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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书牍
二、书牍 第 81 页
    二、书 牍
   答闽抚徐树人中丞(同治二年癸亥)

  台郡兵事办理稽时,致烦圣虑。吴鸿源、曾玉明两君,恐难了此勾当。未知九峰制军所委之曾元福,毕竟何如?笨港探报:三月二十三日,曾镇攻击彰化之贼,大获胜仗;何、严两贼自相争斗。未知确否?军营恶习,言胜不言败、小胜则必报大胜;况探报则道听涂说之词,尤未足据。尊处所得道、府、县及各营所报,究竟云何?乞并及之!台郡如锁,澎、厦如钥,鹿耳门、鹿仔港则启钥之窍也。两处为全台最要关键,而以见在形势言之,则鹿港尤要;未知吴、曾诸君能力扼要津否?红单船尚未抵瓯,而瓯洋著名盗魁已经擒获,暂可毋须借助;如台郡需用,请公留之。好修庄、打猫街残破之后,贼党日多;来示所云『义旂一举,胁从亦渐回心』,殊为庆幸之至!此方为公旧履,风土、民情、山川、形势均所深悉;乞详以示知,俾得稍助荩画。
  延属沙、顺、永安土匪尚复不少,在事文武怠玩已极;曾道所禀各情,是否豫为诿卸?抑系实在情形?乞并示知!林密庵镇军所部勇丁尚能战,惟吸烟者太多。前此九翁调其回闽,弟先未预闻;后得其来函,则林镇已启行数日,计此时已行抵省会矣。如台事急,自应令其赴台;若延郡事急于台,似亦可令先肃清沙、顺、永安一带,以销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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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希酌之!
  文将军每岁海关协饷不过数十万,每次催促,总以京饷为词。闻近来关税尚饶,而出数可稽者仅止百万内外;尚有七十万两,无从查其底细。请密饬查明见示!九翁以行营粮台应粤军之饷、以大营粮台应闽军之饷,粤常充而闽常绌,啧有烦言;去任之日并行营粮台撤之,令人不解所谓。
  再,敝署事件仍请尊处代为核办,已经奏明;所有题咨等件,仍请由贵友兼办。所有应致束脩,请示知,以便转致。弟自入浙以来,无吏、无幕、无丁,凡百均以一身兼之,劳累实难言状。见复膺此重任,竭蹶何堪!想旧章可由,定弗见外。至署中是否需人看守?九翁前此如何办法?亦乞见示为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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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徐树人中丞

  台郡兵事尚未能剋期告蒇,将领互相观望;维知催索饷需,锐气索然,馈运难以接续。计彼间文武,除吴提督、曾总兵、曾副将外,又有区道、史道、洪道等彼此势不相下,议事之人多而任事之人少;所谓谋夫孔多是用不集也。史道虚浮夸诞,好为大言;前在闽时,数数以兵事相干。弟知其不可近,已谢绝之矣。频年涉历军事,于用人一事颇尝留心,大抵「贵谋贱勇」一说,未可尽恃。盖好谋而成,原是统将之事,未可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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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望之偏裨、僚佐。就台而论,施尊侯、蓝鹿洲,一代曾有几人?目前诸君,岂足语此。祇求朴实、勇敢能得士心者,盖亦戛戛难之矣。各文武启事,均言必须官军能力战数胜,然后义民始肯出头相助。此自一定之理。凡兵事,未有不痛剿而能抚者,未有著意主抚而能剿者。惟解散胁从一策,则无论何地、何事,皆可行之。招抚与解散名同实异:招抚者散其党且欲资其力,解散则不复资其力也。官军胜贼,则民不畏贼而畏官军。一战之后,解散必多矣;解散多,则所杀者真贼。打一仗是一仗、办一起了一起,不惟目前易于收功,且足令海邦浮动之民有所畏而不敢逞;此数十年之利也。
  吴鸿源顿兵南靖、二重沟以攻坚为事,与北路声息不通,舍利就钝;北路之兵亦不能迅克彰化、斗六,遥遥相望,蒇事何时?以局势而论,似宜于中路著手。林镇军文察尚似能战,其弟文明闻亦勇敢;所部勇丁多山内人,若乃弟能从山内杀出、密庵从外冲入,则中路可通,南北之贼可画为二段,奏功较易。不知渠能任此否?若此著不能行,则吴军之阻于二重沟者,祇可择要加修沟垒,以固守为主。而挑选锐卒时出雕剿,断其接济、绝其援应以困之;然亦旷日持久之局矣。史道所言『诸将皆泉州人,与漳之气类不合,自宜于漳州籍之将备物色数人前往』;幸公留意。延、邵游匪此堵彼剿,曾道侈言调度委于文武之不遵调遣,似非真能了事之人。章武五百,恐亦未可恃;赵丞暮气、吴将朒缩不前,此路兵事无足观者。大约俟其饱掠言归,始报肃清耳。此间相距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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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百均仗指挥。弟谨就臆度所及,为公陈之;实则,如盲人道黑白而已。
  金陵、沪上各军均获胜仗,皖北之贼渐退;敝军援皖南者,肃清徽、休、黟、祁后,越皖援江。见在犯饶、景之贼又退回池、建,人数尚多至十数万。大约追剿迅速,解散必多;惟渠魁十数,不能悉歼也。皖事不了,则浙师不能急规浙西;以宣、歙两州皆可绕出我后,时有后顾之虞,未可轻进。又自五月初十以后,各营疾疫大作,与上两年正复相似;天气酷热,转战殊艰,不得不稍缓以待。
  饷事直不可问,晏同甫自权粤督后,即停粤釐不解;曾节相又以弟兼闽浙,可用闽饷,遂索还景镇、河口及婺、乐之釐。用兵日久,各省均以饷绌为苦,亦无怪其然。九峰将军所部江、粤各营饷无蒂欠,而闽汀、漳、诏楚勇则各欠数月;上年即有闹索之案,亦实由饥饱不均所致。弟以饷绌之故,撤遣南康勇三千,而粤勇之病弱者亦饬康道随时整理裁汰;见复将秦提军旧部并归蒋方伯调遣点验,亦饬其汰弱留强,兼申纪律,或者可期得力。此策亦曾陈之九翁而未即举行者也。粮台改设衢州,总司各军支应。浦城改转运,与广信旧设之后路粮台一律。其饷需、军装一切,均陆续输之总台,庶资近捷,而归画一。
  关镇国之红单既留于闽,应即由闽局发饷;或由善后总局于援浙饷内坐扣给领亦可。取其近便,非有它也。此枝水师颇能得力,关镇国亦正派可用;请即挈衔奏留之。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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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游击昨有禀请添船十号,未知尊意云何?闽安水师,则早已饬回棹矣。
  林镇所带台勇,原有各处游勇及降人窜名其中;昨渡台,未即携去。曾道宪德所禀李四、陈机股内有游勇夹杂,或即指此。然粤勇、南康勇中流而为匪者,亦必不少。见在各营捕获游勇,多是康、林各营散遣之人。又,从前浙师败没,从贼后败回复当游勇者尤多,已饬各营讯其恃强扰民者,尽取而诛之。募勇不得其人,不慎之于始,流弊何可言哉!
  海关所入约百七十万,除去扣款六十八万,尚有百万供支,不知京饷应解若干也?乞密查示知。
  徽、饶两郡无事,则闽省门户无虞。弟任内应料理之事,自当极意绸缪,断不任稍有蹉跌;所以驻严州先清徽、饶者以此,请释钧系!敝署稿案题咨奏朱墨各件,承示代订陈琴斋孝廉、朱仲彝茂才循旧办理,不胜感荷之至;容即委弁前来致送关聘。伏乞代为道意,并饬局将弟应得养廉分送四、五、六三月脩金。弟因浙省倾覆殆尽,抚浙以来未尝请用廉奉,亦未尝延请幕友;巨细一切,皆一手办之,已不胜劳瘁。见在局势益宽,于闽省公事万难兼顾;此不得不赋卬须而求助理者也。惟家丁住署一节,实难其人;弟处所用三丁,皆亲兵中挑录者,目不识丁,无可派拨。所有收发公文、汇寄包封一切,不可无人经理;请由尊处派拨纪纲司之,或即以文巡捕管理亦无不可。至看护御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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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螺等件,前已饬护理中军郭什春回署敬谨照料;并属其移住署中,或可无误。
  所有闽省水陆各员,副将以下委署,固均听台端核夺;即副将以上,亦须尊裁示知。其须速办之件,则由尊处定见,再咨照敝处可也。彼此均是国事,均有同心,幸勿见外。李镇、潘喜如均谨饬,即请饬仍旧。镇、道贤否?请密以见示;守令中有德者,亦乞示知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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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林密庵提军

  专弁来,并拜泉之赐。正值师人多疾,得济急需;感荷云情,奚啻投醪之谊。谨肃使者分惠三军,冀迓甘和,共销沴气也。
  台湾逆势鸱张,吴将以攻坚自困,两曾亦未能迅厉奏功;论者谓统帅无人,致成迁延之役。弟因疏请摩下渡台,一申天讨;曾钞摺奉达冰案,亮已得览。计贵部早已回台,令弟亦必有一番布置。惟盼投袂而起,以保卫乡邦之义,为朝廷纾东顾之忧;则身画凌烟、名垂太室,不仅圭爵尊荣足为棠棣增辉已也!谨奉白金百两,为行间赏犒之需;伏乞莞存为幸!
  弟自五月中旬以后,即患疟疾,数日内始就霍然;而将领士卒之抱病者,几于十之六、七。见在秋令已深,尚复此愈彼发,无可如何!幸刘廉访已将江西肃清,还师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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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与蒋方伯得一意进规浙西,无虞后顾耳。
  台旆此行,苦于饷无从措;弟已饬张佑之方伯于浙饷内分给若干,以资军食。惟此举亦如穷汉请客,未可为常。知麾下必能迅振军威,剋期蒇事;故敢勉作豪举也。台勇战于其乡,以情理言之,薪粮当可减给;想麾下必有以处之!其各营之不能得力者,可撤则撤,勿令虚糜;其实在出力得成奇功者,赏亦未可靳也。
  至大咨所言闽兵积弊,最为明快!整理之法,非如尊论不可。所盼平台之后还莅泉州,一竟此绪,愈速愈妙;企予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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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徐树人中丞

  袁弁回严,敬奉手教。
  台郡兵事闻已渐有转机,亟当乘势痛剿,以期蒇事。
  选将之难,今古同!勇锐者不悉机宜,明练者多甘退懦;求其指挥若定、一往无前者,盖戛戛乎难之。弟自咸丰壬子,即与闻兵事。今之文武错落半天下,号称楚材者,莫非当初相识、习知习见之人;而私衷钦服者,实不数觏。可见人才之难!承示求一统将能节制提镇之人,意中实无其选。林镇于战事一切,亦非弟所许可;然在闽、粤诸将中,尚称健者。且疏财爱士,颇有所长。用之战于其乡,或可得力;盖亦不得已而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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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之说耳。
  闽省须练成数千得力之兵,乃可安枕。大小操演固宜加勤,然非调之随征,俾令历练有素,则虽技艺可观,终不足恃。盖打仗以胆气为贵,素练之卒不如久战之兵;以练技而未练胆故也。见今有事用勇丁,额兵几成虚设,实亦兵不如勇。弟思一革其习,拟于勇丁队伍中缺额者以兵丁补之,令其随同出仗;或者相观而善,容易见功。已饬镇海营挑兵五百,赴营学战;如其可用,则当渐调敝标兵丁数百前来,更番练习,庶可有裨戎务。未审高明以为何如也?
  龙岩之贼想已饱掠而归;此次未能痛剿,恐以后茶市旺时仍不免阑入。思之心痗!
  承示指调古、吴二营,俟馀杭克复后,再行报命。馀吧尚为贼踞,不复此城,则杭城亦难下手;富阳克后,群贼力争此关以为杭城犄角之势。康观察所部,早已调其前往;正当得手之时,未可即撤故也。
  广勇颇多精锐之士,然好利太甚,坏处太多;即粤中士大夫,亦往往言之切齿。弟虽爱其勇锐,而未敢放手用之。此意亦曾告知康道,属其厚赏而严驭之。古捷芳所带河勇,昨调赴馀杭,在途殊多滋扰;见正饬查办,未知能否安贴也。九峰制军上年带粤勇到浙,曾奉廷旨查诘至再;粤人之不满人口,亦一时公论。未可因关镇国得力,遽谓粤勇可恃;幸留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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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闽藩张佑之方伯

  闽中吏事,自阁下履新后极力整理,渐有更新之象。弟承乏其间,得以藏拙,感慰奚如!
  台事闻有转机,能及时速剿罪人,斯或可得数年之安。林署军门何时渡台?想战于其乡,士气自倍。
  前疏所言饷事当割协浙者与之,此亦事理宜然;未知尊处作何酌拨?其时方奉筹备固本之饷,知此项断不能已;而闽中拮据之状,亦不可不上达宸聪。恐以后挹注频仍,无以应命也。实则浙中饷事直不堪问,非本可从容,故为此豪举;想蒙照察及之。闽为浙累,方伯及同事诸公亦因我而累;殊抱不安!
  此间战事尚顺,富阳克复,蒋军及水陆马三支均薄杭垣,而分康、魏两道之军围攻馀杭,已将城外各垒卡踏毁,士气尚壮;惟饷缺病多,实为忧烦之至。弟疟甫愈而腹泻未已,拟数日内力疾前驻富阳,就近调度。刘廉访于江西肃清后,凯还徽、黟;王道一军仍驻祁门。此次江、皖军事,全赖两军之力,而浙亦无后顾之虞。见又拟出岭击石、太之贼,以救青阳。远道出师,馈运极艰;实非得已!
  前林署提军寄来泉州范志吴亦飞神,军中病者食之多效;乞遣妥人赴泉买二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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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来!闻泉郡之,较它处为真也。又郭中军什春回闽时,曾饬勤练标兵,听候调遣;请发银二百两,交渠以为操赏之用。此二项,请于弟廉项内开销。又昨袁弁归时,该护中军曾寄福圆膏及印色,已谕其开帐领价;数虽无多,然弟于僚属馈送,向不收受,亦不欲自破其例。乞并询给为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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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张佑之

  接八月十七日书,所言林署军门渡台一节,似未尽善,具仰荩虑之周。惟业经疏请,未可中止;且来函亦未免有过当之处。此公少年高兴,不知择友,短处固多;至疏财恤士,所至之处尚无骚扰,则于闽、粤诸将中尚为能者。惟自奉撤回闽,未能整齐约束耳。大凡带勇将领与作官一般,檄撤之后,如印官交卸,呼应不灵;况月饷悬欠已多,未能照给,士卒怨望之意、怨咨之声,无所不至,事有固然。阁下久在戎行,此等为难之处,当能鉴及。台事闻渐有转机,如曾、吴等能乘势办结,林署军门无须赴台;当会商中丞,免其东渡。若事势未可中止,自当催令速行。
  石栋一案,必应核实研究,以警贪横。近阅闽省各案,多是虎头蛇尾;刑名先生结习牢不可破,殊为喟然!弟亦非天资刻薄之人,惟念明其政刑,乃圣贤救时要书。今欲求治,而先弃其为治之具;专奸宄而纵诡随、背宪典而徇私曲,何以对朝廷、何以正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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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乎?邓观察、胡太守既奉檄会审,乞并以此示之!
  丹口秽皿先生一病遂逝,云亡之痛,实深悽恻!弟处应致赙百金,乞于廉项内划致为要。此老刚方笃实,实所钦企。未知身后光景何如?池州兵燹之馀,恐暂未能归骨故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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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台湾道丁观察

  顷披华翰,敬谂东渡有期,履新在迩;翘企声华,曷胜预颂。
  台湾小丑迄今未平,良由前此官军迁延畏葸所致。剿贼固应多筹饷项,然使官军犹蹈前辙,虽兵多饷足,亦奚以为!吴将渡台时逾七月,省台厦局共解十一万有奇,其垫济及挪措之款亦有三万馀,计所欠不过两月而止,而号呼迫切之状苦不可堪;实则顿兵南靖庄、二重沟之时,并非因饷需不足也。主兵者当知筹饷者之难,筹饷者亦当知主兵者之苦。今浙师已积欠至一年,少者亦六、七个月;能不长驱直进、枵腹荷戈乎?今且割浙饷以济台需矣;倘诸君子犹不剋期蒇事,其谓之何?另笺指陈形势及论兵事机宜,均中肯綮;想能指撝如意,揽辔澄清,一新台人耳目。拭目俟之!
  此间兵事尚顺,见攻杭城及围馀杭,均获胜捷。刘廉访一军亦已肃清江西,回屯休、歙,机局较紧。知关注念,并以闻。
                   (--以上见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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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徐树人中丞(同治三年甲子)

  台郡事,近有无变动?看来其事本易了办,惟同局水火、口搆元黄,最为可虑;所谓『天下之盗贼易去,人心之盗贼难除』者此也。林密庵前有禀来,剋期内渡;此时想已抵泉。丁观察近来有何议论?阁下须切嘱其以大局为念,勿任性生事。前读尊札云:『台中人情虽易生事,却皆有激而成』。此论甚正;奚独台湾、又奚独台湾之民情为然哉!
  由江窜闽之贼,实止林正扬一股,见已回窜江西;须及此时将内地土匪歼除,免其勾结。刘廉访奉帮办之命,敝处以王镇、王道两军归其调遣。然兵力太单,又东西不能骤合,非俟湖州兵事略有定局济师前往,不能确有把握。
  康补延建邵、邓补兴泉永,各有攸宜;拟即会列台衔入告。张凯章似可入闽;昨接毛寄耘制军书,已不复执前议矣。英将军闻已履新,海关事宜想已详细告知矣。
                     (--见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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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总理海防沈幼丹大臣(同治十三年甲戌)

  奉三月初七日惠书及续寄函件,于德克碑朦领允给窒碍各节,指示详尽;至为感荷。鄙臆欲示以宽大,省日后葛藤,不虞翻添无数波折;诚如尊谕:执言固拒,我尚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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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致以爽信贻之口实。其续上禀件,即置不答。承将致闽上座咨件商撤回销,弟亦将划提廉项各牍撤转别用矣。至关外队差使,则犹待思议,未能径决。西人长处虽多,而一种贪鄙傲狠之情,则与生俱来。近因生计匮乏,群思取赢中土;而豪侈积习难忘,银钱到手辄尽。此时纵勉事羁縻,终无止境。而宦辙靡常,交替之际尤多难处;不如早为谢绝,以湮其源。德克碑前在此间,亦曾露愿候差遣之意;弟未之诺也。
  至泰西新式愈出愈奇,以此角胜取利,每自相夸,诧为市重钓奇之举。实则枪如后膛七响、如后膛螺丝开花,已叹观止;过求精致,必难适用。战阵之士多系粗才,难望其细意研求,用其所习。且彼中新闻纸所称,多是各国炫耀夸词,不尽足据也。近时船如铁甲、如格棱,似可作如是观;未知明者以为何如?
  正作函间,接杨石泉、吴桐云来函,知日本有谋取台郡后山之举,朝旨以海防重寄委公。未知见在如何筹画?僻处西陲,见闻寡陋,不敢以臆揣之词,上慁清听。贼图逞志于此,必先上岸作埠头;番力能据险却之否?能不为重币甘言所诱否?我军水陆并力,乃可制此凶锋。一切如何布置?希于暇中略示一、二,以纾远盼!


二、书牍 第 93 页
   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奉五月十七日钧谕,谨领一是。日本深入番境,狡谋可知。前接沪上来函,略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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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比因有函寄幼丹中丞,便询一切;并以倭性狡狠,防其上岸作埠头及重币、甘言诱致生番等事。发递后,接幼丹四月二十一日钞摺咨会,尚无所闻。比奉钧函,始悉四月十八日倭已三路深入番境踞牡丹社,并以糖、酒饵生番。事在幼丹拜摺之时,宜其不知也。计幼丹东渡,必有续报到京。
  宗棠在闽正拟渡台察看情形并筹度一切,适奉西征之命,未果。兹去闽八年,星移物换,往迹难寻。承谕令其罄举所知,以备采择;何敢以悬揣无当之词,上慁清听。惟思台湾天险,所应虑者内讧,而外侮非所患也。兹倭寇既深入番境夺踞牡丹等社,则陆路之险与我共之;是水陆防剿均宜兼筹并计,不能专倚轮船。闽中各郡半滨大海,台防有警,各郡海口均宜设备。台郡地形如梳,延袤千有馀里,均须严密布置。是本省兵力不敷分布,不能不别有调拨;而滨海各省均须戒备,又洋人通商各处兵力尤不可分,是幼丹亟宜增调步队劲旅,而可资分起赴调者无多也。倭长步战入犯,寇众多至一万五千;我所调拨非一万有馀,无以应敌。此时调集各省之兵,纵令一律精壮耐战,而零星抽拨,势所不免;如此则队伍不整、心志不齐,何以制胜!少荃之请调枪队,所见诚伟;惟不知人数若干?此外尚有可续派否?如徐州之队无多,此外又难于续派;则调津、沽防营为其后继,而预调驻陕防营以填津、沽,似无不可。缘此军在秦为赘,而填防津、沽则相洽也。伏候钧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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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闽局专注意轮船,于制一事尚未暇计。揣其意,或以机器既备,制非难,故且置为缓图。幼丹原疏,所以有「器械未精」之说。见在制造既缓不济急,则假之浙、沪、金陵,当可通融。又广东所用无壳枪(又名线枪)一种,三人管放两枪,可开连环、可用群子,力大而能致远,足胜洋枪。宗棠在闽时,曾经加意制造,延粤人之精此者教练;去后,此事遂废。上年得杨石泉中丞书,犹言线枪之利。如幼丹募勇,则此种勇丁枪队,就近取之粤东亦可耳。
  窃维兵事所忌,在事权不一、求效太速。各路所调步军,均须归幼丹节制调遣;乃能壹其心志,而杜其避就之私。若于数千里外各取进止,则军各一心,非徒无益也。
  此次倭奴窥犯台郡,西洋各国先未与闻;其竞以相告示其无他,似近情理。然岛族性情贪诈傲狠,不可深信。倭人既舍其旧俗、变其衣冠以从西人,西人安之素矣;谓此次阴助之者仅花旂一起,未必尽然。颇闻日本事多由巴嗄里主持,疑此次深入,亦此虏指嗾所致。果尔,则西人外托义愤献殷勤,未足深恃;当由坐观成败以居间为利耳。
  轮船已成十五号,洋防可固;更得劲卒万馀,以次航海继进,陆路亦有把握。惟此事肇端虽在一隅,而事体实关全局。幼丹志虑忠实,久悉中外情形;兹以闽人办闽事,朝廷任之既专,以事理而言,自能有济。惟不能加以迫促、参以局外游言,俾得从容展布,以竟厥施,则幸甚矣。
二、书牍 第 96 页
  至水师人才,须广为蒐罗,以备缓急;彭玉、李成谋而外,如伤岳斌之能用楚人、黄联开之能用粤人,皆其选也。谨一并附陈。


二、书牍 第 96 页
   答胡雪岩

  前接专函,承示饷事艰难,拟借洋饷,聊应急需;具纫关垂至意。
  倭事有沈星使办理,自不至误。屡接星使、总署函,明慎妥协,差为放心。外间议论纷纭,未悉其中曲折;宜其徒抱杞忧。
  陇饷因洋防受挤,抽解之款大半观望;是将委主客各军于沟壑也。鄙意借洋款,将来必当筹及。此时奏请办理,似未免泄底;当俟日本事定筹之。而陇饷因关外粮运挪垫二百数十万两,万难过去;暂拟别寻生发,以顾目前。欲借洋款,亦宜就沈星使处请其代为增数总借,由沈分拨弟处,由弟处认偿,方免痕迹。未知荩画,亦以为然否?王若农观察处借解之款已二十馀万两,此断不宜失信;已飞咨石泉中丞处速拨三十万两,由尊处径汇鄂台,以救斯急。石翁于弟处饷事急,肯留心,断不恝然。如有款汇解,乞即一面办理、一面飞致鄂台,俾其放心可也。


二、书牍 第 96 页
   与闽抚王补帆中丞

  台湾需费浩繁,闽议停解协饷;此间未接部文。然本省有警,须加意绸缪、先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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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固也。惟陇饷向需外省协济,见值关外进兵,粮料转运一切,朝旨责成关内办理,至繁且钜。自闽议停解,粤、浙相继疏请,陇饷顿失大半。闽台虽保无虞,而关外之事何可覆按?西北各省协饷款数无多,又关外诸军饷源所在。见当进兵之际,纷纷催索,各省应接不暇,解关外而缓关内;是十馀年艰难拮据新复之区将复委之沟壑,而关外转机又无望也。所有实在情形,另具公牍;伏希照察及之!台局似非一时可了,如有可斟酌通融之处,尚乞随时垂注,有以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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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李筱轩

  八月初七日专函,九月十六日始由摺弁递到;缘经过燕、晋一带均为雨潦所阻,故多耽误耳。
  保案均获俞允销案,未交部议;感荷无既。园工停止,恭邸旋即光复,中外人心俱定;圣明在上,天下事大可为也。半载以来,忧惧靡已;一旦豁然,直如重天日。李光昭欺罔不法,罪名尽彀惩处,内府大臣咎有难逃;愚见不必再著议论,一听宸断为是。若过于激切,不独取压,并于事体非宜。
  日本肇,在彼亦尚有词;幼丹函已详之。所言『不贪战功、不损国体』两语,实为切要。幼丹精强明干,必能了此。惟闻倭使来京,朝议允给百万元,而倭使仍欲久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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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地;未知确否?果尔,则我已有词。届时兵勇、船械均已齐备,水陆防剿自有把握;可以战矣。
  惟甘饷所恃,大宗东南为重。今一旦顿失二百馀万之入,又责以出关粮运钜款之出;海疆虽可无虞,边事实苦无措。俗云:『扶得东边,倒了西边』;正此谓也。见拟数事具奏,由驿驰递;计此函未到之先,已可上达宸聪。未知部议云何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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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袁筱坞

  叠奉函牍,具承荩画周详,良深佩慰。
  移台之举,于西北局势无所加损,于大饷添一窒碍。三家之聚,共此一井,加汲则昏、久汲则涸;以来源不续,而分溉者多也。今之陇饷,何以异是!阁下深明其故,故于未移台之先,奏请库款。然上年肃州蒇役、海防无事,天恩允发库款百万,部臣尚有『请饬疆臣同心』之奏;此时奏请库款二百万,纵邀恩准,部议亦必难之,仍是『由各省协甘款内划拨』之局。东南各省正急海防,求如浙江力顾大局,不可多得;中西各省,又方以关外诸军为急、陇饷为缓。是西征不移台,固涸;移台,更涸也。就金、张两军粮运计之,金军垫款虚悬无著,虽作正开销,部议必仍于各省欠款内划拨;张军垫款,部议仍责之河南,能否悉数解甘,未可知也。就甘饷而论,新旧、主客将弁、勇夫已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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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二万馀众,节省固不为不多。然见存一百数十营盐茶、粮价、马乾年终一月满饷,不能不照常年发给;即文武薪粮、津贴、驿站等款,亦断难骤减。见在入款来源顿涸,凡此应出之款均属虚悬;纵别筹良策入告,均荷俞允施行,而亦缓不济急。若再于可筹款项稍为宽松,则彼盈此绌,转瞬即有决裂之虞矣!
  驼价、粮价两项,应请暂停;实以非关外急款,且多弟处已垫之款,故拟权其缓急筹之。至此后应如何筹办,只可临时斟酌,不能预为代筹也。
  关外转输,仍应以驼只为便。官驼不足,尚可就近雇用;商驮车辆亦然。缘开办之初,商旅裹足;近渐通行,民商业此者颇多复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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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十月十三日,捧读大咨并奉钧函,承示台防完案条款及海防事宜两摺稿,敬悉一切办法因应之妙、道合自然操纵之宜,刚柔协节。许其抚恤,既昭字小之仁;收回佔造,永杜侵陵之渐。庆幸之馀,钦仰何既!
  窃维此事起于六年合众国商船遇礁撞破,船主罗妹及其众上岸逃生,生番杀之,并掠其馀赀。该国领事李让礼愬台湾镇、道,求办生番,以儆将来。意在收敛残尸、救回活夷;求中国收其地设兵管守,永杜番害,未尝别有要挟也。台湾镇刘明灯、台湾道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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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廷鉴其无他,即与定议。又令生番晓事头人卓杞笃与李让礼商议善后诸事,李让礼遂与生番连和,自具申陈由镇递闽省督、抚,镇、道并备公牍请示办理;督、抚允行,事遂寝。厥后吴大廷坚求内渡,刘明灯因闽抚有意吹求,谤议上腾,遂被奏撤;而前议阁置,不复过问。李让礼心怀不平,以其事告知本国,求发兵剿番,为护商计。该国责其生端肇,不许;并夺其驻厦领事职。李让礼不得逞,乃以台郡地图示倭,唆其剿番,资以利器;倭窥台郡后山地险而沃,冀据为外府。此违约称兵所由来也。宗棠前得幼丹中丞复函,坚持『不贪战功、不伤国体』之言,服其洞达时务;又信其必能了此。三复钧谕,心悦诚服,尚何间然。
  尊意令合计通筹,随时密致。自维去闽已久,事难覆按;况未亲历台郡,何敢腾其臆说,上渎清聪。因刘提督撤任后即调随征,见驻湟中;于台郡南北情形,见闻较确。令将台湾事宜覆述崖略,藉呈钧览;至其有当与否,固未敢知也。大疏所陈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各条,闳远精密,无少罅隙。计各处覆奏到时,亦必详明曲尽,足使题无遗义。顾天下事言之实易,而行之维艰;不俟成效毕臻之日,无由知其诚然也。
  以练兵论,就水、陆原额拔其精壮聚而练之;是矣。然制兵只有此数,拔其精壮练以备战,而存营无留良焉,何以资分布而利更番也?缘营积习最深,水师尤甚。一在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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饷太薄;一在书识、号令、看管军装军火分拨塘汛,不能入操之兵太多;一在千、把、外、额至参、游、都、守层层管束,十羊九牧,额数多归私役,气势不能整齐。宗棠前于闽浙总督任内力求整顿,曾经详细陈明,仰蒙俞允;旋即西行,未睹成效,至今耿耿。而杨石泉、王补帆两中丞犹谓较之从前颇有起色,亦未知其确否?至西人所传洋枪队式行列整齐、进止有度,较之中土所演阵式,不但枪械、子药远胜,其束伍结阵之法,亦良不易及。然自剿办发、捻,中国材武之士辈出,善战者亦多尚洋枪而不尽习其阵式,如前广东提督刘松山、今苏松镇总兵章合才所练阵法,足平发、捻,亦可制洋人;宗棠实亲见而信其能。
  以简器论,以市洛斯所制之后膛螺丝开花大为最胜、枪以后膛七响为最胜。从前西人旧式枪本已精工,近改用螺丝,内膛后圆前锐,注药之子又极合用;较其旧式光膛、圆子,更为精妙。故致远取准,胜于旧式。近又改用后膛进子之法,进口大而出口翻小,如布国新制大及后膛七响洋枪,则极枪能事,无以复加。凡枪之用,在致远、取准而已;其能致远、取准者,在子必合膛、枪子必合枪膛,子不离药、药力全注其子故也。布国新制大及后膛七响枪,不但子合药,膛且大于膛口以数分计,而能不伤膛口者,由子之外面用铅皮包裹,火著子出,铅皮融脱,故出口不伤,子聚药力毫无外散,故能远;子满膛口而出,毫无偏倚,故能准也。此间见设制造局,能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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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引、铜冒、大小开花子,能仿造布国螺丝及后膛七响枪。近令改中国旧有之劈山、广东无壳枪,用合膛开花子、劈山架改用鸡脚;又无壳枪改用一人施放,选用宁波及粤、闽工匠制造,以总兵赖长督之,饬中军副将崇志教练本标将弁、兵丁演习,俾制器之人知用器之法、用器之人通制器之意。向之劈山必用十三人,今只五人;向之无壳枪三人管放两杆,今一人放一杆,且更捷便。欲参中西之法而兼其长,为行队接仗、营卡守具所必需;亦犹西人每进益上,精益求精之意也。纵未能如西人之精到,而其利足以相当。如果能得地势,用教练之将弁带习练之兵丁,其制胜确有把握;非美观不适用、空言无实用者比也。
  以造船论,闽局创设五年限内,效已可。兹蒙钧裁,以不停撤为是;则日起有功。凡洋人所长,皆华人之长,实永久之利。至铁甲船一种,上年德克碑、来兰亦曾说及;宗棠以购买维艰,修整必须另办船槽、驾驶必须仍雇洋人,殊非闽局所宜,却之。嗣接幼丹中丞书,必须采购;日意格已由电信往询,未得确信。计台事了办,铁甲船亦必来闽。盖洋人无所要挟,其求售固在意中。颇闻此项船式质重而坚,不能入口收泊;其利在冲劈轮船。然将到之时,巨浪汹涌,轮船从容起碇,亦可预为之计。至西人拟为水台、便轮船依泊之说,似指轮船停外洋而言;中国轮船行驶外洋,收泊每依小岛,均有一定之所,无须乎此。若收泊各口,铁甲不能驶入,亦不畏其冲劈也。俟铁甲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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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为察验,庶可决其合用与否。至中国轮船局分设闽、沪,闽局地势难得,所设船、铁诸厂费至巨万。论其成效,则华匠能以机器造机器,华人能通西法作船主;沪所不如。闻铁甲轮船亦无甚谬巧,到闽后令华匠仿制,亦可有成。憔虑船槽不能展拓,然究已有局势,较沪尚易为功也。如撤沪局,而以所有经费畀之闽局,则仿造铁甲轮船不无小补。
  以筹饷论,海上用兵,公私帑藏为之耗竭;然犹藉洋税、釐金岁入钜款,得以支持。虽受其损,亦获其益。此次日本违约称兵,沿海各省所以奉旨严防而不能不长虑却顾者,亦以轮船调聚闽洋,各省海口顿无倚恃;从前所设台,有不得地势者、有不如洋式者、有和议定后虑以更置启论端者,今既言防,不得不慎益求慎。一事而加以万虑、一念而重以三思,宜其恤恤乎无终日之计也。于是纷议购船、置器、增兵、募勇,冀倖目前无事,不暇计经费之足支与否、局势之能久与否。战欲其勇、防欲其怯,揆之情理,无足深尤。今于台防渐有成议之时规画久远,似宜合始事之费与经常之费分筹并计,度饷源之赢缩,权其缓急应之;乃期详慎于始、要成于终,可大亦可久也。就海防分言之,闽粤、吴越、燕齐及孤悬各岛,凡可收船寄碇之处,均宜逐加察勘而预为之防固也。然合七省通筹,则祇此一海;如人之一身,有气隧、血海、筋脉包络皮肉之分,即有要与非要之别。要处宜防宜严,非甚要处防之而不必严可也。天津者,人之头项;大江、三江入海之口,腰膂也。各岛之要,如台湾、定海,则左右手之可护头项要脊,皆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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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严为之防;以此始者以此终,不可一日弛也。此外,则视如髋髀,谓其无足爱惜固不可,谓其必全力注之亦不必也。轮船之造,原以沿海防不胜防,得此则一日千里,有警即赴;不至失时,可以战为防。五年仅成船十五,不敷海防全局之用。今既拟闽局不撤,赓续为之,则购船之费可省为造船之费也。台各式,以西人铁制为最,次则砌;层留眼、顶用铁两尺厚者。盖成圆锐形,台身周围囊沙五尺厚护之,外用三丈阔、两丈深之濠足矣。费较铁台为省,而功用相当。台上所安大,宜对准船之来路,度力所能及,必无虚发乃可。下宜安活轮,随时取准,可放多数倍而不费曳挽之力。水面阔,安大;水面狭,安次者、小者。再能如西人测定坠数施放,则用船、设台能事毕矣。其各口守具,莫妙于布洛斯之水雷。前年沪局来告,布人口颠嗹口巳请派闽局艺童数十随往学造水雷,宗棠以其时闽之船局撤留未定,未如所请。台防无事时,曾函致幼丹中丞,谓海口守具,此不可缺。今议防海之器,似水雷亟宜讲求,如令口颠嗹口巳邀其师匠来闽,简艺童学之;如其有成,则海防固而费亦可节也。此饷所当筹者,在始事之时,已预省经常之费,庶期有实用、无虚糜,乃能收海口通商之益,与之持久而不敝。至西人所称『铁甲足以制轮船』、又云『巨可以击铁甲』,揣其用意,似因闽局轮船有成,欲藉此炫奇,为居奇之计。且俟铁甲购到加以察验,如在所必需,虽费不惜;否则,祇宜从缓。愚见见在用兵乏饷,指沿海各省协济为大宗,甘肃尤甚;若沿海各省因筹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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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务急于自顾,纷请停缓协济,则西北有必用之兵、东南无可指之饷,大局何以能支?谚云:『扶起东边,倒却西边』;斯言虽小,可以喻大。且即海防言之,凡所筹画宜规久远。始事之时即悉索以供,不留馀力;设此后釐税衰减,经常之费又将何出?万一岛族生心,调发日烦,需用孔急,将何策应之?
  凡此,皆宜通筹合计,早为之所者。伏希钧度及之!
  尊谕湖南所属猺、獞、黎、苗等类之人与台湾生番相似者,一切政教、禁令、法律如何?须详细查明奉复。窃维湖南宝庆、永州两府所属有猺,性近苗而稍驯;辰州、沅州两府距苗疆为近,靖州亦然。其专辖苗民者,直隶厅同知三:永绥、乾州、凤凰是也;通判一:晃州是也。其地皆与黔境接,其人愚悍不识礼教、法令。近厅者为熟苗、为土人,稍驯,畏官奉法。生苗居岩壑间,狉榛自若,间与熟苗、土人接;其匿居深峒者,与外人绝,非市盐不出也。历代常为边患;则以其性喜剽掠,官军追捕无可踪、兵退复出为暴,莫可谁何也。乾隆间,有傅重庵(鼐)者从征金川,习知碉堡之利,又能练劲卒、用土人制生苗,为苗所惮,诛痞苗、抚良苗,经画井井,讫事于嘉庆初年。傅由府经历擢至辰沅永靖道,仁宗时特简湖南臬司;旋以苗民怀其遗泽,诏许每岁一巡苗疆,慰边民望。不久,以积劳卒于官。而苗疆安谧者,七十馀年矣。同时有溆人严乐园(如煜)者,入傅幕为军咨;志节才略与傅等,习其方略。后以平定三省教匪劳绩,由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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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洵阳令擢陕安道;宣宗初元,特擢陕西臬司。亦以积劳,卒于官。汉中士民请其柩入南山,民为舁榇归楚;诏旨赠逾格。所著书凡三种:一、「苗防备览」,即襄傅幕时事;一、「三省边防备览」,即其办教匪时事:皆质实切近。其言营屯碉堡,以之治今苗、猺、獞、黎番民,皆可行也。虽然,无傅、严卓荦开敏之才、勤恳笃实之心,用其法不能得其法外之意,亦奚以为此?又见大疏「用人」一条所以握诸条之要,虽古今无以易也。宗棠自咸丰十年从戎以来,以书籍重累,未尝挟以自随;「苗防备览」一书,无可呈阅。意湘人之仕于京朝者,必有新刻本堪以索览。伏希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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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李仲云

  台防事起,陇饷中断。前拟东征改西征,以此干中丞、方伯及同志诸君子,非得已也。究之穷人思旧债,本非情愿;故原函虽求分润,未敢求赢。得中丞复函及同志诸君子书,知四年减成以后,收数大减;黔防未撤,需用甚殷。弟饮湘水为湘人,亦何乐搜求故乡,实此无底之橐。谨拟概遵中丞意旨,了此公案,庶期无负初心。至各省积欠陇饷已二千三百馀万,时事可知。近不得已,奏借洋款三百万,已蒙俞允。如果办到,尚可支支。乞释荩抱!
  台事已可议结,非幼丹谋之于外、恭邸主之于内,未易臻此。外间未悉底里,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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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抚恤十万、收回番地四十万(?)为过者,非也。此事由弟调任太速,所布置一切,后任概置不论;往迹难寻,遂纷纭至此,为之然!
  孝宽来书,家事一切诸承照顾,感何可言!辰下向平愿了,私怀亦释;惟衰病日臻,真无如何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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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沈幼丹中丞

  前奉手复,知台事之详。味尊函『不贪战功、不损国体』两语,非洞属彼己情实,筹度精审,不能为此言;信老谋必足了此也。总署于此段施注悉当。诗云『不竞不絿』、易云『藉用白茅』,义无以过。庆幸之馀,尤深佩悦。海上用兵,议战、议款均之不得机要,求如此举尽善难矣!
  铁甲已否购到?计台事定,其来亦可速。论者谓宜画分三洋,分设各局;无论无其费、无其地、且无其人,弟于复总署函备言之。闽局若仿造铁甲,亦须别造船槽,未知能就马尾拓充之否?抑愚怀有未尽者:岛族见闽船制造有成,即谓新造铁甲可制轮船;闻我急购铁甲,即谓新有大可击铁甲。究竟曾否试验,未之前闻。西人制器求精、遇事好胜,本其常态;在我以因为创,坐收其益,何乐不为!惟当公私耗竭之馀,时绌举赢;如不将经始之费及常年用款悉心筹度,量力为之,正恐后难为继。计老成谋国,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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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处此。
  西事例付丰镐旧家,用心难同,持论亦异。筱坞司农未悉关外情形,亦不考雍、乾、道光已事,遽请大款,不知意欲何为?已据事理三次辩驳,终不省悟。不得已,始以入告;计数日后,可奉批回也。
  衰病之馀,更增喘嗽喀血之證;稍迟,即当乞休。否则,投荒待尽,免误大局。
                  (--以上见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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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沈幼丹(光绪元年乙亥)

  前接惠函,敬悉台事布署周妥,一气呵成,收此腴区,为闽疆添一保障、为东南沿海添一外郛;甚盛甚盛。肇事之初,难免不生波折。究之一番波折、一番绸缪,局势更稳;则亦不幸之幸也。
  日意格已西归,购船事如何?幸便中示及,以广闻见。海防、塞防二者并重,不患无办法,而患无经费;实则通筹合计,相其缓急应之,亦不患无经费也。
  近奉朝旨,责令督办新疆军务,实非衰病微躯所堪;然受恩过重,亦不敢有所诿谢。惟日欲暮而途正长,时深!
                   (--见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