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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闻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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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闻见录
                      同安陈伦炯资斋篹
   天下沿海形势录

  天下沿海形势,从京师、天津东向辽海、铁山、黄城、皮岛,外对朝鲜,左延东北山海关、宁远、盖平、复州、金州、旅顺口、鸭绿江而抵高丽,右袤东南山东之利津、清河、蒲台、寿光、海仓口、登州而至庙岛成山卫。登州与旅顺口南北隔海对峙,东悬皮岛,西匝两京、登莱,是为辽海。
  登州一郡,陡出东海,尽于成山卫;海舶往盛京、天津者,以成山为标准也。成山卫转西南,则靖海、大嵩、莱阳、鳌山、灵山而至江南海州。此皆登州西南之海也。
  海州而下、庙湾而上,则黄河出海之口。河浊海清,沙泥入海则沉实。支条缕结,东向纡长,潮满则没,潮汐或浅或沉,名曰五条沙;中间深处,呼曰沙行。江南之沙船往山东者,恃沙行以寄泊;船因底平,少搁无碍。闽船到此,则魄散魂飞。底圆,加以龙骨三段,架接高昂,搁沙播浪则碎折;更兼江、浙海潮,外无藩捍屏山以缓水势,东向澎湃,故潮汐之流,比他省为最急,乏西风开避,舟随溜搁,靡不为坏。是以海舶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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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两京,必从尽山对东开一日夜,避过其沙,方敢北向。是以登莱、淮海稍宽海防者,职由五条沙为之保障也。
  庙湾南,自如皋、通州而至洋子江口,内狼山、外崇明,锁钥长江;沙急潮,其相似。而崇明上锁长江、下扼吴淞,东有洋山、马迹、花脑、陈钱诸山,接连浙之宁波定海外岛。而嘉兴之乍浦、钱塘之子、馀姚之后海、宁波之镇海,虽沿海相联要疆,但外有定海为之捍卫,实内海之堂奥也。惟乍浦一处滨于大海,东达渔山,北达江南之洋山、定海之衢山、剑山,外则汪洋。言海防者,当留意焉。江、浙外海,以马迹为界;山北属江,山南属浙,而陈钱外在东北,俗呼尽山;山大澳广,可泊舟百馀艘。山产水仙,海产淡菜(蚌属)、海盐(即小鱼)。贼舟每多寄泊,江、浙水师更当加意于此。南之海岛,由衢山、岱山而至定海;东南由剑山、长涂而至普陀。普陀直东之外,出洛迦门,有东霍山;夏月贼舟亦可寄泊,伺劫洋舶回棹,且与尽山南北为犄角。山脚水深,非加长碇缆不足以寄。普陀之南,自崎头至昌国卫,接联内地;外有韭山、吊邦,亦贼舟寄泊之所;此皆宁波郡属。
  自宁波、台州、黄岩沿海而下,内有佛头、桃渚、崧门、楚门,外有茶盘、牛头、积谷、鲎、石塘、枝山、大鹿、小鹿,在在皆贼艘出没经由之区;南接乐清、温州、瑞安、金乡、蒲门;此温属之内海。乐清东峙玉环,外有三盘、凤凰、北屺、南屺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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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关以及闽海接界之南关;实温、台内外海径寄泊樵汲之区,不可忽也。
  闽之海,内自沙埕、南镇、烽火、三沙、斗米、北茭、定海、五虎而至闽安,外自南关、大崳、小崳、闾山、芙蓉、北竿塘、南竿塘、东永而至白犬,为福宁、福州外护左翼之籓篱;南自长乐之梅花、镇东、万安为右臂,外自磁澳而至草屿,中隔石牌洋,外环海坛大岛。闽安虽为闽省水口咽喉,海坛实为闽省右翼之扼要也。由福清之万安,南视平海,内虚海套,是为兴化;外有南日、湄洲,再外乌丘、海坛。所当留意者,东北有东永、东南有乌丘,犹浙之南屺、北屺、积谷、吊邦、韭山、东霍、衢山、江之马迹、尽山是也。
  泉州北崇武、獭窟,南祥芝、永宁,左右拱抱,内藏郡治;下接金、厦二岛,以达漳州。金为泉郡之下臂,厦为漳郡之咽喉。漳自太武而南,镇海、六鳌、古雷、铜山、悬钟,在在可以寄泊;而至南澳,以分闽、粤。
  泉、漳之东,外有澎湖,岛三十有六,而要在妈宫、西屿头、北港、八罩四澳,北风可以泊舟;若南风,不但有山、有屿可以寄泊,而平风静浪,黑沟、白洋皆可暂寄,以俟潮流。洋大而山低,水急而流回,北之吉贝、沉礁一线,直生东北,一目未了;内皆暗礁满布,仅存一港蜿蜒,非熟习深谙者不敢棹至。南有大屿、花屿、猫屿,北风不可寄泊,南风时宜巡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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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澎湖之东则台湾。北自鸡笼山对峙福州之白犬洋,南自沙马崎对峙漳之铜山,延绵二千八百里。西南一片沃野,自海至山,浅阔相均,约百里;西东穿山至海,约四、五百里,崇山叠箐,野番类聚。建一郡、分四县,山川形势、生熟番性、蜂窠蚁穴,志考备载。郡治南抱七昆身,而至安平镇大港;隔港沙洲,北至鹿耳门。鹿耳门隔港之大线头沙洲而至隙仔、海翁隙,皆西护府治。而港之可以出入巨艘,惟鹿耳门与鸡笼、淡水港;其馀港汊虽多,大船不能出入,仅平底之船、四五百石之三板头船堪以出进。此亦海外形势以捍内地沿海要疆。
  南澳东悬海岛,捍卫漳之诏安、潮之黄冈、澄海,闽、粤海洋适中之要隘。外有小岛三:为北澎、中澎、南澎;俗呼为三澎,南风贼艘经由暂寄之所。内自黄冈、大澳而至澄海、放鸡、广澳、钱澳、靖海、赤澳,此虽潮郡支山入海,实为潮郡贼艘出没之区;晨远扬于外洋以伺掠,夜西向于岛澳以偷泊。而海贼之尤甚者,多潮产也。
  赤澳一洋至甲子,南至浅澳、田尾、遮浪、汕尾、鱼后门港、大星、平海,虽属惠州,而山川人性与潮无异。故于居中碣石立大镇。下至大鹏、佛堂门、将军澳、红香炉、急水门,由虎门而入粤省,外自小星、笔管。沱泞、福建头、大崳山、小崳山、伶仃山、旗纛屿、九州洋而至老万,岛屿不可胜数;处处可以樵汲,在在可以湾泊。粤之贼艘,不但海舶此处可以伺劫,而内河桨船、橹船、渔舟,皆可出海群聚剽掠。粤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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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垢纳污者,莫此为甚。
  广省左捍虎门、右扼香山。而香山虽外护顺德、新会,实为省会之要地;不但外海捕盗、内河缉贼,港汊四通,奸匪殊甚,且共域澳门,外防番舶,与虎门为犄角。有心者岂可泛视哉?
  外出十字门而至鲁万;此洋艘、番舶来往经由之标准。下接岸门、三、大金、小金、乌猪、上川、下川、戙船澳、马鞍山;此肇属广海、阳江、双鱼之外护也。
  高郡之电白外,有大、小放鸡;吴川外,有石州,下邻雷州白鸽、锦囊,南至海安。自放鸡而南至于海安,中悬石州,暗礁暗沙难以悉载;非深谙者莫敢内行。而高郡地方,实藉沙礁之庇也。
  雷州一郡,自遂溪、海康、徐闻向南干出四百馀里而至海安,三面滨海,幅阔百里;对峙琼州,渡海百二十里。自海安绕西北至合浦、钦州、防城而及交阯之江平、万宁州,延长一千七百里。故海安下廉州,船宜南风,上宜北风。
  自廉之冠头岭而东,白龙、调埠、川江、永安、山口、乌兔,处处沉沙,难以名载。自冠头岭而西至于防城,有龙门七十二径,径径相通。径者、岛门也,通者、水道也;以其岛屿悬杂,而水道皆通。廉多沙、钦多岛,地以华夷为限;而又产明珠,不入于交阯,是以亭建「海角」于廉、「天涯」于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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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州屹立海中,地从海安渡脉,南崖州、东万州、西儋州、北琼州,与海安对峙。琼山、文昌、乐会、陵水、感恩、临高、定安、澄迈沿海诸州县,环绕熟黎;而熟黎环绕生黎,而生黎环绕五指岭、七指山。五指西向、七指南向,周围陆路一千五百三十里。府城中路直穿黎心至崖州,五百五十五里;万州东路直穿黎心至儋州,五百九十里。自海口港之东路沿海,惟文昌之潭门港、乐会之新潭、那乐港、万州之东澳、陵水之黎庵港、崖州之大蛋港;西路沿海,惟澄迈之马袅港、儋州之新英港、昌化之新潮港、感恩之北黎港,可以湾泊船只。其馀港汊虽多,不能寄泊,而沿海沉沙,行舟实为艰险。内山生黎,岚瘴殊甚,吾人可住熟黎而不可住生黎;生黎可住熟黎而不可到吾地。熟黎夹介其间,以水土习宜故也。此亦海外稍次之台湾。惜乎田畴不广,岁仰需于高、雷;虽产楠、沉诸香等于广南、甲于诸番,又非台湾沃野千里所可比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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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洋记

  天地之大,何物不容;轻清之气,包涵万类,星辰日月亦有所不及。而圣人测理备至,定四方,制指南,分二十四筹,由近之远,莫出范围;启后世愚蒙,识万国九州。然而九州之外,又有九州。谨按四方外国地方海道、人物、风土,粗据所见而略志之;俾后之君子,有所采择。
  朝鲜居天地之艮方,联盛京、对天津,古箕子地。分郡县幅员里道、朝贡经由,历代史典舆图备纪,无庸剿说。其南隔一洋,日本国属之对马岛;顺风一夜可抵,明关白为乱者是也。
  自对马岛而南,寅甲卯东方一带七十二岛,皆日本倭奴之地;而与中国通贸易者,惟长崎一岛。长崎产乏粟菽,难供食指;开贸易,入公家,通计终岁所获利,就长崎按户口均分。国王居长崎之东北,陆程近一月,地名弥耶谷,译曰京;受封汉朝。王服中国冠裳;国习中华文字,读以倭音。予夺之权、军国政事柄于上将军,王不干预;仅食俸米、受山海贡献、上将军有时朝见而已。易代争夺,不争王而争上将军。倭人记载:自开国以来,世守为王。昔时上将军曾篡夺之,山海应贡之物不产、五谷不登、阴阳不顺;退居臣位,然后顺若如故;至今无敢妄冀者。官皆世官、世禄,遵汉制以刺史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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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名;禄厚足以养廉,故少犯法。即如年佥举一街官(街官者,乡保也),岁给赡养五十金,事简而閒。通文艺者为高士,优以礼、免以徭。俗尚净洁,街衢时为拭涤。夫妻不共汤羹;饮馀,婢仆尚弃之。富者履坐絮席、贫者履坐荐席,名曰「毯踏棉」;各家计摊「毯踏棉」之多寡为户口。男女衣服,大领阔袖;女加长以曳地,画染花卉文采。裈用帛幅裹绕,足著短袜以曳履。男束带以插刀;须而薙顶,额留鬓发至后枕阔寸馀,向后一挽而系结,发长者修之。女不施脂而傅粉;不带鲜花,剪䌽簪珥而插玳瑁;绿发如云,日加涤洗,薰灼楠、沉,髻挽前后。爪甲无痕,惟恐纳垢。至于男女眉目肌理,不敢比胜中华,亦非诸番所能比拟;实东方精华之气所萃。人皆覆姓;其单姓者,徐福配合之童男女也。徐福所居之地,名曰徐家村;其冢在熊指山下。其国男子年五十馀,阳多痿。奴者侬也,故呼之曰「倭奴」。俗尊佛,尚中国僧;敬祖先,时扫坟庐。得香花、佳果,非敬佛僧,则上祖坟。人轻生:有犯法者,事觉,向荒山割肚自杀,无累他人。立法最严,人无争斗。语言寂寂,呼僮仆,鸣掌则然诺。无售买人口,佣工期满即归。所统属国二:北对马岛,与朝鲜为界;朝鲜贡于对马,而对马贡于日本。南萨马,与琉球为界;琉球贡于萨马,而萨马贡于日本。二岛之王,俱听指挥。气候,与山东、江、浙齐。长崎与普陀,东西对峙,水程四十更;厦门至长崎,七十二更。北风从五岛门进,南风从天堂门进。对马岛坐向登州,萨马坐向温、台。地产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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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漆器、磁器、纸笺、花卉染印,海产龙涎香、鳆鱼、海参、佳蔬等类。萨马山高巉岩,溪深水寒,故刀最利,兼又产马,人壮健。嘉靖间,倭寇者,萨马是也。日本原市舶永嘉,因倭之渔者十八人被风入中国,奸人引之为乱,须薙额,杂以远处土语,递相攘掠,群称「倭奴」;后平回国,仅十八人,王正以法,随禁市舶中国,听我彼往,至今无敢来者;倭载十八奇士。普陀往长崎虽东西正向直取而渡横洋,风浪巨险;谚云:『日本好货,五岛难过』。厦门往长崎,乘南风,见台湾鸡笼山;北至米糠洋、香蕈洋,再见萨马大山、天堂,方合正针。糠、蕈二洋,洋中水面若糠、水泡若蕈菌,呼之为「米糠洋」、「香蕈洋」。
  萨马而南,为琉球也;居于乙方,计水程六十八更,中山国是也。习中国字;人弱而国贫。产铜器、纸、螺甸、玳瑁,无可交易。其衣冠人物,贡由福州;久熟习见,故不详载。
  自日本、琉球而东,水皆东流;庄子所谓『尾闾(原文缺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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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南洋记

  东南诸洋,自台湾而南。
  台湾居辰巽方,北自鸡笼山、南至沙马崎,延袤二千八百里,与福、兴、泉、漳对峙;隔澎湖水程四更,隔厦门水程十有一更。西面一带沃野,东面俯临大海。附近输赋应徭者,名曰「平埔」土番。其山重叠,野番穴处,难以种数。捕鹿而食,薯芋为粮。不知年岁,以黍熟酿酒合欢为年。性好杀,以人颅为宝。文身黑齿,种种不一。晨听鸟音,以卜行事吉凶。男女野合成耦。迨崇祯间,为红毛荷兰人所据;就安平大港建炮台城三层以防海口。教习土番耕作,令学西洋文字,取鹿皮以通日本;役使劳瘁,番不聊生。郑芝龙昔鲸鲵海上,娶倭妇翁氏,生成功;随带数十倭奴聚泊台湾。视海外荒岛不足以有为,仍寇江、浙、闽、粤;因嘱其子曰:『倘不可为,台湾有如髯之安』。及郑成功寇镇江败归,阻守金、厦,始谋取台湾。会荷兰之通事何斌逋夷负;钓鹿耳门,知港路深浅,说成功联樯并进。荷兰严守安平大港,成功从鹿耳门进,水涨三丈馀,入据台湾。与荷兰相持甚久;因喻之曰:『台湾系我先王所有,现存倭人,为你等所据。今还我地,资货无染』。荷兰率众而去。至康熙二十二年,郑克塽归顺,方入版图。以承天府为台湾府、天兴州为诸罗县、万年州为台湾、凤山二县。雍正二年,分诸罗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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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线为彰化县。
  凤山沙马崎之东南有吕宋,居巽方;厦门水程七十二更。北面高山一带,远视若锯齿,俗名「宰牛坑」。山有土番,属于吕宋。
  与沙马崎西北、东南远拱,中有数岛;惟一岛与台湾稍近者,名曰红头屿。有土番居住,无舟楫往来;语言不通,食薯芋、海族之类;产沙金。台湾曾有舟到其处。
  吕宋大山,北从「宰牛坑」延绕东南,昔为大西洋干丝腊是班呀所据。地宜粟米,长者五、六分。漳、泉人耕种营运者甚盛;年输丁票银五、六金,方许居住。经商惟守一隅,四方分定,不许越界;广纳丁票,听凭贸易。东南洋诸番,惟吕宋最盛。因大西洋干丝腊是班呀番舶运银到此交易,丝绸、布帛百货尽消,岛番土产云集。西洋立教,建城池,聚夷族。地原系「无来由」番,今为据辖。汉人娶「无来由」番妇者,必入其教,礼天主堂。用油水画十字于印堂,名曰「浇水」;焚父母神主。老终,归天主堂,挖坑土亲肤而埋;纳赀较多寡,富者埋堂上基内,贫者埋墙外。三年一清,弃骸骨于深涧。所有家资明于公堂,天主、妻、子作三股均分。其蛊殊甚,母传女而不传子。即如牛皮、火腿,法缩小如沙,令人食而胀毙;又有虾蟆、鱼蛊之类,彼能解,从口跃出成盆。禁龙阳,父子、兄弟亦不得共寝席。夜启户,听彼稽察;拭床席,验有两温气者,捕以买罚。晨鸣钟为日,方许开市肆经营;午鸣钟为夜,阖市寂闭,不敢往来;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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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钟为日,灯烛辉煌如昼营生;夜半鸣钟为夜,以闭市肆。昼夜各以三时辰为日、为夜;傍午捉夜禁,阖地皆鬼市。
  下接利仔秽友,水程十二更;至甘马力,水程二十一更。二处汉人,从吕宋舟楫往彼贸易。
  利仔秽友之东南,隔海对峙有五岛:班爱、恶党、宿务、猫务烟、网巾礁脑,中国俱有洋艘往通;亦系「无来由」族类。山海所产,与吕宋同;如鹿麂、牛皮、筋脯、苏木、乌木、降香、速香、黄蜡、燕窝、海参等类。水程必由吕宋之利仔秽友海而南;吕宋至班爱十更、至恶党二十三更、至宿务二十四更、至网巾礁脑五十八更。人愚,罔有知识;家无所蓄,需中国布帛以蔽身。国各有王,惟谨守国土。
  其东南又有万老高、丁机宜二国,居于巳方;国土、人物、产类相似。水程,吕宋至万老高一百七十四更、至丁机宜二百一十更。
  由吕宋正南而视,有一大山,总名无来由息力大山。山之北为苏禄,从古未奉朝贡;雍正戊申六年,至闽贡献。西邻吉里问;又沿西文莱,即古婆罗国;再绕西朱葛礁喇;大山之正南为马神。其山之广大长短,莫能度测。山中人迹所不到,产野兽亦莫能名其状。苏禄、吉里问、文莱三国皆从吕宋之南分筹。而朱葛礁喇必从粤南之七州洋过昆崙、茶盘,向东而至朱葛礁喇一百八十八更;马神亦从茶盘、噶喇吧而往,水程三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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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更。厦门由吕宋至苏禄,水程不过一百一十更;共在一山,南此远近,相去悬殊矣。又隔东海一带,为芒佳虱大山。由马神至芒佳虱,水程二十七更。复绕而之东,即系丁机宜;东北,系万老高。而苏禄、吉里问、文莱、朱葛礁喇,总名皆为无来由绕阿番。性喜铜钲,器皿皆铜。沿溪箬屋为居,俗甚陋;身不离刃,精于标鎗,见血即毙;以采色布帛成幅衣身。经商其地,往来乘莽甲(即小舟);夥从持利器相随。产珍珠、冰片、玳瑁、海参、燕窝、乌木、降香、海菜、藤等类。而马神番性相似,人尤狡狯。红毛人曾据其港口,欲佔其地;番畏火莫敢敌,入山以避,用毒草浸洗上流,使其受毒而自去。产钢钻、胡椒、檀香、降香、科藤、豆蔻、冰片、铅、锡、燕窝、翠羽、海参等类。钻有五色,金、黑、红者为贵。置之暮夜密室,光能透彻;投之烂泥污中,上幔青布,其光透出。各番以为首宝;大如棋子,值价十万馀两,西洋人购之为至宝。吕宋至吉里问三十九更、至文莱四十二更。此皆东南洋番国。而朱葛礁喇、马神非从吕宋水程,应入南洋各国。因同苏禄、文莱南北大山,是以附载东南洋;俾览者识其形势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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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洋记

  南洋诸国,以中国偏东形势,用针取向,俱在丁未之间;合天地,包涵大西洋。按二十四盘分之,即在巽巳矣。
  就安南接联中国而言,海接廉州,山绕西北而环南,直至占城,形似半月;名曰广南湾。秦象郡、汉交阯、唐交州、宋安南、明交阯,陆接两粤、云南;风土人物,史典备载。后以淳化、新州、广义、占城谓广南。因舅甥委守淳化,随据马龙角台;北隔一水,与交阯台为界。自淳化而南至占城,为广南国,亦称安南。王阮姓,本中国人氏;古日南郡。产金、楠沉诸香、铅、锡、桂皮、象牙、绫绢、燕窝、鱼翅、赤菜、糖,与交阯相类。以交阯为东京,广南为西京;强于交阯。南辖禄赖、柬埔寨、昆大吗,西南邻暹罗,西北接缅甸;栽竹为城。人善没,红毛呷板风水不顺,溜入广南湾内者,国遣小舟数百,人背竹筒、携细缕,没水密钉细缕于呷板船底,远桨牵绁,船以浅搁,火焚而取其辎重。今红毛呷板以不见广南山为戒;见则主驾舟者(曰夥长),国有常刑。厦门至广南,由南澳见广之鲁万山、琼之大洲头,过七洲洋,取广南外之呫哔啰山,而至广南;计水程七十二更。交阯由七州洋西绕北而进;厦门至交阯,水程七十四更。七州洋在琼岛万州之东南,凡往南洋者,必经之所。中国洋艘不比西洋呷板用浑天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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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天尺较日所出,刻量时辰、离水分度,即知为某处。中国用罗经,刻漏沙,以风大小顺逆较更数;每更约水程六十里,风大而顺则倍累之,潮顶风逆则减退之,亦知某处;心尚怀疑,又应见某处远山,分别上下山形,用绳驼探水深浅若干(驼底带蜡油以粘探沙泥),各各配合,方为确准。独于七州大洋、大洲头而外,浩浩荡荡,无山形标识;风极顺利、对针,亦必六、七日始能渡过而见广南呫哔啰外洋之外罗山,方有准绳。偏东,则犯万里长沙、千里石塘;偏西,恐溜入广南湾,无西风不能外出。且商船非本赴广南者入其境,以为天送来,税物倍加;均分犹若不足。比于红毛人物两空,尚存中国大体;所谓差毫釐、失千里也。七州洋中有种神鸟,状似海雁而小;喙尖而红、脚短而绿,尾带一箭长二尺许,名曰箭鸟。船到洋中,飞而来示,与人为准。呼是,则飞而去;间在疑似,再呼细看决疑,仍飞而来。献纸谢神,则翱翔不知其所之。相传王三宝下西洋,呼鸟插箭,命在洋中为记。
  广南沿山海至占城、禄赖,绕西而至柬埔寨。厦门至占城,水程一百更;至柬埔寨,水程一百一十三更。柬埔寨虽另自一国,介在广、暹二国之间。东贡广南、西贡暹罗,稍有不逊,水陆各得并进而征之。番系「白头无来由」,裸体居多。以布幅围下身,名曰「水幔」(读平声)。地产铅、锡、象牙、翠毛、孔雀、洋布、苏木、降香、沉束诸香、燕窝、海菜、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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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柬埔寨大山绕至西南为暹罗,由暹罗沿山海而南为斜仔、六坤、大哖、丁噶呶、彭亨。山联中国,生向正南,至此而止。又沿海绕山之背过西,与彭亨隔山而背坐为柔佛。由柔佛而西为麻喇甲,即丁噶呶之后山也。由麻喇甲而西,出云南、天竹诸国之西南为小西洋戈什嗒。暹罗沿山海至柔佛诸国,各皆有王,均受于暹罗国所辖。古分罗、暹二国,后合为暹罗国。俗崇佛,王衣文彩佛像,肉贴飞金;用金皿。陆乘象亭、象辇,舟驾龙凤。分官属曰「招誇」,以裸体、跣足、俯腰、蹲踞见尊贵;不衣裈,而围「水幔」。尊敬中国理国政、掌财赋。城郭轩豁,沿溪楼阁群居;水多鳄鱼。从海口至国城,溪长二千四百里;水深阔,容洋舶,随流出入,通黄河支流。夹岸大树茂林,猿猴、釆雀上下呼鸣。番村错落,田畴饶广。农时阖家棹舟耕种,事毕而回,无俟锄芸;谷熟,仍棹收穫而归。粟蒿长二丈许,以为入贡土物。因播秧毕而黄河水至,苗随水以长。水尺苗尺、水丈苗丈,无涝伤之患;水退,而稻熟矣。干河入中国,势猛而急。支河入西域,归柬埔寨、暹罗以出海;势散而缓,田畴藉以肥饶。故产米之国,石可三星。俗语:『捕鹿枝头,牵牛上楼』。盖鹿为水漂没,搁息于树梢;溪屋为水注浸,引牛于楼。人有被虎啖、鳄吞者,告于番僧;僧拘而虎自至,摅绵纱于水而鳄自缚。剖而视之,形骸犹存。有受蛊者,向僧求则解。是以,俗重佛教。富者卒后葬以「挖」,即释氏塔也。又一种男女名谓「尸罗蛮」,与人无异;但目无瞳子。人娶之,亦生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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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夜眠,魂变为狸狗,率类向水厕嗜食粪秽;将明,附魂。若熟睡,翻覆其身,魂不得附归。女为经纪,人戏以酸柑挤汁噀之,眼泪长流而不可忍。人染痢者,若不洗涤,夜为「尸罗蛮」食,化作小物入谷道而食肠腹;故居暹之人,以近水搭厕,便于净涤。又有一种共人(共者,法名也),刀刃不能伤;王养以为兵卫。犯事应刑,令番僧以劝化之,使其自退共法,方与受刑。国多祟魔;相传三宝到暹罗时,番人稀少、鬼祟更多,与三宝斗法,胜许居住。一夜各成寺塔,将明,而三宝之寺未及覆瓦,视鬼之塔已成,引风以侧之,用「头巾顶」、「插花」代瓦幔覆。今其塔尚侧;三宝寺殿今朽烂,绳犹存于屋瓦。洋艘于篷顶桅上加一布帆以提吊船身轻快,为「头巾顶」;又于篷头之傍加一布帆以乘风力,船无欹侧而加快,为「插花」。番病,每向三宝求药;无以济施,药投之溪,令其水浴。至今,番、唐人尚以浴溪浇水为治病(外洋诸番,以汉人呼唐人,因唐时始通故也)。番俗:死后焚而后葬,为消除罪孽。又一种生前发愿,死后恬问饲鸟、饲鱼者(「恬问」即舍身也)。恬问鸟,揳之山石之上;群乌翱翔毕集,然后内一乌红嘴,足先下而啄,群乌集下,顷刻仅存髅骨,收而埋之。恬问鱼,焚化存灰,和面作块,投之溪。亦有先饲鸟、后饲鱼,两者皆兼之矣。国造巨舰,载万馀石;求桅木于深山大树。先以咒语告求允许,方敢下斧,不则树出鲜血,动手者立亡;用牛挽辇,沿途番戏以悦之、语以劝之,少有不顺,则拔木而自回旧地。挽至厂所,其灵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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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银、铅、锡、洋布、沉束、象牙、犀角、乌木、苏木、冰片、降香、翠毛、牛角、鹿筋、藤席、佳文席、藤黄、大枫子、豆蔻、燕窝、海参、海菜。以银豆为币,大者重四钱、中者一钱、次者五分、小者二分五釐;其名曰「泼」,皆王铸字号,法不得剪碎。零用,找以海螺巴。厦门至暹罗,水程过七州洋见外罗山,向南见玳瑁洲、鸭洲,见昆崙,偏西见大真屿、小真屿,转西北取笔架山向北至暹罗港口竹屿一百八十八更,入港又四十更,共水程二百二十八更;而东联柬埔寨,仅水程一百十三更。何以相去甚远?盖柬埔寨南面之海,一片尽属烂泥,故名「烂泥尾」,下接大横山、小横山,是以纡回外绕而途远也。
  由暹罗而南,斜仔、六坤、宋脚,皆为暹罗属国。大哖、吉连舟、丁噶呶、彭亨诸国沿山相续,俱由小真屿向西分往,水程均一百五、六十更不等。土产铅、锡、翠毛、佳文席、燕窝、海参、科藤、冰片等类相同;惟丁噶呶胡椒甲于诸番为美。番皆「无来由」族类,不识义礼。裸体挟刃,下围幅幔。槟榔夹烟嚼,谷米和水吞,贸易难容多艘。
  而柔佛一国,山虽联于彭亨,其势在下,水程应到昆崙用未针取茶盘转西;至柔佛,计厦门水程一百七十三更。番情与上诸国相似;而所产相同,较之略美而倍多。年经商,可容三、四舶;就舟交易。产沙金。国以铸花小金钱为币,重四、五分;银币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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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柔佛而西,麻喇甲亦系「无来由」族类。官属名曰「恶耶」,国王彷暹罗,用汉人理国事、掌财赋。产金、银、西洋布、犀角、象牙、铅、锡、胡椒、降香、苏木、燕窝、翠毛、佳文席等类。金钱、银币皆互用。往西海洋,中国洋艘从未经历;到此而止,厦门水程二百六十更。
  至于小西洋、乌鬼国、大西洋虽与大块相联,西洋呷板来往;语具大小西洋记。
  麻喇甲南,隔海对峙大山为亚齐,系红毛人分驻。凡红毛呷板往小西洋等处埔头贸易,必由亚齐经过,添备水、米。
  自亚齐大山生绕过东南,为万古屡;尽处与噶喇吧隔洋对峙。红毛回大西洋者必从此洋出,然后向西南过乌鬼呷,绕西至大西洋。
  就中国往噶喇吧而言,必从昆崙、茶盘纯用未针,西循万古屡山而至噶喇吧;厦门计水程二百八十更。原系「无来由」地方,为红毛荷兰所据。分官属名曰「呷必丹」;外统下港、万丹、池问三处。下港产胡椒,万丹另埔头,池问产胡椒、檀香。而噶喇吧甲诸岛番埔头之盛,各处船只聚集贸易:中国、大西洋、小西洋、白头、乌鬼、无来由岛番,罄珍宝物食无所不至。荷兰建城池,分埔头。中国人在彼经商耕种者甚多;年给丁票银五、六金,方许居住。中国人口浩盛,住此地何啻十馀万。近荷兰亦以「新唐」禁革,不许居住;令随船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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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盘一岛,居昆崙之南,毗于万古屡山之东;皆南洋总路水程分途处。岛番捕海为生。产佳文草,顶细而长者,年仅足二席之用;入王家,辟虫蚁,值价四、五十金,次者二、三十金,再次十金;值一、二金者,犹锦绣、布褐之相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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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西洋记

  小西洋,居于丙午、丁未方。
  从麻喇甲、暹罗绕西沿山而至于白头番国。人即西域之状:绻须环耳,衣西洋布,大领、小袖,缠腰,裹白头,故以「白头」呼之。国有二,东为小白头,西为包社大白头。二国北接三马尔丹,即噶尔丹之本国也。而三马尔丹之北,邻细密里也国;而细密里也之西,为俄罗斯国。小白头,东邻民呀国。民呀人黑,穿著皆白,类似白头;英圭黎、荷兰、佛兰西聚此贸易。民呀之东,接天竹佛国;民呀之东南,远及暹罗;民呀之南,临海;民呀之北,接哪吗、西藏及三马尔丹国属。而小白头南入于海之地曰戈什嗒,东、西、南三面皆临大海;外悬一岛曰西崙,中产大珠。戈什嗒东之沿海,地名有三:曰网礁腊,系英圭黎埔头;曰房低者里,系佛兰西埔头;曰呢颜八达,系荷兰埔头。西之沿海,地名有二:曰苏喇、曰网买,皆英圭黎埔头;其地俱系红毛置买所建也。包社大白头国,东邻小白头,北与小白头皆联三马尔丹,西北枕里海,西邻东多尔其,西南邻阿黎米也,南临大海。
  多尔其,分东西二国,皆回回。东多尔其国不通海,东邻大白头,东北傍里海,北接惹鹿惹也,西邻西多尔其,南接阿黎米也。里海者,诸国环而绕之:东北细密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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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俄罗斯,东三马尔丹,西惹鹿惹也,西南东多尔其,南包社大白头。内注大海,不通海棹;其水惟从包社出海,故为里海。惹鹿惹也一国,亦不通海。东傍里海,西傍死海,北联俄罗斯,南接东、西多尔其。女人姿色美而毛发红,气味臭;衣著同白头,贡于包社。死海者,即黑海。源从地中,北俄罗斯、南西多尔其、东惹鹿惹也、西民哖呻;四面环绕,不通大海,故为死海。而西多尔其、民哖呻二国,不通小西洋之海,而滨于中海之东北。中海系从大西洋之海而入,语附大西洋记。阿黎米也,东邻包社大白头,北接东、西多尔其,西北滨于大西洋之中海,西联乌鬼国;陆地一隅,自西至西南与乌鬼之地隔对一海;南临大洋。国为多尔其所属,贡男女于多尔其为奴婢。
  乌鬼国,东北山与阿黎米也相联,向西南生出坤申方大洋,何啻四、五国之远。其尽处曰「呷」;即中国支山入海尽处曰表(表者,标也),佛兰西曰呷,英圭黎曰岋,皆顺毛乌鬼地方。
  是以红毛呷板从小西洋来中国者,由亚齐之北、麻喇甲之南穿海过柔佛、出茶盘而至昆崙。自呷而东至戈什嗒,自戈什嗒而东至亚齐,其海皆呼曰小西洋。人黑白不同,皆西域装束,长衫、大领、小袖、裹头、缠腰。国富庶,产宝器、生银、洋布、丁香、肉果、水安息、吧喇、沙末油、苏合油等类,以金银为币,钻石为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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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西洋记

  按红毛等国,居于西北辛戌乾方;而乌鬼自坤申而绕极西至庚酉方,皆乌鬼族类之国。总而名之,曰大西洋。地缺东南,乾、艮、坤三方博厚相均,而于巽未缺少,故外生东南断续诸国尚未适均,而又于噶喇吧、万古屡之东南另生一地,以补东南之缺。按天图分度十二月,日月方行到之度,正当乌鬼地方之呷处;日月行度坤巽相对,因人迹不到,尚未立名。曾询之佛兰西人云:昔时伊国呷板曾到彼处,地有土人,语言不通,执其数人而去;伊国王载之归。此所以地面正四方于适均之处未均,而又补之也。是以西洋人志四方洋名:以东南缺处之海洋为小东洋,与戈什嗒少西之小西洋相对;以日本之洋为大东洋,与红毛大西洋相对。
  自乌鬼地方,系顺毛乌鬼北与小西洋阿黎米也之山相联,沿海生向西南坤申方;而尽呷处,方绕向西北与訚年乌鬼王国为界;又于呷之东面悬海大山,系吗里呀氏简。乌鬼一国,间有舟楫通粤东。自訚年又向西北复绕出极西酉方一带,皆訚年绻毛乌鬼地方;又自西复往西北,与苏麻勿里乌鬼为界。中又一国,亦名乌鬼国王。西面皆沿海接联,北面一带陆地俱联苏麻勿里,东与接联阿黎米也之顺毛乌鬼为界,周围皆属乌鬼地方。种类繁多,肌骨皆黑,生相不一;地方广阔,难以族举。沿海亦有通舟楫贸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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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国以争斗攘掠为事。所掠人口,活者俟红毛经过,售买为奴;死者类牲畜,剖块晒乾为食。苏麻勿里,亦系乌鬼;西临大洋,北邻弥黎吕黎惹林。二国南北相联,人口稀少,山林深密,多产奇状野兽。弥黎吕黎惹林西临大洋,北一带与猫喇猫里也毗联。猫喇猫里也,乃回回族类;多为海贼,在中海、西海劫掠。西临大洋,北一带与红毛隔中海对峙。海从西入东,自隔海之西北而东,沿中海有葡萄牙、是班呀、佛兰西、那吗、民哖呻、西多尔其,而尽中海之东处阿黎米也。由阿黎米也而向西直出至西洋,皆猫喇猫里也中海沿边之地。南、北、东诸国三面夹绕,惟西通外海,是为中海;海产珊瑚。西洋人来中国者,谓中海阿黎米也之地西联乌鬼陆地处,恨不能用刀截断;即于中海可通阿黎米也内海而出小西洋戈什嗒至亚齐、出茶盘,何用绕极西、极西南、极东南而至噶喇吧北上茶盘,远近相去年馀之远也。
  葡萄牙者,澳门之祖家也。东、北二面,地邻是班呀,西临大洋,南俯中海。
  是班呀者,吕宋之祖家也。西北临大洋,东南俯中海,西邻葡萄牙,东北接佛兰西。
  佛兰西者,西临大洋,北接荷兰,南邻是班呀,东接那吗,东南俯中海;由中海之东,接联那吗。
  那吗者,天主国王处也。北接黄旗,东沿中海而至民哖呻;由民哖呻沿东南中海而至西多尔其,由西多尔其东沿中海至阿黎米也,由阿黎米也向西沿中海之南猫喇猫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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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地而出西洋。就民哖呻之陆地,东至死海,北联那吗。民哖呻者,天主之族类也。此从中海东北之地而言。
  荷兰者,噶喇吧之祖家也。西邻佛兰西;沿佛兰西而至西北,皆临大海;北面隔海,对峙英圭黎;东邻黄旗,南接那吗;由荷兰北海而至黄旗。
  黄旗者,均系红毛种类。素未通中国,近有舟楫来粤营生。南接那吗、民哖呻,东邻普鲁社为界。
  普鲁社,系俄罗斯种类也。北接吝因,西隔海与英圭黎对峙,沿北海而至吝因。
  吝因者,西北海之国,亦系红毛种类;素未通中国。西南隔海与英圭黎对峙。
  英圭黎一国,悬三岛于吝因、黄旗、荷兰、佛兰西四国之外海。自吝因沿海而东绕俄罗斯,自俄罗斯而东至西密里也,皆为北海;不能行舟,海水不解,故为冰海。
  自吝因而南,至乌鬼诸国,皆为大西洋。
  红毛者,西北诸番之总名。净须发,披带赭毛;带青卷笠,短衣袖;紧袜而皮履,高后底,略与俄罗斯至京师者相似;高准碧眸,间有与中国人相似者。身长,而心细巧;凡制作皆坚致巧思。精于火,究勘天文地理。俗无纳妾。各国语言各别,以摘帽为礼。而尊天主者,惟十丝腊是班呀、葡萄牙、黄旗为最;而辟之者,惟英圭黎一国。产生银、哆啰哖、羽毛缎、哔吱、玻璃等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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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崙(又呼昆屯)

  昆崙者,非黄河所绕之昆崙也。七州洋之南,大小二山屹立澎湃,呼为大昆崙、小昆崙。山尤甚异,上产佳果,无人迹,神龙蟠踞。
  昔荷兰失台湾,边海界禁未复,因金、厦二岛平,荷兰掠普陀,毁铜像、铜钟。万历间,宫塑脱纱佛像,刀刃不能伤;驾火坏之,取里所实金银财宝。见像必剖,以取脏宝,悉收而去。至昆崙,意欲居之;龙与为患,藉火与龙斗。相持有日,后荷兰状若颠狂,自相戏以曲腕击背心,日益毙;扬帆而去,将至噶喇吧,船击碎,存活者可十人。雍正丁未岁夏,噶喇吧海面立一中国妇人,群相棹舟往视;惟浮一铜钟,共获而归,上镌「普陀白华庵」,知为昔荷兰掠沉。回浙洋艘,互相争载,以藉神庇。公议求笤;余戚末黄姓彦者,本船柁师,得笤载回。通港之艘,惟此舟小而旧敝,顺帆不及月,抵普陀;别船坚致,有被劫红毛者、有失风水者。佛力如此,前惟付之劫数耳。余少随先君任浙,闻之白华住持剖疑者,常言小沙弥时在山被红毛劫掠逃匿虚张情景;今恍惚将三十年,恨僧未之见也。
  康熙四十五、六年间,红毛又图昆崙,不敢近山居住,就海傍立埔头;以昆崙介各洋四通之所,嗜涎不休。有中国洋艘载砖瓦往易红毛洋货,以其本廉而利大。夜团宿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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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洲,人寂寂稀少,后密窥知为鳄鱼步岸所吞;伐木围栅稍宁,夜闻山中语语促归。红毛为水土不服,毙者甚多;又为广南番劫杀殆尽,仍虚其地。
  凡中国洋艘由昆崙者,备鸡鹅毛、鲎壳等类。到昆崙洋,天时极晴霁,见黑云一点,随化为含烟,蜿蜒摇尾,即如江浙夏月、湖中云龙,下篷惟恐不及;狂风立至,幸不及时而霁,俗呼「鼠尾龙风」。白云者,其风尤甚。日遇二、三次或四、五次,间或不遇者少。故以翎毛、鲎壳焚秽气,以触远扬。过昆崙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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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澳气

  南澳气,居南澳之东南。屿小而平,四面挂脚,皆嵝岵石。底生水草,长丈馀。湾有沙洲,吸四面之流,船不可到;入溜,则吸搁不能返。
  隔南澳水程七更,古为落漈。北浮沉皆沙垠,约长二百里,计水程三更馀。尽北处有两山:名曰东狮、象;与台湾沙马崎对峙。隔洋阔四更,洋名沙马崎头门。气悬海中,南续沙垠,至粤海,为万里长沙头。南隔断一洋,名曰长沙门。又从南首复生沙垠至琼海万州,曰万里长沙。沙之南又生嵝岵石至七州洋,名曰千里石塘。长沙一门,西北与南澳、西南与平海之大星鼎足三峙。
  长沙门,南北约阔五更。广之番舶、洋艘往东南洋吕宋、文莱、苏禄等国者,皆从长沙门而出;北风以南澳为准、南风以大星为准。惟江、浙、闽省往东南洋者,从台湾沙马崎头门过而至吕宋诸国。西洋呷板,从昆崙七州洋东、万里长沙外,过沙马崎头门而至闽、浙、日本,以取弓弦直洋。中国往南洋者,以万里长沙之外渺茫无所取准,皆从沙内粤洋而至七州洋。此亦山川地脉联续之气,而于汪洋之中以限海国也。沙有海鸟,大小不同。少见人,遇舟飞宿;人捉不识惧,抟其背吐鱼虾以为羹。
  余在台,丙午年时有闽船在澎湖南大屿被风折桅飘沙坏,有二十人驾一三板脚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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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作布帆回台,饿毙五人。余询以何处击碎?彼仅以沙中为言,不识地方;又云:『潮水溜入,不得开出』。余语之曰:『此万里长沙头也。尚有旧时击坏一呷板;潮虽溜入,你等若以南风棹长潮,再不得归矣。大洋之水为沙两隔,节次断续。南北沙头为潮汐临头,四面合流,外长而内退、外退而内长;须沿沙节次撑上断续沙头,夹退流,乘南风,东向尽流南退。虽欲北上求生,而南下者正所以生也。何也?南风夹退潮,方能出溜;虽溜下,然而归于大海,不入内溜,方得乘南风而归』。群起而呼曰:『曾到此地乎?不则,何为知之确且详,有如目睹。坏呷板尚存,为飞沙污没。饥抱海鸟为餐,渴饮其血。驾长潮,为溜所吸,不得开头三、四日;无奈祷筶,棹退潮,溜入大洋,飘十二日到台』。余又语之曰:『呷板飘坏,闻之粤东七、八年矣。你之舟,飘风于何处,计风信而度之,谅在斯矣。至于潮水分合,退为长、长为退,夹流双开、临头汇足,易知近隔、难识远捍,自有一定之理。在悉海国形势于胸中,意会变通,有可到处、有不可到处,安能处处而指识!岂操舟者把死木之所为哉?则如南澳气受四面流水,吸入而不出,古为落漈;试问入而不出,归于何处,岂气下另有一海以收纳乎?四入者从上而入,必从下而出;如溪流涌急,投以苇席,入而出于他处』。此理甚明,并以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