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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三
卷之三 第 43 页

靖海纪略卷之三

                         盐官曹履泰大来著
   答蔡道尊

  廿七日,叛贼两路分船,追至刘五店,事势窘极。芝龙即沉舟登岸,带兵三百馀名,星夜回中左守御。廿八早可过渡也。馀船为出浯洲,尚在活路。刘五店近水民房,昨已被烧数十间。内地未敢入。职督令十三保协力堵截矣。西边一路,乡勇如林,贼必不能为害者。吴防馆到县,出台台谕帖。读之,叛贼应自回头。目前止此著数耳。芝龙弟兄一日尚存,一日尚须驾驭。即使叛贼不日就吾笼络,后著变通,正自有无穷作用在也。职管见如此,望秘之,弗使贼先窥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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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廿七日芝龙舟泊高崎澳,贼舟东西两路堵截,贼认定芝龙之船,合众攻围,势必难免。芝龙于是焚己之舟,即登岸脱走。正在刘五店。贼向积恨此地之人,贴水小屋一带,俱被焚矣。壮丁执械力抵,杀死数十人,负伤亦多,势不能胜,而尚能守,以是内地不敢深入也。芝龙廿七晚带兵三百馀名,往守中左。廿八早过渡。今与营兵协守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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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必无恙矣。芝虎驾船九只,收入港内,贼耽耽石井,想亦未敢攻也。贼所恃止乌尾船。细查之,委是难攻。其船有外护四层。一破网,一生牛皮,一湿絮被,一周回悬挂水瓮。铳不能入,火不能烧。且比芝龙船高丈馀。自上击下,更易为力。此皆粤中资以利器,真有无如之何者。若内地,职督领乡兵各保,力为捍御,贼亦相戒不犯。台台不必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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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王壮其郡守((讳猷)

  李魁奇似复有摇尾乞怜之意,或可入吾笼络。舟师海战,势不能敌。数动则数败。即有援兵,只须于陆地御其登岸。若郡城万无足虑。惟职地恐不测。止有率领乡兵、竭力自守而已。闻贼知本县有备,相戒弗犯。然不可信、不足恃也。芝龙之守中左,是为得策。战胜未能,固守饶为之。若不入中左而入他处,与逃将何异哉!粤师安可乞?漳、泉已不相为;而欲求援于外省,此必无之事也。赵镇空拳而来,职以为不应哭而应笑者。抚台已有两禀闻之矣。俟得回谕,再拓智计。百凡,职自尽心料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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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熊抚台及各上台

  李魁奇一蠢人,所恃只一黄巽冲。今职已用计招回贼百馀名,各给一免死票,弃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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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去矣。渡口小贼船,俱钟斌之贼。闻钟斌亦与奇不和。职更图所以间之。此贼必不复往粤中。然此时南风甚利,北路防其流突,不可不急为之计耳。中左之围,一日不解,一日可虑。城中粮食告竭,不忧外攻,而忧内溃。陆兵救援,竟不见到。奈何!职内地有备,自信无虞,无烦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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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李贼之叛抚,皆出于黄巽冲提掇。流毒闽广,万剑不足以诛其罪。但职诱之归,而旋寘之死,恐塞招徕之路,以是姑宽其词,以使不疑也。此贼虎狼之状,见之可畏。职已禀本道:发府狱,弗纵之回。以同地贼薮,恐一有转念,变不可测耳。闻魁奇失一巽冲,不觉垂首丧气,其骄不难戢矣。且与钟斌、周三嫌隙日生,必有自相攻杀之渐。夫以贼攻贼,计莫善于此。前芝龙战败,而死者约千人,皆贼也。此亦足明天道不爽矣。攻陷之事,必无可虑。流突之虞,自应谨备。同地各澳,乡兵如林,有登岸者辄杀之。庶足以纾台台南顾之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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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芝龙之入中左也,当事者咸欲使之他避,职力持之,谓舍芝龙无与守中左。若舍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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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避,即日者逃将之故智矣。况芝龙之家在中左。自护其家,守必力也。贼拥百人攻城,芝龙发两铳两毙贼。魁贼自是不敢攻城矣。人谓贼能取芝龙,而姑舍之。非其实也。畏贼者,闻贼至,面如土泥。但知有招抚。不知贼亦解事,自信无再抚之理。万一贼迷而不悟,谓计必出此,亦何必不出此。果肯交器械、还船只,得数乌尾船,而芝龙便有起色矣。嗣是而以假腹心与贼,使贼不疑,以真恩义与芝龙,使龙思奋,半年之内,便可芟除立尽。此职所蚤夜踌躇,恐无当于采择,而未敢遽陈者也。若曰招抚易而题覆难,此又认为真局面,职不敢妄措一词矣。伏惟台台裁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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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十一日钟斌领乌尾船七只、大小鸟船四十馀只,竟往东北。职已经禀报矣。闻十二日合在石湖寨。十三日有三、四小鸟船直入泉城南门。乘其无备,烧燬兵船。猖獗之甚。其半尚泊中左。窥无兵船与角,以为可以少少弱贼,坐困芝龙。虽目下城中粮食犹可暂支,久则难继矣。贼之所畏,止一芝龙兄弟。困之于此,便可横行于彼。此贼之狡计也。以职管见,必须粤中借用乌尾船一,入南澳,贼必闻风出外,可以解芝龙之困,而使之登船对垒。不知台台曾有此举否?不然,而南北肆志,何以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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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赵副总((名廷,廷善媚贼。与本县最不相得。迫县铸铳驱贼。故以此应之)

  贼把截浔尾渡,须以铳驱之;所论诚为急著。昨雇匠工料理,必两旬日始铸得一铳。然则一日无铳,渡口一日不清。不佞之罪状,将与日俱积矣。旋而思之,红夷出没之地,每多覆舟,其中必有大铳。随唤渔民善没水者入覆舟内捞之。许以厚犒,数日间得二十四铳。大者三千馀觔、小者亦不下二千觔。乃知神物不容埋没。一时并集。若或使之。非人力也。刻下制架演放。力能及二、三里外。以之攻贼,未有不糜烂者。昨接台教。止以百名兵留之渡口。不识此百名能守铳乎?倘仍为盗资,又多一番罪案。恐于门下,亦未便也。惟高明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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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蔡道尊

  昨赵署镇云:兵已吊回,止剩百名在此。揣其意,明谓:虽有铳无与守也。又一书云:将铳抬至高浦西门,令把总试放,果能及远,方运到渡口打贼。彼苦无伎俩,则止以不及远为辞矣。虽远而曰近,谁与之辩哉!且此三千馀觔之物,岂一手一足之能运?越浔尾而至高浦。此何意见也。职答之曰:铳刻下制架试过,验其力能到远。直当运至浔尾。然须彼拨兵以运。职何能强之!近日贼有大小船十馀只,在渡把截。非精兵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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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不能守铳。倘运去而旋被劫,又增一罪案耳。贼意欲抚而怀疑不就;又且索芝龙之银,是其本意。林应龙亦多鬼语,不可信任。至于团结固守,御之于陆,乃暂时之计。若借粤东乌尾船,令芝虎领兵,从陆往迎,声息一到,南澳贼便站脚不定矣。如果去借,制台万无不发之理。如有靳焉,彼贼之乌尾大船从何处得来哉!若我地失事,彼亦岂能宴然高坐者?计不及此,而束手坐困,不知所终矣。伏候裁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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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蔡道尊((巽冲为李魁奇谋叛,本县百方诱缚解道。道竟释之。复缚解军院正法)

  黄巽冲蒙台台宽恩,不谓其举动之舛也。渠有侄已官,往拜李贼之妻为母,往来侦探,不可堤防。且也载金入郡,请托营求;种种叵测,不啻伏莽之戎。职已收之狱中,刻下再当申请,以求正法。庶几有以快通国之人心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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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职拘澳总许克俊,与之决议再三;止可得六百精兵。其不堪用者,不敢以人数应。船可分驾三十馀只,最大者亦止三百担;无巨舰也。惟不甚巨,所以轻捷便利。千石之鸟船,不能当也。闻石井亦多渔船。克俊云:可以壮声援。但不惯战,见贼而耳。又云:福兴之舟人,不知泉、漳之海势。礁石何在?深浅何处?非用此地之惯海不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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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也。贼船在金门者,尽数收回中左近澳,零星散处,所以避火船耳。船有泊海澄之新安港口者多下蓬。或是修补破碎。接济更当严也。以职臆度之,大师不宜轻出,必须从容定计。或使之俛首乞降,或使之闻声解散。总之,重以驭轻。恃有台台威灵在。闻芝龙亦云:宁迟无速,意在必得乌尾船,以图万全;或亦非退托之饰说。其如粤中之不发何也!黄巽冲已收狱中。查其近日举动,再当申解,以候裁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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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十七日贼叛俱驾出,泊大担、烈屿、乌沙等处。十八日各起帆,相传欲北上迎敌兵船,大可虑也。刘五店船已立刻整备矣。郑芝龙弟兄尚有船数只,或令渔舟跟踪协剿,庶声势不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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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徐道尊

  抚台所发大兵,竟付之贼炬,不意其遽尔至此。日有惯海者与职言:逆知竹之必败。职力禀于抚台:止其轻出。孰料叛贼竟乘风迎敌也。目前竟无策耶!闻乌尾船有来近南澳者。不知真否?如真,必当募惯海精兵二、三千,令芝龙弟兄登舟力图之,或克济耳。然非职所能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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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蔡道尊

  粤东乌尾船竟不见到。剿抚两无所据。将若之何!职亦不敢言力能自固。惟山陆乡兵,切于自卫,庶几少有所恃。倘万分告急,则召募健儿。有刘五店与十八保东西,立应千人,一呼可集。稍可缓则缓之。不敢糜费钱粮,益增罪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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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职每擒一贼,细问其情状云:魁奇迫欲招安,恐是骗 。所以芝龙一有省城之行,贼益有不测之虑也。今芝龙回,贼疑或可稍释。总之,贼心甚狡,口言归顺,而船泊海澄之乌屿、海沧与同安烈屿、马銮地方。日夜浇洗,修整篷帆;曾无息肩之意。职诘之贼云:招安之后,便要往潮籴谷、吕宋通贩;如芝龙故事。以是急于修船。及问被掳逃回者曰:李贼整船,候南风北上。其意似未肯忘馆头诸澳地也。由此推之,顺逆之形,旬日之内可定;而省城近地之防御,不可不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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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蔡道尊

  赵署镇以招抚二字与贼讲约久矣,而贼亦以招抚应之。总非贼真心也。且贼至今日而骄极矣。中左近地前后左右,到处掳人、到处搜掠,曾无虚刻。招抚而若是乎?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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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高坐城楼,目击贼辈纵横,差官抚慰,被贼乱打,窜无地。犹戒勿放铳,不许各兵出城擒杀。必若是,而后可招抚乎?恐招抚之益难也。贼恨乡兵,并恨职之甚。志在报复。所望台台多方卵翼,使免于陨越,拜赐不独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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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及各道尊

  贼船分泊海沧,日夜修整。贼徒上山,遍入小乡村劫掠。尾乡兵愤之,于十七夜统精锐千人,星夜踰山四十里,直入海沧,意图焚船擒贼;不谓漳民漏报,推船浮水矣。天明贼众接战,被乡兵杀死小贼九名,贼首萨史马、许三老二名;石虎打伤,负之而去;不可以数计。乡兵被伤二名,并无所损。此亦快举也。但恨奸人漏泄,不得火其船耳。李贼忿甚。十八、十九议分四路攻尾,而四方乡兵数千,云集各处,埋伏救援,贼不敢逞。然将来未可知也。贼志狡而且骄。我以抚愚贼,贼亦以抚愚我,解纷正未有日,守御倍当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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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蔡道尊

  李贼欲抚,而小贼以空腹未肯就抚,遍乡搜掠,无所不至。而报仇者,日刃数人,日挨一日。赵副总竟不知作何结局也!小民亦知上台有招抚之议。即力足以抗之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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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手未敢。众心盖急于求安耳。职正恐求安而愈不得安,徨未知所措。台台何以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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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李魁奇于初五日吊回各哨船,只许入,不许出。有贼在路上截剥货物者裍之去。一贼不受裍即枭之。如此举动,似可入吾笼络也。数日内,自贼舟回者,陆续投到。职随到随发领。即与安插。想贼辈闻之,必无疑畏矣。但闻魁奇祈请太奢,未知台台何以裁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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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赵署镇

  昨承谕不佞,多方为被掳者地,归途无恙矣。数日内屡接抚台札云:已将一点血诚,以待抚众,万无他疑者。至于不佞之待李魁奇,犹之待郑芝龙也。彼愿为门庭以内人,而不佞偏欲拒之门外。如此颠倒,至愚者不为矣。但魁奇真须毅然果决,解散约束,井井有条,放出丈夫手段,辟开前程大路,方不负此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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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徐道尊

  钟斌船四十只,另泊鼓浪屿,被掳者不肯放,情形叵测,大是可虑。然两贼正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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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合。此中最有机窍耳。若李船上被掳者,放回将尽。前月望后,职到刘五店验放,以防恶少之剥掠。且些须给以盘费,众皆闻风脱走。三日而散千馀人。职多方凑合,为主抚者效一臂,将来另有活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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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司李吴磊斋((讳麟徵,初到任,己巳之春)

  中左隶于同安,去县城仅五十馀里,职之频年受累,止此一块土耳。寇之至也,以此为战场;寇之抚也,以此为窟穴。寇至有劫掠之苦,寇抚有调驭之苦。而寇抚之苦,不减于寇至。
  丙寅年,自杨六初抚,职竟得罪于主抚者;几以此被参。抚贼得志而愈骄,职力单而益窘,苦可知也。
  戊辰年,郑寇与李寇同抚,聚众三万馀人。议抚之后,越半年而蚁聚不散者,尚以万计,仍肆行劫掠,与同民为难。护持郑寇者,奉之若骄子。职曰:不然。不抑之,则虿不敛、抚不就,日督率同之子弟以扑杀之;约三百馀贼,俱有申详案證。是时郑、李两贼,声声报怨,而卒不敢动。噫!使李贼此时叛,而职尚复有性命耶!夫以空拳而搏饥虎,走险履危,徼倖于万一,苦可知也。此皆正月以至七月间事。至十月初旬,而李贼叛去矣。无一将、一兵之可恃,止有鼓舞郑寇,令彼自相熬煎。两月之内,杀巨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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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以千计。借贼以剿贼,亦是天道之巧;乃郑寇足高气扬,藐视李贼,入广穷追,以召今日之祸。至今日而云抚,与前番更难。前者郑寇目中无人,明知无将兵之足畏,而犹然言鼓煽,反覆不定也。今日李寇大雠在侧,如坐针毡。职欲联属之使之信,欲驾御之使之服,即令武侯复出,恐亦不能。洵是千苦、万苦,苦不了也。台台亦闻之而心恻乎!所望指之、教之,出迷途而登觉岸,拜赐匪浅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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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寇夥逃出有十分之四,今所存船只,大小不过一百六十馀只耳。王通判廿四日过中左,料理交还船只器具,恐堪用者,未必交还也。有出而解两寇之纷者,廿二日至同安,令王前驱,赍军令状著魁奇发誓画字,此亦儿戏事。百方修备,惟台台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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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徐道尊

  李寇但有贪淫,别无主张,殊不惬钟斌之意。船分泊,其中必有变故。职细细打算,动手不得、出口不得,须密密使斌先叛魁奇,而又须使魁奇全不疑我,方能动而有获;此非可以旦夕计也。台台别有著数,惟望时时密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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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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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一龙系心素子,乃漳州府学生员;巨奸恶种,造谋叵测,勾引李魁奇契子叶我珍
,聚集散归夥众,置造器械,非一日矣。顷于十五日设酒在家,款待我珍等百馀人,先
将家属搬下我珍之船,一龙领贼数百,从陆至沈宅地方,攻打石兜土堡,有八十馀贼随
龙踰堡直入矣。众贼环集在山,听一龙放铳为号。幸天败其恶,连放十馀铳不响。山贼
不下,乡兵环堡擒拿。杀四贼而生擒二贼。一龙带亲兵冲围而出,随下船脱走。职即发
一票,姑云:一龙被贼掳去。原无玷于身名。速著族长带领通族人追之。招伊登岸。又
走一谕帖与李魁奇拘住,勿令逸走。廿日已拿到矣。职即当申解本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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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李、钟两贼自相疑忌,其机可乘也。但钟黠而李蠢,使李图之,不如钟图之。使钟独图之,不如芝龙合图之。盖独则势单,胜负尚半。合则势盛,有胜而无败。李贼一鼓可擒也。李光是钟斌腹心。光向应坐死,职姑缓之,正留其身以为今日用。已差谕钟斌,刻下必有消息。芝龙弟兄船尽为煨烬,无用武之具。职早已豫备渔船五十馀只,藏之他所,贼所不能踪迹者,临期即调发渔兵千人驾之,以助芝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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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熊抚台

  李贼入我笼络,而其疑定是难释。以粮之给否,为抚之真假。贼众纷纷叫号;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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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或即有变。修备未完,何以制之?职想此贼到底不能羁縻,不若先以少少粮为饵,容船器完备,再作区处;而联属芝龙,是稳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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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徐海道

  钟斌于十一月廿七日驾大鸟船十八只,叛李魁奇而去矣。斌船泊本县之金门地方,徘徊观望,似有意投芝龙而未果者。职已差谕芝龙急收之。闻其有所需于芝龙,乃米粮器械也。职以为姑与以联其心,圆转以观其变,期于事之必济,方不虚从前著数耳。职揆情度理,钟斌未必为我用。但叛李则李必图之。两贼势同骑虎。我用芝龙以佐斌驱除大难。所谓因势利导,不烦鞭策,可安坐而指挥之也。职边见如此,幸有以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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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钟斌已叛李魁奇矣。职已密令郑芝龙收之。本县渔船及壮丁一一豫整,以待腊月望后便可举事。但斌最黠,终必不为吾用。将来下手审局,又别有一番作用。台台其豫筹之,职自当竭蹶奉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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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蔡道尊((此己巳十二月廿八日事)

  本县渔船密藏晋江诸澳者五十馀只。修整完备,枕戈以待。至廿八日早,令郑芝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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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统领各船,并纠合钟斌船为犄角。幸遇顺风,不移时而至。中左李魁奇率众贼力斗,败而脱逃。出外遇铳击,复转入海澄港。追急下小艇,欲上岸,即被生擒矣。职先督乡兵各处埋伏,防其陆逃。廿八晚果有大贼首伪后冲把总曾琼者,闻风逸走,带领五十馀贼,各挟利器渡至石崎登岸,被乡兵裍上,业已收狱。旬日之内,魁奇请饷三、四次甚急。职多方骗诱,延挨不发。今省得千金,亦可为船器之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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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廿八日五更,郑芝龙统领渔兵,纠合钟斌,扬帆直抑中左。幸天助以风,百馀里之程,不移时而至,亦快事也。魁贼挥众出战,船尚百馀只,贼不下三千,而一时气夺者,正所谓出其不意、手脚忙乱耳。钟斌实为先绛。魁贼实擒于其手。盖用其所仇。其手倍辣,而用力更奋也。魁夥伪把总率陆逃。职先埋兵以待,一鼓而获,无一得脱,另当解报。中左腥秽,一弹指间,尽行扫除。此亦近年不经见之事。非仗台台方略,曷克臻此?虽然,未足恃也。钟斌积贼多智,使其转一念曰:今日之事,我可以藉手于斌,又何不可藉手于芝龙乎?前事后事,覆辙不远,惊饵之逝,殆不可测矣。惟台台再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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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钟斌复领船南下矣。据称追擒叛党。恐犹是假说之词。此贼狡诈百端,终不肯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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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也。李贼唢头,时有擒获。职择其恶之最者而处之。不如是,无以泄地方之恨耳。芝龙在中左驭众甚严,人心暂与之相安。乘此而修备,为长久之计,所仗台台神算匪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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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钟斌船尽出泊大秽豋、围头等处矣。谷船渔船,遍被掳掠。芝龙福河载下大桅,以被夺去;芝虎领兵取讨,势必攻杀。刘五店船俱往粤中捕鱼,已差人促之归,数月间亦必回澳。职自当相机调度也。狡贼意在乘风北上,耽耽新造船只,宜百计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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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叶郁犯柘林甚恶,彼曾无投顺之状。职即欲开谕之而无从也。前月廿七日已闻郑芝龙密差人侦之,未知其作何举动耳。廿五、廿七两日间,钟斌船尽去,托言征剿叶郁,收功回澳,方食粮散党。职细察其动静,到底只是疑。其罪业深重,无可消受也。本道所发银八百两,职竟赍发吴游击,尚未入斌手,即斌亦不愿领。其意之叵测可知。谨备之而已((案叶郁乃李魁奇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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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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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斌追擒叶郁,已往铜山之下,闻已擒其小哨一、二。郁则远遁海洋。郑芝龙委陈盛宇往招,未有实息。总之,斌即不追,郁亦自必出。盖狼腹未饱,未可就抚。洋船近日渐回,耽耽逐之,而特借郁以为题耳。所恃台台威足以慑、惠足以联,目下不至于鸱张,而终必不为吾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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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陆筠修司尊((讳之祺)

  许心素为郑弁所杀,向传以为真也。职蒙台台委查,即讯之郑弁,语多两岐,则杀似未真。本府行票著伊家属跟要。而素之次男一龙,毙于狱矣。长男乐天,远窜久矣。若著伊房族挨缉,则踪迹杳然,正犯未必获,而无辜受累者多;祇为差役生涯耳。以是职踌躇未决。刻下已取许姓通族与其里邻公结申府,或可据此结局;而又恐突有未死之心素出而为难于海上,真有难之又难者。其可否,惟台台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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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钟斌船仍分泊金门、乌沙、白坑等处,小哨十馀只,往来中左,掳掠洋客,屡屡见告,今尚分布外洋,以伺商船;乃贼心之贪得无厌,而曰防夷、防叶郁,皆托词也。此贼疑与狡并尚,敛手未动者,全恃台台孚威可格豚鱼耳。万一终不受吾戎索,则人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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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势日强,将何以图之?职低徊再四,惟台台裁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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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徐道尊

  近闻钟斌劫掠洋船,人言其洋船尽,而后招安。职正恐船尽而未必安也。钟、郑左右,彼此俱有腹心埋伏。一言一动,无不具悉。以是谋事甚难。有心汉子,昨朱明景抚院不惜千金招之。至于舌敝笔秃,必不可得。大抵奇杰之士,千古亦难其人耳。且贼之所收者,非积年熟识之老贼,则桃贩无赖之下流,即有奇士插入,殆不易也。惟台台再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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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

  钟斌脚跟不稳,意图逃出,胸中全是危疑,必有以其出尔反尔之语告之者。若一听其逸出,将来招集亡命、劫夺商船,与海上为难,我永无安枕之日矣。职已示谕之,聊以功为饵,庶有以絷其手足耳。然此乃羁縻之法,而实实取之,必以威武。盖取李魁奇之局,可以一试,而不可再陈也。闻斌之疑芝龙,甚欲与龙南北分界立功。此非斌真意,祇因龙所处逼近;近则谋之易,远则角取难耳。职以为台台正当因其疑而用之,吊取芝龙到省城,备船缮器,消彼疑衷,修我实事,数月之内,相机而动,安知斌不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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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奇哉!惟台台详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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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熊抚台((时以入觐行,乃庚午之九月)

  职五年苦海,备尝恶趣;所不即殒越者,恃有台台逾格鼎嘘耳。诸贼渠魁已歼,胁从俱散,惟是钟斌一夥尚留,游釜馀魂,迄今阅八月矣。职百计羁縻,以絷其叛足,而戢其毒燄者,耑为船器未备耳。顷入会城,诸武弁来谒云:船杠尚有一、二未完者,再假旬馀,便可理帆南剿。而台台刻期太迫,强之出兵,或亦未便。盖策贵万全。速之旬日,与迟之旬日,所争不远。而坚瑕乃胜负所关。此一出也,安得不再一审顾哉!又闻一有力者为斌作说,以毋动为大。职谓此局终无苟安之法,不毅然独断,而灭此朝食,则庙堂之议,恐不可测。台台亦未能弛于负担也。职行矣,似可弗复言,而犹不敢以事外寘之,所以报知遇之万一;且不欲举职向来一片苦心,付之一掷耳。惟台台留意焉((钟斌后果被我兵穷追。于十二月间沉海身死。从前大寇,至此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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