠以来,华洋交易有年,进出口货物实藉税务司带领扦手上船认真查验,关税方能日有起色;非稍予以微利,诚恐另有要求,转虞掣肘。且所请之数,尚属无多;拟即照准,于本年五月三十日(即外国七月初一日)第二十八结起,在各该关洋税项下按月照加增数目支发,作正开销。如蒙俞允,即由臣等行知户部及上海通商大臣、三口通商大臣并劄知各关监督一体遵照办理。
  再洋船进口、出口及复进口均按四个月纳船钞一次;此项船钞,按照条约原为建造塔表、望楼之用。同治元年七月间,由臣衙门设立同文馆,延聘中外教习讲授语言文字,其脩金薪水一切筹款无著,即于船钞项下酌提三成应用;以一成付赫德,为沿海各口兴办一切之需;馀六成存储各关,按照条约为洋人在各口分设浮桩、号船、塔表、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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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项经费:历经照办有年。现因各口所留六成船钞往往那作别用,未能将塔楼等项一律修建;洋人私议,拟怂恿各国住京公使出头向臣衙门辩论,将此项船钞悉数交与领事官收办。法国公使伯洛内上年并有照会致臣衙门,请将历年所收船钞一百馀万发还该国自行修建塔楼等项;虽经辩论中止,但日后能否不至再申前议,实未可知。臣再四思维,与其交领事官收办,致使中国不能过问;莫如交税务司收办,将来中国尚可稽察。公同商酌,拟将此项船钞量行变通;除同文馆所提三成仍照旧提用外,其馀七成从明年第三十一结起交与总税务司收领,按照条约为建造塔楼等项本款之费。每届年终,仍令将动用数目申报臣衙门及南、北洋通商大臣稽覈。如蒙俞允,再由臣衙门行文南、北通商大臣转饬各关遵照,并由臣等劄知总税务司一体遵办。
  御批:『依议』。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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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五日(乙丑),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自外洋各国议款以来,于今十载。办理一切事务,其纲领虽挈之于内,而实则行之于外;必须在外处置合宜,而后得势、得机,在内不烦言而自解。本年五月,臣衙门因原议十年修约为期已近,奏请饬下南、北洋通商大臣于熟悉洋务各员中每处选派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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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十月咨送来臣衙门,以备查询,仰蒙俞允;当经恭录谕旨并钞摺行知遵照在案。
  惟前奏止欲于选派各员内收群策群力之效,而于通盘大局尚待次第筹商。上年十二月,臣等函致上海通商大臣李鸿章,属令校阅旧案,将条约详为覈校。旋据覆称:『来岁换约,必厚集其势,其求大遂所欲』。至于应如何防备?如何规画?尚未论及。又函致两江总督曾国藩,令将覈定条约寄臣衙门,为思患豫防之计;迄未登覆。窃思经理洋务,关系安危;若非洞达情形,不能得其要领。各国中财力以英为最强,其所重在通商;性情以法为最悍,其所重在传教;俄则善柔阴很,时时注意于边界。三者鼎峙而其馀群相附和,总不外乎惟利是图。臣衙门与为周旋,恃笔舌以争之,实恃理势以折之;然势有时藉理而伸,理亦有时因势而屈。事多棘手,端在于此。溯自道光二十年以后办理夷务,一次不如一次。逮至咸丰十年,战守两穷,于无可如何之中为万不得已之举;参稽众论,维持大局,定议与各国互换条约。其时事在仓卒,更无别策可为国家立纾祸患,仅恃聊作羁縻;岂能毖后惩前,从容驳正!然昔日允之为条约,今日行之为章程;臣等即遇事竭力挽回,亦不过百分中之一、二。比来各国骎骎乎于条约外多方要索;臣衙门但可据理辩驳,无论如何哓渎,总不轻易允行。即如请觐遣使、铜铁路以及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并贩盐挖煤、各省传教而横生枝节等事,皆其处心积虑,志在必遂者。平日屡次饶舌,均经坚持定议,再四折辩,未肯稍涉依违。惟转瞬修约届期,臣等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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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揣度,彼必互相要约,群起交争;甚至各带兵船希冀胁制,务满所欲。若不允准,无难立启衅端。然而臣等仍有所恃而不恐,则以办理洋务,其纲领虽在内,其实事仍在外。彼此同肩斯任,尚可豫为之计,互相询谋也。滨海沿江将军、督、抚及南、北洋通商大臣懋膺朝廷股肱心膂重寄,经理有年;一切情形,无不阅历。当此重修条约,凡彼所觊觎要挟、为我所必争者,谅亦思之至熟。先事应如何筹备?临事应如何折冲?在臣等朝夕图维,断不存推诿之见。而同舟必思共济,若不逐处互相筹议,是国家如此重大事务,臣衙门独行己意,于理既有所不可、于事亦有所不宜。方今各将军、督、抚大臣上体宵旰之勤求,下顾商民之生聚,断不肯如昔年之广东诿诸上海、上海诿诸天津;及至事变已成,袖手旁观,自幸其置身局外。惟现在各国使臣久住京师,此次议约自必集都城,并无广东、上海之展转;各处离京较远,势不能临期商搉。而现时应议之事,即各处应办切己之事。疑难在外,固当补救于内;艰钜在内,尤当匡助于外。返观互證,彼此谅有同心。臣等逆料各国来岁种种不情之请,必将纷至沓来。但使无甚关碍,仍当酌度权宜;倘或万不可行,断无迁就之理。纵至决裂,亦非臣等所敢游移。然决裂而不豫为之备,不可也;决裂而不共为之备,尤不可也。自古中国与外国联和,从无善策;况今日外国偪处于中国都城,而又滨海沿江要害之区节节盘踞,实为创局。此时兵力、财力两有不逮,早经外国人暗中觑破;即使臣等驾驭,难保不启戎心。此等情形,又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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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十年迥异;非特臣等知之,在外诸臣亦莫不知之。要当合力齐心,共图良策。所有豫料各国必来争执之请觐遣使,铜铁路以及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并运盐挖煤、开拓传教等节,臣等拟先备具条说,密切函寄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属令妥为悉心筹画。其究应如何办理之处?相应请旨饬下盛京、直隶、两江、闽、粤、湖广、江苏、江西、浙江、山东各将军、督、抚及南、北洋通商大臣各抒所见。至前江西抚臣沈葆桢现在总理船政,亦系交涉事宜;陕甘督臣左宗棠前在闽浙总督任内创议船政,上年冬间曾经奏明去闽之后,遇有船局陈奏事件仍由沈葆桢会衔等语。该大臣等素办洋务,尚以大局为重。应请一并饬下通筹合算,详细酌覈;权今日之时势,为未雨之绸缪,专摺密陈。覈计本年十二月即英约前期六个月先行酌改之期,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务于十一月内奏到,以便臣衙门再行妥议,请旨遵行。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豫筹修约事宜,请饬滨海沿江通商口岸地方将军、督、抚大臣各抒所见」一摺,前因原议十年修约为期已近,据该衙门奏请饬南、北洋通商大臣于熟悉洋务各员中每处选派两员,于十月咨送来京,当经降旨允准;惟前奏止欲于选派各员内收群策群力之效,而于通盘大局尚待筹商。咸丰十年换约后,原因中国财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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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勉事羁縻;而各国诡谋谲计百出尝试,尤属防不胜防。转瞬换约届期,彼必互相要约,群起交争;或多方胁制,以求畅遂所欲,均属意中之事。值此时势,惟仅恃笔舌以争之,此外别无可恃。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受国厚恩,当此外患方殷,亟应合力齐心先事图维,为未雨绸缪之计;著曾国藩、李鸿章、都兴阿、英桂、刘长佑、吴棠、瑞麟、李翰章、崇厚、郭柏荫、刘坤一、李福泰、马新贻、丁宝桢、曾国荃、蒋益沣通盘筹画。左宗棠、沈葆桢筹办船政事宜,于洋务尤有关系;并著悉心酌覈,妥筹速奏。本年十二月即英约前期六个月先行酌改之期,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务于十一月内奏到,毋稍延缓;俟总理衙门密函条说寄到时,诸臣其审时度势、妥筹万全以济时艰而副委任,详细覆奏,毋得徒托空言。原摺著钞给阅看。
  总理衙门信函
  夷务之兴,数十年矣。其始中外隔越,未能洞达情形;议战议和,迄未能了。迨后歧途百出,一误再误,以至于今。将欲曲突徙薪,又恐投鼠忌器;是今日所处之势乃极险之势、今日所值之时乃极难之时,不待智者而后知也。
  泰西各国僻处海外,其先散而无统,不过一岛夷耳。自有轮船、轮车,而远者可近、迟者可速,互相要约,居然一列国也;其人所嗜者利、其人所好者兵,器械精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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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坚韧,互相吞并,居然一战国也。况海澨之波涛未息、山陬之游徼纷来,如西藏、安南及西北各边界,皆英、法、俄等国与我陆路相通极为注意者。溯我朝议开海禁之初,天威震叠,外洋慑服。其时西人之来者甚少,轮船、轮车之制未备,五印度、新嘉坡、香港、上海、烟台等处之要路未据,不能联络声势;诸凡有备,故尚帖然。及至今日,彼之势已合而不能遽离、彼之势已强而不能遽弱,而我独以离且弱者当之,于事曷克有济!然彼虽不能遽离,而可离之机自在;彼虽不能遽弱,而可弱之势仍存。特患无人焉统筹全局,因其势力均敌而导之使离、因其溪壑难盈而制之使弱;此中沈几观变,大有权宜。遇事设施,须中要害。苟或时有未可、势有未能,无妨暂时羁縻,而卧薪尝胆、养精蓄锐以待异日之自强;固非空言道德所能谈笑而却兵戎,亦非徒抱殷忧所能涕泣而销祸患。溯自庚申之变,根本重地,事机间不容发;各省虽能仗义勤王,均属缓不及事。京师内外,类多迁避逃亡;其胆识较优、守而弗去者,熟察事机,均以不早定约见责。甚且满、汉大臣联衔封奏、文函载道,星夜叠催,令早换约;彼时不得不参酌舆论,保全大局。自议款以来,明知留此条约根株,易启争辩。其为时迫势偪,仓卒未能尽善,在所必然;而不能不用此示信,以默求制驭之方。所有不得已苦衷,诸君子谅共鉴之!兹因修约届期,业将筹议缘由缕晰上达;而意有未尽、且有不必豫行宣露者,因撮举大要,具函布陈。尚祈宏展讦谟,广求方略;必如何而后可不决裂、必如何而后决裂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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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畏?虑周思密,事乃有成。至修约时必来争执各端,奏明另备条说寄览;不难据理直指其事之不可行,难在筹策使其事之可不行。此中窍要,并乞逐加详酌,实事求是,弗贵空谈;务于仲冬望间奏到,以便与同列公商。幸勿迟误,是所切祷!
    总理衙门条说

    一、议请觐。自古两国修好,使臣入觐,载入史册、具有典章;迨至宋时,仪节无不变易,未可为训。我朝圣祖仁皇帝、高宗纯皇帝、召见外国使臣,震慑天威,罔不詟慄。嘉庆年间,英使来朝,未克成礼而罢。咸丰十年,与各国换约,英、法皆请呈递国书,照会数次;竟以仪节未定,事不果行。今以皇上冲龄、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因之停罢。彼即以阻其入觐为不以客礼相待,时来饶舌,言多愤激。虽曾以如欲请觐,必须行跪拜礼为说;彼即坚称并非属国,不能改从中华仪节,而终不肯谓觐可不行。昔韩昌黎「原道」曰:『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今夷并未自进中国而必以中国之礼绳之,其势有所不能;若权其适中者而用之,未卜彼之能否听从,而本衙门亦不敢主持独创此议。第不许入觐,我实无辞。究应如何?惟希公同商酌!
    一、议遣使。西洋诸国自立约后,遣使互驻,交相往来;各处皆然,而中国则并无此举。叠据各使臣来请派前往,本衙门以各国至中华通商、传教,有事可办,故当遣使;我中国并无赴外国应办之事,无须遣使驳之。第十馀年来彼于我之虚实,无不洞悉;我于彼之情伪,一概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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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家「知彼知己」之谓何?而顾不一虑及!且遇有该国使臣倔强任性、不合情理之处,惟有正言折之,而不能向其本国一加诘责;此尤隔阂之大者。顾中国出使外国,其难有二:一则远涉重洋,人多畏阻;水陆跋涉、寓馆用度,费尤不赀,且分驻既多,筹款亦属不易。一则语言、文字尚未通晓,仍须倚翻译,未免为难;况为守兼优、才堪专对者,本难其选。若不得其人,贸然前往,或致狎而见侮,转足贻羞域外,误我事机;甚或勉强派遣,至如中行说之为患于汉,尤不可以不虑。上年本衙门奏准,令斌椿带同学生凤仪等附船赴泰西各处游历,略访其风俗人情,与出使不同;未可再为仿照。此后遣使一节亦关紧要,未可视为缓图。究应如何?亦希公商酌定!
    一、议铜、铁路。此二事,俄使创论于前,英、法、美接踵于后;哓哓再四,不办不休。彼但知往来迅疾,于贸易大有裨益;是以同心一意,求之甚切、持之甚坚。本衙门先以失我险阻,害我田庐、妨碍我风水为词辩驳;彼悍然不顾。本衙门又以占我民间生计,势必群起攘臂相抗、众愤难当,设或勉强造成,被民间拆毁,官不能治其罪、亦不能责令赔偿;彼则以自能派人看守防御为词抵制。现因条约未载此事,如罗星塔、吴淞口等处英人私设电线,民因不便而毁之;洋商欲于上海租地界内修造铁路,苏松太道应宝时举「七不可」以折之,尚未激成衅端。若明岁更议条约,彼必互相要结,强欲增入约内;断非空言所能禁阻。应若何先事规画、临事折冲,俾其不便请行以杜后患之处?有地方之责者,请共商之!
    一、议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凡通商口岸,条约载有一定地方;历年如祁门县、安宁州以及通州、海口峡石镇、张家口向不通商之处,私开行栈,层见叠出,历经禁阻。至轮船欲进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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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垄断居奇,必致华船生计日蹙;且内河窄狭,华船易遭磕碰,尤属显而易见。上年法国欲令小轮船驶入内河,经本处按约照会禁止,曾累向各国反复辩驳,并告以必欲设行内地、驶船内河,凡有华民鲜不从此失业,中国官员理应保护;且失业之后铤而走险,商贾岂能复通!彼则以内地若有此项行栈、船只,民间趋利,无患其不允从;即如现行海上轮船所用华人多于洋人,即其明證。本衙门又以洋人行内地,难于约束;必须一切抽釐、输税无异华商,遇有洋人不法之事亦按华民一律办理。彼更坚执不允;相持日久,迄未定议。来岁换约各国得尺则尺、得寸则寸,必来争论;彼时更难情导理喻。应如何设法以伐其谋?请共商之!
    一、议贩盐、挖煤。查通商章程善后条约第三款:「内地食盐,系在禁例」。近来各国拖带盐船之案,不一而足;英则有郑士贞、法则有弥乐纳、美则有本立以及兆丰行、士吉行、华记行皆曾犯禁。虽经被获议罚,漏网尚多,各国公使无不包庇商人。此时限以条约,尚且叠次私贩;将来换约,势必竭力争添。至开挖煤,欲将自然之利供彼贪婪。上年湖广大军山,有洋商在彼开石寻煤;经本衙门照会英公使饬令禁止。又福建税务司美理登欲租台湾鸡笼山开采煤石,亦经彼处绅民禀请严禁。两事虽已照辩论内地行栈、轮船之言斥驳,而利在必争,根株依然未断;来年换约,定为首先饶舌之一端。如何制令不行?亦希公商!
    一、议开拓传教。自议款以来,传教以奉明文;欲于此时禁止,势万难行。按照法国条约第十三款及上年通行谕单行事,一则曰循规蹈矩、一则曰不得丝毫干预地方公事;果能谨守,尚属无妨。乃各省恃为护符,而教士一味袒庇,甚且从旁扛帮插讼,与地方官为难;听之不可,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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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地方官申详上司,咨达本衙门照会伊国公使冀令慑服,殊不知该公使与传教士并非统属,不能径行其令,且亦多迥护;并藉外省未结案件、未还教堂等事,与本衙门争论,几于唇焦舌敝,未克逐渐挽回。复思天主教之入中国与佛、道二家相等,若照僧、道设官以治之,未始非权变之策,而究竟不无流弊;且令天下以引人入天主教为口实,更属非宜。抱人心风俗之忧而存补偏救弊之念者,惟有平日联络绅民,阳为抚循而阴为化导;或启其误、或破其奸,是亦不禁之禁也。有何良策?并祈公商!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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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二十五日(甲戌),福州将军英桂奏:
  窃臣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六年九月十五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豫筹修约事宜」等因,钦此;并承准总理衙门密寄条说前来。臣查泰西各国惟英、法、俄三国势均力敌,初亦各不相能;而既入中国,遂为一气。他国又群相附和,互济阴谋;始不过贻海滨之忧,今则成腹里之患。即如闽省通商各口,先时尚能遵守条约;近于条约之外,每肆要求』。虽设法羁縻,而觊觎之心未尝稍息。前准两江总督臣曾国藩咨:『准总理衙门密函:明岁戊辰年又届各国换约之期,令将历年办过事件应沿、应革逐条登答』。当经臣饬据通商总局司道暨各口通商税务委员博访舆情、参稽成案,将通商条约应行酌量增删者,胪列十二条;又,福州、厦门、台湾三处通商税务向经办过,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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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必须载明及嗣后必须杜绝者,分列三十条:造具清册,分咨曾国藩汇覈暨总理衙门察照在案。
  兹总理衙门豫料各国换约时必来争执者六条,钦奉谕饬详细覆奏。臣维洋人请觐一条,外夷进于中国,自应示以怀柔。第彼既以列国自居,势难绳以中国之礼;若准行夷礼,瞻觐必致失仪,举止之间傲慢生焉。且各国公使近住都城,此端一开,犹恐入觐之请将不以时;待其屡请而后屡拒,则更无辞责阻。为今计出权宜,英如告以我皇上冲龄践位,内外大小政事悉秉承两宫皇太后主之。惟亲贵枢臣,得蒙召见;然尚垂帘听政,承旨传宣。此外,例准引见人员,仅蒙钦差大臣验放,亦未能瞻仰天颜。此我朝体制昭然,非为洋人而设;申以名正言顺之辞,或可杜其强辩狡争之口。倘再坚辞固请,亦惟有允俟我皇上亲政后,再当请旨遵行。
  又议遣使诸国一条,历考史册,原事所有;惟西洋各国相距在数万里外,臣工衔命遄往,远隔重洋,不通语言,未谙文字,仅凭翻译寄为耳目,难免亢则交争、卑则见侮;且以中国之人初入其地,纵能稍通语言、文字,而彼中底蕴,我一时讵能深悉。然各国于中华虚实靡不周知,而中国于外国情形茫无闻见,岂虑其难通,遂不加咨访;是就时论事,遣使之举,亦所应行。惟各国住京公使一切事宜皆其专主;中国非外国可比。今议遣使,不过修好,馀事不能擅专;须先约明,庶免哓渎。至往返舟车之费,在彼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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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之资,既与通好,自不能惜。应请饬各省督、抚臣留心延揽通晓外国语言文字、为守兼优者,保送总理衙门考察,以备任使;酌定正、副员数,不必假以事权,亦毋须令其专驻。如遣用得人,自不致贻他患,彼亦无所挟持也。
  又议铜、铁路一条,各国但以速传递、便贸迁为词,自图捷径;而于中国疆域之险阻、民间之庐墓田地,概置不顾。不知中国情形与各国迥异,各国地旷人稀,可以开设;中国人稠地密,势有难行。且民间之田地、庐舍,尚可价买;而独至坟墓,则虽重价亦难相强。然彼蓄意已久,似难理喻势禁;并恐其明年别启衅端,巧借名目,即取我中国之财以逞其阴险之计。现在上海洋场,彼已设立铜;既未能先事拒绝,则惟有约以限制。如畿辅重地以及通都大邑,皆人稠密,万难准行。即彼欲强为,亦喻以中国之事必顺民情;民所不欲者,朝廷未尝强也。此事易滋事端,彼国既通和好,而必与中国人民群搆怨嫌,恐亦非彼国之利;使知众怒难犯,或可稍缓其谋。其在通商海口百里以内,或准行用铜、铁路等事。然仍须民间愿卖基地,会同地方官审度办理,不得有所强占;庶于笼络之中,不致有妨大局。
  又议内地设行栈、内河轮船一条,查通商口岸,条约载有一定地方;洋人始踞之于沿海,继进之于江汉等处,已属得尺则尺,得寸则寸矣。恃彼轮船揽载中国货物,使我江海船户失业者,不可胜数。今复变计愈进,欲就内地开设行栈;若再准其占尽内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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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立见民生困敝。而包揽商货、抗纳税釐,更不待言。当此各省用兵全赖抽釐济饷,军需贻误,其害顿在目前;此不能不以全力拒之。至其内河驾驶轮船,洋人用意与开设行栈相为表里;行栈既不可设,轮船自不能行。但利之所在,彼必起而力争,即难坚拒所请;亦必须令其按照内地完纳税釐,华商、洋商均无异致。盖各口洋行货物本系遵例完税进口,岂有入于内地而转不照验输完!若谓所设系属洋行、所运系属洋人而不完釐税,则将进口之洋货亦曰贩自洋人、不纳关税出口之土货亦曰贩往外国,不纳关税可乎?此理之明著者;似尚可折服之也。
  又议贩盐、挖煤一条,内地食盐,本列禁于条约章程,而洋人犹敢包庇贩私。然在犯禁,尚可执约察办;设若准以贩盐添入条约,则中国鹾纲立形瓦解。况盐斤一项,国课所关,民生所系,即在华民亦不准人人贩运。在各省盐法:定地行销,按场裍配,引盐有商、票盐有贩,地界不容侵灌、民食亦禁越销;逋课贩私,则更罪有定律:是国家之制度,断难轻议变更。即如外洋各国以关税为国用,必不听别国之人乱其成法。现敦和谊、修好通商,当责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义。至挖煤一事,其中窒碍尤多。即台湾一处出产煤斤,洋人蓄心已久;然非近接生番,即属地关气脉。若堪采挖,华民亦早开山;倘准洋人择地开采,势必肇衅争端。彼如坚请,亦惟定以中国向所采煤之内,会同地方官审度,始准设厂雇工开挖,以杜流弊而免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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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请开拓传教一条,各省入其教者,大率无识乡愚;稍明义理者,鲜有听其煽诱。惟密令地方官固结绅民随时查察,阳为保护、暗事防维,潜破其奸,渐启其悟,俾已入教者改悔自新,未入教者相与儆戒;即间有误从其说,亦如僧道之无足重轻。教士纵欲为之开拓,亦将技无所施矣。
  以上六条,总理衙门先举其大者、重者而言。此外非理之求、不情之请,当不胜屈指计也。即如本年五月间,英使入闽经历各口,先有「各处税釐,欲于换约时赴京商定,概行停收」之论。我朝深仁厚泽、薄赋轻徭,中外共晓;祇以用兵日久、饷需浩繁,疆臣奏议抽釐,亦万不得已之举。设使粤氛早灭、回捻未萌,我皇上轸念民依,岂不早筹停止;何待该公使从旁置喙!且内地釐金徵诸华商,而彼尚以为有碍洋商销货,藉口饶舌;此外欲图要挟,从可知矣。就今日度势权时,通盘筹画:中国财力两穷、兵民交困,事有不能不曲示羁縻者。惟是彼以我欲求和,必恃战以相胁;严为之备,以防万一之虞:此不能不如奕者之占先著也。臣愚以为事前当作思患之防,事后必图自强之道。夫思患之防,当召重兵以入卫,集厚饷以供支。天津为畿辅咽喉,宜豫徵劲旅分路扼屯。如现任广东抚臣蒋益沣久练军事、胆识兼优,其所部多敢战之士;现在粤境敉平,似可早筹布置。此外各路军营,尤不乏知兵文武;应请饬各统兵大臣酌举所知,令选旧部精锐,借防剿捻枭为名,急趋天津及附近都城一带屯扎,以厚集其势。惟徵调多则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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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人、责成专庶事功有济,并请迅简威望素著、中外信服重臣专驻京师节制各军,听其调度使洋人知我有备,不敢肆意凭陵;纵令启衅称兵,亦免猝乘之患。所需军饷,除用兵省分外,应由各省按月分筹,解交户部及直隶藩署专款存储,听候随时提拨。一面再请饬令沿江沿海各督、抚臣实力整顿营伍,其可团练处所并令认真举办,以期共济时艰。又,自强之道,各省疆臣应咸切主忧臣辱之愤,并励棐忱,精修战具、汰简师徒;并于用兵之省力筹平定,腾出制胜之师分屯以防海口。节此协济之饷,减釐以纾民力;庶民富兵强,则战、守、和之权在我而不在彼矣。然其要不外用人、理财两端,所谓有人才始有政事、有政事始有财用;我之自强者以此,驭夷者亦以此。
  御批:『该衙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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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七年(一八六八)九月二十四日(戊戌),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查咸丰八年英、法两国所定条约,内有耶苏、天主等教在中国传习者一体保护,毫无刻待禁阻等语。迨至咸丰十年复经议准后,臣等接办,明知耶苏等教与中国不同,必多窒碍;是以竭力相持,未肯轻易互换。迨事机紧迫,众议交催换约,不得不委曲求全,以顾大局。既换之后,无论如何棘手,总宜随时酌覈办理得宜。乃近年来外间办理教案,数年不结;拖延日久,变端百出。其间固有教民藉势誇张,招怨生事;亦有平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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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过深,故滋衅隙:是以外国不免有所藉口。近如河南省南阳还堂一案,叠据抚臣李鹤年函称:『南阳教堂之事为和约攸关,固不敢托持正议,要誉于绅民;亦不敢草率欺蒙,贻忧于大局』。并称『南阳民人传帖聚众,其势汹汹;现仍迅图了结』各等语。复有江苏扬州聚众殴辱教士、福建台湾壮勇杀死教民两案,据督臣曾国藩咨报,已将扬州之案讯办,粗有头绪;其台湾一案,尚未据督臣英桂将如何办理情形咨报。而该国使臣屡次照会前来,请拿办正凶,情词迫切,争执不已;并该国有兵船前往扬州、台湾两处自行弹压之说。臣等深恐决裂,难以收拾。一面照覆该国住京使臣饬领事官妥办,一面飞咨曾国藩、英桂派委熟悉洋务之司道大员,会同该国领事官迅筹办法,即日议结;务使华洋相安,不致横生枝节。
  臣等伏思耶苏等教既为条约所准行,彼系照约而请,我更难以显为禁止;惟在我之修明正学,自能端其趋向,不必扬汤止沸,愈激愈坚。是以臣等遇有交涉事件,一经该使知会,无不立行该省属令持平办理。惟两造之曲直、案情之虚实,臣等无从悬揣;全在各省大吏及各地方官相机处置,当行者就案完结、当拒者按约辩明,不致日久迁延,致贻后患。相应请旨饬下调任直隶总督前两江总督曾国藩、闽浙总督英桂、河南巡抚李鹤年,各将现办未结之案迅速设法完结。并请谕令各直省将军、督、抚通饬各地方官如有传教之洋人,务令士民各守本业,不得听信浮言,无端寻隙;倘有不安本分教士滋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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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即知会领事官按约惩办:务使民教相安,不致酿成巨案,庶足以靖教务而杜争端。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豫、苏、闽等省现办传教各案,中外未能相安」一摺,据称河南省南阳教堂一案,民人传帖聚众,其势汹汹;江苏扬州聚众殴辱教士,曾国藩咨称讯办粗有头绪;台湾壮勇杀死教民,英桂尚未将办理情形咨报;而该国使臣屡请拿办正凶,情词迫切等语。传教一事,既已载在条约,势难显为禁止;惟在自端趋向,崇正黜邪。现在办理各件,务须妥慎筹维,当行者就案完结、当拒者按约辩明;不致日久迁延,横生枝节,方为妥善。著曾国藩、英桂、马新贻、丁日昌、卞宝第、李鹤年各将现办未结之教案迅速设法了结,毋稍偏徇,致办理不得其平,转滋流弊。原摺著各钞给阅看。
  又谕:
  本日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现办传教各案,中外未能相安,请饬迅速完案并通饬各省按约办理」一摺,河南南阳因还堂聚众、江苏扬州殴辱教士、福建台湾壮勇杀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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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该国使臣屡请拿办正凶,情词迫切,必须迅速完案,方免事机决裂;已谕令江苏、福建、河南各督、抚迅速办理矣。惟思传教一案,载在条约,自难显为禁止;惟在修明正学、自端趋向,乃能崇正黜邪,潜消隐患。遇有交涉事件,尤当持平办理;当行者就案完结、当拒者按约辩明,庶可关其口而夺之气。嗣后各该地方如有传教之洋人,务令士民各守本业,不得听信浮言,无端寻隙。倘有不守本分教士滋扰地方,即知会领事官按约惩办;必使民教相安,不致酿成巨案。著各直省将军、督、抚等通饬各该地方官妥慎办理,毋稍偏徇,致滋流弊。原摺著各钞给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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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二十八日(辛未)闽浙总督兼理福州将军英桂、福建巡抚卞宝第奏:
  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七年九月二十四日钦奉上谕:『著将现办未结之教案迅速设法了结』等因,钦此。伏查台湾海外孤悬,民情强悍;自准各国通商以后,华洋杂处,时虞搆衅生端。并以台属所产之樟脑,洋商不愿赴官厂买运;频年争执,尤恐枝节横生。臣等叠饬该管镇、道、府、督率地方文武妥为抚驭,遇有中外交涉之案,随时按约秉公办理;暨饬台湾道将樟脑详议章程,准令洋商自向华民收买。嗣因英、法二国交涉樟脑、教堂等事,有已据台湾道府禀报者、有由领事官禀经公使照会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行饬办及由领事官照会地方官追赔未据报明者,共计七案;臣等当委兴泉永道曾宪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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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印渡台,确查妥办。续知领事吉必勋先后请调兵船赴台,节次要挟,意在搆衅;复经飞催曾宪德剋期驰往,并将委员查办缘由咨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查照在案。
  兹据曾宪德禀报:『九月二十四日驰抵台湾府城,调集卷宗,妥速办理。查台湾樟脑向归官售,洋商以价较昂,外勾奸民,潜入内山及梧栖等处不通商口岸设栈自行收买,驶运出洋,被官厂哨丁阻截;继又有焚拆教堂,并华洋交殴谋死教徒各案。除业由台湾道、府督饬厅县获犯分别枷杖议结者已有五起,尚有未结案两起;及樟脑应议章程,应与英国领事官面商定议。该领事吉必勋性情粗暴不谙公事;屡次请调兵船,要挟索赔。当经曾宪德督同署台湾府知府叶宗元亲赴旂后口,与吉必勋面议;该领事一味狡执,甚至约办之照会,屡次以病诿延。至十月初八日,忽闻吉必勋亲带洋将当、绒生管驾兵船两号,前往安平。旋据安平协副将江国珍以英国带兵官来署面称欲来攻打地方等情,禀经台湾镇总兵刘明灯派弁查探;吉必勋竟在安平张贴告示,词甚悖谬。刘明灯谕令江国珍调集兵船,严密扼驻;并饬其约束兵丁,不得自我起衅。初九日傍晚,探知吉必勋乘坐绒生兵船驶回旂后,曾宪德复约吉必勋商办未了各案,该领事又故意推托。至十一日,偕叶宗元往晤,始得见面。再三开导及引约诘责,该领事理屈词穷,愿将各案会商办结;随逐案议定赶办,取有该领事覆文,别无异言。惟其驻泊安平之当兵船,坚不肯撤。十二日,复据江国珍飞报:英船在港开七次,居民忿欲争斗;刘明灯等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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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弁驰往劝谕弹压,不准轻举妄动。同日,又据澎湖协副将吴奇勋具报:该营领饷师船被洋将当牵去,并掳去管驾官孙广才及水勇二名;经曾宪德照会吉必勋,诘以案经议妥,因何开、牵掳师船?明白照覆。讵十三日据安平协中营游击郑嗣林等赴郡面禀:「十二日夜四更后,洋将勾通奸匪,率领洋兵数十人绕出台,由僻巷潜进登岸,突入安平协署,杀伤兵勇;副将江国珍仓猝遇变,不知存亡。因夜深港杂,弁兵救援无及」等语。旋经查知江国珍众寡不敌,已受伤后服毒殒命;并被杀死兵丁一名,壮勇十名,又受伤十三名。该协中、左、右三营军装火药局库,均被放火烧毁。该处军民惊愤异常,汹汹欲斗。时曾宪德尚在旂后,得信后与该口税务司满三德星夜折回郡城,拟即前往弹压;而郡城绅商以兵连祸结为害非轻,情愿往见洋将,令其交署登舟,静听查办。当经该绅商黄应清等驰赴安平,询据当声称:伊系奉令打仗,领事官作何在旂后议结,先无知会;如欲息战,限日交银四万圆,迟则开偪城。该绅商等急欲了事,公同凑集洋银四万圆交当暂收为质。曾宪德先令满三德向吉必勋诘责翻约用兵之咎;据称伊令兵船停泊安平,并未令其开仗;当违令私自登岸,任意妄为。而当又坚谓伊系遵令行事,并无错处;彼此执词争论。十六日,曾宪德、叶宋元偕至安平,邀集各洋官案约逐层严诘。吉必勋犹复强词狡辩,回护己过;惟止欲令当退还绅商前质银四万圆。其前次约定各条,仍照原请办结;一面自行申陈公使及香港官兵,另议当擅自用兵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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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讵当仍执前词,先欲将已收四万圆之内扣留一万圆,赔补兵费;继恐绅商赴香港控告,必须由地方官备送。当由绅士备银一万圆兑交吉必勋,当等立英文收字,各自盖印,交台湾县收存;当将收质银四万圆归还绅商,并交还师船弁兵及协署房屋,自行带兵登舟驶回旂后。尚留绒生一船,仍泊安平。经刘明灯劄委候补副将萧瑞芳署理安平协副将篆务,该处民心俱已安定』等情;并据刘明灯等会禀前来。
  臣等查台湾英国领事兼署法国副领事吉必勋因怡记英商遣洋人必麒麟在不通商之梧栖港口岸勾通奸民设栈收买樟脑私运出口,致被截留,遭风漂没;辄听必麒麟主唆牵及教堂未结各案,饬禀公使请调兵船要挟索赔,任意刁难。迨经臣等委令道员曾宪德赴台查办,该领事自应按约会商办理;仍又先派兵船潜入安平,混称奉文管辖中国地方,肆行恫喝。曾宪德与之议妥,逐一定案,接有覆文;并不将兵船撤退,转纵洋将开牵船,掳禁弁兵,占据营署,偪死副将大员,杀伤兵勇多人,并将军火局库放火焚烧,索取兵费:种种违约妄为,实系有心搆衅。且吉必勋等似此任性滋事,若仍留在台,势必益无顾忌,后患愈深;并恐各口领事闻风效尤,关系更非浅显。相应请旨饬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照会英国住京公使,迅将台湾口领事吉必勋、带兵官当一并革任撤回,从严究办;追出被索兵费银圆,解台归款;另派晓事之员接办该国通商事务,以杜后患而儆效尤。臣等仍谆饬台湾文武员弁遇有华洋交涉事件,务与领事官和衷按约商办;其在台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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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并各妥为保护,毋许兵民稍有欺陵,俾免藉口。至福建台湾安平协副将江国珍受伤后服毒殒命,大节凛然;并请饬部照例请恤,以慰忠魂。其伤亡兵勇,查明另行覈办。
  谕军机大臣等:
  英桂、卞宝第奏「台湾领事官纵令洋将违约妄为,请饬总理衙门办理」一摺,览奏已悉。台湾领事官吉必勋于议结之案忽然翻约,纵令当开掳船、占据营署、偪死副将大员、杀伤兵勇、焚烧军火局库、索取兵费种种违约,实属有心搆衅,岂能稍事姑容;已谕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知会英国公使办理矣。台湾物阜而民杂,近年各国通商,易于启衅;英桂、卞宝第务择为守兼优、通达事体之镇道大员前往,遇事刚柔互用,按约办理;并整顿营制吏治以肃官方,不可稍涉大意。未结各案,即著饬令曾宪德等迅速办结。副将江国珍受伤殒命,殊堪悯恻!著交部照例请恤。其伤亡兵勇,并著英桂等查明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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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初七日(庚戌),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闽浙总督英桂等奏「台湾领事纵令洋将妄为,请饬总理衙门办理」一摺,同治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奉旨:『谕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知会英国公使办理』等因,钦此。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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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台湾樟脑一案,自同治二年以来英国使臣屡次照会,均以官厂把持、价值悬殊为言;叠经臣等咨行函知福建将军、督、抚,以樟脑按约准令洋商办运出口,地方官不得勒掯,必须及早设法办妥,毋致藉口生事。迄今数年,总未办有端绪。适本年台湾又有兵勇杀伤教民一事,英国使臣于九月间照请拿办正凶,已有「欲派兵船前往弹压」之语;当经臣等一面照覆该使饬令领事官听候妥办,一面飞咨暨飞函知照福建督、抚务派妥员设法筹办消弭,并奏请饬下闽浙总督英桂将现办未结各案迅速完结等因在案。原因洋人性情躁急,不能久待;一经决裂,将来难以收拾。如上月二十四日臣等接据英桂、卞宝第来函,则以樟脑一案已饬道员曾宪德体察情形,变通办理;英国教堂一案,系由教师迷毒妇女起衅,该国兵船到台后即行驶回,尚易了结;并未提及领事吉必勋种种狡诈,纵令洋将逞凶等事。不谓甫隔数日,即据该督等奏报:领事吉必勋因洋人私运妇女、运樟脑被阻,牵及教堂,纵令洋将当开掳船、占据营署、偪死副将大员、杀伤兵勇、焚烧军火局库、索取兵费等情;是臣等从前所虑洋人藉端生衅不早办结、必至决裂,今竟不出所料。此事固由该地方官办理未能迅速,激成此变,但英国既经换约通商,领事遇有交涉事件,自应申请地方大吏妥办;即令事有未平,亦应详请住京使臣听候覈办。何得纵令洋将擅用兵船,杀伤中国兵勇、偪死副将大员!实属该领事有意寻衅,违背条约。臣等现已查照原奏,将该领事等逞凶违约情形照会各国使臣,责令将该领事、洋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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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惩办。第恐其中仍有别情,该使未肯俯首引咎;将来照覆,必有一番狡辩。应伺照覆到时,看其如何措词,臣等再行随机折辩。
  至原奏内称『台湾焚烧教堂并华洋交殴、谋死教徒各案已结五起,尚有未结两起』等因,究竟不知所谓已结者如何办理?未结者是何情形?该督等摺内声称『已与吉必勋会商办结,该领事覆文别无异言』及所云开具清摺咨送臣衙门,臣等均未收到。查中外交涉事件,必须彼此随时知照,方不至有舛误。倘中国督、抚尚未咨报,该国领事先经知照该使臣照会前来,臣等于外间一切办理情形茫然不知,设有舛误关系非轻;此次因该领事覆文该省并未送到,是以臣等给英使照会,无凭指实向其诘责。相应请旨饬下闽浙总督英桂、福建巡抚卞宝第,务将摺内所称台湾办理已、未结教案七起衅情由及与该领事面议各节并来往文件,详细咨报臣衙门,以备查覈;毋致该国照会来时,臣等茫无头绪,致有歧舛。并请饬下该督、抚等于咨报此案时,务将始末情形据实直言,毋存回护之见、毋涉粉饰之词,致滋彼族口实,以致办理愈形棘手。
  谕军机大臣等:
  前据英桂等奏「台湾洋人违约妄为」等情,当经谕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知会英国使臣办理。兹据奏称台湾樟脑一案,叠经咨行该督、抚早为办结,免致藉端生衅;乃迁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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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致有开掳船、杀伤兵勇之事,现经该衙门将领事等逞凶违约情形照会该国使臣,令其从严惩办;尚未接有照覆。惟该督、抚前奏台湾焚烧教堂并华洋交殴、谋死教徒各案,已结五起、未结二起及吉必勋覆文一切情形,未据咨报总理衙门,无凭办理。中外交涉事件,必须彼此随时知照,方免舛误;岂可稍涉迟延!著英桂、卞宝第即将办理已、未结教案起衅情由及与该领事面议各节并来往文件,赶紧详细咨报该衙门覈办;并将此案始末情形据实咨报,不得稍有回护粉饰,致滋口实。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六十二。)

  二十一日(甲子),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上年十二月为英约前期六个月先行酌改之期,臣等先于上年五月奏请饬下南、北洋大臣各派熟悉洋务二员咨送臣衙门以备查询,复于九月奏请饬下通商地方将军、督、抚大臣各抒所见,均蒙俞允;历经恭录谕旨,并钞摺行知遵照在案。
  嗣因为期已近,臣衙门豫派章京二员专司其事;南、北洋大臣派委之员,亦先后到臣衙门任差。各省将军、督、抚大臣等覆奏,陆续由军机处钞交,其密拟条说并附各关条陈,均咨送臣衙门存阅;臣等复令各章京及南、北洋委员各陈所见备采。当经详阅各项条议,虽不无同异,而于窒碍最甚者应行拒绝、其可权宜俯允者仍与羁縻相安,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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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皆大略相同。臣等与英使先期晤谈,复提及不日修约,倘以万不可行之事相干及照会内仍有失礼之语,即令失和,亦不能允等语。又铜、铁路两事,另经臣等历次舌战,甫关其口。是以上年十二月初八日英使阿礼国派其翻译柏卓安送到修约节略一件,似是恐有失礼,故不遽用印文照会;而节略后开款目五条,亦并未提及铜、铁路之事。大意以中国近年到处抽釐,有碍洋商生计;地方官不谙条约,以致贸易有亏。现在必得所益以偿所损,请将商人完过半税入内地之洋货概免重徵、徵收较重之税则重新删改、海关税银解归省库备用、内河准行轮船、长江添开码头、海关设立官栈等事。嗣令前派章京与英使所派参赞傅磊斯、副使雅妥玛等会议数次,告以『中有数条碍难允行。且完过半税入内地之洋货,按照咸丰八年旧约从未向洋商重徵;刻下仍作告示,通谕关卡遵照』。
  本年四月,该使又送节略,请准洋商在内地开设栈房;复送节略二十九条,除洋货应免重徵一节未提外,前请各条悉列其中。此外添请者,则前收洋商釐金按数退还,各海口三十里内概停捐釐,洋盐准运进口各关税银成色应归一律,存票不论时日悉领现银,洋人在内地开栈常住,应设外国官管理,长江添设码头十处,海面添立温州码头一处,煤窑请于宛平、句容两处先准洋人开挖,台湾樟脑等件应禁包揽、通商应定律例;其馀则声明某税请减、某税请免各等情。臣等再三酌度,以彼惟利是图,不得不休。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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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免数条,除茶叶外,均非通行之货,于税并无大亏;是以允其减免,以由官试办,有碍则止。釐局如果误收洋商之捐,则允以查明给还。存票在三个月限内者,允给现银;一年限内者,照旧抵税。台湾樟脑,允其禁止包揽。长江口岸,则查从前外省所论情形,而议以芜湖、大通、安庆三处内酌设码头;海口,则允以未开之琼州换开温州。各关银色、通商律例,亦俱允行。至所请海口停釐、洋盐进口、内地设官、开挖煤窑、内河轮船、内地栈房、税银解省,或关国政,或碍民生,则皆一概拒绝。嗣于会议时,彼复以轮船需煤婉商;始允以由南省大臣自行酌择产煤处所试挖。如果得煤,华洋商人均准购用;其租机器、雇洋人与否,临时覈议,洋人不得自行租窑开挖。并将以上各层写具节略,于五月间移覆;并又允其出示通谕内地民人,于赴内地洋商不得滋扰、以冀其停息栈房之议。
  八月间,该使复送节略;于停釐、运盐、设官、税银解省俱寝不提,独于内河轮船,内地栈房、开挖煤窑等事始终坚执,志在必行;甚且节外生枝。如言内地栈房,则并牵及铜铁路而请让些须。言开挖煤窑,则以雇洋人、租机器为不体面,且无利而不顾为;并牵及各矿须准洋人一并开挖。长江则谓已允码头三处,仍请在镇江北岸或瓜州设关,又请在九江之湖口设关;海口,则请开温州外,仍请开台州、泉州、廉州之北海以及未开之琼州。存票,则请一年限内准领现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臣等正拟驳覆,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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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复邀同美国使臣劳文来臣衙门会商以为之助。臣等力持前说,该使谓为背约;臣等当以该使所请多系条约所无,面加驳诘,议久始散。
  十月,该使送来照会一件,是为办理修约初用印文之始,大意仍与前来节略相同。惟措言不逊,仍有背约欺骗之言;且牵引咸丰八年用兵之事。盖彼因婉商不行,不得不出于恫喝。适该副使来见,与之严辩;该副使遂请将照会发回,更正再送。及送至,则不逊之语全删,而所请各事仍然如故;且黏单内提及使臣住京如何优待、朝觐如何礼节,将来自应次第商办等语。美使亦来照会,虽未指明此节,而已有「现在中国出使大臣见其君主,相待甚优」之语。其于栈房等事,则极力从旁怂恿;历称栈房、电请准设立,轮船请在长江上流鄱阳、天津通州白河行驶,铁路请先自通州到京一路造办、又请于西山煤窑到京之路先造本路,京师之西山、长江之两岸、山东、粤东产煤之处俱请开挖等情。臣等除另行驳覆美使外,仍备文照覆英使:于内地栈房,则以洋人在内地须守中国律例,归地方官管辖;一切差徭当与华民一律,以为钳制。各矿,则以矿为中国产业,非通商买卖之事,开否须听中国自主;若煤窑雇洋人、租机器一节,洋人既不愿为,不必勉强。轮船,则告以有碍内地民人生计;且引牛庄洋船装豆,致上海沙船困歇以譬喻之。馀如码头、存票等事,亦俱分别驳覆。而于朝觐,则因本载条约,从前各使臣言及时,臣等斥之不能、许之不可,每设法延宕,以礼节难之;刻下外省各臣所请亦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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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各别,臣等因该使此次虽经提及,覈其词气尚非坚执,旋于面议时仍以礼节照前辩论。故驳覆文内,未经置议。嗣该使见栈房等事挟制术穷,又复当面婉恳;臣等以彼既已易倨为恭,若再不略示通融,虑其变羞成怒,势必哓哓更甚。因将南省煤窑仍照前议,由中国试挖,准彼购用;轮船则以彼欲专在鄱阳驶用,以免风涛之阻;遂乘其意,允以九江关现有之中国轮船一只,准其在鄱阳纳费代伊拖带所雇货船。此英使请行各条,臣等或准或驳之大概情形也。
  至中国政令向不以通商为务,而物产丰裕更无所需假于外洋,本不必以彼之极意要求,致蹈商贾行径;惟彼有所求于我而我一无所责于彼,虽足以示中国宽大,特恐彼视中国太易,更生非分之思。是以臣衙门亦拟数条,向彼商办。如禁止洋商包揽华商货物,禁止洋商以洋旗私给华船;茶叶、洋药均请加税,丝斤则归入各项税则,议以每百徵五为率;洋货进口应将正、半两税齐完,嗣后运入内地方准华洋商人概免重徵;洋商自置土货于正、子两税外,另备半税交关存储以抵来路釐饷,倘出口复进别口或未出口即在本口售卖,此半税即由关入帐;香港由中国设关收税,商人不得充领事官;英国有益于在英之通商各国,则中国亦同之;其在中国贸易之国欲援中国与某国定章一体均沾,亦当照其条款一体遵守;英商在中国条约内已得之益,将来华商在英国亦一体照沾;洋商所领税单运照,限十二个月为满后、再限一月缴销,违者不准再领;水手登岸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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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议定规条约束。以上各条,该使于包揽代报、私给洋旗、土货另备半税、洋货正半两税齐完等条已允许,其馀或请改办法、或不肯照行、或以照会各国公使为推托。此臣等会办各条而彼有允、有未允之大概情形也。
  伏查届期换约,原应两得其益。但彼既厚集其力,百出其计以肆其要求,势不得不聚精会神,专与辩驳;得能驳倒一分,即隐就一分之益。至中国向伊所商各件,原以令其照办以示两得其平;又恐其于臣等所议办者允行数件于彼不加损,而彼即强臣等将已驳者再允数件以为抵换,则于中国实有大亏。此刻下臣等所商办于彼之事不能不列而又不能多列者,职此故也。且将来议定后,尚须将详细办法妥议章程;其各项收税防弊诸端,原准随时酌定,不必于此时一并筹议也。
  现据英使复称:业将以上来往议论各情,咨回本国秉政大臣转奏;俟有回文,再行酌办。臣等复给照会,属将商办而彼未允各件,一并咨回该国酌定。该使又于末后照会附黏一单,重言铁路于运河堤上造办,既可省费、又可固堤;足见其甘言引诱,用心甚苦。不但轮船、栈房等事固结不解,而此铁路一节,尤与铜、银矿同为顷刻不忘。臣等复以不便于民覆之,以绝其念。盖此番修约研摩一年之久,彼此初望未尝不著;臣等或稍与通融或付之不答,或缘情开导,或据理力争,此既舌敝唇焦、彼亦词穷语竭。然其愿未偿,其心未已;彼见臣等所请已难再有迁就,始行咨回本国听候定夺。将来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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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文到时,能否弭耳帖服、悉就范围,尚难悬揣。
  总之,臣等惟有勉竭愚虑,因事制宜随机应变;俾不致十分刁难、枝节横生,以冀仰纾圣于万一。所有办理此事来往节略、照会等件,理合照录清单恭呈御览。
   英国公使论拟修约节略

    窃查今夏本大臣前往海口巡视一次,亲见各口通商情形;复据英商等具贸易受亏各情,皆系各省官员不能一体遵守条约等语。本大臣回京谒见贵亲王暨列位大臣,曾将各节详细面陈,又经陆续照会在案。迄今数月之久,各省仍未将不善各举改正;并非贵衙门不欲饬令各省遵守条约,乃系各省内治必须修理,亦须贵衙门倡始,别设良法将不善之事全为改妥,始能得所趋之利。各省难行各节,本国并无不体顾之意;惟英民所受亏累日加增长,必当立为治办,不能俟各省内治修理齐备之说方为整顿。
    此际幸贵国派委使臣前赴有约各国,斯系甚美之意;本大臣不能不行致贺。各国闻知,亦必以为然。将来颇有指望贵国将中华难行各节,办理交涉事件,如何主见,详属使臣,以便伊至各国代为达明。所谓交涉事件,外交在其中,内治亦附其中;虽各国皆不欲干预贵国自主之权及保全地界之事,而因各洋商生业系交涉事件,各国不能不问贵国如何设法,使各省将条约文义一同遵守。两国条约,大意原系保全通商,永敦和好而定。条约所载洋商祗得完纳所定税饷,即可将货物随意往来、或置、或售;如简派之官员于洋商所办货物过境之时,任意勒徵税饷、设禁留难、令人包揽,何为保全贸易?定此条约,复有何益!各国与贵国交好,交办事件较从前未经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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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先情形不同,实须有权变改正之处,方与时事相符;此中外所当同酌者。欲使中外交涉和好永敦,且使中华物产极为兴盛并防内外之危,必须设立新法,整顿旧基。此事如何开办?留难阻滞等节如何使其消除?当动办之时,有危险出于难料者;如何防备,尤当细为酌量。此事开创之难,以及文武各政非但寻求外国助以人力、并且助以法术;贵国应否用外国相助?实论中华如何用此,乃不失自主之权,不致外国有所干预指定,当为不当为之事,国家自有利益,不致外国自谋他益。如中华不能自为主定,则此事不能管辖,所办者俱系新事;譬如行生僻之路,即行走迟缓,心无定主,亦无足怪。中外同居协力共为一事,而心思天然不和,似乎相敌;必须时常同事,方能心神相投。欲行开办各节似须先为探试,意以为好而或有错误,亦无足异;贵国必当探明是路,方可进行。类如制造铁路、飞以及开矿用外国法术器具、才艺洋人共为襄助,于国政大体、民生兴盛,均有利益。比如米蔫,其种虽自外来,而本地种殖兴旺。办理此事,最要者开创之权归于中国,自应防备外国挟制;指定何时必须用何人之事,不致因用外国人财致生外国争斗干预召衅之虞。此次所派使臣,即可将所虑窒碍之情代为陈明;中华因有此等窒碍情事,不能不稍为迟缓,碍难遽将外国法术、人财用于中华。如蒲大臣前赴外国,能将此等开创危险之处妥为防备;非但于中国有益,并于有约各国交涉事件均有利益。如中国能自主,向无论何国寻求法术器具以及船只、火器、人财等事,外国万不搀越;数十年之间,力量之足与物产之盛均可积长高大。若非外国帮助,即数百馀年亦不能有此景象。查俄国现在东、西两京力量莫比其大,物产莫比其富,其与中华毗连之地自东至西约一万里,为何如此强盛?皆由用外国法术、器具、人财帮助之故。溯查中华康熙三十七年间,彼时俄国之君立意欲往外国观看形势,当即派委大臣一员前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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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国,俄君私自随往;凡外国制度、器具之最精者,俄君无不自为留心。迨回国后,招集各国智能之人共相帮助,将文武政事一齐治化妥协:开设船、制造最精之船;又开设制物厂,造作精良器具以及各种矿窑。又设学馆数处,延请各国之人拣选俄民,习其学问、文字、言语;俄国之人将各国至佳之才艺均为习熟,代其君主出力,将文武政事一律修治妥协,以致俄国财用极富、物产极盛。彼时俄国民情稍生,以后日益增长;迄今一百馀年,力量之大、财产之多,天下皆不能踰。现时俄国大员虽多系俄国之人,而外国人助其行政者亦复不少;遇有人才亏欠之处,仍须用各国智能诚廉之员,代为补其不足。所用外国人才,英、法、美、布各等国全凭俄君作主,随意择用;且业已借用外国人才,各处安设铁路、飞线甚长。其用外国人财,于俄国政体威柄毫无妨碍;并于其自主之权,毫无危险。无论何国俱未敢代为作主,指定应照何章、应用何国人若干。至于贵国,既不必虑有外国干预之危险,何妨依照俄国而行,亦得如彼之利益。复查中华康熙年间,延请各外国才能之人求其助理各事,待之亦甚从优;以后如照康熙时延请外国诸人,至今想其景象,力量、财用以及军务并各政事必可与俄国相类,亦毋庸恃外国相助。惜未能照办!现今实难再行延缓,置之不顾。如欲照此将所有不善之情尽行修治妥善,中华必当自有本力,始可使外国尊重;须财源茂盛,得资保全地界,防备中外各敌始为有力。欲备敌人且须善理军政,非延请诚笃洋人帮助不可。延请之后,必当从优相待、以礼尊崇,以便军民等听其使令。如何定一至善之法照此办理,是在贵国秉政者自行酌定;或听所交之友,从和会同酌量,亦似有益。至防备干预、搀越之事,现有使臣在有约各国较为稳妥、蒲大臣明晰政体,自能将万国交涉公法所定自主其国无疑之权,代为陈明;凡交涉事件有不合之处,亦可将来往文卷发交各国阅明理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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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前各国之间,中华势极尊崇;惟现在泰西诸国一年较一年相近,其交亦一年较一年更亲,非当时疏阔之势可比。惟泰西诸国三百年以来财力日益增大,中华欲仍得从前尊崇之势,必须从重出力。泰西国与美国现今去中华最近,若以行走时日而论,较西藏、新疆及蒙古等处犹为近便。此节极为紧要,于中华政务大有关系。去外国极近,乃从前未有之事。以前政体必须速为改正,始合现时形势。至强之国在侧,仍系从古圣贤所未意料之事;是以未留遗言,令后人遵办。惟中华最重之书,内有孔子所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现在中国政治将近于穷,不足妥办;政务必须变化,始能与时势相合。如中华能按孔子所言之意而行,不数年即可苏困。至所拟变化之节,如贵国秉政者心少有疑,或止而不行,或退步向后,二者均为不可;必当与各国一齐前进,方为妥帖。如止而不行,譬如众人同行,一人落后,势必被众人衾按倒地,共为践蹋。向来交涉主见,愈疏愈妙;将来交涉主见,与前不同。非但两国友谊日敦,且中外民人交涉事多,亦必更加亲厚;此理秉政者不能置之不顾。各国欲使交谊日亲,而其所欲之事,力足得之。所议此节,使人乐闻,颇非容易。以上所论,有关贵国富足太平之道;如隐讳不言,殊非交厚之理。现在如何定见?内治、外交如何办理?将来中华成败全系乎此。
    至强之外国在中华皆有事业,不能不力为保全,使其无害。常因地方不靖,且各省官员执意不肯遵约、京师亦不能速为饬令使之改行,以致此项事业时常受损;如不能速为设法将受损各节妥为改正,难免外国搀越,设法保护。外国有谚云:『久帐未能还清,即不能自主』。按照条约,洋人应得之益未能即得,则与中华欠外国帐目无异。如未能将此项帐目清还,遇有无论何国不能再忍,定限勒还、设法求保后来之事;中华似无法相拦。勒还之事,实属自主之国应有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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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遇何国欲如此勒还,他国虽不以为然,因而受害,亦无相阻之理。目今洋商所有亏累,贵国即应设法立为改正;将窒碍条约之处一体消除,以便防备所虑勒还之虞。中国民人或有心中不安之故,身家产业皆在内地,情甘俟事机渐次而佳;洋人与华民情形不同,恐各国意均不欲候之至久。中国地势辽阔,欲将各省吏治及陆路水路武备齐为修治,非暂时所能奏效。如各省平靖尚须时日,京师秉政者凡有饬谕各省之言,使其即刻遵办、不准违背条约各款,谅不难为;而令各国欠有佩服之情,虽有总制之名而无其实。洋商受损之事,系各省地方官在各口以及内地于贸易任意抽收釐税;非但与条约各款不符,且与中华定例不合。釐税名目,有釐金、落地税等名甚多;是于条约所准之外,额外加增。所抽税银,自每百两七两以至每百两九十两之多;必须先纳此项重税,然后所运货物始能至内地用物者之手。此事经夏门英商详细具禀本大臣查阅,复将该货已纳之税及货名、税银数目一齐开单附送前来;业于八月初二日备文将禀词、货单等钞译,附送贵衙门查照矣。此节当初系属违约任意加徵,数年以来每岁增添,以致现时中外贸易萧索;非但华民无资度日,而洋商多遭亏本倒帐之害。明太祖有言:『弓太满,则必折』。其意喻管辖斯民者,如衾按百姓其势太过,百姓不能不作乱。该省为官之人,作事于此相类。生意贸易,乃系国帑之母;如贸易留难阻滞,不能畅行,国帑自有短绌。譬如田地被旱,成收歉薄,众皆受苦。如此项亏累尽归中华官民,外国自毋庸干预;惟洋商所受亏损亦属非轻,合银未易算清。因货物在内地往来,常有留难耽延情事,且关卡处处皆设,为数甚多;便于贪利之官,任情勒索。又不准台湾地方英商装载米石、白糖、樟脑等货运往他处,亦不准洋船装载豆斤豆饼由牛庄、烟台运往上海;彼时仍准华船随意装运,因此洋商受损更多。此项货禁与条约不符,与京师饬文相背;而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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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执意两年之久。至台湾地方米禁是否开解?尚在未定;而包揽樟脑一事,仍旧准行。洋商欲领税票,或将洋货运往内地,或将货物运出海口,由内地自来河道来往,因有各项留难等事,将兴旺之贸易变为衰败。所伸冤枉,皆系真实重大,有确据可凭。地方官所为与条约相背,历经各口领事官备文向地方官请为妥办,又经本国历任大臣时常照会贵衙门;而地方官仍未改行;洋商贸易,两年以来无不亏损。其至富足之洋行资本原有数百万,至今尽行亏去。华商伸屈之言,亦与洋商相类。各项货物,即如茶叶、丝斤近年价值甚昂,而从中应馀之项消归无有;买者卖者无不受亏,而税饷亦未见增长。此利果归何处?必系各处经手釐税大小众官入于私囊。洋商所亏豫行索赔之款,日益加多;以海关收税帐簿查洋商每年卖买若干,即如洋商受亏之数。上年洋商进出口货物约计值银三万万两,所纳税饷约有九百万两。在内地格外所收税银,难以覈清;惟据访闻,较所纳税饷至少加三、四倍。一年之内,洋商贸易用过船只约计七百万顿;总计此项贸易四分之三系英商船只所办,其馀一分归于他国。洋商本银格外乃有钜款,不在此总数之内;惟所用船只所值银两,为数亦钜。以及在中国或在他处,其所设栈厂、制造货物器具,银数尤多。因此钜数,洋商两三年以来其本翻覆出入,无赢有亏。其所以然之故,乃系地方官执意不按条约所致。本国虽不愿英民力索赔偿,不能永远作为不知;必须即设良法,将其屈枉之处代为直伸,使其益加通畅,该商等可望所亏资本渐次收回。可否贵国管辖各省地方官不准其无礼勒徵?各省违例所收釐税,无论何项名目及何等籍口,不能不急为停止。其按约应徵之税,亦须设立妥善徵收之法,不致于洋商有留难亏损之虞。洋商将其货产,按约随意在内地往来,所有向来拦阻之事亦须禁止。如各省之例,恃来往货物逢关纳税,藉资办公。在定条约时,将洋商所纳内地之税全归国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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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用;地方官留难洋商贸易畅行,其故或由此而起。可否税饷尽归省库动用?以便该省情愿保护贸易,使其通畅内地之税,按约每百两定纳银二两五钱;如今各口海关徵收,或洋货运往内地、或内地货运经海口各税银,谅不难分解省库收存备用。如此办法,其详细处,或贵衙门派总税司赫会同本大臣所派参赞一位一同商酌;以下所开诸事,亦可令其会商。洋商所递禀词,其中指明地方官于何时何事应还赔项,系属何款,共银数多少确有凭据者,不能不按款清还。零用之外,其洋商所受亏累,如欲善为补还,必须让以贸易畅行之路,方称公允,足为相抵。所让之事,虽非条约文义所载;而如能照议而行,该商等亦可不求赔补。详细思出让洋商之路与该商有利、于国帑无碍,亦不使贵国多糜费用;中外商人获利,华民亦俱有益。如照议允行实为甚便。
    按照条约所定,明年六月间英国和约通商条款以及善后税则俱可修治;以下所开各数,如贵衙门自行会同本大臣酌量允办,谅条约毋庸修治。至诸事开办之初,必多有商酌之处;如本国与贵国会同各国一齐商办,较为省事,尤觉妥协。所拟商办之事,分为五款:
    一、凡有商人欲将洋货运入内地售卖于未动身之先,令其在所进之口完纳半税;其经过关卡,无论何项税饷,一概免徵。洋商欲运内地货出口,内地一切税饷不能令其完纳;俟到所出之口,完纳半税。此二款半税,经海关徵收;俟至所定之结,随时分解省库备用。
    一、条约所定之税则,内有货物十馀种定税较重;概于贸易有亏,亦于国帑无益。拟行重新删改。
    一、凡有洋商将其自有或洋货、或内地货出入内地者,无论篷桨、篙橹等船以及大轮小河船,准其随意驾用,在内地往来。用船之先,在海关报明领票并出具甘结,以防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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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长江之内自镇江起、至汉口止,由海关拣选码头数处,以便洋船在彼停泊并上下货物。
    一、如在海口洋商欲行呈请设立官栈,于货物纳税之前先将货物送入官栈,俟完税之后将货物交本商领回,亦可准其设立。以上所拟五条,据本大臣之实见,非但于本国有裨,且于贵国亦多利益;切请贵亲王及列位大臣详细斟酌妥协,早示覆音,以便蒲大臣于未到英国之先咨明本国,将一切不善之情皆为改正,并使本国知悉贵国业已让与各商畅行之路,从前亏欠谅可补足。除以上各节外,尚有数事关乎洋商身业及其事者。以上数节如能照行,其馀未尽其言之事自可不论而止矣。惟中外商民一同生理,凡有词讼,贵国无通商律例、亦无钱案一定办法,且无会审公堂;凡华民拖欠英商资本,英商将其指告,因无此善地讯断,不能使欠主遵所断而行。英商因此每年被华民吞骗之银甚多,无从追讨。此事甚有难办之处,不能立时速办。本大臣所拟各节,鄙意惟欲中外相谅,和好日敦,相安永达,并无他意。尚望贵亲王暨列位大臣一意会商,因诸事患害日增,渐至彼此受损;不能不称心而谈,始能获益。洋人之中代中华求福者甚众,均切望内地安靖,永敦承平之福;而外国友谊,久远不替。英国之意,断无与此不符;甚愿协力帮助中国,使得此益。尚未平靖之时,如何能得此益,虽论有别;然如实心遵守条约,将以上所开窒碍各事妥为改正,各国自有善为相济之处。如此则万种不顺之患,可以防解;而危险之极,非彼此相济难以避免者,皆可消除矣。
     英国傅翻译官面交节略(略)
     覆英国公使修约二十九款

   同治六年十二月初八日,接准贵大臣节略一件,内附修约五条;今年四月十二日,又收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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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附修约二十九款。本爵细加披阅,所论外国帮助一节,具见贵大臣敦笃友谊,殷殷关爱之至意,殊为纫佩。去冬中国所派使臣偕同蒲大臣前赴友邦各国,自必情愫益通,友谊愈笃。至于釐捐一节,中国本以地丁、钱粮为正供,亦无向民间借用之例;军兴以来,我大皇帝轸念民艰,凡有被兵省分概行蠲赋减徵,而国用所需,不得不筹办捐釐,系属权宜之举。目前军务未竣,需饷尤殷,然恐民力难支,朝廷未尝不恻然动念;一俟各省军务肃清,善后完竣,自当次第裁减。若洋商进出内地贩货,除交正税、半税之外,内地概不重徵;较之华商逢关纳税,遇卡捐釐,轻重悬殊。贵大臣谓两年以来洋商多有亏损,此说不为无因;然闻近来口岸愈多,用度愈广,而洋商贸易愈众、销路更挤,洋商争趋若骛,人多利薄:此理亦显而易见。贵大臣住华有年,谅所共晓。又洋商藉口收其釐捐之说,现与贵大臣说明颁发告示,通行各关卡杜绝弊端;其以前藉口之词是否釐卡误收,亦难保非洋商单货相离。如有确据,自可逐案查办。自长江通商以来,华商贸易日衰。去年十月准通商大臣曾来咨:华商联名呈请将长江通商及内地置买等事概行收回,以纾商困;本爵查其呈诉缘由皆属实情,极应照准。然两国和好,定约通商,一旦遽行收回,又恐贵大臣为难;本爵未能依华商之情,实不忍其生计萧条。此中苦衷,想亦贵大臣所共谅也。总之,现修条约既须保护洋商,亦应体恤华商,以求两得其益。
    查节略所附五条,即包在清单二十九条之内;已派员与贵参赞傅、副使雅数次会议,兹特逐条答覆:
    一、以前各处地方官所有徵收洋商之釐税,拟应按数退还本商(原来第一款)。查此条业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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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衙门拟发告示,晓谕内地各关卡按约遵办,以杜日后误收洋商釐税之弊。至以前关卡有无误收?是否洋商单货相离?应随时查明,分别办理。
    一、距各海口三十里地界之内,所有出口土货、进口洋货概不完纳釐捐各税;所定三十里之数,东西南北四面均由各海关起计算里数(原来第二款)
    查外国用兵,每有向商人筹借饷需之事;中国无此办法,故不得已而有抽釐之举。然仅抽收华商,并不抽收洋商。今欲于各口三十里内概不抽釐,货物散漫偷漏,其弊不可胜言,实与军务有碍。此系中国自主之事,一俟军务肃清,善后事宜完竣,自应将收税章程变通,即将釐捐裁撤,以期普惠商民也。
    一、按约应徵之税,可否尽归省库动用?如货船所经之处或系数省,其税必须分解各省归库,以便该省情愿保护贸易,使其通畅内地之税(原来第三款)。查按约所徵之税,或奉拨军饷、或解交部库,均系国家正款;岂能分解数省,随意动用。若因保护贸易起见,查洋商通商内地,但执有单照为凭,即经过数省地方均系一体保护;岂因有税、无税而擅敢两歧!现本衙门己严定告示办法,此层可无须过虑。
    一、善后条约第二款,内载船用杂物、家用杂物一概免税;其进口船载之物或有非船用、家用而系外国人所用并不卖与华人,可以一例免税(原来第四款)。查家用、船用杂物,善后条约本已载明;自用之物,皆准免税;若转售图利,自应仍纳税饷。今拟将自用杂物分项开明附后,以免牵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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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船坞用杂物,祗准船坞行本行装载进口;开船坞行时,必须先领执照并具保结内写明「并不装运售卖华民货物,亦不借字号与别行冒用」(原来第五款)
    一、船用杂物、修理洋船各样材料并船坞中需用一切材料、器具、家用杂物,在开行时,亦须先领执照并具保结(原来第六款)。查以上两条开设船坞行系为谋利起见,除船用杂物及修理船只各器具酌准免税外,如系制造新船,仍应将该船照值百抽五例徵税。至于领照具结应如何办法?俟妥议章程试办三年再定。一华船装载洋货进口,须同洋船一例完税,归各口税务司徵收(原来第七款。置之未议)
    一、进口鸟粪及各样粪进口时,概不纳税(原来第八款)此条照准免税。但须领照起货,不准私自起卸。
    一、洋煤炭进口纳税,为数甚属无多;而载洋煤炭之船因纳税诸多不便,可以免税(原来第九款)
    此条照准免税。但须领单起货,不准私自起卸。
    一、各样洋布及各样绒货拟减进口税,每价值百两按二两五钱完纳(原来第十款)查洋布、洋绒色目极多,应俟访察市价,酌量减轻税则。
    一、时辰表进口税每价值百两按五两纳税,与钟税归为一律(原来第十一款)此条照减。
    一、白胡椒进口税每一石按四钱完纳、黑胡椒进口每一石按二钱完纳(原来第十二款)
    此条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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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马口铁进口税每一石按二钱完纳(原来第十三款)
    一、进口木料每价值百两按五钱纳税。其价值若干,须上海领事官及上海税务司并洋行总局一同估定(原来第十四款)
    此条应酌量减轻税则,毋庸估价。
    一、洋盐进口,拟应解禁并须拟定妥善章程,以免有碍中国盐课之虞。其章程,即可照苏、浙两省前定盐务变通章程办理(原来十五款)
    查盐斤一项,系中国国家官事,朝廷设官管理,非他项货物可比。虽至贵官员不能随意贩运,商人何能侵此大权!此条应毋庸议。
    一、外国所产粮食,进口后已经起卸、如欲复行运往他处,应准复行起运,一例免税(原来第十六款)
    此条照准免税。但须领单起货,不准私自起卸。
    一、茶叶出口税每价值百两按五两完纳(原来第十七款)
    查茶叶税则,本衙门现拟酌量加增。此外尚有数种货物酌量加税者,另单商办。
    一、土煤正税拟减,复出口半税拟免(原来第十八款)。此条酌量稍减。
    一、各海口税银加色,各处银色高下不等,其所加之数须按各处银色拟一定数;须同道光二十三年在广东所定各样成色归为一例,并须妥派委员至各海口详细考较定其色数(原来第十九款)。此条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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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存票,向系持作已纳税饷之据;如洋商将存票持至海关欲行换银,亦可换给银两。并货物复出口,不论自进口至复出口日期多寡,均须发给存票(原来第二十款)
    查存票换给现银,既与税项截数难清,且亦银价随时低昂不一,颇觉为难。若必欲如此办理,所有请领存票限期,祗准三个月为满;不准再宽。
    一、准洋商运洋货至内地码头或由内地运土货至海口,不论篷桨、篙橹等船以及火轮、小河轮,准其随意驾用;用船之先,在海关报明领票。已拟定三处:一系鄱阳湖、一系汉口,以上之长江;一系广州府东南北三面之河。除已拟定三处外,其他处河路,再为随时商定。至应定章程,钦差大臣与总理衙门以后可以会商(原来第二十一款)
    查此条所指三处均属内地,洋商照例由关请领单照,原准前往;惟火轮船碍难准行。缘沿江、沿海华船生计业为洋人所占,若再准轮船入内河、内湖等处贸易,则中国到处生计一概被占,未免待洋商太厚而待华商太薄,殊为不得其平。况内河、内湖向无轮船行驶,洋商即得内地贸易之益,应照内地规模办理;是以未能照准。
    一、内地各码头及洋商可以购买土货之处,洋商如欲盖造房屋,准其随处盖造。惟盖造之先,须于附近领事官处领取执照;领事官必须确切查覈:该商果系安分妥当之人,方可发给执照。如领照后该商或有滋生事端之处,领事官即将执照撤回。所有居住房屋、管理行中事务之洋人均可任其自便,地方官民不得无故阻滞搅扰(原来第二十二款)。查盖造栈房,应在通商口岸。若在内地盖造,非特于华商生计有碍,且地广人众,一切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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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范,彼此均有不便之处甚多;是以不能照办。
    一、各国在内地洋人向系各归本国领事官管束;现拟设立有管理各国洋人之权之外国官;所有各国在内地之洋人,倘有滋事犯法之人,均可归其管理。其设立章程,总理衙门可以会同各国钦差大臣商定(原来第二十三款)
    此条傅参赞、雅副使面删。
    一、长江之内自吴淞起、至汉口止,由海关拣选码头数处,以便洋船在彼停泊并上下货物。所拣选设立码头之处,系黄州、东流、安庆、大同、芜湖、金陵、仪徵、江阴、吴淞、武穴;英国洋船欲至码头贸易,须先至海关领执照。其各码头应如何定立章程,以后商办(原来第二十四款)
    查添设码头上下货物,即属增添通商口岸。长江通商,于镇江、九江、汉口以外又有江宁,共有四口;本未便再议增添。惟查同治元年贵国卜大臣曾请于安庆、芜湖、大通三处暂时通商,嗣因卜大臣未允湖北子口税之议而止。兹欲增添口岸,祗可于此三处内酌量设关收税;惟经费不赀,徵收税项未必敷用,应熟筹彼此两益之事,以便商办。
    一、海面之上,设立码头一处系温州(原来第二十五款)
    查广东琼州一口,至今未开关;今欲于温州设关通商,应将条约内琼州一口删去,便可照办。
    一、如海口洋行,大半皆欲设立官栈;或由海关设立,或系各该商设立栈房亦可作为官栈,均归监督办理(原来第二六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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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设立官栈,如果商情愿立者多,应饬海关监督会同税务司妥议章程,由关设立办理。
    一、因各海口轮船甚多,需用煤炭亦甚多;缘由外国运煤炭至中国为价甚钜,故必须用中国煤炭。现拟准洋人在中国地方开设煤窑,并用外国器具。其窑拟在宛平县界之寨塘、江宁府句容县界之煤矿开设。嗣后再有相便之处,续行商定(原来第二十七款)
    查产煤处所,系中国自有之产业;应由南洋通商大臣于南省察看情形,自行开办。其或雇用洋人、租买机器与否,悉由南洋通商大臣主政试办,以期无碍中国之权而资商民之用。
    一、条约载有明文,禁止中国人联情结行包揽贸易。兹有台湾包揽樟脑以及米石、厦门包揽杂铁等项情事,以至洋商屡受亏损;应将各洋行亏损资本按照有据亏损之数,地方官须如数赔补。希总理衙门行知各省督、抚严行禁止各地方联情结行包揽贸易等情,以免将来复有违背条约之举。倘总理衙门无此权柄,并希奏请上谕指明以上违例各等处示各省督、抚,以后严行禁止(原来第二十八款)
    查樟脑一物,本军工厂所用;向系官办,与联情结行、把持包揽有间。惟洋商欲行购买,应听其便,不必官为限制;但不得自赴生番地方采办,致生意外事端。至米石之或运、或停,亦视年岁丰歉,与华商一律办理。若遇歉岁,华洋并禁,不准专禁洋商,以昭公允。
    一、中外商民生理遇有词讼之事,向无一定通商律例;现在必须会商,定一通商律例(原来第二十九款)
    查此条酌定通商律例,甚为有益;应由通商大臣派委明习律例之员,赴上海与贵国按察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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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办理。
     给英国公使节略(略)
     覆英国公使节略(略)
     英国公使节略(略)
     英国公使论拟税则节略(略)
     英国公使续送论税节略(略)
     英国公使照会略(略)
     英国公使照会并黏单(略)
     给英国公使照覆(略)
     覆英国公使节略(略)
     美国公使照会(略)
     给美国公使照覆(略)
     给英国公使信函并节略(略)
     英国公使照覆(略)
     给英国公使商办各款(略)
     英国公使照会并黏单(略)
     给英国公使照覆并黏单(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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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日(丙寅),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前据闽浙总督英桂等奏「台湾领事纵令洋将当违约妄为,致副将江国珍受伤后服毒殒命并杀死兵丁壮勇多名等情」一摺,同治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奉旨,谕令臣衙门知会英国公使办理等因,钦此。当经臣等查照原奏,将该领事逞凶违约情形照会该国使臣,责令将该领事、洋将从严惩办;于本年十二月初七日恭摺覆奏。奉上谕:『前据英桂等奏「台湾洋人违约妄为」等情,谕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知会英国公使办理。著英桂、卞宝第等将此案始末情形据实咨报,不得稍有回护粉饰,致滋口实』钦此;臣衙门于十二月初十日行文闽浙总督、福建巡抚、上海通商大臣钦遵办理在案。兹于十二月十六日,据英国使臣阿礼国照覆,内称:『接准来文,阅悉一切。案据闽浙总督、福建巡抚所奏各节,本大臣尚未据有台湾领事官将一切情形详细禀报。本大臣并未令吉领事在该处开仗;倘该领事擅自逞兵,本大臣自应惟该领事是问。至轻动干戈、杀伤性命一节,本大臣亦深为不忍。其确情果与闽浙总督、福建巡抚所奏相同,本大臣亦必将该领事暨洋将责处。其洋将索去之洋银,除系领事官所取地方官赔补英民亏累之款外,无论称系赔补经费以及因有别项情节,本大臣亦必为办理退还。再,该吉署领事官本大臣令其解任,业经两月;并令本任台湾领事官郇即行回任,大约早经到台。且并咨请本国水师提督派令大员总管兵船前赴台湾,会同郇领事官与地方官妥速办理。本大臣与贵亲王何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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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两国永敦和好,乃闽浙督、抚以及台湾地方官不能体察和衷商办之意,故该处难免滋事之举。况英民在台所受冤抑,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若地方官早经代为伸理,现在必无此等争斗杀伤巨案。所有台湾地方滋事详细情形,除俟该处领事官详报到日,再行照会贵亲王查照,并按照条约酌办』等因前来。臣等伏查该使臣照会所称于台湾领事纵令洋将违约妄为等事,若查明确情与闽浙总督、巡抚所奏相同,必将该领事暨洋将责处;其索去之洋银,必为办理退还:尚属自知无理。惟又称英民在台湾所受冤抑,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若地方官早为伸理,现在必无此等争斗巨案等语。该使臣归咎于地方官办理失宜,未始非恐异日查出违约实情,藉端狡展,自占地步;词气闪烁无定,洋人办事往往如此。究竟台湾地方洋人有无冤抑?若不确切查明,设将来该领事所报与闽浙总督等所奏互异,则该使臣必翻词抵赖。相应请旨饬下闽浙总督、福建巡抚钦遵前奉谕旨,将此案始末情形饬查确切,毋存回护之见、毋涉粉饰之词;并查明洋人在台湾有无冤抑?据实陈明,俾彼族无可藉口,则办理庶不致棘手矣。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接据英国照会据实奏闻」一摺,洋弁在台湾违约妄为,前经总理衙门照会英国使臣办理;现据该国使臣阿礼国照覆,以一切情形未据台湾领事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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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确情果与所奏相同,必将该领事暨洋将责处,其索去之洋银亦为办理退还,并称吉领事已解任两月,现咨请本国水师提督派员总管兵船前赴台湾,会同郇领事与地方官妥速办结,是该使臣亦属自知无理。惟以洋民在台久受冤抑,地方官不早为伸理,致酿巨案;其意直以办理失宜归咎于地方官,自占地步。设将来该领事所报于英桂等前奏不符,该使臣必将藉端抵赖;著英桂、卞宝第懔遵前旨,迅将此案始末情形确切查明,咨报该衙门覈办。至洋人在台有无冤抑之处?一并据实奏陈;均不得回护粉饰,俾该使藉口狡展,庶办理方有把握。原摺著钞给阅看。
     英国使臣阿礼国照覆

    为照覆事。接准贵亲王来文,据闽浙总督英、福建巡抚卞所奏各节,本大臣尚未据台湾领事官将一切情形详细禀报。惟据吉领事禀称:兴泉永道曾宪德渡台,会同该领事会办大概,未据详细禀报;是以不能与贵亲王一一辩论。本大臣并未令吉领事在该处开仗,该领事在该处擅自逞兵,本大臣自应惟该领事是问。至轻动干戈、杀伤性命一节,本大臣亦深为不忍。其确情果与闽浙总督英、福建巡抚卞所奏相同,本大臣亦必将该领事暨洋将责处。其洋将索去之洋银,除系领事官所取地方官赔补英民亏累之款外,无论称系赔补经费以及因有别项情节,本大臣必为办理退还。
    再,该吉署领事官本大臣令其解任,业经两月;并令本任台湾领事官郇即行回任,大约现在早经到台。并行咨请本国水师提督派令大员总管兵船前赴台湾,会同郇领事官与地方官将各案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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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办理。所惜者,自京抵台传递来往文件,路途辽远,在路难免耽延,亦不能定传递一定时日;而台湾彼此争斗为日甚久,势必酿成巨案。故本大臣饬令郇领事回任并咨请水师提督派令大员会同郇领事之办法,未能赶及该处滋事之时。本大臣与贵亲王何等相愿两国永敦和好,一切交涉事件何等相愿秉公办理,彼此交相倚赖;乃闽浙督、抚以及台湾地方官不能体察本大臣与贵亲王和衷商办之意,或系明知、不欲奉行,故该处难免有此滋事之举。况英民在台湾所受冤抑,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数年之间,多有此等情形。若地方官早经代为伸理,现在必无此等争斗、杀伤巨案。
    所有台湾地方滋事详细情形,除俟该处领事官详报到日,再行照会贵亲王查照并按照条约酌办外,理合先行照覆。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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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八年(一八六九)二月二十二日(甲子),闽浙总督英桂、福建巡抚卞宝第奏:
  伏查台湾洋案,臣等委令兴泉永道曾宪德渡台与英国领事吉必勋逐案议结,因吉必勋于议结后纵令洋弁在安平地方违约妄为,即经据实驰奏;并将已、未结各案起衅情由同曾宪德与吉必勋面议各节,汇开清摺咨送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查覈。续据曾宪德将洋案一律办结,禀经臣等于上年十二月间或据禀咨报、或钞禀咨呈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覈办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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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案,并不敢稍有回护粉饰。兹又饬据曾宪德将此案始末情形及与吉必勋来往文件汇录清册呈送,又据查明英人在台并无冤抑实情,禀覆前来;声明洋弁口茄当索去兵费洋银一万圆,现据接署凤山县知县韩庆麟具禀,业经吉必勋于上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如数交还,由县解郡送交护理台湾道梁元桂兑收等情。正在覈奏间,适曾宪德由厦门航海来省;臣等向其面询情形,均与所禀无异。
  查英人在台贸易、传教者人数无几。如华洋交殴案内,英人为嗄口礼、因与哨丁林海口角起衅,该洋人先行凶殴,林海举竹棍戳之,遂致带伤。经曾宪德亲见嗄口礼,伤已平复;提林海枷责完案:此非有所冤抑也。樟脑被截案内,主谋之英人为北麒麟(即必麒麟),该洋人生性狡猾通晓各处土音,前在不通商之梧栖港买集樟脑,私开洋栈;并运大二尊,在彼恫喝,经署鹿港同知洪熙恬于标封时起出,解存台湾道衙门;案据确凿。吉必勋听其怂恿,毫不加察,绝口不许地方官置辩;请调兵船,因而要挟多端,台郡实受其害:彼更无所谓冤抑也。拆毁教堂、杀死教徒各案,帮耸吉必勋刁难之英人为教士马稚各,皆听入教奸民主使;又无所谓英民也。英使照会文内谓「英民在台所受冤抑并非一朝一夕」,皆系吉必勋诡饰之词,以掩其逞兵之咎。即如安平兵丁,本系额设。因吉必勋前往安平张贴告示,内有「兵船管辖地方,打兵勇」之语,城乡谣言四起,恐土匪乘机劫掠,贻害中外商民,是以副将江国珍饬令各兵在汛弹压防范,镇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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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欲与英国兵船相争。乃吉必勋事后尚称「洋弁之开占署,由于江国珍添兵防守,不允退回所致」;冀图卸罪,殊为狡诈。至「台湾地方官于中外交涉之案并不按约速为办结,致领事藉端生衅」,固属咎无可辞;已将署鹿港同知洪熙恬、署凤山县知县凌树荃一并撤任,并由曾宪德等会议功过章程通饬台湾各员遵照。嗣后华洋交涉事件,责令随到随办,不准稍有迁延;如再有延不办结之案,即由臣等指名严参,务使彼族无可藉口。
  惟英人在内地各处传教、通商定有条约,该国领事官遇事自应遵约照会妥办;即或地方官措置失宜,亦应申请该管上司或住京使臣听候覈饬赶办完结。何得动用兵船,肆行要挟?况台属洋案既经臣等派员渡台查办、又经委员与之当面议定,分起书单给与阅看,该领事吉必勋已无异言;更何得复令洋弁违约妄为?虽勒去兵费洋银续据吉必勋按数交还,而偪死副将大员、伤毙兵勇、焚烧局库各节,情罪均较重大;且自吉必勋等动兵之后,各国领事偶有交涉事件相率效尤,辄藉兵船挟制,办理殊为棘手。若不将吉必勋等严行惩办、恐各国洋人寻隙搆衅,益无底止。相应请旨饬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再行照催英国公使迅将吉必勋等撤回严办,速令该使前派之领事郇和赴台接任;并饬各口领事不得再用兵船挟制,以杜后患。
  英国兵船于洋案办结后,均即撤回;现在台湾各口并无兵船寄碇,华洋均各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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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批:『该衙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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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九日(辛酉)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照上年十二月间台湾英领事官在安平地方违约纵兵索费,经臣等照会英国使臣将领事官撤退惩治等因,于十二月初七日钞录照会奏闻。旋据该公使阿礼国照覆:将索去兵费一万圆交还闽省地方官收清,并饬实任领事官郇和回任、先令固翻译官前往代理;尚未据该公使将如何惩治领事官吉必勋、带兵官当之处照覆议结。臣等旋接英桂、卞宝第来函,均称兵船业已出口,地方安靖,足之上慰宸。
  本年正月,又据闽省咨报「福州口川石山英国兵官有枪毙华民」一案,经英桂专摺密陈,奉旨:『该衙门知道』,钦此。正在办理间,又据两广督臣瑞麟咨报「潮州汕头地方英国兵船又有杀毙鸥汀乡民」一案。臣等查覈起衅缘由,或因租地盖屋、或因口角细故,均经英桂、瑞麟等于起衅之初饬令该道、府、州、县即日劝谕绅民妥筹办理,该领事官理应静候;乃迫不及待,辄即自行带人往办。闽省之案,枪毙乡民王克明一名;粤省之案,伤毙男妇六十九名、烧毁民房四百四十五间、掳捉及受伤者甚多。似此肆行无忌,必应示以惩创。况近来各口洋人滋事之案,多系英国兵船,亦多起于英国领事官;若不早为禁戢,深恐迫百姓以不能忍受之举激成变故。且恐各国纷纷效尤,动辄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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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船;履霜坚冰,尤不可不防其渐。现据英桂将川石山租房之案办理完结;而开枪之洋人亟应查究的确姓名,其从中耸恿之华人林大恩亦应交地方官分别严办。潮州案情较重,虽经瑞麟饬令地方官将被害被扰之家给予埋葬、赏恤银两;所有该领事及带兵官,不容稍事轻纵。臣等已分咨该督、抚晓谕地方绅民妥为安抚,一面照会英国使臣饬令将各该领事官,带兵官撤退治罪暨赔补赏恤等项银两。并责问调兵船之权,何以任听领事官主持?尚未据该公使照覆。应俟覆到,再由臣等酌覈办理。
  御批:『依议』。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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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一日(辛未),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查上年十一月间,臣等接到闽浙总督英桂、福建巡抚卞宝第来函,据称『署噶玛兰通判丁承禧禀报:访闻有英国洋人带同工作往大南澳一带番界,查勘山场树木情事;当遣通事往询,据该洋人声称名康,系艋舺咸伯国领事美利士饬遣前来伐木。该洋人并用盐、布、羽毛结交番众』等情。正在办理间,复据该督、抚咨函,内称『复据丁承禧禀报:该洋人承领咸伯国领事执照,雇觅工匠四十馀人于九月中旬至大南澳建堡伐木;并风闻已与生番联姻』等情。臣等以中国土产,不便任令外国人自行采取;且交结生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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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生后患。即经照会英、布两国使臣,令其将该洋人等撤回惩办。嗣准布国使臣李福斯以备函戒饬美利士,若仍不遵条约、任性妄为,遇有因此受累,咎由自招;英国使臣阿礼国以劄饬淡水领事官详查,如有违约情事,立即严行禁止:先后照覆前来。当即钞录往来照会,知照该省办理在案。
  本年四、五月间,臣等复叠次接到该省督、抚咨函:以该洋人等建堡伐木,前经布国、英国两使臣戒饬查禁,毫无儆畏;现仍在彼垦荒,意欲种茶并贩运军火偷济生番等因。臣等以内地山场,非洋人所得开垦;军火乃违禁之物,接济生番,贻害尤甚:自当立为禁止。但该洋人既不遵各该国使臣戒谕,若非由中国自行拿办,诚恐禁止无期。况布国照会内,本有「因此受累,咎由自招」之言;遂各给予照会,直言『该洋人任性妄为,业经行文该省督、抚转饬查拿,按约送交领事官惩办。如敢恃强抗拒,伤毙无论』。并经臣等钞录给英、布两国照会,咨覆该督、抚转饬妥办亦在案。嗣据布国照覆,谓美利士显违中国律例,祗得任凭地方官如何拦阻;如实系不能免其拿办,不可有伤毙之事等语。复经臣等以『前次照会,非必欲置美利士于死地。倘美利士不服拿办、恃强抗拒,即难保无损伤』照覆该使臣;并钞录来往照会,知照该省督、抚去后。
  六月十六日,复接该督、抚咨函,内称『该洋人等添带壮勇四十名,仍在彼招募工作;并勒抽附近小民所砍风藤、薯榔,贴补勇粮』;及『沪尾口通商委员详报遵劄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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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副领事麦代,领事等覆词意存袒护』等情。臣等正拟办理照会,适据英国照覆内称:『业饬领事务将名康洋人撤回,不准再往』;并据布国照覆内称:『闻该处地方官所报一切情形,与美利士所行不相符合。请将所办美利士之事,暂行停止勿办;如美利士有性命之祸,即有关系』各等语。臣等以英国两次照覆并无异说,俱尚近理;而布国此次照覆,则显露袒护之情。是以分给该两国照会,于英国则不多置辩;于布国则复申前说,言已咨覆闽省仍照前次「查拿惩办;如敢抗拒,伤毙无论」之咨办理。一面将现办来往照会情形,函要该省督、抚酌覈。续于二十六日,又接该督、抚咨函详述该领事等意存袒护,虽有「撤回匠作、暂回看守」之语,实则仍在彼招募工作等情。
  臣等伏查台湾孤悬海外,久为布国所垂涎;即英国亦未必不措意其间,以觊渔人之利。今该洋人等违禁滋事,既经臣衙门照会该使臣「由中国自行拿办」并经豫为声明「设或抗拒,伤毙无论」一节,未知该省能否照办;其或不遽照办,亦未始非因中外交涉倍加慎重之意。在事求得当,总须有明白干练大员随事斟酌机宜,方臻妥协。该省历次来文,仅令委员及淡水同知等办理此事。其台湾道一缺,仍属虚悬;似不足以控地方而资钤制。相应请旨饬下闽浙总督、福建巡抚迅速拣员奏补台湾道缺,或先择人署理,责成察看情形互用刚柔,相机筹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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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洋人在台湾违禁滋事,现筹办理情形」一摺,洋人美利士等在台湾大南澳地方伐木垦荒、私贩军火、交通生番,实属违禁妄为;业经该衙门照会英、布两国使臣「由中国自行拿办」,并知照该督、抚酌覈办理。此事英国使臣自知理屈,已据照覆「饬将英人名康撤回」;而布国使臣则请将美利士暂行停办,显有袒护之意。此时该洋人等曾否撤回抑仍在该处招募工作?如果不遵条约、任性妄为,自应由该督、抚查拿惩办。惟事关中外交涉,必须有明干大员随时斟酌办理,方臻妥协。台湾一缺,关系紧要,未便久悬;著英桂、卞宝第迅速拣员奏补或先择人署理,责成将洋人交涉事件察看情形,妥慎筹办。总期不激不随,毋稍偏倚。原摺著钞给阅看。
     给英国照会

    为照会事。前准闽浙总督、福建巡抚函称:『据噶玛兰通判丁承禧函禀:有英国洋人带同工作洋人五、六名赴大南澳一带番界,查勘山场树木;当遣通事往询来历,据该洋人声称名康,系艋舺咸伯国领事美利士饬遣前来开山伐木。当经再三劝阻,该洋人不但不肯折回,并用盐、布、羽毛结交番众。查各国条约,并无洋人可以擅入内地开山伐木之条。且大南澳山场树木为全台地脉所关,台人固必不允从;况该处均系生番居住,万一洋人轻入肇衅生端,办理殊多窒碍。该洋人因见该处招募工匠无人,旋即驶回淡水厅属之鸡笼口,在彼自买小船三只、雇觅工匠四十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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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至大南澳建堡伐木;询之不答。当经通商委员冯守照会美领事,迄未照覆。卑职即往见该领事美利士,诘以不应违约给照赴兰伐木。该领事初则诿为英人所为,非伊主见;继而藉词大南澳为生番地界,不应兰厅查问。卑职告以「兰厅管理民番,即番地亦地方官所辖;岂容不问!若以番界为言,如上年琅軿生番戕害洋人之事,何以仍需中国官前往查办?该领事枝梧许久,在一、二月内当往船局商办木料,且请暂回再议』等因。昨又准咨称:『查该洋人自鸡笼等处续雇工匠约共已有百馀人,并募壮勇二十馀名,携带械在大南澳建筑土堡一所,中盖草瓦屋二十馀间;又在附近五里之小南澳筑一土围,中盖瓦屋三间、草棚十馀间。伐取之木,陆续运赴鸡笼。准沪尾通商委员冯守照会麦代领事查覆去后;旋准函覆内称:「该洋人康姓与伊系属朋友,并雇其前往该处开山伐木;且该洋人并无随带通事。所称转令询诘之通事,系广东人吴姓,现亦在被设堡伐木;地方官尚无禁止等语」前来。因思该洋人既系英国人,谅英领事必知底蕴;复经往诘英国住沪领事何,据称。「大南澳地属内山生番之界,非兰厅所辖之地,与雇倩洋船在不通商口岸贸易情形不同;未便禁其勿往。倘该洋人有被生番戕害,实属祸由自取;断不移请地方官查办」等语。查麦代领事(即美利士)所称广东人吴姓,系船政衙门采办木料之职员吴标南,素谙洋语。七月杪,该洋人名康(现查又名未士康)初到兰地,卑职因其言语不通,兰民无解翻译之人,故倩吴标南前往诘问;不意该洋人即以「亦在彼伐木,尚无禁止」,藉词饰覆。吴姓系广东人,是用中国人采办中国界内之木,与洋人违约自往采伐迥不相同。相应咨呈照会公使,迅饬领事将建堡伐木之洋人一并撤回』等因前来。本爵查通商各口为外国人通商而设,和约所载止准各国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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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地方贸易;至山场土产各有其主,断无可以任令外国人自行采取之理。况中国禁令:凡有强取他人树木土产者,照例治罪;而开山伐木,情节尤重。此次贵国人在大南澳地方入山伐木,并用盐、布结交生番,且声称名康系艋舺咸伯国领事美利士所遣;该处既有贵国领事何以该洋人等反受咸伯国领事指使,违约妄为?迨经该处地方官面诘咸伯国领事美利士不应遣人伐木,该领事则称系该洋人等所为,非伊主见;而何领事又谓地非兰辖,未便禁其勿往。互相推诿,殊非公正办事之道。查美国人在琅軿山被害之案,中国费尽许多周折,始办就绪;倘若再有前项情事,咎将谁归!且领事官之设,原为约束本国商民,意至善也。近来遇有不法洋人,领事官往往任其妄为,不肯禁止;虽经地方官照会或当面辩论,亦仍置之不理。迨至酿成事端,则又以为中国官员不为保护,或以为地方官辩理不善;迹其所为,非特不能知本国设立领事之美意,并不能体贵大臣与中国和衷办事之真心,似非保全和谊之道。
    除由本衙门将美利士违约妄为情形照会布国李大臣查办并行知该省严行禁止外,相应照会贵大臣查照,迅饬该处领事官将该洋人等立即拿办;万勿再滋事端,致与和好有碍,是为至要。为此照会。
     英国照覆

    为照覆事。准贵亲王来文,内以接准闽浙总督、福建巡抚咨称:英国洋人名康者带同工作,违约前赴大南澳一带番界查勘山场树木等因知照前来。本大臣现已钞录来文,劄饬淡水副领事官详细查明情形;如该英人有违约情事,立即严行禁止。俟该领事官申覆到日,再将一切情形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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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
     给布国照会

    为照会事。前准福州将军、福建巡抚函称:『据通商总局转据噶玛兰通判函禀:「访闻有英国洋人带同工作坐海船驶往兰辖之南风澳登岸住宿,并往大南澳一带番界查勘山场树木情事;当倩通事往询来历,据该洋人声称名康,系艋舺咸伯国领事美利士饬遣前来开山伐木,运赴应用。经令再三劝阻,该洋人覆称「须专信领事请示」等语;并用盐、布、羽毛给交番众,规度地势。自买小船三只,由鸡笼口雇倩工匠四十馀人,于九月杪到彼兴工;不知其意何居?卑职即往见该领事美利士,诘以不应违约给照赴兰伐木。该领事初则诿为英人所为,非伊主见;继而藉词大南澳为生番地界,不应兰厅查问。卑职告以兰厅管理民番,即番地亦地方官所辖;岂容不问!若以番界为言,如上年琅軿生番戕害洋人之事,何以仍须中国官前往查办?该领事枝梧许久,云在一、二月内当往船局商办木料;且请暂回再议等情。再查各国条款,并无洋人可以擅入内地开山伐木之条;咸伯国美利士何等辄遣洋人查勘山场,伐木营运?且大南澳山场为全台地脉所关,台人多不允从。况该处离城计一百二十五里,均系生番地界;台地人本浮动,生番情性又异常人,万一洋人轻入肇衅生端,办理殊多窒碍。希照会布国公使』等因。昨又准咨称:『查该洋人自鸡笼等处续雇工匠约共已有百馀人,并募壮勇二十馀名,携带械在大南澳建筑土堡一所,中盖草瓦屋二十馀间。又在附近五里之小南澳筑一土围,中盖瓦屋三间,草棚十馀间。伐取之木,陆续运赴鸡笼。准沪尾通商委员冯守照会麦代领事覆查去后;旋准该代领事用外国字函覆,内称该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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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姓与伊系属朋友,并非雇其处往该处开山伐木,且该洋人并无随带通事。所称转令询诘之通事,系广东人吴姓;现已在彼设堡伐木,地方官尚无禁止等因前来。查麦代领事(即美利士)所称广东人吴姓,系船政衙门采办木料之职员吴标南,素谙洋语。该洋人名康(现查又名未士康)初到兰地,卑职因其言语不通,兰民无解翻译之人,故倩吴标南前往诘问;不意该洋人即以「亦在彼伐木,尚无禁止」,藉词饰覆。相应咨呈照会公使,迅饬领事将建堡伐木之洋人一并撤回』等因前来。
    本王大臣查通商各口是为外国人通商而设,和约所载止准各国商民贸易;至山场土产各有其主,断无可以任令外国人自行采取之理。况中国禁令:凡于强取他人树木土产者,照例治罪;而公然带领多人开山伐木,情节尤重。此次据该省咨报,美利士遣人在大南澳一带开山伐木。查上年九月间闽省来咨,以洋商美利士兼办领事,所竖旗色不符;经本衙门照会贵大臣改派真正领事官前往。嗣准贵大臣照覆,内称美利士一名,本大臣并未接其为咸伯国领事之行知;其所办事务,本大臣亦全不知等语。查立约时,贵国前艾大臣照会内开:各口设立领事,必须派真正官员,不可用商人滥充此职;不但本国领事官照此办理,必同德意志及各国及三汉谢城一律办理等语。该美利士既系商人,原不能充当领事。乃贵国并未派为咸伯国领事官,而美利士以商人自行冒充领事;况又任性妄为,弗遵和约之规条,擅犯中国之禁令:实属不安本分,自应由贵大臣速即严行惩办。
    为此照会贵大臣,希即饬美利士将已经遣住之船只、工匠等迅速撤回,并严禁不得擅入番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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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结番人。至咸伯国领事官既未以美利士兼充,自应按照换约时贵前大臣照会内所允速派真正领事官前往,以重责守;本王大臣有切望焉。为此照会。
     布国照会

    为照覆事。准贵王大臣照会内开,咸伯商人美利士多有任性妄为等因前来。本大臣查该商美利士所遣前往行此违约之人,据来文所云系属英人,并非本大臣所能约束惩办;自应由贵衙门照请英国办理。盖英商违约,自不容藉词于美利士所使,即可脱然事外。本大臣现已备函前待戒饬美利士;若仍不遵条约,任性妄为,遇有因此受累之处,咎由自招。今将此信封在照内,由贵衙门寄交该商收领。
    至美利士兼充领事官一节,本大臣但可仍执前说,并未接本国以其为领事官之行知。又查来文所称本国前艾大臣立约时,应允各口设立领事,必须派真正官员等语;系由贵衙门误会其意。且彼时艾大臣曾明晰言及,本国亦甚愿极力派真正领事;但即偶派商人,亦无不可。且天下各国,无论在于何处设立领事,若命商人代办,均非碍理;即派往为领事之国,亦未有不首肯者。独布国而不能若此乎?兹更有美国天津领事官,伊本系商人;虽己拖欠亏空,然尚未更换。现在本国仍意欲于中国紧要各海口派真正官员,近已派领事一员前往上海,办理公会事务;天津及广州,亦将照办。但各事欲抵妥善,均须由渐而入,方能成就;况糜费之举乎!贵王大臣于中国之事多曾经过,自当深知也。为此照覆。
     给英国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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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照会事。同治八年四月二十五日,准闽浙总督咨称:『据噶玛兰通判禀称:咸伯国美利士亲到大南澳地方随同土番数人前往生番社内,两日方回;复到苏澳口之南风澳山脚,起盖草屋三间,为往来寓所。现在大南澳洋人堡内尽力开垦,有拟栽种茶叶之说。又据禀称:名康洋人违约建堡伐木,现复专事垦荒。应请英、布两国公使严行谕禁』。五月初三日,复准该省咨称:『美利士时常用船,由沪尾、鸡笼运载食物往来。近则运有火药前来贩卖,偷济生番』各等因前来。
    本爵查咸伯国美利士及英人名康在大南澳开山伐木,前于二月间经本衙门照会贵大臣严禁。嗣准照覆:已劄饬淡水副领事官详细查明,立即严行禁止各在案。乃迄今数月之久,何以该洋人仍复在彼伐木垦荒,并欲种茶?查树木乃中国材物,非外国人所应随地采取;内地乃中国山场,非外国人所得随便耕种。至军火尤属违禁之物,载在条约不准贩运;而偷济生番,情节尤重。名康洋人系美利士之朋友,与之合夥,又复常川往澳;则此项军火在沪尾载运前往者必美利士,而在彼贩卖偷济者难言非名康洋人所为!似此背约妄行,殊于通商大局有碍。该处领事官现尚未即遵奉贵大臣之谕,速为查禁。本衙门已行文闽省督、抚饬该处镇、道等查拿,按约送交领事官惩办;如敢恃强抗拒,不服拿送,诚如布国李大臣所称「咎由自招」止好伤毙无论。
    除照会布国李大臣外,相应照会贵大臣查照,仍希转饬该处领事官知照协同办理可也。
     英国照覆

    为照覆事。准贵亲王照会,以洋人名康仍在大南澳地方伐木垦荒等情前来。本大臣原以未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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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处领事官禀报,是以未经照覆贵亲王。兹已据领事详报情由,本大臣现已饬令该处领事官务将名康本国人撤回,并以后不准该名康本国人再往该处,复有伐木垦荒等事。为此,合行照覆贵亲王查照可也。
     给布国照会

    为照会事。同治八年四月二十五日,准闽浙总督咨称:『据噶玛兰通判禀称:咸伯国美利士亲到大南澳地方随同土番数人前往生番社内,两日方回;复到苏澳口之南风澳山脚,起盖草屋三间,为往来寓所。并在大南澳地方尽力开垦,有拟栽种茶叶之说』。五月初三日,复准咨称:『噶玛兰通判禀报:美利士时常用船由沪尾、鸡笼运载食物来往,近则运有火药前来北风澳、苏澳一带贩卖等情。卑职虽已立将「该处迫近生番各社,系属不通商口岸;向来严禁军火偷济生番」禀请办理台湾通商冯道先行照会该领事照约停止去后,恐该领事未必即肯照办等情。据此,查美利士在大南澳建堡伐木,前由布国李大臣备函戒饬在案;兹据禀:美利士复由沪尾、鸡笼用船运载火药赴苏澳等处贩卖。查火药系违禁货物,不准贩运进出口,载在各国通商章程第三款。况苏澳等处迫近生番各社,运济军火,尤为中国例禁所最严。美利士本系咸伯国商人,自称为三汉谢城领事;其竖立旗式与布国所定德意志公会旗式不符,先已绘送贵衙门照会布国公使查办。乃美利士毫无儆畏,始则擅赴大南澳垦地伐木,今又将火药运赴不通商之苏澳等处贩卖。似此种种违悖条约,若不严行惩处,不特于通商大局殊多窒碍,且何以申布国公使统率之权!相应咨呈,谨请照会布国大臣』等因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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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美利士冒充领事开山伐木各节,叠经本衙门照会贵大臣惩办;曾准贵大臣备函戒饬该商各在案。乃现又复亲入生番搭屋垦地,妄冀种茶;近更愈作愈妄,竟至贩运军火私济生番。查军火乃违禁之物,载在条约,不准贩运。而生番性情好斗嗜杀,本不安分。倘复济以军火,彼将何所不为;大为中国之害,而亦非外国之利,断不能不急为严禁。贵国统辖公会各国,贵大臣即操约束各国领事及钳制各国商人之权。该美利士乃敢叠次背约妄为,本衙门已行文闽省督、抚饬该处镇、道等严行驱逐;倘该商不听拦阻,即由该地方官严拿,按约送交贵国领事官惩治。美利士如敢恃强抗拒,即照贵大臣前照会内「美利士若仍不遵条约,任性妄为,遇有因此受累,咎由自招」之言,由该地方官拿办时即伤毙无论。
    除冒充领事一节,现准贵大臣照会咨行贵国管理北德意志大臣查明另行办理外,相应照会贵大臣查照,转饬该处领事官知照,协同办理可也。
     布国照覆

    为照覆事。接奉贵王大臣照会内开:『准闽浙总督咨称:美利士冒充领事开山伐木,近复贩运军火私济生番各节,现已行文该处镇、道等严行驱逐』等因前来。本大臣查美利士一节,前曾于五月初五日照覆贵王大臣;现已文咨本国管理北德意志公会议事厅事务大臣,请其将该商美利士充当领事之官职即行撤退等情在案。本大臣于此事祗于能咨请本国,将其撤退;如再别有作为,非本大臣所应有之权。如该美利士果然显违贵国律例,本大臣祗得任凭该处地方官如何拦阻,以禁其行;惟有特请贵王大臣分心转饬管官,祗可将其违例之事禁止勿为,不可有伤毙之事。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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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一有伤毙,即不免有许多交涉难办事件。本大臣亦甚倚赖该处地方官必然另有他法禁止其行,不得有伤毙美利士之事;如果实系不能免其拿办,本大臣查按约应送交上海本国领事官办理。至拿获之际,解送之时,万不可待该商以刻薄残忍;盖以该商如有受苦情节,即启其欲与贵国讨赏恤之因由。本大臣特请贵王大臣速为转饬该管地方官于此事多为留意,以免嗣后有交涉难办之处。为此,照覆贵王大臣查照可也。
     给布国照覆

    为照覆事。准贵大臣照覆,内称查美利士一节,不可有伤毙之事等因前来。本王大臣查前次照会所论,非欲置美利士于死地;总因该商种种不法,理应查拿。如果该商不敢抗拒,则拿获后由领事官按贵国律例治罪,本王大臣决无异言。倘美利士不服查拿、恃强抗拒,即难保无伤损;然要非本王大臣办理此事之心也。贵大臣如能严谕该商或饬该处领事官转谕该商俯首听命、绝不抗拒,自无伤毙之事。倘该商及早悔悟,迅将伐木垦荒、贩运火之事立刻停止,则并无事于查拿。惟贵大臣酌度是幸!为此照覆。
     给布国照会

    为照会事。案查咸伯国商人美利士在大南澳地方伐木垦荒、贩运军火私济生番各情,历经照会贵大臣在案。兹复准闽浙总督函称:据署台湾淡水同知禀:美利士桀骜不驯,恣行悖谬。三角涌地方有民人陈田者拖欠洋商栳项,经美利士拿交追还。内山栳长郭丹贵素与陈田联财生理,帐项轇轕不清;且陈、郭二人俱与洋人交结,郭丹贵从中谗搆,陈田以此挟怨。又因前欠未还,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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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丹贵贩栳出山,遂被截留抵欠。美利士乃出为包揽,谓此栳实伊所买,银已交清;照会海关移请拿办。又,美利士行在沪尾买地起盖,议价未成中止。美利士辄听旁人谗说,谓有人把持;不问虚实,擅拿民人王厉鞭殴重伤,酷押不放。该处人俱怀不服,欲率众同赴美利士行抢回王厉雪恨。该同知亲身督带差勇多方谕止,该民人等始敛怨而散;将王厉押回释放。又,美利士运载洋药等物欲往苏澳,雇载剥船驶至鸡笼附近之鼻头地方,因风覆溺,货物业已沉失;幸遇别船舵工陈堵舍命赴救,并将该洋人等送交鸡笼洋税关。乃美利士反谓其乘危掳掠,屡次照请移追,必欲将该舵工拿办。种种妄为,台民积恨甚深。若再含容,恐为大患』等因前来。
    查美利士背约妄为,业经贵大臣查明行文撤退;乃复包揽事端、鞭殴民人诬及善良,大为该处百姓之害。本衙门已函覆该省:仍照前次「拿交领事官惩办;如敢抗拒,即伤毙无论」之咨办理。至美利士冒充领事,前准贵大臣照会,已咨本国询明撤退;所有咸伯国领事一缺,应由贵大臣与贵国大臣另行商派真正官员充当。其未派员到任之先,并由贵大臣派人暂署,以便地方官与之办事。相应照会贵大臣查照酌覈办理可也。
     布国照覆

    为照覆事。接准贵王大臣照会内开:『准闽浙总督函称:美利士包揽事端、鞭殴民人、诬及善良,现仍照前文拿交领事官惩办』等情。本大臣现接台湾来文,据云『该处地方官所报一切情形,与美利士所行不相符合』等语。一俟将该原文译成汉文,再为照送贵衙门查阅;现在惟有希请贵王大臣将所办美利士之事,暂行停止勿办。想贵王大臣亦知美利士与英国商人荷尔那同行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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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本大臣先须与英国住京大臣阿将此事商议明妥。
    至贵王大臣来文屡言「拿获美利士之时,如有抗拒,即伤毙无论」等因,重重言之。按此,似乎贵王大臣欲美利士有此伤毙之祸,待德意志人似不多显爱人之心;本大臣未免诧异。盖前去照会,曾言北德意志公会办理招工出洋之事,其待中国人明白显透爱人之心也。今本大臣将美利士之性命,责任于该管地方官;仍请贵王大臣与该管管官特为指出:如美利士有性命之祸,以后即有最大之关系。至于来文所言一切交涉事件,本大臣想皆该管官办理未能妥协,淡然相视之故也。为此照覆贵王大臣查照。
     给布国照覆

    为照覆事。昨准贵大臣照会称:『现接台湾来文,该处地方官所报一切情形与美利士所行不相符。合俟译成汉文,再为照送。至来文屡言「拿获美利士之时,如其抗拒,即伤毙无论」;重重言之;似不多显爱人之心』等因前来。本王大臣查美利士伐木垦荒、私贩军火种种妄为,实难悉数,若按条约,早应拿办;本王大臣并未肯立即查拿,仅照会贵大臣查禁。嗣虽承贵大臣专函禁止,而美利士并不遵依,违犯中国律例益甚;本王大臣因其既不听从贵大臣戒谕、又不可任其在彼恣意妄为,祗可按约拿办。尤恐美利士不服查拿,倚仗人众势强,抗拒争斗,致有伤毙情事;特豫先将「伤毙无论」一节,屡屡声明照知贵大臣者,原冀美利士有所省悟或贵大臣严行禁止,果能赶紧将人众撤回、安分贸易,不但无伤毙之事,即拿办一层亦即无庸议及。前次照会,亦将此意言明。本王大臣如此委曲用意,正是爱人之心,实属显而易见。贵大臣若能及早设法查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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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谆谆以恐有损伤之意诰诫于前,不任其滋事肇衅,即不至将来拿办时或有意外之损伤;则所以爱之者,即与本王大臣之意无异。若不谆谆以恐有损伤之意明以相告,设或仍前任意违犯中国律例而又不服拘拿,迫至不得已而有意外之损伤;则是爱之者,适乃所以害之。总之,因不服拘拿而致有损伤,何如俯首就而听任拿交领事;因伐木垦荒、私贩军火而致有拘拿,何如严为申禁,令其不犯中国律例而行所无事。本王大臣特为贵大臣反复言之,或彼能及早悔过自止,实本王大臣之所深愿而并为深望者也。为此照覆。
     给布国照会

    为照会事。准闽省督、抚咨称:『据沪尾口通商委员详称:咸伯国商人美利士遣英国人名康在大南澳建堡伐木,经伊国公使给有洋信,无如坚执如前;接奉公使谕禁之后,愈肆横行,殊出情理之外。名康洋人,由沪尾回至大南澳,又带来黑洋人四名,添来壮勇四十名,仍在彼招募工作;云要一百八十名之多,每名月出工资七圆之重。并将附近山民所砍风藤、薯榔,按百担勒抽二十担,贴补勇粮。以致兰民怀恨,欲往拆堡相斗。职亲到苏澳弹压谕止,令各家长严行约束各子弟,不得私相寻衅。第美利士串通名康洋人种种违约背行,且竟抗违公使号令。又据丁丞具禀:英人康到南风澳,逐日盘收鸡笼口运来灰瓦甚多;询之将在何处盖屋﹖亦复不答。察看情形,非美利士有谕遣撤,不肯退回。查生番所居之地皆隶中国界内,大南澳并非通商口岸;洋人固不准私往向生番租地开垦,其地亦非生番所能擅租。乃美利士奉到公使戒饬,仍任性妄为,又令英人康添雇壮丁,向山民勒抽勇费。请照会布国公使』等因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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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美利士背约妄行各节,经本衙门行文该省督、抚饬地方官拿交领事官惩办,如敢抗拒,即伤毙无论;并叠次照会贵大臣在案。兹复准该省咨报串通名康洋人添带壮勇招募工作,勒抽山民所砍风藤、薯榔贴补勇粮;其悖谬妄为,愈属意想所不到。本衙门现复咨覆该省,仍照前次「拿交惩办,伤毙无论」之咨办理。至咸伯国领事一缺,前经照会贵大臣先行派员暂署;希即将所派何人之姓名照会本衙门,以便转行该省。并祈将拿办美利士各情,即行转饬该署领事知照办理。除照会英国阿大臣外,相应照会贵大臣查照。
     给英国照会

    为照会事。同治八年六月十六日,准闽省督、抚咨函内称:『据沪尾口通商委员详称:咸伯国美利士遣英国人名康在大南澳建堡伐木,遵劄照会英国副领事额,请其赶紧将该洋人康撤回。四月十七日,方准英领事额照覆到关。先以大南澳乃不入中国版图,该洋人与生番和睦,买地开堡,并非强抢霸佔。继以该洋人动用钜款开辟垦地,一时即令撤回,未免有亏成本,似非体恤之意,应请地方官变值赔偿;并请仍令该洋人暂回大南澳看守,俟禀明伊国公使请示办理等因前来。语多牴牾,意存袒护。经职明晰指驳,并面晤英领事再三辩论;无如坚执如前,有牢不可破之势。该洋人接奉伊国公使谕禁之后,愈肆横行,殊出情理之外。察看情形,英领事似非理所能喻』。并据署噶玛兰通判禀称:『名康洋人由沪尾回至大南澳,并又带来黑洋人四名,添来壮勇四十名,仍在彼招募工作;云要一百八十名之多,每名月出工资七圆之重。并将附近山民所砍风藤、薯榔百担勒抽二十担,贴补勇粮。以致兰民怀恨,欲往拆堡相斗。职亲到苏澳弹压谕止,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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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各家长严行约束各子弟,不得私相寻衅。台湾生番散处内山,大南澳沿海官地并非生番可以出卖;该洋人显系藉口抵塞。又据丁丞具禀:三月二十三日,英国巡洋火轮兵船来泊苏澳,并往大南澳看地;直至二十六日,始行开去。英人康旋亦到南风澳,逐日盘收鸡笼口运来灰瓦甚多;询之将在何处盖屋﹖亦复不答。察看情形,该兵船断非英人康力能调遣;是英领事之不遵公使约束,于此可知。请照会英国公使』等因前来。
    查名康洋人在大南澳开山伐木,经贵大臣转饬严禁之后,仍复与美利士合夥堡垦荒、私贩军火,前本衙门已行文该省督、抚转饬拿交领事官惩办,如敢恃强抗拒、不服拿送,即如布国李大臣所称「咎由自招」,祗好伤毙无论;并照会贵大臣查照。昨准照覆:业饬领事官务将名康洋人撤回,不准再往该处,复有伐木垦荒等事各在案。足徵贵大臣以和谊为重,办事秉公。惟现据该省咨报该洋人在彼种种妄为愈出情理之外,而贵国领事观望不办,且有兵船停泊,查看地势;应仍请贵大臣再行严饬领事官务遵贵大臣饬撤,不准再往该处复有伐木垦荒等事。本衙门现复咨覆该省办理;除照会布国李大臣外,相应钞录该地方官与领事来往文移,再行照会贵大臣查照转饬该处领事官知照可也。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六十六。)

  初二日(壬申),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英桂、福建巡抚卞宝第奏:
  窃照闽省之福州、厦门及台湾之打狗、沪尾分设四口准与各国通商,中外交涉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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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各省之仅设一、二口者繁简不同。虽厦门与台湾之打狗、沪尾向归该管道员暨派办通商委员分任其事,仍须由省总理其成。且各国领事官住扎福州,文牍往来几无虚日;其有事关紧要,非文牍所能宣达者,必须随时派员与领事官往返面议。或按约辩论、或据理相折,然非明练勤能为领事官素所信服之员,每致片言不合,凿枘即形。现在福州口洋务日繁,乏员委派;臣等再四筹商,亟应添调干员来闽办理,以期妥洽。
  查有参革福建补用道、前任福州府知府丁嘉玮,顺天府大兴县人;经前督臣吴棠以善伺意旨、积压案牍,奏参革职。嗣丁本生母降服忧,回籍守制,现计服阕。臣英桂在福州将军及兼署闽浙总督任内,因公时相接见,深知其才识练达、办事勤能;臣文煜、臣卞宝第密访舆论,亦咸称其精明强干、熟悉洋情。检查该员福州府任内摺报发审案件未结者仅四十馀起,均因人證未齐,无凭讯结;尚非有意积压。且该员历任省会各缺,办理通商事务,诸臻妥洽;各国领事官迄今均尚信服。又查有福建尽先补用参将王荣和,经江苏抚臣丁日昌调赴江苏,委令办理通商事宜;该员通晓洋语,于各国洋情极为熟悉。除王荣和一员先由臣英桂檄调外,合无仰恳天恩,俯念闽省洋务日繁、需员遣用,准予饬调丁嘉玮来闽;并饬下江苏抚臣丁日昌饬令王荣和迅速赴闽,俾得派员办理通商事务,于大局较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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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谕军机大臣等:
  文煜等奏:「洋务日繁,请调员来闽差遣」。闽省福州口洋务日繁,必须添员办理,方臻妥协;前福州府知府丁嘉玮、福建尽先补用参将王荣和,既据该将军等奏称该员等熟悉洋情,自应俯如所请。丁嘉玮籍隶顺天府大兴县,著万青藜、王榕吉饬令该员迅速赴闽;王荣和一员前经丁日昌调赴江苏,业由英桂檄调,仍著丁日昌即饬该参将剋日前往,以资差遣。
  英桂、卞宝第又奏:
  窃照合众国「罗妹」商船在台湾琅軿地方遭风被生番戕杀一案委员查办完结情形,经臣英桂会同前抚臣李福泰恭摺具奏,声明凤山县境由枋寮至琅軿一带应作何设官驻兵?容督饬省会司道及台湾镇、道通盘筹画,另行办理;奉旨:『该衙门知道』,钦此。恭录转行钦遵。先据前台湾镇总兵刘明灯议,请将琅軿地方抚而有之,设官徵赋;前署台湾镇总兵曾元福议,循土牛之禁,仍归荒服。前台湾道吴大廷则两存而节取之,议于枋寮地方设官驻兵,琅軿柴城地方调取屯外委酌带屯丁驻扎;并就该处闽、粤各社头人中举充总理,专司防范生番、保护遭风洋船各事宜,徵赋从缓。续据该镇、道等叠次会议具详,大旨约略相符。经臣等委令本任平潭同知郑元杰等驰往周历履勘。兹据勘明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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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呈送,并以博采众论:琅軿之柴城及风港地方民番错处,均未便设官驻兵;议仿照台湾各厅县沿山隘口设立隘寮章程,选举隘首、隘丁,分段防护。
  伏查凤山县治原设兴隆里,嗣移埤头;由埤头以南三十里为东港、又三十里至枋寮,系赴琅軿陆路要道。由枋寮过溪,即属番界;十二里至刺桐脚,自刺桐南行十八里至风港。沿途山深菁密,仅辟一以通行人,兼有凶番潜伏伺杀。自风港三十里至琅軿之柴城,均系熟番村社,并有闽、粤民人杂处其中;琅軿背山面海,山以内为生番十八社。又由琅軿以南三十里至大绣房,有两路可通:外路沿海,内路缘山。龟鼻山即在大绣房,与龟仔角对峙;其番社在凹之内,乱山重叠,不能深入。又查枋寮以至琅軿,另有海道可通;惟涌浪甚大、礁石林立,时有山风压船,名曰「落山风」;舟行遇之,立为齑粉。夏秋风暴不常,尤不可渡。盖水陆皆天险也,故向设土牛之禁。今琅軿一带闽、粤民人居处日繁,而打狗口通商以来,复屡有洋人私蹑其地;生番伺杀无常,设再有如「罗妹」商船之事,办理殊费周章。自应妥筹防范,庶边境藉资控制,中外亦可相安。臣等督同司道熟筹详度,凤山县治以南六十里之枋寮切近番界,为防范扼要之地;拟请将凤山县属之兴隆里巡检改驻枋寮,在于新设台湾道标内拨千总一员、兵五十名,并在台湾南路营拨兵五十名,合成一百名,同往该处驻扎,经理护洋、防番各事。琅軿地方,近海多闽人、依山多粤人,山内为番人。拟请就闽、粤、番三籍之内每籍选举正副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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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名曰隘首;壮丁各五十名,名曰隘丁。各就三籍所居之地,分设隘寮,逐段防护;如遇洋船遭风,随时救援,转送地方官按约妥办。其风港地方,另选正副隘首二名、隘丁五十名,一律设寮分防:均归枋寮巡检、千总就近督率,仍由台防理番同知管理,并责成凤山县一体稽察。
  再,合众国领事官李让礼请在龟鼻山建设台,应俟台湾镇、道、府勘定,再行酌办。
  御批:『该部议奏』。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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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三日(辛未),闽浙总督英桂、福建巡抚卞宝第奏:
  伏查咸伯国商人美利士遣英国人名康在台湾大南澳地方交结生番建堡伐木,并私贩军火、勤抽勇粮种种违禁妄为,此特举其罪之大者;该洋人尚有伪造昂布尔旗帜、包揽樟脑,又向社番私典煤山、屡激衅端,其诈伪欺妄、网利肇衅之罪更难悉数。臣等叠饬地方官谕禁不遵,先后函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照会英、布两国使臣撤办。嗣承准总理衙门咨行,令即拿交领事官惩办,如敢恃强抗拒,伤毙无论;自应及早驱除,以消全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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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惟美利士异常狡黠,前于布国使臣之戒饬,尚敢藐抗;即英人康与美利士狼狈为奸,经英国使臣劄饬淡水领事详查禁止,并经臣等飞饬沪尾口委员照会英国副领事额勒格里等按约禁阻,将洋人、工匠一并撤回。该领事不但不为查禁,接其覆文,转复意存袒护;致洋人有所凭藉,愈肆横行。若遽由地方官自行带队往拿,设该洋人率其丑类抗官拒捕,恐边衅从此而开;纵或美利士等俯首就,而事后诬捏官兵肆抢、索赔要挟,亦恐别滋事端。且查布国使臣照覆,始则仅谓「拿办不可有伤毙」之事、继则竟请停止勿办,显露庇纵之情;是以臣等详度再三,拿交一节不得不倍加慎重,庶免日后枝节丛生。
  至台湾道缺,先经臣等以道员黎兆棠保请简授;钦奉谕旨:『福建台湾道员缺,著黎兆棠署理』等因,钦此。正在饬令黎兆棠赴台察看安办间,复准总理衙门来咨:『接到布国照会,美利士违约事件,因与英康姓通同,业经会商英国阿使严劄美利士与康姓即离所占之地;该使旋接台湾文称:该商等已将其妄为之事俱行停止』等语。并据署台湾镇总兵杨在元,以接准英国领事固威林照会:此案已有成议,剋日必将外国人各归海口等情禀报前来。现已会饬黎兆棠驰赴台湾道署任,确查大南澳之洋人是否均已撤回?其妄为之事,果否俱行停止?迅速据实禀覆。如美利士等仍在大南澳招募工作,或仍不遵条约、任性妄为,即行查拿惩办。总当钦奉圣训,责令署道察看情形,妥慎筹办,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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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边衅而卫岩疆。
  御批:『该衙门知道』。
  十九日(丁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臣衙门于同治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具奏「英国修约大概情形」一摺,奉旨:『著派亲郡王会同大学士、九卿公同妥议具奏』等因,钦此。旋由军机处钞交睿亲王德长等覆奏内称:『此次所议各节,如安设铁路、铜线、挖矿、贩盐以及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等事,实属大碍国计民生,业经该衙门极力拒绝;将来若再哓渎,仍以设法拒之为是。其馀各条,该衙门分别准驳;与大局无甚关碍自不妨徇其所请,免肇衅端』等因。具见王大臣于可允、不可允之处,斟酌利害轻重,权衡至当与臣等意见,正相符合。惟该使臣阿礼国有「俟本国回文,再行酌办」之语,王大臣等恐其另有诡谋、臣等亦早虑及此,因即随时察其动静。
  迨本月七月二十四日,该使臣送来节略一纸。大意谓已接到该国覆文,欲将上年所拟作为暂行章程,不算修约;俟将来法、布两国修约时,再行一同办理。如中国必欲作为修约,应将觐见及招工章程并应办各件同时妥议,方可会定等因。臣等窥其用意,盖以前请铁路、铜线、挖矿、贩盐及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等事先经臣等峻词驳斥,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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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不能满欲,又恐忽尔中变,无可藉口;因知中国现在必不能允其即时觐见,故首先以此为请、次及招工,并以应办各件浑括运盐等事,以冀得步进步,为层出不穷之计。臣等若稍一松劲,不但将来各国可以合而谋我,更恐纷纷效尤,皆欲援改修约期限,尤难措手。因即坚持定见,连次与该使臣极力辩论;并诘以原议本系修约,今忽欲变作章程,无此情理!且办事以信为主,若首先失信,此后中国岂能甘心!该使臣无可置辩,诿为该国执政大臣之意。臣等又以该国执政大臣不知中国情形,伊应早为转致;不当自食前言。如此时不作修约,则必再俟十年方可议修。持之又久,该使臣计无可施,始允派其副使傅磊斯及翻译官雅妥玛来与前派章京及南、北洋委员并总税务司等公同会商。臣等复令该章京等逐款与之较辩,该副使等将上年中国所允等条一一再行面订。臣等前既责其失信,未便自蹈覆辙,仍皆照允;遂询以中国议增六条,该副使亦照允四款。其商人不准充领事一条,则谓英国原无其事,不必载入条约;其华商将来赴该国贸易一条,允俟中国在该国设官时再议,亦尚无甚关系。独以前拟买卖洋、土货一切办法及湖丝、洋药、茶叶加税之说,坚执不允。谓土货另备子税、洋货正半两税并交,系属苛刻洋商,令其亏折;丝茶加税系大宗之货,比较允减伊国零星之税,数目出入不啻二十分之一,岂可谓平!连日争执,几至不可收拾。臣等因思该使臣不日回国,设令延候新使,则人非原议,更易翻案;遂允将洋、土货办法稍为变通,其税数仍坚照初议。又以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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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定税则本重,允其照旧徵收;而洋药、湖丝则非加税不可。复行辩论十馀次,该使臣等始肯照允。合计此次修约,有益于英商者,以南省由中国自行挖煤及芜湖设关为大;有益于中国者,以洋药增税、湖丝倍徵为大。查芜湖设关,系按照从前外省所论情形办理;以该处江面久为洋船往来之区,添此一关,似亦无甚妨碍。至挖煤一事,先经曾国藩、李鸿章、沈葆桢议覆摺内均以该国屡次坚请,有不允不休之势,自可酌量开办;臣等现仅允以南省三处、又系由中国自办,并非授柄洋人,流弊似不至甚多。况中国现已自造轮船,亦不能不豫为取用地步,非专为洋人开采;且北方数省概行禁阻,则西山一带自可无虑。按之睿亲王德长等覆奏,亦属相合。其洋药、湖丝加税,通盘覈算,除扣抵现允减税银数外,每年约可多得银百数十万两;虽区区税数小利原可不计,第彼既有减,我亦必当有增。因逐款配匀,示以均平,藉此以杜将来各国格外觊觎之端。其他或申明旧章、或补缀前约、或互相抵换、或两有利益,尚无窒碍之处。至条约章程内应议详细办法及通商律例,应由通商大臣督饬覈议,再行随时酌定。
  伏思此番修约系各国通商后第一次办理,尤宜加倍审慎。臣衙门先于六年九月,前期奏请饬下沿江沿海各将军、督、抚大臣等广集群议,以为根基;又于七年十二月奏奉谕旨,派亲郡王、大学士、九卿公同妥议,以为考證。合群策群力,与该使臣笔舌互争,方能定议;庶将来别国修约时,似亦可援此为式。所有新修条约十六款、章程十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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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则十馀条,拟于即日在臣衙门与英使臣公同先行画押盖印。谨将往来节略照会并条约、章程、税则照缮清单,恭呈御览。再,章程内九、十两款英商免税家用杂物、船用杂物,应俟总税务司覈定名目,再行填注。合并陈明。
  御批:『依议』。
     英使阿礼国节略(略)
     英国致蒲安臣照会(略)
     给英使阿礼国节略(略)
     英使阿礼国节略(略)
     给英使阿礼国节略(略)
     给英国阿礼国节略(略)
     英使阿礼国照会(略)
     英使阿礼国照会(略)
     给英使阿礼国照覆(略)
     新修条约

   大清国大皇帝、大英国大君主,今欲将戊午年五月十六日所定条约益臻恪守,因案查前定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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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第二十七条内载「此次新定税则并通商各款,日后彼此两国再欲重修,以十年为限」等语,兹彼此均循照前约,量加修增。是以大清国大皇帝特派钦命总理各国事务和硕恭亲王等、大英国大君主特派钦差住扎中华便宜行事大臣功赐佩带二等宝星阿,将所奉全权大臣便宜行事之大清国上谕与英国上谕互相校阅,俱属妥当。现将会议修增各款,开列于后:
    第一款:一、中国允:凡与通商各国所定条约章程内有益于各国者,英国商民亦得一体均沾。英国允:凡英国商民欲援中国与各国所定条约章程之益一体均沾,即应照中国与各国所定条约章程之款一体遵守。
    第二款:一、中国允:凡通商各口,英国均可派领事官住扎。英国允:凡英国及英国属地各口,中国均可派官驻扎。彼此均照待各国官员最优之礼相待。
    第三款:一、英国允:进口之洋布、大呢、洋绒三类于进口时,正、子两税一并完纳。中国允:该进口正、子并完之三类洋货,在通商口岸省分均免重徵。
    第四款:一、英国允:英商照章领照赴内地置土货运赴海口,沿途逢关纳税、遇卡抽釐。中国允:此项土货如系出口运往他国者,一年之内准将沿途所纳税釐与子口半税银数比较,其多馀者照数发还;若报明出口复进口,多则毋庸给还。
    第五款:一、英国允:香港运来之货若实系中国出产,则与洋货有别;该货入内地时,须照各项土货之例逢关纳税、过卡抽釐。中国允:英国运土货前往香港,按照往通商各口之例,一体发给出口正税之凭据;俾于复进口时,照例完纳复进口半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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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款:一、英国议开温州口岸通商,中国照允。中国允将前约所载之琼州口岸作为罢论,英国亦照允。
    第七款:一、中国允:英国商船,每四个月止徵船钞一次。英国允:凡英船进口,无论作运货之船、或作堆栈之船、或作趸船、或自备中国式样之船,均须按期照例纳钞。
    第八款:一、英国允:英商船只出口,须报明前往何处,并将出口货单呈关备验。中国允:倘有英商捏报货物应罚之银,总在五百两内按情定罚。
    第九款:一、英国允:凡应办罚款者,监督或税务司可与领事官会讯。中国允:凡货物应罚入官者,领事官可与监督或税务司会讯。又议:由两国会同商定通商律例。
    第十款:一、中国允:充当引水者,均给执照为凭。英国允:凡无照冒充引水者,按章徵办;又允:声明旧约,妥速会定约束水手章程。
    第十一款:一、中国允:凡进口洋货复行出口回国者,若在三个月之内,出口所领存票准其持票换领现银。英国允:洋货进口后于三十六个月限外始行出口者,毋庸发给存票。
    第十二款:一、英国允:加徵进口洋药税银。中国允:英商领照入内地,准其自备中国式样之篷桨、篙橹各船,照章前往;又准:通商口岸,酌量情形设立关栈;又准:由九江关监督自备轮船一只,在鄱阳湖一带拖带英商乘坐中国式样之船;又准:将长江茶叶出口保单一层能否停止,先为试行;又准:由南省通商大臣酌定两、三处开采煤斤;又准:将南省各口出口土煤减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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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款:一、英国允:加徵出口丝斤税银。中国允:芜湖江口作为通商口岸;又准:外国所产粮食,于进口后复行出口回国者,免徵出口税银;又准:船厂所用杂物,免徵进口税银;又准:将英商家用杂物、船用杂物再行详开名目,免徵进口税银;又准:将进口之洋煤、鸟粪免税,进口之时辰表、白胡椒、黑胡椒、马口铁、木料均准减税。
    第十四款:一、中国允:由通商各关,各将本关银色明定章程。英国允:凡英国商民所领入内地各项执照,以一年为期,期满须缴。
    第十五款:一、现修条款有未改旧章者,仍遵旧章办理;其已改为新章者,即照新约办理。
    第十六款:一、今将以上之增修条约章程改易税则各款既定,理应恭候大清国御笔、大英国御笔批准遵行,两国特派大臣在大清京师会晤互交。现两国大臣先为亲笔画押、盖用关防,以昭信守。
     新修条约善后章程

    现将新修条约再行酌定章程,俾得申明以昭周备。所有后开各章程,两国官民应与条约一同遵守。为此,两国大臣盖印画押,以昭信实。
    第一款:一、进口洋货如洋布、大呢、洋绒等货、约准进口时正、半两税一并在关完纳:日后欲将前项洋货运入通商省分售卖,均免重徵。若英商自往,仍须照章请领护照;若雇华人代往或该卖与华商转运,均不必再请运洋货入内地执照,即可任便沿途售卖;经过关卡,概不重徵。惟关卡仍须照例查验,以防有夹带别货贩运违禁货物等弊。又进口洋货,除前款载明正、子并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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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类洋货外,其别事洋货进口正税业经照章完纳,若运入内地,照旧章完纳半税。请有运洋货入内地执照者,沿途查验放行,概不重徵;若未请有完过半税执照者,仍逢关纳税、过卡抽釐,华洋商人一律办理。又华、英各商运前款载明正、子并交之三类洋货赴通商省分者,若另带别项洋货并无完过半税执照,其别项洋货应逢关纳税、过卡抽釐;若无完过半税执照之别项洋货经过关卡匿不报明或搀杂土货影射,查出均将同类之货全数入官。又华、英各商欲将前款载明正、子并交之三类洋货于正、子并交后运至不通商省分售卖者,应赴海关请领运洋货入内地之执照,注明指赴何处;途中经过关卡,照章查验,概不重徵。倘非照内所开货物或有多出之货,均将该货入官;俟到指定之某处后,其照即作废纸。其货与各该处土货无异,应照各该处章程或纳税、或抽釐,均无不可。
    第二款:一、入内地买土货,或英商自往、或雇用华人代往,均须豫先照章在海关请领空白报单。其在内地置货,未运到本关以前,沿途所经关卡,应与华民一体完纳税釐;由该关卡将所收税釐数月注写报单之上,即用戳记,付该商收执。报单内所载之土货,沿途不得私卖;违即照章罚办。又英商入内地运土货到最后子口,该商应赴该口税务司处报明遵验,将报单呈关存查;倘十二个月内原土货运往(香港不在其内),除照纳出口正税外,其应交之半税准将该货交过沿途税釐扣算,少则饬该商补足、多则由该关给还如报明出口复进口,多则无庸给还。
    第三款:一、凡洋货进口完税后,如欲运外国实系原包货、亦无拆动抽换,覈计该货进口之日到该货装载出口船之日在三十六个月限内,准其照章请领存票,以抵该关别税(船钞银不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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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限不准。如该洋货距进口之日在三个月限内即行运往外国者,其所领存票准其赴本关银号换取现银;逾限不准。至土货复进口后再行运往别口,该商请领存票,仍照一年限期办理;逾限不准。
    第四款:一、英商出入内地所领各项单照,自给领之日起以十二个月为限,过期即作为废纸;仍应令该商将废照于所限十二月后、再限一个月呈缴本关覈销。倘逾限不缴,即不准其再行请领。
    第五款:一、通商口岸如何设立关栈,即由该关监督会同总税务司酌量情形,妥议章程办理。倘有碍难设立之处,亦可不设。
    第六款:一、九江关监督自备轮船一只,专在鄱阳湖口一带拖带英商乘坐中国式样之船前赴九江关口;其拖带经费,该商按照拖带船只定例,呈缴该关查收。
    第七款:一、凡英商请照入内地卖洋货、或请领报单入内地买土货、或入内地卖复进口之土货,均可自备中国样式篷桨,篙橹之船照章前往。该商在内地,可以暂赁客店或暂租民房堆放货物,均不得张挂行名照牌。该商领报单入内地所置之土货,不得即在内地售卖;所租华人店房,如该华人有应完纳之各官项,英商不得包庇、该处商民亦不准滋扰。现经刊刻告示,发各省转交地方官张贴晓谕。至英商自备入内地之中国式样船只,均须由税务司发给该船关旗并执照一纸,由监督加盖印信,以凭稽查。其往来内地须张挂该关所给之旗号,遵照该关之专章;如无印照而捏造关旗、或另挂别项洋行旗号、或有照而另挂外国旗号者即系假冒,均将该船货一并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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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款:一、南省句容、乐平、鸡笼三处产煤处所,由南省通商大臣查看该处情形,自行派员试办。其应否雇用洋人帮工及租买机器,一切悉凭通商大臣主政。挖出之煤,华洋商人均可买用。
    第九款:一、英商家用杂物、船用杂物,从前条约本有载明免税各件;今再将该英商家用、船用杂物由总税务司分别开明附后,以免牵混。若运入内地售卖,仍照旧章完纳税饷计开:俟覈定免税货物名目,再行填注
    第十款:一、英商船厂所用杂物实系修理船只者,进口时查验确实,准其免税;若制造新船,仍将该新船照值百抽五例完税。至开船厂者,必先赴关领照并具保结;结内所注明各节,悉由该关妥议酌办。至应行免税之物,由总务司覈定名目,以免牵混(计开:俟覈定免税货物名目,再行填注)

     新修税则

      进 口
    珠边时辰表:每对仍照旧则徵银四两五钱。
    时辰表:金者每对徵银一两,银者每对徵银五钱。
    白胡椒:每百斤减为四钱。
    黑胡椒:每百斤减为二钱。
    马铁口:每百斤减为二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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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国所产粮食:进口后运往他处免其纳税,但须照章领单,不准私自起下。
    洋煤、鸟粪并各项免税之物:一体领单,不准私自起下。
    木料:准其酌减税银;俟派员前往上海妥议覈办。
    洋药:仍照旧章专条办理。惟进口税每百斤改徵税银五十两。
      出 口
    湖丝、土丝各等丝经:每百斤改徵税银二十两。
    四川黄丝:每百斤改徵税银十两。
    土煤:除天津、登州、牛庄三口仍照前定税则纳税外,其馀通商各口每百斤减为五釐。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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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九年(一八七0)二月初五日(辛丑)、闽浙总督英桂、福建巡抚卞宝第奏:
  同治七年十月间英国领事吉必勋,洋弁当在台湾安平地方违约妄为,前经臣等始末情形暨查明洋人在台并无冤抑缘由恭摺奏蒙圣鉴。嗣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来咨,以英国公使照覆内所叙各节与咨报不符,令即逐款指驳。复经臣等饬前任兴泉水道曾宪德,署台湾道黎兆棠先后指驳。开摺禀覆、均即咨呈总理衙门覈办在案。
  伏思台湾洋案既经臣等派委曾宪德渡台查办,何以吉必勋始则推病不见?及按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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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以撤台湾道为请,约外要求;迨曾宪德再三辩论,并将各案与之当面议结,吉必勋已无异言;何以复令当开占署,偪死副将大员,伤毙兵勇,焚烧局库?曾宪德等驰赴安平吉必勋,当面诘,该领事,洋弁又互相推诿。至台湾县廪生许建勋与其堂兄许廷道涉讼,于洋案毫不相干;何以吉必勋出为力争?恐有内地奸徒从中主谋,搆惑致启戎端。臣等于黎兆棠赴任时,属其密行查访。前据黎兆棠禀称:『安平之役,搆衅虽由洋人,实则廪生许建勋,副将萧瑞芳主之。英人必麒麟者,海关之捍子手也;因事逐出。许建勋自以洋银百圆雇之,开设怡记栈,冒称洋行,用必麒麟作爪牙,私贩樟脑。前护台湾道梁元桂拿获,适其堂兄许廷道呈控吞骗家产,发交府经历看管,乘问脱逃;遂托必麒麟重赂吉必勋,必撤梁元桂而后止。此许建勋主谋之实迹也。当兵船住四草湖,本系吉必勋调往恐吓,并非有意开仗;因萧瑞芳觊觎安平协之缺,该员向通洋语,夤夜偷见当,煽其必开而后事可成,费可索。当信之,遂开占署,勒索兵费银圆。此萧瑞芳主谋逞兵之实迹也。萧瑞芳原名苏阿成,籍隶广东香山县,驶船为业;咸丰六年,充华艇船主,领洋人旗帜以为护符。其时因县役缉匪,径到该船查拿,误将洋旗落去;萧瑞芳印禀领事巴夏礼,谓中国故落其旗,失洋人体面,极力煽惑。因此搆衅,先攻粤城,次由天津直犯京师;萧瑞芳实为祸首。即无安平之役,亦已万死不足蔽辜。至其烂惑安平之役,则洋人夜入协署时,有广勇同往抢掠;副将江国珍偪死时,其家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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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萧瑞芳立于对门。至今台民犹有见其夜驾杉板私往洋船者。此案与洋人辩论,自当以吉必勋、当为罪魁;然律贵诛心,许建勋,萧瑞芳二人之罪在洋官之上。现在许建勋日引洋人深入内山,萧瑞芳私造战船希图出海;若不将萧瑞芳等明正典刑,内患伊于胡底,拟即拘案惩办。惟事虽实情而案难待质,势必狡展;且皆与洋人声息相通,稍缓须臾,即恐别生枝节。可否准予从权办理」等情请示前来。臣等查萧瑞芳,许建勋或系武职大员,或已身列青衿,应知大义。乃一则怀挟私嫌,一则欲谋署缺,辄为洋人主谋违约逞兵,肆行要挟,几开边衅,已属罪不容诛;而萧瑞芳前在广东搆煽洋人,致有庚申之变,尤为普天同愤。台湾孤悬海外,久必为彼族垂涎;今萧瑞芳又私造战船,许建勋引洋人深入内山,后患仍难悉数。黎兆棠请将萧瑞芳等明正典刑,系为儆官邪,惩奸逆,并图绥靖海疆起见;相应请旨将花留闽补用水师副将萧瑞芳即行革职,台湾县廪生许建勋即行斥革,一并严拿正法,以伸众愤而绝祸根。
  谕军机大臣等:
  英桂、卞宝第奏「查明台湾洋案,请将主谋搆衅之萧瑞芳等惩办」一摺,据称『英国领事吉必勋,洋弁当前在台湾安平地方违约滋事各案,经该署道黎兆棠查系廪生许建勋,副将萧瑞芳为之主谋,以致洋人藉端生衅。现在许建勋冒开洋行,私贩樟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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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洋人深入内山;萧瑞芳私造战船,希图出海。请即拘案惩办』等语。台湾为商贾辐辏之地,人情浮动,今许建勋怀挟私嫌,胆敢重赂洋人从中搆煽;萧瑞芳身任武职大员,竟至偷见当,煽其开占署,酿成巨案:实属目无法纪。若不从严惩办,何以禁遏内奸。萧瑞芳、许建勋均著先行斥革,英桂等即密饬黎兆棠迅将该二犯一并严拿正法,以绝后患。惟该犯等与洋人声息相通,而必麒麟因扣留樟脑一案屡唆住京英使向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哓渎;此事办理之后,该洋人能否不致另生枝节,滋扰地方,该督等惟当责成黎兆棠妥为办理。
  十九日(乙卯),闽浙总督英桂,福建巡抚卞宝第奏:
  威伯国商人美利士与英国人康在台湾噶玛兰厅辖之大南澳地方建堡伐木,违禁妄为一案,钦奉谕旨责成台湾道察看情形,妥慎筹办等因,钦此;当经臣等将承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行「已据布国公使会商英国使臣严劄美利士等即离所佔之地」,并由臣等会饬署台湾道黎兆棠驰往确查妥办各缘由,专摺覆奏在案。
  兹据黎兆棠转据署噶玛兰通判丁承禧禀报:先经移商沪尾口委员佐领刘青藜照会英国副领事额勒格里,将洋人康扣留在沪;该洋人于本年八月二十二暨九月二十二等日两次将大南澳,南风澳堡屋内各物运回鸡笼口,其留守堡屋之洋人以及勇丁至十月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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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律撤回。该处房屋、土堡,均已焚烧拆卸;尚存墙基,由丁承禧派拨役勇毁平等情。并先据丁承禧、刘青藜禀同前由。伏查美利士等擅入大南澳伐木垦荒,意在勾结生番,徐图侵占,实为东南边疆之患;幸经总理衙门按约据理与英、布两国公使叠次力争,各该使臣自知理屈,会劄撤退。现在大南澳洋人与所雇工匠、勇丁,均已撤尽;并将堡屋一并毁除。此后应如何妥筹防范以杜其复启觊觎之心?业饬黎兆棠督饬丁承禧酌议章程,禀覆覈办。
  除分咨总理衙门暨两江督臣马新贻查照外,所有大南澳洋人撤尽日期,谨附片陈明。
  御批:『该衙门知道』。
  二十日(丙辰),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维怀柔之道,必先自治而后可以治人。自中外定约以来,各国入华贸易并兼传教,其人渐众,其事亦渐多。臣衙门总理一切交涉机宜,无非驾驭各该住京使臣,令其约束在外洋人不得无故生衅;设有非情非理之事,尚可责备其非。若外间地方官遇事不能持平先为妥办完结,甚至平日置之不闻不问;一旦有事,仓猝料理,非失之太过,即失之不及。并有一味迁延观望,退缩不前,听其起灭者。待至洋人有所藉口,外则怂恿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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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官与地方官滋闹,而内则呼吁于各该住京使臣向衙门饶舌;待臣等揆度事理分别奏咨,或加以函商行令办理,而业已瞠乎在后,维持不及。且有拖延日久,洋人藉端讹索,内地奸民从中勾串,不能遽然议结,复生别衅者;如上年杨州、台湾等案,领事官擅用兵船挟制,即其明證。
  臣衙门于办理前案时,竭力向英国使臣阿礼国再三理论后,该使臣向该领事官惩处,并奉其本国执政大臣劄饬以「该使臣所办为是;令其转饬各口领事官:嗣后如遇难办事件,断不可遽动兵船,须先禀明住京使臣听候主持」等因,照会臣衙门在案。臣等以英国使臣尚知事理,于擅用兵船一节不肯护短,将来可望钤制各口领事,今其渐就范围。讵意法国住京使臣罗淑亚于上年因四川酉阳教案,节次与臣衙门争执不已;后遂自行出京,藉四川、贵州、湖北、江西、安徽及广东、河南、山西等省教案未结,先往安徽、江西、湖北等省携带兵船逐一催办。现在四川等省教案俱已多半议结,罗淑亚亦于二月初七日回京;该使臣此行指挥如志,未尝不自鸣得意。各国使臣闻之,亦必谓赖有兵船同往,方能如斯迅速;设今尤而效之,刁风一长,隐患伊于胡底!倘伊本国惑于此事,更属非宜。臣等先于罗淑出京时,将其妄携带兵船之处函致出使有约各国之蒲安臣等相机向法国执政议论此事,尚未知能否有效。惟擅用兵船催办,总因教案不先妥结所致;而教案不先妥结,总因各地方官因循玩泄所致。臣等明知各省教案情形不一,即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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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别事亦情形不一;就中种种掣肘之处,原属为难。第办外国事,与办中国事不同。且洋人情性急躁居多,一任迟延,则彼先有词,讹诈之风大起;而奸民乘机弄,变幻日生。臣衙门徒以笔舌相争,于事何补!相应请旨饬下各省督、抚、将军及南、北洋通商大臣等切饬所属:遇有中外交涉事件,务即认真查办,持平迅结;毋得稍任偏倚拖延,以遏患萌而维大局。
  恭亲王等又奏:
  正在缮摺间,接英国使臣威妥玛来函:以上海新闻纸内议论法国公使罗淑亚亲赴各省催办积案,随到随结,果见成效等语;译出函送前来。果如臣等所虑,以罗淑亚籍兵船要挟为得计;将来各国纷纷效尤,更属不成事体。查英国现办未结事件,如福建之台湾必麒麟贩运樟脑、川石山洋人枪毙民人王克明、罗源县拆毁教堂、江苏之英人李德荣在南汇县属境沿海被抢各案,该使屡向臣衙门催办;叠经行文各该省迅速办理,仍未能随时议结。其馀各省现办未结者,当亦不少,今该使既以外议渐兴,设及各省事件,凡有不合之处,各国住京大臣既宜亲身前往办理,无庸在京徒费周章为词;难保不袭罗淑亚之故技。其各国领事亦必怂各该公使亲往,遇有交涉事件,愈肆诪张。臣衙门徒以笔舌相争,办理更属无从得手。相应请旨饬下闽浙总督、福州将军、福建巡抚、两江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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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江苏巡抚严饬所属将现办英国未结各案,秉公持平迅速办结;并饬南、北洋通商大臣通行各省,凡有交涉各案及嗣后遇有案件,务须随时持平速办,勒限完结,庶该使无所藉口,以弭后患。谨钞录威妥玛原函,恭呈御览。
  谕军机大臣等:
  寄谕各将军、督、抚、南北洋通商大臣等: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法国使臣藉兵要挟渐不可长,请饬各省遇有外国案件,持平速结;并请饬地方官于传教事件,先事防维,列入考成及请饬江苏、福建迅办英国未结各案」各摺片,览奏均悉。上年法国使臣罗淑亚因四川等省教案未结,自行出京携带兵船赴安徽、江西等省不过数月,各案俱结,该使臣现在回京颇鸣得意;是其轻视中国官吏已可概见。传教各案牵涉民人,即系地方官分内应办之事;乃积习相沿、因循推诿,日久不结,致令该国使臣藉兵要挟,此风何可渐长!倘各国闻而效尤,后患伊于何底!且恐奸民乘机簸弄更形掣肘。而中国官吏办事泄沓之风,亦足贻诮外洋。著各该将军、督、抚通商大臣等严饬所属:遇有中外交涉事件,即认真查办、持平迅结;毋得仍前延宕,致外人得以藉口。况现在英国使臣威妥玛钞录上海新闻纸,以罗淑亚催办各省积案有效为词;则该国未结各案,岂可听其迁延!著文煜、英挂、卞宝第、马斯贻、丁日昌将台湾贩运樟脑等案剋日办结,毋贻该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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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口实。嗣后各该省遇有交涉案件,并著各该将军、督、抚饬属勒限完结,以弭后患。
  至传教一事,流弊固多;而地方有司如能先事图维、经权互用,未尝不可杜其干预。著各该将军、督、抚大臣等密饬地方官遵照前次总理衙门通行成案,悉心体察,豫为经理;倘能办理妥协,即准其与催科抚字一例考成,以冀挽回积习,用弭衅端。原摺片单共四件,均著钞给阅看。     英国使臣威妥玛来函(略)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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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十日(乙酉),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英桂奏:
  窃臣前因台湾洋人违约逞兵各案,据署台湾道黎兆棠查系副将萧瑞芳、廪生许建勋主谋搆衅,经会同福建抚臣卞宝第恭摺奏请一并斥革、严拿正法;嗣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同治九年二月初五日奉上谕:『萧瑞芳、许建勋均著先行斥革』等因,钦此。仰圣虑之周详,切下怀之钦悚。恭即遵录密行黎兆棠钦遵谕旨,妥为办理。
  兹据黎兆棠密禀:『许建勋先与兄弟控争家产,又有民妇屠孙氏控其欠债;适因该道与领事官争论樟脑,以理折服,许建勋知洋人势无可恃,即行潜逃,一时骤难弋获。密查萧瑞芳与洋人无肝胆之交,不过随时贿买以为护符。英国现任领事有雅芝,人虽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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猾、尚爱体面;上年后脑案,合前领事固威林、美国领事李让礼合力相争,终至认错而后已。今年调兵船来台,该道屹不为动,亦俯首帖耳而去。洋人未必为萧瑞芳复;但恐办理疏虞,洋人中梗,或致棘手。遂日以乡谊与萧瑞芳多方笼络,层层布置,俱甚谨密。本年四月初四日,由代理台湾府知府祝永清押萧瑞芳至道署;因思钦奉密旨,未可全宣;恭摘数语,饬府、县宣读。又于军机大臣字寄之前,掇入「有人奏:萧瑞芳即苏阿成,此人系属钦犯」数语。所以必指出苏阿成者,俾该犯知获罪有由;所以浑称钦犯者,恐洋人事后饶舌,则以海洋强盗、接济贼匪等事著其罪状,以杜洋人之口实。即于是日将萧瑞芳押赴市曹正法,阖郡绅民欢声雷动,共慑天威;并无一人豫知底蕴,即台湾镇、府至今未见全案。察看情形,台湾洋人断不致从中作崇;设或无理取闹,该道必有词以折之。至许建勋如何办理,容随时妥筹,务使一尘不惊。所有萧瑞芳私造战船,已饬毁拆估价充公』等情。臣查萧瑞芳先在广东原籍煽惑洋人搆祸,至今流毒海疆;继又在台偷见洋弁,唆其开占署,酿成巨案:实属杀有馀辜。黎兆棠痛念庚申之变,密筹惩办,为普天申公愤、为海疆除隐患,皆系激自血忱;且办理甚合机宜,洋人不敢另生枝节,堪以仰纾宸。
  谕军机大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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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桂奏「拿获勾煽洋人搆衅之要犯遵旨正法」一摺,已革副将萧瑞芳(即苏阿成)先在广东原籍煽惑洋人搆祸,继在台湾偷见洋弁,唆其开,占署酿成巨案,实属罪大恶极;经黎兆棠将该员拿获,遵旨即行正法,办理深合机宜。其未获之许建勋,仍著英桂密饬黎兆棠不动声色,务将该犯迅即拿获,立正典刑;毋令潜逃出洋,勾煽滋事。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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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五日(己亥)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英桂奏:
  窃臣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同治九年六月二十五日奉上谕:『现在各省沿江海口岸设立防兵,能否真实可靠?著英桂严饬各该处带兵各员随时训练,实力整顿;并将现在办理情形,详细具奏』等因,钦此。伏查各国传教名为劝人为善,实则流毒无穷。盖华民入教者,皆非安分之徒,其教士又多方包庇,遂有所挟持,任意欺害良民;即无迷拐,采割之事,而民教已积不相容,衅端易启。况洋人动以兵船恐吓,凡有血气者,莫不痛恨同深。天津一案,实由洋人频年肆毒,激成众愤;非一朝一夕之故也。然法国遇事寻衅,今既杀其领事洋人、毁其教堂旗帜,彼必以战相挟、冀遂其非理之请、无厌之求;沿海各省,诚不可不亟筹防范。
  闽省沿海口岸,向无专设防兵;自同治三年以来,恃有大队楚军分扎遣用。近因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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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支绌,节次将勇撤裁。现驻上下游者,皆系地方紧要;酌留缉捕,每处不过二、三百名或数十名,不成队伍。至额设水陆标兵,为数本钜;自裁兵以后,亦觉地大兵单。隶水陆提标及镇标者,由提臣、总兵亲率操防;隶省标者,由臣与将军派员管带,分队训练,技艺渐精。若令御侮折冲,不敢谓真实可靠,然兵势之强弱,全在统领之转移;即如水陆提标兵丁,经提臣李成谋、罗大春训练得力,此其明證也。臣就闽省情形再三筹度,现在福州、厦门、台湾通商三口各国教士、洋商因闻天津之信,恐群起而攻,不免阴怀疑虑;经臣率属示以镇定,始各相安。臣复密饬沿海道员各于保护之中,兼寓防范之法。窃思通商口岸各国均有教士、洋商,虽暗中联为一气,而明则各立门户倘布置稍露声色,则彼族共起猜嫌,尤恐内地奸民乘机生事;设或别生枝节,在彼更易藉口。恭绎谕旨,饬疆臣暗中防维;凡洋人之情势,均在圣明洞鉴之中。臣拟将福州一口,先就平日操演之兵假保护弹压为由,重加简选。新任福建陆路提臣江长贵现已到闽,署提臣罗大春交卸在即;已密函属其于交卸后迅速来省,统率所选各兵认真训练,实力整顿。应否另行募勇调兵?俟罗大春到省,臣与福州将军文煜并在省司道会商妥办。福州沿海一带团练,志切同仇;随时皆堪以号召。总理船政大臣沈葆桢,舆望攸归;如须号召团练,臣当商同沈葆桢激劝而召用之。其厦门一口,咨商福建水师提臣李成谋会同兴泉永道酌集师船,勤加训练整理。惟台湾孤悬海外,防不胜防;且兵力更单、人心浮动,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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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厦二口尤觉可虞。现已责成台湾镇、道固结民心、简练兵勇,密为防范;仍不得过事张皇,致匪类潜谋蠢动,先启内顾之忧。
  谕军机大臣等:
  英桂奏「遵筹防范海口情形,请饬李鸿章驰赴近畿」各摺片,据称福州、厦门、台湾三口各国教士洋商因闻天津之事,不免阴怀疑虑;该督密饬沿海道员各于保护之中兼寓防范之法,所筹尚妥。刻下天津之事办理尚无眉目,能否不致起衅,殊难预料;近畿地方,现已密为布置。外省沿江、沿海口岸,均应先事绸缪,未可稍涉大意。近据李瀚章、丁宝桢、马新贻、英翰等先后覆奏,均已密筹戒备;英桂现拟令罗大春赴省统率标兵认真训练,即著督饬该提督实力整顿,务须一律精壮,足备御侮折冲之用。应否另行募勇调兵?并著酌度情形,妥筹办理。其厦门师船,著咨会李成谋加意操练,藉资调遣。台湾地方,责成该镇、道一体筹防。以期有备无患。此时洋人并未开衅,该督务当不动声色,督率所属慎密筹办;不可遇事张皇,方为妥善。李鸿章前已令其带兵驰赴直隶边疆,以防回匪为名;现已调补直隶总督矣。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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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日(丁巳),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英桂奏:
  窃照天津民教启衅,臣前奉谕旨密筹防范,业将办理情形恭摺由驿驰陈在案。兹又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同治九年七月十三日奉上谕:『著于各该省通商口岸迅速筹防,万一洋人兵船驶至,务须设法堵御,勿任乘虚肆扰或至占踞口岸。如有疏虞,惟该督、抚等是问。所有沿江、沿海水陆官兵,仍当懔遵前谕力加整顿;并著将现办情形,详晰具奏』等因,钦此。仰见圣明先机烛照,思患豫防;臣任寄疆圻,曷敢稍形疏忽。
  伏思津事迄无端绪,罗淑亚多方要求,彼之积虑处心已可概见。此时不即用武者,或因该国现与布国搆兵,无力分兵相挟,故先强我以必不能允之事,作和战未定之局;俟布国事息而后,突如其来。诡计阴谋,难逃洞察。凡沿江、沿海各省,亟当懔遵谕旨,迅速筹防。然臣有虑者,通商口岸,各国群聚而居,已非一日。即如福州以五虎为口门,勘度形势,口外无险可扼,宜于五虎口内金牌、闽安等处节节扼防,方得其要。奈自省城以达南台、由南台以至罗星塔,无地无洋人杂处。彼族暗中固结,一气相联;是设防宜扼咽喉,而殷忧又在心腹。其厦门海口形势,尚不及福州;而华洋杂处,大略相似。盖各口自通商以来,险要几无可恃矣。揣度法国情势,百端要挟,将来难保不无决裂;然兵端则又未可自我先开。若我遽示以形,在法国固易藉口;并恐各国群启猜疑,连横之势激而愈固,于大局窒碍尤多。臣再四筹思,惟有钦遵前谕,暗为防维。前署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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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提臣罗大春于交卸后航海来省,臣已与逐细密商,先将省标官兵均归训练;拟再酌募勇丁屯于附省地方,由罗大春亲率,教以战守之方,所有全省水陆官兵,亦已通饬镇将分队认真操演;并密饬沿海文武:如有洋人兵船驶至,务须留心侦探。其船厂设在中歧,与罗星塔海口切近,先曾分驻弁勇五百名在彼巡护;臣并咨商总理船政大臣沈葆桢就近时加选练,以资保卫。一面密令司道筹备军火、饷需,各营整理器械,总期有备无患,断不敢徒托空言。现接福建水师提臣李成谋密缄:准臣函咨后,当将提标各营弁兵分为水陆两队,并选调硿口等处之兵派员管带,随时校阅整顿;拟添募楚勇,借训练以资防范。臣已函覆,属其迅速添募。
  至台湾海外孤悬,可虑情形;已于前摺缕陈之。臣拜摺后,复饬台湾镇、道悉心布置,尚未接据禀覆;兹又恭录谕旨,密饬筹防。
  此外,尚有未尽事宜,容再会同福州将军文煜暨沈葆桢、罗大春妥商办理。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七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