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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开辟纪 (自动笺注)
臺灣通史卷一
                        臺南連 橫雅堂撰
   開闢
  臺灣東番之地,南紀,中倚層巒四面環海
荒古以來不通人世土番魋結千百成群裸體束腰射飛逐走猶是游牧之代。
以今石器考之,遠在五千年前,高山之番,實為原始;而文獻無徵,搢紳之士固難言者。
按史秦始皇徐福海上三神山,去而不返;又曰:『自齊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
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遠,患且至,則船風引而去。
蓋嘗有至者,諸僊人不死之藥皆在焉。
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銀為宮闕
未至,望之如雲。
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
臨之,風輒引去,終莫能至云。
世主不甘心焉。
及至秦始皇天下,至海上,則方士言之,不可勝數
始皇以為海上而恐不及矣,乃使人童男女入海求之。
船交海中,皆以風為解,曰未能至,望見之焉』。
或曰蓬萊方丈日本琉球,而臺灣瀛洲也;語雖鑿空,言頗近理
以是時航術未精,又少探險海外飄渺虛無,疑為僊境,陋矣。
臺灣日本琉球鼎立東海地理氣候大略相同山川美秀長春之花、不黃之
草,非方所謂僊境也歟
徐福有來臺灣,今雖無可確證,而五百男女散處日本琉球者,後嗣不絕然則秦時男女或有往來臺灣者,未可知也。
或曰澎湖則古之方壺,而臺灣為岱員;於音實似
列子夏革曰:『渤海之東,不知億萬里,有大壑焉,實維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虛
其中五山焉:一曰岱輿,二曰員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
山高周旋三萬里,其頂平處九千里,山之中相去七萬里,而五山之根無所連著,常隨潮波上下往還不得暫峙焉。
僊聖毒之,訴之於帝。
帝怒,流於西極失群聖之所居
乃命禺疆使巨鰲十五舉首而戴之,迭為三番,六萬歲一交焉;五山始峙』。
澎湖臺灣密邇巨浸隔之,黑流所經,風濤噴薄瞬息萬狀,實維無底之谷,故名落漈;又有萬水東之險,而言「風輒引去」也。
臺灣之山有高至海拔一萬三千六百餘尺、為東洋群山特出者,長年積雪,其狀如玉,故曰「望之如雲」也。
或曰臺灣為古之東鯷
後漢書東夷傳曰:『會稽海外東鯷人,分為二十餘國。
又有夷洲澶洲
傳言秦始皇方士徐福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蓬萊神仙不得徐福畏誅,遂止此洲。
會稽東冶縣人有入海行、遭風流移澶洲者,所在絕遠不可往來』。
然則臺灣之為瀛洲、為東鯷澎湖之為方壺,其說固有可信,而澎湖之有居人,尤遠在秦、漢之際。
或曰,楚滅之子孫遷於流落海上,或居於澎湖;是澎湖之與中國通也已久,而其見於載籍者則始於隋代爾。
公元607年
  海防考曰:『隋開皇中,嘗遣虎賁陳稜澎湖地
其嶼屹立巨浸中,環島三十有六,如排衙
居民以苫廬舍,推年大者為長,畋漁為業。
地宜牛羊散食山谷間,各氂耳為記。
至撫之,未久而去』。
是為中國經略澎湖之始,而亦東入臺灣之機也。
當是時,宇內既平,南北混一聲靈所布,訖於南蠻
澎湖地福建海道所經,朝發夕至
漳、泉沿海黎民早已來往耕漁並耦,不侵不,幾為熙之世。
唯是書所言,頗有錯謬
陳稜之拜虎賁,事在大業三年而此開皇中相去幾十餘載。
豈為追述之辭?
若其經略臺灣,則詳於隋書琉球傳也。
其傳曰:『流求國在海中,當建安郡東,水行五日而至。
多山洞。
其王姓歡斯氏,名渴刺兜,不知由來,有國世數也。
土人呼之為「可老羊」,妻曰「多拔荼」。
所居波羅檀洞,塹柵三重,環以流水樹棘為藩
王所居舍,其大一十六間,琱刻禽獸,多鬥鏤樹,似而葉密,條纖如髮之下垂
國有四、五帥,統諸洞,洞有小王
往往有村,村有鳥了帥,並以善戰者為之,自相樹立主一村之事。
男女皆以白紵繩纏髮,從項後盤繞至額。
男子鳥羽為冠,裝以珠貝,飾以赤毛,型制不同
婦人羅紋白布為帽,其形正方;織鬥鏤皮並雜毛以為衣,製裁不一;綴毛垂螺為飾,雜色相間下垂小貝,其聲如珮;綴璫施釧,懸珠於頸;織為笠,飾以毛羽
有刀弰、弓箭、劍鈹之屬。
其處少鐵,刃皆薄小,多以骨角輔助之。
編紵為甲,或用熊豹皮。
王乘木獸,令左右輿之,而導從不過數十人
小王乘機
鏤為獸形
國人好相攻擊,人皆驍健善走,難死而耐創。
諸洞各為部隊不相救助
兩陣相當勇者三、五人出前跳躁交言相罵,因相擊射。
如其不勝一軍皆走,遣人致謝,即共和解,收取死者聚食之,仍以髑髏將向王所
王即賜以冠,使為隊帥
賦斂有事均稅
用刑常準,皆臨事科決
犯罪皆斷於鳥丫帥,不服,則上請於王,王令臣下共議定之
獄無枷,唯用繩縛。
決死刑以鐵錐,大如,長尺餘,鑽項殺之。
輕罪用杖。
無文字,望月盈虧以紀時節,候草木榮枯以為年歲
其人深目長鼻頗類於胡,亦有小慧
君臣上下之節、拜伏之禮。
父子同床而寢。
男子拔去髭鬚身上有毛皆除去。
婦人以墨鯨手,為蟲蛇之文。
嫁娶酒肴珠貝為聘。
男女相悅,便相匹耦。
婦人產乳,必食子衣。
產後以火自炙,令汗出,五日便平服
木槽中暴海水為鹽,木汁為酢,釀米麴為酒,其味離薄
食皆用手
偶得異味先進尊者
凡有宴會,執酒者必待呼名而後飲。
上王酒者亦呼王名銜杯。
其飲頗同突厥歌呼蹋蹴,一人唱,眾皆和,音頗哀怨,扶女子上膊搖手而舞。
死者氣將絕,轝至庭前親朋哭泣相弔
浴其屍,以布帛纏之,裹以葦草,襯土而殯,上不起墳
子為父者,數月不食肉
南境風俗少異,人有死者邑里共食之。
有熊、羆、豺、狼,尤多豬、雞;無牛、羊、驢、馬。
田良沃。
先以火燒,而引水灌。
持一插,以石為刃,長尺餘,闊數寸,而墾之。
土宜、禾、、麻、赤豆、胡黑豆等。
木有楓、栝、樟、、梗、、枌、梓、
公元605年
、藥同於江表
風土氣候嶺南相類
俗祀山海之神,祭以酒肴
戰鬥殺人,便將所殺之人祭其神。
或倚茂樹起小屋;或懸髑髏樹上,以箭射之;或累石繫幡以為神主
王之所居壁下多聚髑髏以為佳。
人間門戶上必安獸頭骨角。
大業元年海師何蠻等言:「每春秋二時天清風靜東望依稀,似有霧之氣,亦不知幾千里」。
三年煬帝羽騎尉朱寬入海訪異俗,何蠻言之,遂與蠻俱往。
因到流求國,言不相通,掠一人而返。
明年,帝慰撫之,不從取其布甲而還
倭國使來朝,見之曰:「此夷邪久國人所用也」。
帝遣虎賁陳稜朝請大夫張鎮周率兵,自義安浮海至高華嶼,又東行二日至鼊嶼,又一日便至流求
初,南方國人從軍,有崑崙人頗解其語,遣人慰諭之,流求不從拒逆官軍
擊走之,進至其都,焚其宮室,載軍實而還
自爾遂絕』。
陳稜傳曰:『大業三年虎賁中郎將後三歲,與朝請大夫張鎮周東陽萬餘人,自義安泛海擊流求國月餘而至。
流求初見船艦以為商旅往往軍中貿易
率眾登岸,遣鎮周先鋒
其主歡斯渴剌兜遣兵拒戰鎮周擊破之。
進至低沒檀洞,小王歡斯老模率兵拒戰擊破之,斬老模。
其日霧雨晦冥將士皆懼。
白馬海神既而開霽
分為五軍,趨其都邑
渴剌兜率眾數逆拒
又遣鎮周先鋒,擊走之,乘勝逐北,至其柵。
渴剌兜背柵而陣,盡銳擊之,從辰至未,苦鬥不息
渴剌兜自以軍疲,引入柵。
遂填塹,攻破之,斬渴剌兜,獲其子島槌,虜男女
千而歸』。
書亦曰:『福州之福盧山,當隋之時,曾掠琉球五千戶置此,尚有其裔』。
琉球者,臺灣之古名;今之琉球,古曰沖繩。
蓉洲文稿曰:『臺灣海中番島,考其源則琉球之餘種,自哈剌分支,近通日本,遠接呂宋,控南澳、阻銅山,以澎湖外援』。
哈喇之音似為渴,而波羅檀之地今在何處,或以為葫蘆墩,於音相近,或以為琅軿之部落
當隋之時,大安大甲兩溪匯合一流濁水以北,猶巨海也,波羅檀為海濱高原王都於是,以固險也。
故自隋書以至宋、元所言之琉球,多屬臺灣
公元853年
  先是大中七年八月商人欽良暉歸自日本,與倭僧圓珍同船,為北風漂至琉球,見岸上數十人各執刀戈,良暉大驚,圓珍力祈不動尊既而風回乃至福建;是為日人發見臺灣之始,其後遂不往來也。
  唐貞觀間馬來群島洪水不獲安處,各駕竹避難漂泊而至臺灣
當是時,歡斯氏遭隋軍之後國破民殘,勢窮蹙馬人乃居於海澨,以殖其種。
是為外族侵入臺灣之始。
臺灣小誌曰:『生番語言出自馬來六之一,出自呂宋者十之一,迤北十七村多似斐利賓語,說者謂自南洋某島遷來』。
其言近似
統一之者為卑南王
王死之後,各社分立以至今日
及唐中葉施肩吾始率其族遷居澎湖
肩吾汾水人,元和中進士隱居不仕,有詩行世
其題澎湖一詩鬼市鹽水,足寫當時景象
而終唐之世,竟無與臺灣交涉也。
歷更五代,終及兩宋中原板蕩戰爭未息,漳、泉邊民
漸來臺灣,而以北港互市之口;故臺灣舊詩有「臺灣一名北港」之語。
北港雲林縣西,亦謂之「魍港」。
當是時,馬人之在臺灣者族強勢大,遂攘土番而分據南北焉。
淳熙之間琉球酋長率數百輩,猝至泉之水澳、圍頭等村肆行殺掠。
鐵器及匙筋,人閉戶則免,但刓其門鐶而去。
擲以匙筋,則頫拾之。
鐵騎,爭刓其甲,駢首就戮不知悔。
臨敵用鏢鎗,繫繩十餘丈為操縱,蓋惜其鐵而不忍棄也。
不駕舟,縛為筏,急則群舁之,泅水而遁。
與那國者,沖繩之一島也。
昔有長耳國人渡來,掠人為害。
與那國人防御,造巨屨,投之海長耳國人見而驚去。
是為臺灣番族侵掠外洋之始,而此為馬人也。
其黠者且乘艋舺大海呂宋,以物交物,轉貿於高山之番,至今猶有存者。
宋史曰:『流求國泉州之東,有海島曰澎湖,火相望
旁有毗舍耶國,語言不通袒裸盱睢,殆非人類』。
蒙古倔起侵滅女真金人泛海避亂,漂入臺灣
宋末零丁洋之敗,殘兵義士亦有至者。
故各為部落,自耕自贍同族相扶以資捍衛
公元1281年
  元世祖既宅區夏,餘威震殊俗南洋諸島悉入帡幪
至元十八年,元師伐日本,至九州海上,遇颶熸焉。
諸將各擇堅艦遁,至澎湖臺灣西岸,再遇風,乃歸福建
二十三年整兵造艦,謀再舉,未發而止。
二十八年秋九月,命海船副萬戶楊祥、合迷、張文虎並為都元帥將兵征求,置左右萬戶府,官屬皆從選辟
既又用福建吳志斗言可信,宜先招諭之。
以祥宣撫使,佩虎符,阮鑒兵部員外郎禮部
公元1292年
外郎,並銀符,齎詔往求。
明年不得達求而還
夫元之謀伐琉球,蓋欲以日本也。
元史曰:『求在南海之東,、泉、興、福四州界內。
澎湖諸島與求相對,亦素不通
天氣清明時,望之隱約,若若霧,其遠不知幾千里也。
西、南、北岸皆水,至澎湖漸低,近求則謂之落漈。
漈者,水趨下而不回也。
西岸漁舟澎湖已下,遇颶風發作漂流落漈,回者百一。
求,在外夷最小而險者也,、唐以來,史所不載;近代諸番市舶,不聞至其國者。
世祖至元二十八年九月海船副萬戶楊祥請以六千軍往降之;不聽命,則遂伐之。
朝廷從其請。
繼有書生吳志斗者,上言生長福建熟知海道利病以為若欲收附,且就澎湖發船往諭,相水勢地利然後興兵未晚也。
冬十月,乃命楊祥宣撫使,給金符吳志禮部員外郎,阮鑒兵部員外郎,並給銀符,往使求。
詔曰:「收撫江南已十七年,海外諸番罔不臣屬,唯求邇境,未曾歸附,議者請即加兵
朕維祖宗立法:凡不庭之國先遣使招諭,來則安堵如故否則必致征討
今止其兵,命楊祥、阮鑒往諭汝國,果能慕義來朝,存爾國祀,保爾黎蔗;若不效順自恃險阻舟師奄及,恐貽後悔
爾其慎擇之」!
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自汀路尾澳舟行
至是日巳時,海洋中正東,望見山長而低者,約去五十里。
稱是求國,鑒稱不知的否。
乘小舟至低山下,以其人眾不敢上岸,命軍官劉閏二百餘人,以小舟十一艘載軍器,領三嶼陳輝登岸
岸上人眾不諳三嶼人語,為其殺死
公元1291年
三人,遂還。
四月二日澎湖責鑒、斗已到求文字二人不從
明日不見斗跡,覓之無有也。
先是斗嘗斥言生事要功,欲取富貴,其言誕妄難信。
至是疑害之。
顧稱初言琉球不可往,今已至琉求而還懼罪逃去。
妻子訴於官。
有旨發祥、鑒還福州置對後遇赦,不竟其事。
成宗大德元年福建省平章政事高興:「今立省泉州,距求為近,可伺其消息
或宜招宜伐,不必調兵力,興請就近試之」。
九月高興遣省都鎮撫張浩福州新軍萬戶張進赴求國擒生一百三十餘人而還』。
是為中國再略臺灣之事。
當是時,澎湖居民日多,已有一千六百餘人貿易至者歲常數十艘,為泉外府
至元中,乃設巡檢司,隸同安
澎湖之置吏行政自茲始。
公元1372年
  明初宇未平桀驁徒聚海寇出入澎湖,以掠沿海
洪武五年信國公湯和經略海上議徙澎民於近郭,以絕邊患
廷議可之。
二十年,遂廢巡檢,盡徙其人於漳、泉,而墟其地。
自是澎湖遂為海寇巢窟
永樂中太監鄭和舟下西洋,諸夷靡貢獻,獨東番遠避不至
東番者,臺灣之番也。
惡之,率師入臺。
東番降服
家貽一銅鈴,俾掛項間。
其後人反寶之,富者至掇數枚
是為中國三略臺灣之事。
初,入臺,舟泊赤崁,取水大井
赤崁,番社名,為今臺南府治,其井尚存
鳳山三寶居民食之疾瘳云為鄭和所遺
則和入臺且至內地或謂在大岡山也。
嘉靖四十二年海寇
公元1563年
道乾亂,遁入臺灣
都督俞大猷追之至海上知水紆曲,時哨鹿耳門以歸,乃留偏師澎湖,尋罷之。
居民又至,復設巡檢;已亦廢之。
道乾既居臺灣從者數百人,以兵劫土番,役之若奴。
土番憤,議殺之。
道乾知其謀,乃夜襲殺番,以血釁舟,埋巨金於打鼓山,逸之大年
公元1592年
  萬曆二十年日本朝鮮沿海戒嚴
哨者謂有將侵淡水雞籠之議,明廷澎湖密邇,議設兵戍險。
二十五年,始設游兵春冬汛守
於是澎湖復為中國版土。
四十五年,日人入龍門港,遂有長戍之令。
初,日本足利氏之末葉政亂民窮,薩摩、肥前諸國之氓相聚為盜,駕八幡船,侵掠中國沿海深入、浙,而以臺灣往來之地,居於打鼓山麓,名曰高砂,或曰山國
高砂為日本播州海濱之地,白沙青松,其境相似,故名;或曰番社之名也。
當是時,日本征夷大將軍豐臣秀吉既伐朝鮮,謀併臺灣
二十一年十一月,命使者原田七郎呂宋途次賜書山國,勸其入貢
書曰:『夫日輪照臨,雖至海岳山川草木禽蟲莫不受他恩光也。
予際欲處慈母胞胎之時,有瑞夢。
夜日滿室室中如晝諸人不勝驚愕
相士相聚占卜之,曰:「壯年德色四海發威光於萬方奇異也」。
不出十年之中,而誅不義,立有功平定海內
異邦遐陬嚮風者,忽出鄉國,遠泛滄海冠蓋相望結轍於道,爭先服從矣。
朝鮮國者,自往代本朝牛耳盟,久背其約。
況又予欲征大明之日,有反謀
此故命諸將伐之
公元1604年
國王出奔國城一炬也。
聞信已急,大明數十援兵,雖及戰鬥,終依不得其利,來使於本邦之前州而乞降
繇之築十個城營,收兵朝鮮中慶尚道,而履決真偽也。
南蠻琉球者,年年獻土宜,海陸通舟車,而仰予德光
其國未入幕中,不進庭,罪彌天
雖然不知四方來享分為地疏志,故原田氏奉使命而發船。
若是來朝,可令諸將攻伐之。
生長萬物者日也,枯渴萬物者亦日也。
思之不具』!
是為日本經略臺灣之始。
三十二年山田長政赴暹羅途次臺灣
於時日本人在臺日多,或採金哆囉滿,或寄居琉球
既復攻雞籠番,脅取其地。
明朝憂之,乃增澎湖遊兵
秀吉死,德川家康大將軍,戡平內亂,圖遠略獎勵海外貿易,其船之出洋者給朱印狀以保護之。
四十三年,村山等安受高砂渡航朱印狀。
等安,肥前人,奉景教,家康委以經略臺灣之事。
欲利用其教以收服土番,乃率其子來
家康以兵三千與之,欲取為附庸
然以無援,故不成
先是中山遣使於明曰,日本有取臺灣之議,明廷警備沿海,及是而罷。
公元1621年
  天啟元年海澄人顏思齊率其黨入居臺灣鄭芝龍附之;事在其傳。
於是漳、泉人至者日多,闢土田,建部落,以鎮撫土番,而番亦無猜焉。
無何思齊死,眾無所立,乃奉芝龍為首
芝龍最少,才冠其群,陸梁海上官軍莫能抗。
朝議招撫
蔡善繼芝龍為書招之。
芝龍感激歸命
及降,善繼戟門,令芝龍兄弟泥首芝龍屈意下之,而一軍皆譁,竟叛去。
復居臺灣,劫截商民往來之間。
六年,泊於漳浦
公元1628年
白鎮,與官軍戰勝,遂趣中左所。
中左所者,廈門也。
督師俞咨皋與戰敗,又佚之。
中左開門納之
崇禎元年九月,率所部降於督師熊文燦,而其黨有留臺灣者。
當是時,海寇一本李魁先後澎湖,以侵掠福建,嗣為官軍所滅。
公元1601年
  先是萬曆初,有葡萄牙船航東海,途過臺灣之北。
自外望之,山嶽如畫,樹木青,名曰科摩沙譯言美麗
是為歐人發見臺灣之始。
三十餘年,而乃至矣。
荷蘭歐洲強國,當明中葉侵奪爪哇殖民略地,以開東洋貿易之利。
萬曆二十九年人駕夾板,攜巨,薄粵東之香山澳,乞互市
吏難之,不敢聞於朝。
當是時,中國閉關自守不知海外大勢,而華人移殖南洋者已數百萬,政府且欲禁之。
海澄李錦久居大年,習語。
其友潘秀、郭震亦賈於南洋者。
見荷酋麻韋郎曰:『若欲通商無如漳州
漳州南有澎湖南北交通要地也,誠能踞而守之,則互市不難』。
麻韋郎曰:『守土官不許奈何』?
曰:『稅使高寀嗜金錢,無遠慮,若厚賄之,必奏聞
得天一報可,而守土官誰敢抗哉』?
為作書,一移寀及兵備守將,令秀、齎往。
守將陶拱大駭,亟白當事,繫秀於獄。
震懼不敢入。
人俟之久,三十七年秋七月,駕二巨艦抵澎湖
時明兵已撤,遂登陸伐木築屋,為久居計。
潛入漳州詭言被獲逃歸
守吏知其事,並下獄
遣使人去澎,不諧
高寀亦令密使周之範往見荷人,說以三萬金餽寀,即許互市
人喜,與約。
垂成矣,總兵施德政偵其事,檄都司
沈有容將兵往諭。
有容膽智大聲論辯
人心折,曰:『我從未聞此言』。
索還所餽金,以貨物贈寀。
寀不答。
福建巡撫徐學聚嚴禁國人下海,犯者誅。
等旋論死,而人亦去澎湖
公元1622年
  天啟二年人再乞互市不許,遂侵掠沿海
冬十月將以船艦十七艘再至澎湖,據之。
民數千謀拒守
人劫以兵,奪漁舟六百餘。
築城媽宮,役死者千三百人
復於風櫃尾、金龜頭、裏、白沙漁翁諸島各造臺,以防守海道
初,撤退澎湖之時,巡撫南居益上疏請修防備,未舉而人再至,復上疏請逐。
天啟三年夏六月,以兵二千入鎮海港,破臺,進攻宮城
人恐,潛結海寇,以八船窺福建出沒金、廈間。
四年春正月居益復遣總兵俞咨皋伐之,人大敗,禽其將高文律,斬之。
八月請和,許之,與互市,乃退澎湖,而東入臺灣
先是海澄人顏思齊臺灣鄭芝龍附之。
既去,而人來,借地於土番
不可
紿之曰:『願得地如牛皮多金不惜』。
許之。
乃剪皮為縷,周圍里許,築熱遮城以居,駐兵二千八百人
附近土番多服焉。
公元1626年
  六年夏五月西班牙政府呂宋遠征軍,以朗將之,率戰艦入據雞籠築山魯城駐兵防守
而臺之南北為荷、西二國割據
人入臺之前日本人已先在此;以臺灣南洋所經之地,往來頻繁
人至,課丁稅;日人以先來之故,不從,法
公元1635年
令亦不能強其奉行
於是始與臺灣領事有隙
爪哇總督嘉爾匾欲挫日本貿易,擢其子俾爾盧為臺灣領事,且命至長崎交涉之案。
俾爾盧蒞任未久,而濱田彌兵衛之事起。
初,長崎代官末次平藏受幕府命,航海福州途次澎湖為荷人所苦。
歸大憤,欲雪恥,謀諸長崎市人濱田彌兵衛。
彌兵衛素負勇俠,慨然許之。
與其弟小左工明子新藏率市中壯士十二人,以崇禎八年春三月二十日至臺。
同船華人某告人。
人驗其船,搜奪兵器及楫,留之。
牒報爪哇總督,請處分
彌兵淹留四月不得歸,罄售貨物,久之無所得食,憤甚。
六月二十九日率眾三人領事廳,預伏援兵,面求解纜。
不聽
彌兵大怒直前劫之,左右愕眙伏兵盡起。
有執兵入衛者,新藏揮刀斬之,諸皆畏懼莫敢動。
乃拉領事歸旅館。
領事告其屬,示媾意。
若日人果復仇之心,則以兵拒之。
彌兵衛亦慮有變,乃與立約
曰:以領事之子及官一、人三為質,而日本亦以末次平藏之姪及五人交質
曰:荷蘭領事須放前捕土番十一人華人通譯並歸財產
曰:應以相抵之物贈彌兵衛,以洗前恥。
曰:日本人所失華絲二萬觔,須以八萬六千盾賠償之。
凡約五日而成,七月初四日交質
明日,囚於長崎。
既而領事之子瘐死獄中。
其後七年,始放歸國
自是日人之勢力始震於臺灣
及鎖港之令行而後絕跡
  二年西人復入淡水,築羅岷古城,為犄角,駐領事闢土田,以鎮撫土番
當是時,雞籠淡水均為荒穢之地,華人亦少至者,草茀瘴毒,居者輒病死,故西人大費
經營也。
五年西船遭颶至蛤仔海岸,為土番劫殺發兵討之。
六年西人至大浪泵,南訖竹塹,謀殖民,而神甫輒遭番害,乃止。
  當人入臺之時,福建沈鈇上書巡撫南居益曰:『紅夷潛退大灣蓄意叵測
征兵調兵,殊費公帑
昨僭陳移檄暹羅,委官宣諭,約為共逐。
未知允行否?
澎湖雖僻居海外,實泉、漳門戶也。
無論紅夷灣泊,即日本西洋呂宋諸國亦所必經,地最險要,山尤平坦
南有港門,直通西洋紅夷築城據之。
北有港門,名鎮海港,官兵渡澎居之。
中間一澳,從南港門而入,名曰暗澳,可泊舟數百隻。
四圍山地,可開作園,栽種黍稷瓜,牧養牛羊牲畜未可遽墾為田,以山多頑土,無泉可灌也。
今欲使紅夷不敢居住澎湖,諸國不得往來澎湖,其策有六:一曰專設游擊一員鎮守湖內;二曰招募精兵二千餘名,環守湖外;三曰造大船,製火器備用防守;四曰招集兵民開墾山蕩,以助糧食;五曰建設公署營房以妥官兵;六曰開通東西呂宋商船,以備緩急
六議似當斟酌舉行者。
澎湖險地,什倍南澳,地在海島,夙盜藪也。
萬曆初年撫臺劉凝齋公移會廣東制臺,題設副總兵坐鎮於中,抵今兵民完聚田土開闢,屹為海邦重鎮,俾夷不敢窺伺,漳、潮賴以安枕信明驗矣。
澎湖可倣而行之;請設游擊一員坐鎮湖內,仍設左右翼把總哨官,為之輔佐,擇閩中慣歷風濤諳練水路者充之;無事演藝守汛,有事料敵出奇,俾諸夷不得復窺中土
並議久任責成,凡兵之進退、糧之出
入,咸游擊是賴三載加銜六載成勣,特陞大將
每歲或委廉幹佐貳不時查點
兵士虛捏月糧有剋減,參處查究,追出銀兩以充兵餉;庶知勸懲,永奠沃壤
殆與南澳一鎮,並為閩中屏翰矣。
此議設游擊之策一也。
夫有官守,必有兵戍。
戍守哨探之兵,非二千餘名不可
每名月糧九錢,此定例也。
糧餉出自漳、泉二府,或支自布政司庫,原有定議。
沿海捕魚之民,慎擇以充之。
撥出洋遠探若干名,遇賊則攻擊之;或撥港內守若干名,有警則應援之。
游擊標下親兵把總哨官人役各自另設,不許占用水陸戍兵一人不許虛冒戍兵月糧一分
月糧按季開支
該道委海防館照名數鑿鑿包封,逐名唱給,不許將官總哨代領,以防剋減;尤不許防館吏書需索常例,以奪兵食
游兵營堡宿弊,亟宜申明禁革之。
汛地之守探,具數總報院道,以便查考
夷情之緩急飛報院道防館,以便調度
一或誤事,自有軍法
水陸並進犬牙相制;澎島一帶,可保無虞
此議戍兵之策二也。
夫各寨游船,每板薄釘稀,委官製造,價銀十不給半,一遇海濤,便自潰裂安可出戰
今宜令駕船者領價監造
每船歷幾汛方許修理,載幾汛方許改拆,而拆造僅給半價,則造船駕船均出一手,或不敢以敝漏之舟,自試蛟龍之窟耳。
火藥,尤紅夷所懼者。
中左火攻,已破其膽。
火舟四集自爾宵遁,則火舟當多備明甚
而大銃大船不可少者。
宜造大船十餘隻,安置大銃十餘門,布列港口,俟賊至夾攻之。
夷酋憚我長技不惟不敢侵我疆土,且遠遁無敢再出矣。
此議造船火器之策三也。
澎湖山地,雖云頑土,不堪墾田,而遍度膏腴之區,或可播種禾穀者。
、稷、麻豆甘蔗果木均可兵民口食之需。
須廣招同安海澄濱海黎庶田園可耕者,多四、五百人,少亦二、三百人,俾挈犁鋤種子以往
就居撥地,聽其墾種
每人量給二、三十畝,仍帶妻子,方成家業。
並畜牛羊,捕釣魚類,少資糊口
仍禁游擊總哨各官,不許索租粒食
戍兵下班之日,有能用力種植者亦聽之。
明示十年以內決不抽稅
十年以後田園果熟,酌量每畝抽銀二、三分以為犒賞官兵費用
務使民兵相安永遠樂業
此議招民開墾園地之策四也。
夫官既守海,必有公廨居之。
戍兵、寓民,亦須藉營房寮舍藏身計。
今議蓋游擊府公署,或在鎮海港口,或在娘媽宮前,當查舊基擴充之。
標兵量撥百名環列左右
仍設倉廒數間,為貯糧之所。
寬廣較場,以備操練
而暗澳口相對二銃城及東北面大中墩,各量置營舍以為守御,方免各兵暴露。
兵營兵輪撥用,少均勞逸
招募種植民居,就今自蓋房舍,或官量給房價,咸附兵營居住相依為命守望相助
此議設官廨、兵營之策五也。
澎湖大灣上下官兵船隻把港,則番船不許出入紅夷不許互市,無待言者
然泉、漳二郡商民,販東西兩洋,以代農賈之利,比比然也。
自紅肆掠洋船不通海禁日嚴民生憔悴
一夥豪右奸民倚藉勢官,結納游總官兵,或假給東粵高州福州及蘇、買貨文引載貨出外海,徑往交趾日本呂宋等國買賣覓利。
中以
硝磺器械違禁接濟更多,不但米糧飲食也。
禁愈急而豪右出沒愈神,法愈嚴而衙役賣放更飽。
且恐此輩營生無路,東奔西竄,如李旦、黃明佐之儔仍走夷鄉,代為畫策,更可慮也。
不如澎湖設兵鎮後,紅夷息肩,暫復舊例,聽洋商文引,往販東西二洋。
經過澎湖,赴游府驗引放行不許需索阻滯
回船之日,若有夷人在船,即拿送上司,以奸細論。
庶可生意商民之腹,亦可以夷增中國之利。
澎湖設官建城之後,可徐議為之。
此議通商便民之策六也。
以上迂議六款,似可為澎湖善後一助
通商一款,亦聊備後日變通微權
伏望憲臺不棄迂朽,仍會藩、臬、巡海、守巡司道洎總兵、副、參等衙門
面議停妥一面題請一面舉行
非但澎湖一島堪與南澳並稱重鎮,而八閩士民有攸賴矣』。
居益不從
  八年給事中何楷奏陳靖海之策,其言曰:『今欲靖寇氛,非墟其窟不可
其窟維何?
臺灣是也
臺灣澎湖島外,距漳、泉止兩日夜程地廣而腴。
初,貧民至其地,窺漁鹽之利,後見兵不及往往聚而為盜。
近則紅毛築城其中,與奸民互市屹然大部落。
墟之之計,非可干戈從事,必嚴通海之禁,俾紅毛無從謀利奸民無從得食出兵四犯,我乘其虛而擊之,可大得志
紅毛舍此而去,然後海氛可靖也』。
不聽
  十年人犯粵東,乞互市不許,歸而整理臺灣
先是東印度公司經營爪哇,及據臺灣,更增勢力。
數年之間,地利日闢
土黑壤,一歲三熟。
華人來者日多,凡
有一萬五、六千人,以與中國日本互市
守吏俸祿薄,不足用,亦各營商業,博私利
於是商務冠於東洋
課稅繁重
王田募民耕之,計以甲,每丁徵稅四盾。
領臺之初,歲收三千一百盾,其後增至三萬三千七百盾。
移殖者眾,而歲入亦巨也。
公元1609年
  十二年,東印度公司派員來臺,視行政
六月將郎必即里哥率夾板浙,鄒維璉鄭芝龍為將,破之。
自是不敢閩海
  十三年,人以西人之據北鄙也,上書爪哇總督,欲發兵逐之。
西人方與葡萄牙合,謀奪其海權
人國力方盛。
夏五月臺灣領事波宇烈士致書西人,請撤退,曰:『余不忍生民罹禍,女其速舉城降』。
西領事昂薩路復曰:『城固在也,女其來取』!
八月人以戰艦雞籠不勝
已而呂宋有事,裁戍兵乘勢攻之。
翌年春三月,又以兵五百伐淡水
西人不利,閉城守,久而援絕
九月初四日,乃棄城走。
西人據臺十六年,而為荷人所逐。
公元1645年
  弘光元年臺灣領事集歸化土番長老,設評議會,以布自治之制。
分番社為南、北二路,立村長理民政,奉領事約束
每年三月初八日開於北路四月初四日開於南路
其時歸化番社,曰新港,曰目加溜灣,曰蕭,曰荳,曰大穆降,曰大傑顛。
每年五月初二日主計官集公所,召商社,謂之社商。
凡番耕獵之物悉畀之,而與以日用之物。
其令嚴密,番莫敢犯。
當是時,土地初闢,森林未伐,麋鹿之屬滿山谷,獵者
領照納稅,其皮折餉,售於日本,肉則為脯。
人以牧畜之利,南北二路牛頭司,放牧生息千百成群
犢大,設欄禽之,以耕以輓。
公元1648年
  永曆二年
人始耶穌教堂於新港社入教者已二千餘人
各社設小學,每學三十人,課以語、文及新舊約
牧師嘉濟宇士又以番語耶教問答摩西十誡授番童,拔其畢業者為教習
於是番人多習羅馬字能作書。
鵝管略尖斜,注墨於中,揮寫甚速,凡契券公文均用之。
三年五學學生凡六百餘名。
又與番婦婚,教化之力日進
公元1656年
  十年築城赤崁,背山面海,置巨砲,增戍兵,與熱遮城相犄角
華人移住雖多,終為所苦,遂進而謀獨立
十一年,甲螺郭懷一集同志,欲逐,事洩被戮。
一在開墾,家富尚義,多結納,因憤之虐,思殲滅之。
九月朔,集其黨,醉以酒,激之曰:『諸君紅毛所虐,不久相率而死。
死等耳,計不如一戰
戰而勝,臺灣我有也。
否則亦一死。
諸君圖之』!
眾皆憤激欲動。
初七伏兵於外,放火市街居民大擾,屠乘勢迫城。
城兵少,不足守,急報熱遮。
將富爾馬率兵一百二十名來援,擊退之。
又集歸附土番合兵進擊大戰大湖,郭軍又敗,死者約四千。
是役華人誅夷千數百人
  懷一之謀既挫,數年無事
及聞延平郡王鄭成功威震東南恐,增兵備
而成
公元1660年
功以中原多故未遑征討
金陵敗後,窮蹙兩島,乃稍稍議遷。
大戒嚴,輒捕華人富家為質,遇有嫌疑,即囚之,或殺之。
華人含恨,遂洶洶欲動。
十四年臺灣領事鄂易度請援印度公司
爪哇派艦十二,運兵來守。
於是臺灣戍兵計有三千五百人
艦將以為無恐,移書廈門,詰成功曰:『若欲戰乎?
抑欲和乎』?
成功答曰:『余不欲戰也』。
臺灣領事終不釋。
荷蘭評議會謂其多事,召歸兵艦
艦長既還,遂劾鄂易度畏怖,將召歸,以郭冷谷代之。
未至而鄭師來伐
公元1661年
  十五年成功在兩島,地蹙軍孤,議取臺灣
蘭甲螺何斌負債走廈,盛陳沃野千里,為天府之國,且言可取狀。
成功覽其圖嘆曰:『此亦海外扶餘也』!
召諸部計議
豪對曰:『藩主以進取臺灣下問,豪聞其水路險惡砲臺堅利縱有奇謀,亦無所用不如勿取』。
成功曰:『此常俗之見,不足於今日』。
黃廷曰:『果如豪之言,是以兵與敵也。
勿取為便』。
成功又曰:『此亦常見爾』。
馬信曰:『藩主所慮者,以諸島難以久拒清人也。
夫欲壯其枝葉必先固其根本,此萬全之計
今乘將士閒暇,不如統一旅,往視其地,可取則取,否則作為後圖,亦未為晚』。
而諸將終以險遠為難
唯楊朝棟力陳可取
成功意銳,捩舵束甲,率兵二萬五千,三月澎湖,令陳廣楊祖、林福、張在守之。
曰:『本藩矢志恢復,念切中興。
曩者出師北討,未奏膚功,故率我將士,冒波濤,欲闢不服之地,暫寄軍旅養晦待時
非敢貪戀海外苟延
安樂也。
唯天唯祖宗之靈,其克相余』!
鹿耳門,則水驟漲丈餘,大小戰艦啣尾而渡,縱橫畢入。
人大驚,以為自天而下
引兵登陸,克赤崁城。
退保遮,以兵二百四十擊鄭師
鄭師四千繞城戰,大敗,亡一隊長
艦亦擊沉艦,餘悉遁。
艦摩阿利走報爪哇阻風五十三日始達。
鄭師攻城不下
四月二十六日成功使者以書告曰:『執事率數百之眾,困守城中何足以抗我軍
而余尤怪執事不智也。
天下之人固不樂死於非命,余之數告執事者,蓋為貴國人民性命不忍陷之瘡痍爾。
再命使者前往致意,願執事熟思之。
執事若知不敵,獻城降,則余當以誠意相待
否則我軍攻城,而執事揭白旗,則余亦止戰,以待後命
我軍入城之時,余嚴飭將士秋毫無犯一聽貴國人民之去。
若有願留者,余亦保衛之,與華人同。
戰敗而和,古有明訓臨事不斷智者所譏。
貴國人民遠渡重洋經營臺島,至勢不得已而謀自衛之道,固余之所壯也。
臺灣者,中國土地也,久為貴國所踞。
今余既來索則地當歸我,珍瑤不急之物悉聽而歸。
執事不聽,可揭紅旗請戰,余亦立馬以觀,毋游移不決也。
生死之權,掌中見機而作不俟終日
執事圖之』!
鄂易度復書不從
其明日果樹紅旗,聚男子城中,毀市街
鄭師攻之不克,乃築長圍以困之,出略平野
於是多殺人,報宿怨也。
鄭師捕其商人羅谷具,令入城勸降
不從
又捕其民五百,悉斬以。
爪哇評議會既劾鄂易度,以郭冷谷代之;方二月而摩阿利至,始知
鄭師伐臺,乃復鄂易度之職,派兵七百、船十艘馳援
郭冷谷既至臺灣遠望紅旗,而港口雲集,懼向日本而去。
既而爪哇援兵踵至,城兵亦乘勢出擊
鄭師力戰軍又敗,失船二。
召回雞籠淡水戍兵,潛載婦孺逃歸,謀死守
於是鄭師暫息
會清使自福州來,約人先取金、廈,人從之,調軍艦五艘往,遭風破沒,餘艦又歸爪哇,而臺灣兵力愈薄。
鄭師按兵也,有華人城中出,請急攻,陷其南隅
人恐。
成功又告之,乃降
十二月初三日,率殘兵千人而去,而臺灣復為中國有矣
是役也,陷圍七月兵死千六百人
天啟四年至永曆十五年荷蘭據有臺灣三十八年,而為成功所逐。
於是鄭成功威名震乎寰宇
  連橫曰:臺灣之名,始於何時,志乘不詳稱謂互異
民族生斯長斯,聚族於斯,而不知臺灣名義,毋亦數典忘其祖歟?
余嘗考之史籍,驗之地望,隋、唐之際,以及宋、元,皆稱琉球
明人不察,乃呼東番
故「鳳山縣誌」曰:『或元以前此地澎湖共為一國,而同名琉球』。
臺灣小誌」亦曰:『人初呼臺灣為小琉球,而稱沖繩為大琉球』。
臺灣為小琉球不知何所據?
文獻通考」謂琉球泉州之東,有島曰澎湖水行五日而至,旁為毗舍耶。
「臺海使槎錄」謂毗舍耶則指臺灣,非也。
毗舍耶為呂宋群島之一,密邇臺灣,其名猶存,故曰其旁也。
舊時之稱者曰北港
方輿紀略」曰:『澎湖為漳、泉門戶,而北港澎湖唇齒
北港唇亡齒寒不特
可慮,即漳、泉亦可憂也。
北港澎湖東南,亦謂之臺灣』。
北港一名「魍港」,即今之「笨港」,地在雲林縣西,曩為海舶出入之口,而往來者遂以北港臺灣也。
臺灣縣誌」曰:『荷蘭北港築城以居,因稱臺灣』。
臺灣之名果始於荷人否?
志稱荷蘭設市於北,築磚城,制若崇臺
海濱環水曲曰灣,又泊舟處概謂之灣。
臺灣所由名也。
如志所言,拘泥文字以為附會之說,臺灣出荷人,則著書當用其名,何以又稱為小琉球耶
蓉洲文稿」曰:『萬曆間海寇思齊踞有其地,始稱臺灣』。
思齊踞臺早於荷三年,若徵此說,則臺灣非出於荷人也明矣。
然「蓉洲」之說亦有未確者。
瀛壖百詠序」曰:『明季周嬰「遠遊篇」載東番一篇,稱其地為臺員,蓋音之也』。
臺灣之名入中國始於此
是則土番之時,人已呼東番臺灣矣。
周嬰閩之莆田人
當明中葉漳泉、人已有入臺僑住者,一葦可航,聞見較確。
或曰臺灣原名埋冤」,為漳、泉人所號。
明代漳、泉人入臺者,每為天氣所虐,居者輒病死不得歸,故以埋冤名之,志慘也。
其後以「埋冤」為不祥,乃改今名。
是亦有說。
延平入處,建號東都
經立,改名東寧
是則民族肇造,而保守勿替者。
然則我臺人當溯其本,右啟後人,以毋忘蓽路藍縷之功也。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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