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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游日记卷四 (自动笺注)
游日記卷四
                        上元蔣師轍
公元1878年
  十九日,閱新竹縣圖。
淡水廳地,廳治竹塹縣治其所也。
析土設官,自光緒四年始。
淡水同知、噶瑪通判,建臺北府,析地置三縣新竹其一也。
臺北郡治一百十一里。
南盡大甲溪
出南五里至牛埔莊,又三里香山塘,又四里下寮,又三里鹽水港,又五里老衢崎,又五里中港街,又十里山仔頂,又五里後街,又五里烏眉港,又五里白沙墩,又十里吞霄街,又八里宛裏街,又二里房裏街,又十里大甲街,又五里至溪,溪南彰化界,凡八十五里。
按今析縣西南境置苗栗縣,治貓里;公牘未言至到,殆畫中港為界歟?
待考
北盡土牛溝。
北門五里至舊社,又三里新社,又五里鳳山崎,又十里湖口街,又四里四腳亭,又六里崩坡,又五里頭重溪,又二里至溝,溝北為淡水界,凡四十五里。
東界內山西至海。
土地肥饒廣輪沃衍溪港凡十有八,以吞霄、後、中港香山之源為最長,而皆水淺,難通巨舟,食貨貿易,必趨滬尾雞籠
海外疆宇,視他縣為易治矣(說云,東南五十里有牛山,產磺,見議開采,而圖不載此山,疏甚)。
藍鹿洲征集有曰:「竹塹埔寬長百里,行竟日無人煙,野番出沒,伏草莽以伺,行人過此,必倩熟番弓矢為衛,然後敢行,亦間有失事者。
郡城
淡水上下必經之地,不能竹塹而他之。
地平坦,極膏腴埜水縱橫處處病涉,俗所謂九十九溪者,以為溝澮闢田疇,可得良田千頃歲增民穀數十萬,臺北民生大利,又無以加於此
地廣無人,埜番出沒,必置村落設營汛,奠民居而後農畝(余按數語最有次第,最有經濟)。
當事者往往難之,是以至今棄為民害
不知此地終不可棄。
恢恢郡邑規模,當半線淡水中間,又為往來孔道衝要即使半線(按府志,半線保屬彰化,距縣治十里)設縣,距竹塹尚二百四十里,不二十年此處又將作縣流移開墾日增日眾,再二十年,淡水八里岔又將作縣氣運將開,非人力所能遏抑,必當因其勢而利導之。
百里膏腴天地自然樂利,而憚煩棄置,為百姓首額疾蹙之區,不知當事者心安否也」?
危言激論,足振聾聵
臺北郡縣規模,雖不必一一吻合,而大耑近之矣。
是日邵公子二十初度同人衣冠過其書室,余以一刺慶之。
赴讌東廳
中丞臥疾公子亦未出。
  二十日晨,閱淡水縣圖說
臺北府艋舺,轄三縣一廳
縣治附郭
南盡土牛溝。
出南門十二里至新莊,又五里坡角莊,又十里龜崙嶺,又十里仔園,又十里崁仔腳,又五里中壢新街,又三里中壢溪,又十里至溝,溝南為新竹界,凡六十五里。
東盡三貂溪。
出東門十三里至錫口,又八里南港仔,又七里水返腳,又八里五堵,又五里七堵莊,又三里八堵莊,又九里暖暖街,又二十里三瓜仔莊,又五里苧仔潭,又三里龍潭
堵,又十五里三貂嶺,又二十五里至溪,溪東宜蘭縣界,凡一百二十里(按今畫東北四堡雞籠廳)。
西、北皆瀕海
西至八里坌、滬尾兩口三十里,北至雞籠六十里。
艋舺雞籠、龜崙兩山之間,三貂丹梯諸嶺衛其東,觀音、大屯諸山障其西,沃壤中開谿流環袌,形勢之勝,天然大都會
土宜,率二歲五稔
物產之盛者,曰、曰煤(距雞籠十二里,有八斗山,最為產煤奧區)、曰磺(產於金包裏冷水窟、大磺山、北投等處)、曰靛、曰樟。
海港十數計(中壢溪、加冬溪、南崁港、滬尾、假港、磺港、野柳溪、馬鍊溪、雞籠港。
滬尾雞籠外,惟南崁可泊小船),滬尾(潮漲水深一丈五、六尺潮退七尺餘,即八里岔港,海道雞籠六十里)、雞籠(水深三、四丈三面皆山,獨北面大海港口又有雞籠桶盤二嶼,環袌周密,可泊巨舟)。
最著,非直通市要津外侮侵犯窺伺必先置戍屯兵,實全臺北門之管矣。
說多無次,余為條理之如此。
臺北開闢,雖後臺南,而富庶過之
巡撫布政使弭節於此榮勢所趨,益形偏重
然有大患四:煎之弊弗懲,則外寇假涂也;淘金之役弗罷,則內亂萌孽也;撫墾之實弗究,則番禍揚沸也;釐捐之虐弗戢,則民釁之直突也。
一弛一張,廑此土疆,罪我者或病其狂言知我者黨以為漆室倚楹之嘯乎。
午後作家書,又寄津門劉養之同年吳獻齋書,即夕發。
  二十一日晨,閱宜蘭縣圖說
縣本噶瑪蘭廳(按東槎紀略原始入籍二篇,述噶
公元1874年
詳盡
原始篇有云,地三負山東臨大海三貂金面掖其左,擺蘇澳、草嶺搤其右,員山、玉山其後
自山至海,寬廣不及四十里。
三貂溪南烏石港,三十餘里皆山石無地
烏石港至蘇澳山下綿亙不及百里,然一望平疇溪港分注,實天生沃壤也。
推表形勢,可備參考
惟三負山語稍誤,泖鼻實北境盡處,外即大海),同治十三年改設,去臺北郡治一百九十里。
南廣而北銳。
西界淡水,迤北以三貂溪為界,迤南則崇山也。
北門二里新莊,又四里四圍,又五里礁溪,又十里二圍,又五里頭圍,又五里烏石港,又五里北關,又四里硬坊,又五里大溪,又七里番薯寮,又五里大里簡,又五里草嶺腳,又十里嶺頭,又四里草嶺仔,又四里牡丹坑,又四里遠望坑,又五里三貂溪,溪西接淡水境,凡九十三里。
此路盤紆已甚,或北,或東,或折而南,復北,復西,就地平計之,不能五十里也。
說又云,自頭圍歷大坪以達尾街,至艋舺,為旁逕,凡一百三里。
後附道里,所述地名,圖皆無之
何地盡宜蘭界,不可得知。
反覆審視頭目為眩。
南界歧萊,外界東澳,內界大山
歧萊即今臺東州境。
東、北皆瀕海
幅員褊小,而膏壤充溢
治所稍稍偏南。
生番窟穴,多在西南諸山。
直北為頭圍,又北為草嶺,中踞險築壘北關
草嶺以北為嶺,又北有泖鼻,狀若象鼻,長十餘丈,斗入於海;南北易風,朝夕反汎,潮漲水深,七、八尺舟載六、七百斛者,可於此泊、縣舟至雞籠往往泊此守風
旁有琉球澳,礁險不泊舟
東南
五十里為蘇澳水深三、四丈輪舟可至(此澳遇西北風西南風,商船皆可泊)。
外有南風北風二澳,門戶之險憑焉(澳口內有礁露水面,俗曰三仙台)。
蘇澳之北,崇墉屹屹,遙與北關峙者,是為南關
瀕海自泖鼻而南,訖於蘇澳中有溪港凡五:曰草嶺溪,曰大溪,曰烏石港(口隘多礁,水深五、六尺小船可入,沙汕隨風遷徙不常),曰加禮遠港(口門深三尺許,無礁,三百斛船可入),曰馬賽溪。
孤峙驚濤中而為烏石外蔽者,曰龜山,在縣治北,水程三十里,有居民,置屯守
此篇圖、說多不相應,說尤敘述無方方隅殽亂,隨指輒眩;知以縣治為主,則無此失矣。
今姑按圖撮舉大,黨圖亦,則吾為詞費矣。
午得家書,鶻文詩各數首,粗有進益客裏差慰。
  二十二日晨,閱恆春縣圖。
鳳山極南琅嶠十八社番地也,光緒元年析置,治所偏南,在猴洞社。
沈文肅請琅嶠築城設官疏有云,自枋寮南至琅嶠,民居俱背山面海,外無屏障;至猴洞忽山勢迴環,其主山左迆海岸而右,中廓平埔,周可二十餘里,似為全臺收局。
海上望之,一山橫隔,雖有巨,力無所施,建城無踰於此
北界東盡八灣。
北門十三里至射麻裏,又二十里萬里得,又二十里至灣,凡五十三里,灣南為卑南覓界。
西盡率芒谿。
出南門十五里至車城,西行復北十八里紫寮,又十里楓港,又十二里刺桐溪,又三里枋山,又九里南勢湖,又六里嘉鹿塘,又四里至溪,凡八十里,溪南鳳山界。
中盡大雲頂
出南門四十八里至楓港,又十里不力,又十里
山下,又五里雙溪口,又十里吉山,又十里雲頂,凡九十三里,北為英華嶺,係卑南地
東、西、南皆瀕海
南至蟳廣嘴最近,據圖不過十數里。
環海溪港,在東者曰八灣、曰豬束大港;在北者曰大沙灣、大埒;在西者曰後灣、曰射寮溪、曰清港、曰楓港、曰刺桐溪、曰率芒溪,川流淺隘,僅通小舠
沙灣、大埒、後灣、射寮、楓港諸所,輪巨艇,時可寄碇於外,然直風濤震撼,亦不可留。
此薉大隅一山巃嵷磅礡,直入海中(按府志,沙馬磯頭山在鳳山南三百七十里。
呂宋往來船,皆以為指南即此山矣。
使槎錄云,相傳地脈直接呂宋,凡舟赴呂宋者,必由此放大洋。
按使槎錄,沙馬磯頭有澳,名龜那禿,大船可泊,殆即指此)。
鵝巒鼻,其西有貓鼻相距十數里,中地內縮,形如大澳所謂沙灣、大埒皆在其內海程轉捩下有隱礁,屢敗輪泊,今建鐙塔幟之。
自鵝巒鼻至楓港,時有山風壓船,直之者輒苦覆水;踰楓港,則無患矣。
環海扼要之山,在南者曰馬鞍山、曰大坪頂;在西者曰龜山、曰尖山、曰獅頭山。
境內番社五十有六,流民聚落(皆閩粵人)亦四五十所。
山多田少種藝不茂,蓋南陲之瘠區也。
沈文肅奏疏倭奴尋釁時,曾據後灣水泉多惡,死亡相繼,則知形勢之固,足以自衛,屯甲置戍不煩重兵
然番民雜處綏輯頗難,搆禍之始,往往不在番,而不才之吏,殽亂是非,欺弱侮愚,激使走險,搶殺既甚,乃迻大兵誅之。
是以安固,庸異於鑿墉址而益高乎!
比聞不靖,事正類此,哀我馴番(說云,番性視
公元1877年
北路為馴)。
獨為匪民矣!
圖又載紅頭嶼。
說云,縣東八十里,孤懸荒島番族穴居不諳耕稼,以蒔雜糧捕魚牧畜為生
樹多椰實,有雞、羊、豕,無他畜。
形狀類臺番,性最馴良牧羊於山,剺耳為記,無爭詐虞之習。
語音有與大西洋相似者,莫測其所由至。
周廣六十餘里,山高或至五、六十丈。
社居凡七,散列四隅男婦老稚不滿千人
光緒三年,船政藝生履其地,歸述所見如此
按臺海使槎錄,沙馬磯頭南行四更紅頭峙,皆生番聚處不入版圖地產銅,所用什物銅器
說未之及,殆傳疑矣。
午聞斯美輪船明日上海作書寄既雨丈,並附德州書,倩其轉寄
日晡,過天后宮冬生,聞其奉檄出宰宜蘭
冬生待缺福建時,屢典煩劇,皆有政聲,今撫彈丸,正如庖丁十九年之刀,恢恢游刃有餘地矣。
  二十三日晨,聞比舍有行者,視其屋內,几案頗具,余室亶一書案,縱橫不滿三尺群書亂疊,幾無展卷地,晨夕食飲,又率於斯書卷每慮沾濡,擬取一案自益。
司帳者靳焉。
其僕且出慢詞
余仍一笑置之
致敬有禮不能望之賢公卿,此曹齷齪,又何足校,第自咎不智庣而已
鐵華假得東華一函
銕華舊作見視,旡薉心其東游驛程記,並假歸錄之。
公元1731年
  二十四日,雨。
晨閱澎湖廳圖。
地本同安,鄭氏納土後隸臺灣,設巡檢司
雍正九年,改設通判
府治一百七十五里,福州六百七十三里。
舊云三十六島,今可枚舉
者五十有五。
廳南十二:曰虎井嶼,相距三十六里;曰桶盤嶼,十二里;曰金雞嶼,七十里;曰船路嶼,六十五里;曰沙狗嶼,曰馬鞍嶼,七十里;曰船帆嶼,六十六里,有將軍澳,設汛;曰南鐵砧嶼,曰頭巾嶼,六十九里;曰鐘仔嶼,八十五里;曰南嶼,即大嶼,一百里;曰八罩嶼,六十六里;舟有四澳,曰水垵、曰花宅、曰糸网垵、曰挽門,水垵、挽門皆設汛。
東南五:曰西嶼坪,曰東嶼坪,相距並七十里;曰鉏頭增嶼,九十九里;曰西吉嶼,九十八里,迆南有沈瀨;曰東吉嶼,一百二里。
廳東六:曰陰嶼,相距三十里;曰陽嶼,三十五里;曰香爐嶼,三十里;曰雞膳嶼,三十五里;曰鼓架嶼,二十里;曰椗鉤嶼,四十二里。
東北七:曰長岸礁,即奎壁嶼,曰員貝嶼,十九里;曰雁睛嶼,十二里;曰籃笨嶼,三十里;曰屈瓜嶼,三十里;曰鳥嶼,三十四里;曰白沙嶼,四十五里。
廳北八:曰大倉嶼,相距十八里;曰涼傘嶼,十三里;曰申墩嶼,二十里;曰北山嶼,二十四里,最大,有橋通廳治鼎灣;舟有三澳,曰后寮、曰小赤崁、曰鎮海,赤崁設汛;曰金嶼,三十五里;曰險礁,曰土地公嶼,四十里;曰吉貝嶼,七十五里;有溪曰吉貝溪,設汛。
西北六:曰大烈嶼,曰小烈嶼,相距三十一里;曰空嶼,三十六里;曰北鐵碪,四十里;此外又有柴店、中門大門、閈島、刀斧諸礁;曰姑婆嶼,五十里;曰目嶼,六十里;西北一線沈礁,極目無際,最為險要,俗謂之平墝。
廳西五:曰師公嶼,相距十二里;曰牛心灣,十五里;曰內外塹,二
十三里;據圖,皆相連內外塹各有澳,北風泊船,設汛;內塹北曰大池角,有澳,水退見石,不可泊船,亦設汛;曰西嶼,二十五里;圖不著其名,按漳州府志,與北山龍門港、丁字門,並稱要地,今圖無龍門港、丁字門;曰小門嶼,二十三里,設汛。
西南六:曰四角仔,相距十里,據圖在港口東;曰雞籠嶼,十五里;曰花嶼,六十里;曰草嶼,七十里,過南有沈瀨;曰大貓嶼,曰小貓嶼,九十七里。
星羅布,舟衛廳治治所,谿畛磐互,雜出環錯,北盡鼎灣,南盡蒔裏(一名蛇山,有汎,外為蒔裏澳,其西與媽宮相望曰風櫃尾,亦設汎)。
西盡媽宮(副將所駐,極西曰新城,城東南龜山,築臺)。
東盡文良(外有港,亦設汎),廣侈袤約,可數十里,不能以故常。
西南入港當風櫃尾、媽宮之間(內有小案山,左為媽宮澳,可泊船,右為案山澳)。
門戶奇險
奎壁、蒔裏二澳,亦可泊船
它皆潮落見石,彌望淺阻矣。
說云,地四濱海居民捕魚為生不產五穀,惟恃臺地接濟海外瘠土也。
康熙末朱一貴之亂,全臺淪沒,惟澎湖存,嗣用兵七日平臺廷議澎湖克而鄭氏降,澎湖存而全臺復,疑臺灣形勝在澎,擬移總兵駐其地。
漳浦藍鼎元方佐其族兄廷珍幕,亟上書止之。
實則澎雖不必為全臺控制,而臺廈之衝,有此天成屹鎮,設屯重兵,豐糗糒,彼縱橫海上者,又安能澎湖飛渡而絕無所顧忌耶?
就澎形勢,各島環列中開一澳,可泊巨木穴又數十出入不必候潮
臺洋夏秋風濤淘湧,不能泊船,輒於此寄椗焉。
外有西嶼屏蔽
,內有新城龜山蛇山(又名裏)相犄角
今於新城龜山築臺,更得扼吭當關之勢。
無事時以之息避風濤,有事時以之往策應王公設險,誠無踰此者
余按鹿洲書,特為當時臺灣、重澎湖而發,執牛尾一毛而制全牛設喻最塙。
且其述澎湖地勢,所謂一草一木,皆需臺廈,若一、二月舟楫不通則不自斃者,亦為達事之言。
夏氏目為屹鎮,殆於不審
法夷之擾澎湖何嘗無兵,而敵艦縱橫,未聞稍有顧忌,且亦未聞澎湖能出一木穴又以橈其勢,策應之說,足明不然
特委之敵人,以屯煤、食、軍火頓兵伺隙之所,則其為臺患實深,故雖不能為藩籬,亦決不得棄為甌脫
所謂重兵、豐糗米葡者,亦但求自安,因無滋他族逼處而已
難者將謂一取鄭氏,再定朱寇,其事鑿鑿,豈類虛談
不知今昔情事不同有三:全臺畸重,昔在於南,實有脣齒之勢,今則偏北,去澎湖遠,一也;昔皆颿船,待風而勁,微澎湖亡所憑寄,今則輪舶豨突,輕狎波濤,二也;昔張撻伐,攻之自外不得澎湖無以鹿耳安平之功,今憂外侮,御之自內,雖有澎湖不能雞籠滬尾之禍;三也。
雖然,亦就方今武備言耳,果令主客之情,我強敵弱,良將勁卒橫海耀威,狡虜不能游弋自雄援軍不致偷渡之恥,此格彼薉手,亦安見掊鹿東番澎湖真不足掎其足者!
人事可恃地利得失,又不足言過慮鰓鰓,吾說為妄可也
日晡大風,雨益急,屋瓦皆震。
土人云,今歲颱應七作,蜚廉跋扈,此其肇耑矣。
公元1887年
  二十五日,霒。
晨閱後山總圖
北界宜蘭
宜蘭縣圖以東澳為界,此云蘇澳未知孰誤。
按自蘇澳南行二十里至東澳,又三十里大南澳,又三十五里大濁水,又二十五里大清水,又三十五里得其黎,又十里新城,又五十里岐筆花蓮港,又二十里吳全城,又三十九里大巴籠,又二十二里周郎社,又二十二里秀孤巒水尾,又三十里璞石閣,又十二里平埔莊,又十二里石牌莊,又四十五里卑南草寮,又五十里卑南寶
其時同知駐卑南,故以南為歸宿
今考自蘇澳水尾,凡三百八里,至寶凡四百五十七里。
北界恆春
不詳道里
恆春圖說,由楓港六十里至大雲頂,又十五里至英華嶺,又十里魯木鹿山,又十里阿壹郎溪,又十里巴郎衛,又十里大烏萬,又十里干仔闢,又二十里干仔崙,又十三里大貓裏,又二十二里知本,又二十里卑南寶
圖無界,審山勢向背,似大雲頂恆春,而英華嶺屬岐萊。
自英華嶺至卑南,凡一百二十八里。
其由八灣至卑南道里,二十五里至牡丹灣,又二十七里至阿郎壹溪,與上同,凡一百六十里。
經長六百有餘里,東至海,西至內山
緯廣或三、四十里,或十數里,今之臺東有隸州疆域也。
圖在未建州以先(州建於光緒十三年),故以山名為界,中曰秀孤巒,北曰岐萊,南曰卑南覓。
卑南覓番社歸化最早。
康熙乾隆時朱一貴林爽文之亂,其酋長負弩前驅,疊受銀牌文服之賜。
光緒元年,移同知治其地。
十三年,建直隸州,治秀孤巒水尾社,因罷同知改設州同,以佐州牧南境,而於岐萊花蓮港增設州判
以佐州牧北境,蓋隱為它日設縣地矣。
按說云,自蘇澳以南至得其黎百四十里,峭壁峻嶒,難通輿馬,亦亡可耕之土,中亙東澳、大南澳、大濁水大小清水五溪,其險復阻舟楫
南至新城、岐萊,稍見平壤,然多磽瘠
又南百五十里至水尾,則皆膏腴矣。
又南百四十九里至卑南、寶,亦多沃土
南二百餘里至恆春,又率磽瘠
其間惟巴朗衛、八灣、牡丹灣等處,尚可開墾
濱海惟花蓮港(水深十餘丈,南風泊船
宜蘭圖說蘇澳五里亭為入山首涂,以地險少人行,改由海道直抵花蓮港)、成廣澳(南風水深二十餘丈,西南風可泊巨艇)可泊輪船(按圖,秀孤巒大港水深十丈西南風可泊大舟,說不之及,殆輪船不可近邪),而皆風汎靡常沙礁紛錯往還匪易民船更不能以時至也(按圖,沿海溪港凡三十,多發內山)。
番社之在大南澳者,曰斗史五社(斗史、五達斗史、麻達簡斗史、實紀律斗史、麼哥老輝)。
濁水以北依山之番,統曰大魯閣,凡八社(九宛、實仔眼、龜汝汝、沙符吻、崙頂、實空、實仔、八眼)。
岐萊平埔番居鯉浪溪北,統曰加禮宛,凡六社(加禮宛、仔林、武暖、七結仔、淡仔秉、瑤歌)。
鯉浪溪南者,統曰南勢,凡七社(巾老邪、飽干、薄薄、斗難即豆、七腳川、理劉脂、屘屘又名集集,現附入飽干)。
居秀孤巒者凡二十四社(大巴籠、加露巒、馬大鞍、馬見弄則、朱芒、本老安、貓公、新社仔、麻吉蛋、琅仔山、阿棉山、膏盲、周武洞、人仔山、烏漏、四物無、老僧、奇密、納納烏漏、大肚、偃周、朗
加、納納烏鴉、立奇)。
璞石閣平埔八社(丹埔、滿興、麻老加、頭人埔、黎仔坑、石牌阿老園、梯牛坑)。
成廣澳沿海(水母丁、大竹湖、石門坑、大掃別、小掃別、彭存仔、烏石鼻、石雨傘)及南阿眉(微沙鹿、馬老漏、五律五律、堵力、小馬窟、大馬窟、八里芒、噯八里芒)各八社。
卑南覓可紀者凡四十有六社(南十五:卑南大社、覓仔爻、知本羅、打結、文里甲、大貓狸、猴仔林、干仔崙、大足高、察知微蛤仔崙、干仔壁、大鳥萬、大郎押短、阿勒馬薩;西二十二:呂加罔、射馬干、搭琳琳、賓仔什、格那里、八大武窟、大板轆、大德、訖馬勞、的金、那里眼、貓美八里罔、林大南、陳難、那泣寮、滿大巴、六諸也、大里力、大狡、二狡、三狡;北九社:北絲鬮、新那濫、新洛、麻里糸网、斑鳩猴子山、南、滾滾南都巒)。
以上皆為平地番,稍習耕種
此外木瓜番、丹番、鑾番、棍番,俱處高山,社名不一,未悉就撫,莫能詳考
其眾惟事游獵,與平地世仇兇殘嗜殺,番性大概然也。
此篇敘述,粗有條理刪節存之。
新闢之道,自恆春港東北行越英華嶺遵海於卑南者,凡二百三十六里(已詳前注)。
鳳山下淡水東北行,越南崑崙,迆東遵海大貓裏者,凡一百七十九里。
下淡水三十里至射寮,又八里紅泥嘴,又十六里立里社,又八里南崑崙,又二十里古阿崙,又二十三里春望巖,又十里大烏溪口,又四十三里大貓裏,又四十五里卑南。
鳳山下淡水東行,越崑崙坳,迆東大貓裏者,凡一百三
十里
十二里至赤山,又十五里奴溪口,又五里內社,又十五里崑崙坳,又十里大石巖,又四十里諸也,又二十里千仔崙,又十三里大貓裏。
彰化林圯埔東南行,越頭社仔而東,出八同關,歷八母坑、木札、大崙坑、打琳,以達璞石閣者,凡二百六十五里。
林圯埔十七里至大坪頂,又七里大水窟,又七里平溪,又十四里埔,又八里魁頭,又五里頭社仔坪,又五里南仔腳蔓,又八里合水,又十一里東埔社心,又十里東埔坑頭,又十五里鐵門洞,又十八里八同關,又十三里八母坑,又十三里架札,又五里雙仞,又五里粗樹腳,又四里大里溪底,又十二里雅托,又十三里電風洞,又三十一里打琳社,又四十里璞石閣。
光緒十三年,臺撫籌議郡縣疏有云,水尾雲林相值,現開路一百九十里。
由丹社、集集街直達彰化丹社,圖失載(說不具詳
今從恆春圖說采輯
恆春圖說又有云,火燒橫直二十餘里,與紅頭對峙水程去卑南六十里,有居民五百餘人商船避風間有至其地者。
圖載此嶼狀甚環曲,說亦不詳,第注云,南向有澳,可避北風而已)。
午過愚齋,出其友人歸颿圖索題,為長句應之。
  二十六日,霒。
凌雲書楹帖,為作篆草各一聯,又艸書屏六幅
久不作字,拏力殊怯。
大雨
  二十七日,莋薉日。
午後復雨。
得爿夢華、子捷書
子捷鼓盆之戚垂白在堂雛稚滿側,空幃夜月,知其情不堪矣。
  二十八日,莋薉日。
鐵花東游驛程說竟,歸之。
鐵花謂余亦安事此,戲為壯語應之曰:「遏狡虜之蠶食,資君書為前驅他日屏蔽東藩何用知非僕!
是日得五通州書。
  二十九日,購宣紙十版雜作篆艸,分應同人之求。
是日,錄詩甲集竟。
  七月朔,錄詩乙集,自戌寅始;此後詩什無一二。
封邱何家祺吟秋、錢塘蔣其章子相同邑秦際唐伯虞顧雲石公皆為點定褒貶去取,恉人人殊,私意亦迷所嚮,當全錄之,異日幸有進境,此冊仍以供覆瓿耳。
管仲孚橫幅背臨三表百餘字,自謂頗肖。
惠庵書冊頁,為臨文父子手札數通。
衡山二子,曰彭、曰嘉,書法遠塵俗,余藏一軸書札凡十一通,精采滿,殆非贗鼎
是日,得苕園四月書。
  二日晨作家書。
愚明日上海,午與蓉卿、逵九同餞之。
愚醫術極精,是能窮內經之奧,闡長沙之秘者。
臺地沴疫,犯者尟瘉,愚應手輒活。
中丞屬領官醫局月中脩脯不豐,而它可肥橐者倍之,愚以為恥)。
其先主是役者,又有腐鼠之嚇,故去志益決。
與余頗洽,甚惜其行也。
晚得李觀察及次竹上海書。
  三日晨,得季垂書,語多激昂,如見其高睨大談,心匈為之一拓
得既雨丈書,又得閏月三日家書
晚過凌雲,知開局未有期,計自得聘書至是,已三閱月矣。
  四日晨作答李觀察次竹、既丈書各一函,又益家書一紙
午,送愚行,成五
一首贈之。
愚欲結庭西湖治一疾效,索饋梅花一株,與董奉事類,而雅趣過之
故末語道及,覬堅其志。
  五日晨,從管仲孚假得說文韻譜閱之,字多複出解說亦簡,余編益不可已。
夕得閏月十日家書,鵬、課藝數首,鵬文字野戰不肯紀律,恐不利小試;卻循循軌範也。
鵬問堯舜謚以何說為長
讀書能疑,便可開悟
當錄亭林顧氏視之,然顧說亦殊未盡。
  六日晨,錄說文百字及詩數首,頭煩目見,疑若中暑,午不甘,晚啜糜一盂
  七日,嚳熱,晨起腹瀉,憊甚,服菩提一圓,夕瘉。
  八日晨作書子捷,欲償前貸金,濟其絀,而脩脯之貲,善後局遲遲未餽,晚過凌雲倩代促之。
局餽例以月朔同人皆然閏月遺余,後三日始至,今且八日矣,此直江公歌驪駒耳,豈亶燔肉不至醴酒不設已哉!
智庣闇色舉,可云強顏
  九日作答爿夢華書,又予慎之、幼萊各一函,封完未發。
  十日,錄說文之篇竟。
文才二千有二。
余始日敤百字,使無作輟,今卒業矣。
無恆之失,有愧巫醫
日哺邵公子來以故書數種見視。
溫飛卿最佳秀野草堂初印本也。
又舊刻石印數方,以鄧刻梅花主人為差善。
文三橋諸刻皆偽作篆法刀法,均無足觀。
夕過視逵九疾。
  十一日,霒。
都門書。
說文百字竟。
黎經誥注六朝文絜,亦邵公子見質者。
闇於文義,望字徵典。
鮑照大雷寄妹書,「向因涉頓」句,不解「頓」字義,而妄注頓邱地名。
祖鴻勳陽休之書,「豈必撫塵」句,不解原本撫塵」之誤,而謬引松枝談塵故事
若此之類,觸目皆是
不悉何許人無知妄作本無足糾,不欲孤公好學之雅,姑摘其尤誣者,為讞正之。
  十二日,霒。
錄乙集詩十數首竟。
校黎注,又得可撫掌者二十餘則,一一簽幟。
邵公子復二書來,一為八代詩選長沙王闓運壬秋輯,雕版殊劣;一為六經圖,絕工。
夕,大雨
  十三日,晴。
八代詩選
自漢至擷采甚博,惟於五言各體,以雜言樂詞區類,而陳思鼙舞、魏武氣出倡、陌上桑之屬,又不收入樂詞,亦有複見者。
王君負盛名不解何以踳駁若此
耑無弁言門弟子偽侂矣。
銕花明日大科崁,晚過劇談,漏三下始歸寢
  十四日,霒。
金沙提調諸職皆斥罷唐薇卿方伯意也。
是役招集流亡怨讟起,或謂利國,歲可得銀二十萬,今覈半歲之入,才番餅四萬枚耳,諸費已耗三萬有奇,防卒饟需尚不列此數。
人言可盡信哉!
午,大雨
  十五日,霒,微涼
發家書。
是日,為中元節金鼓爆竹之聲,竟夕騰,弗絕
耳。
九云盂蘭會之盛,為內地罕見市肆賽神,率于門外珍錯酒果,靡無節
平時親故不通有無,至是賽神故,貸無不獲,蓋慮神怒或迻之殃也。
余按赤崁筆談云,盂蘭會數日前,好事者醵金為首,延僧眾作道場,陳設餅餌、香櫞橘子、蕉果、黃梨、鮮,堆高二、三尺,並設紙牌骰子煙筒等物,羹飯施燄口,謂之普度
今俗之侈,殆踵事益增矣。
  十六日,雨。
午後颱作,屋瓦皆飛。
余居面南,東壁因它屋施極,杇鏝不工水下如霤,它所穿漏幾於無乾土矣。
風始西北來,轉而東南,夕益烈。
後牖吹落,帳飛欲裂。
畤率奴子長木橫牖外,巨繩三束,內縛疋櫺,使堅著不可稍動,障以重席,幸不復穿。
箱簏悉徙故處,而榻獨不可移。
帳頂積水,滲下不止,如巾漉然,徹薉力板扉二覆之,仍漏,更益以兀夾跧伏帳中不敢翕目,慮東壁或圯,將嬰不弔之禍也。
漏五下,風力稍弱,極伏枕略睡,旋覺,已晨雞三號矣。
  十七日黎明起天光下射,瓦爻疋如簁,幸颱已止。
同人齋,互以未遭覆壓為慶。
蓉卿、照蓉白於中丞,移入後院,招余偕,陳君蓮舫亦繼入。
青浦人,精醫術中丞厚幣聘至者。
日晡,復大雨
  十八日,晨莋薉日,午復雨薉沈霒霢霂徐作
與陳君通款洽,舉止謹,無恆醫惡姿,言口其所學,不甚宗主仲景,然持論平易,術為易讎矣。
  十九日,陰。
晨過前齋,睹凌雲所居沮洳已甚,且有巖牆之危,而處之泰然雅量不可及
是日得五通州書,又得德州書,內子及鵬、各數紙。
  二十日,莋薉日。
檢簏中書屋漏所漬者暴之,東華錄亦有污損,假他人物,護持弗謹,深目引疚,不敢封姨也。
晚得江甯親故書。
  二十一日晨起涼甚,已類深秋
作字四幅,贈党幼雲,酬其香酒之惠。
蓉卿檢臺灣雜詠合刻見贈
王文勤雜詠自注有云,鳳山縣治,道光間移於埤南。
考東槎紀略云,鳳山縣舊有土城,在興隆里龜、蛇二山之間,康熙六十一年建;乾隆五十一年廢于莊大田之亂,改治埤頭,插為城;嘉慶十一年蔡牽臺灣,吳淮泗乘間陷埤頭,頗有殘毀;議者謂埤頭土薄水淺,地苦潮溼不如舊城爽塏,且負山面海,形勢雄壯將軍賽公沖阿遂請移回舊治十五年總督方勤襄公維甸臺相視,奏如賽議,改建以石,圍龜山於內,以免敵人俯瞰,費鉅,部駁未行;道光三年勤襄從子傳穟署臺守,總督趙文恪公相度成之,明年巡撫孫公爾準巡臺,復采輿論奏建,適有楊良斌之亂,傳穟請官捐以為民倡,眾從之。
據此,則自埤頭移歸興隆里,亦道光間事,復徙埤頭,不詳何年,待考
  二十二日,涼甚,可著薄綿
王文勤詩,注有云,臺多桑濮之風,皆由婦女懶惰,不務本業,近給示勸諭,以挽積習
蒙謂婦女廉恥,亦其固有淪喪以漸,實繇
濡染
維持之術,在崇儉約(笑貧不笑倡,臺地為甚,能儉約,自不以貧為恥,此清源之要也),導紡織,禁游觀(如入廟焚香赭衣隨會,尤俗之極敝者),表貞烈(旌門立坊,視內不妨略寬其格,激勵之術,尤神於勸),重婚姻之禮(俗每買幼女長而贅婿,謂之招硬,此風最惡。
人倫之始,既已不正蕩檢踰閑安能禁之於後?
)首明人倫之防,廣惠養之政,曲全貧婦之節(如內地節堂卹嫠會之類)。
轉移風化,事有經權喋喋空文無與實政也。
中丞始至,惑於豎儒之議,廣張文告禁遏淫俗,而秉筆失詞,直謂臺地戶皆三曲於是士族不甘良家亦忿,眾口怨懟舉國譁然
實則所謂刺繡不如倚門者,近在耳之前,其風卒未少殺
文勤告諭,雖未審措語奚如,要為無裨則一。
於何證之?
亦證以未變之習而已
晚發家書
  二十三日,晴,益涼,北地孟秋,尚不至是,疑仍風雨之兆。
照蓉案頭完白山人篆書西銘,假歸手摹一通
山人筆力橫絕一時,而工於取態,以意伸縮,實多不合六書
同時嘉定錢獻之陽湖錢魯斯,雖以私意詆之,亦千秋公論也。
山人嘗云,吾篆未及陽冰,而分不減梁鵠,知其自負,固在彼不在此。
王文勤詩,注有云王游戎開俊攻獅頭番社孤軍深入,竟歾於陣,淮軍攻克,始獲其首,時踰三月面貌如生
按游戎死綏槙末,具詳沈文肅奏疏
生為良將,歾為鬼雄,報以佳傳,殊足壯十數戎伍之色。
公元1824年
  二十四日,晨赴藩署,祝唐太夫人壽。
太夫人優嫻文翰,今之曹大家、韋宣文君也。
宴畢,順道王進之大令
大令國瑞廣東舉人,官順昌時,因公褫職比歲司榷臺南中丞耳其名,令與修志之役。
言志事,條理秩然
商榷有人,厚自慶幸
夕閱文勤續詠,注有云,西南風則安平湧起,沈幼丹星使會疏請封海神立廟崇祀是年七月下旬以來,皆北風,已月餘不聞湧聲。
此則宜采附祠祀下,以著海若效靈之美。
  二十五日晨鐵花來,詳語撫墾之失。
內山二百四十里間,隘寮布,戍者名或十人或七、八人或四、五人率多虛籍,擬悉罷之,而別移澎湖六百人分屯六所,每所各轄四十里,日出五十人分巡,兩屆更番休息,力裕而威壯,庶足令番眾膽寒
余繹其說,意頗有疑。
夫以二十五人蹀躞二十里間,令番眾伺其既過,挾刃徐出,相去數里,聲息便隔,何能遏其為暴?
鐵花主此策甚堅,余未悉地形不敢送難也。
文勤詩,注有云,新建延平王廟落成,余題楹聯云:「忠節蒼穹大海忽將孤島現;經綸運會,全山留待後人開」。
按祠中聯語,首推沈文肅,此亦雄渾,正以不隸事實為佳。
  二十六日,霒。
晨為蓉卿作篆,至午始竟,法未能合古,殊乏彬彬粲粲之觀。
夕閱馬清樞詩,注有云,臺地少寒,花開無節,惟至冬乃盛,開至二月東坡菊性狷介,誠哉是言。
又云,美人蕉四時皆開,芳鮮可愛,其花國妖姬哉!
以余所聞臺地絕少,而美人蕉觸目皆是其諸狷介土性不宜,而芳鮮者物生易歟?
  二十七日,雨,大風
邵公送新偽經一書來,為南海康祖詒廣夏撰,力攻劉歆,謂六經皆其偽造,書凡十四卷(秦焚六經未嘗亡缺考第一,史記說經足證偽經考第二,漢書藝文志辨偽第三漢書河間獻王魯恭王辨偽第四,漢書儒林辨偽第五漢書劉歆王莽辨偽第六,漢儒憤攻偽經考第七,偽經傳於通學成於鄭元第八後漢書儒林糾謬第九,說文糾謬經典釋文糾謬第十,隋書經籍志糾謬第十一,偽經傳授表第十二,書序辨偽第十三,尚書篇自異同真偽表附劉向說經足證偽經考第十四),言甚博辯
然謂以前書有與偶合者皆所羼入,此鷙悍令人無從置喙,至詆高密洨長不遺力,放言無忌,亦太甚矣!
何澂詩,註有云,湧,山前夏秋為甚山後起於冬春
府志不詳,此足補其罅漏
注又有云,臺俗性剛易動,往往睚之仇報而後快,鄉黨族姓設受凌辱,毀家拯援,身罹法網亦所不惜。
按臺民皆客籍,各樹黨類,漳與泉仇,漳泉合又與粵仇,勼眾忿,鳳山最甚
注又云,悍族糾黨逞兇殺人滅門田宅財產據為己有,名曰紮厝。
風則嘉彰亦熾,不獨鳳山矣。
  二十八日,霒。
午,風止殊幸。
閱何詩,注云,聚貨分售謂之郊。
往來福州浙江者曰北郊泉州曰泉郊,廈門曰廈郊,統稱三郊
余前襄校臺南試卷,見有郊籍不解所謂,今始恍然
晚過蔀畇,辱見贈一首
  二十九日,閱康書一卷,心鬱不舒
午後攤飯至日晡始起。
答蔀畇詩,即依其體
語多牢愁言為心聲不能自克矣。
閱何詩,注云,北港王字番,死後刳大樹以尸入其中,仍以樹皮包裹,隔歲膠合無縫枝榦蒼翠勝常子孫常以牲牢祀之。
按府志番俗,不載此事,宜采錄以廣異聞
  三十日,晴。
晨閱何詩,注有云,郡中設左右兩翼練營,仿西操法
此事蓋自沈文肅改汛歸練始。
則傚法益工,金鼓殺,促之音,日於耳矣
蒙謂火攻之器,西國誠利,必斥為無用腐儒也。
至於陣法,則決不可學。
西夷知兵兩軍交,血肉相薄,嚴於步伐,闇於機權,勝之之術,正在以散擊整;乃如蟻聚,如屯,是猶慮彈無命中之能,而為之張大其鵠矣。
此可與通兵法者言之。
午,邵公子送說文易知錄來,為華亭許巽行亦撰,乾隆時人,分韻標部,仍以偏傍類從,但便初學檢閱而已,於六書之義無甚發明也。
夕過蔀畇談詩甚洽。
  八月朔,晴。
閱何詩,註有云,夷人各處設立教堂無賴子恃為護符往往民教交鬨,致費周章
於戲
此禍之烈,今且於宇內豈惟臺灣
余撰然犀錄,嘗痛切言之,顧猶未詳處之之道。
惟藩籬既潰,豈易禁遏
非類雜處,變且日滋
貴賢有司明其曲直,宰以大公,毋媚夷以縱殃,亦毋袒民以激釁。
無與教事,而訟牘敢署教民者,斥不為理魚肉良懦,則據法以痛懲之。
中國之官自治其民,彼族無侵預之權,條約具在,持爭勿橈,自足戢其凶燄
而其要尤在弭於未事,明禮義教忠信,卹飢寒,平
訟獄,懦者不致效入叢之爵,黠者亦恥為導虎之倀。
譬於一人之身,正氣既充,邪氣難乘,為患庶淺耳。
近聞夷人之居彰化者,藉口催科之擾,煽惑愚庶,應內租賦皆投其橐而為轉輸於官,是耑一啟禍患不止前所慮矣!
晚雨
  二日晨,過淩雲,詢以是能開局否(以其本局中人,且日與提調狎也)?
答云弗知。
余深以無終為慮。
淩雲曶曰:「君至是尚謂此事有成乎!
即令開局,亦相率月麋館穀而已」。
愕然曰:「是何言歟!
選事雖難,而有任其難者,安在無成
將謂縣志弗葡,不知今之廳縣有析置、無增建,具五縣之志,雖弗葡猶葡也。
將謂檔冊已佚,夫行省未建以前,本隸福建一切典政,撫部宜有可稽也。
至於文獻,足光志乘,果皆無徵,亦豈能因噎廢食
愚意圖繪檔冊采訪三者略具,先輯廳縣各志,芟節要,而府志成,而通志亦成。
自惟精力猶足任此也」。
淩雲大言曰:「君試觀國中任事者誰矣」。
余以其出語素謹,今乃侃侃若是,殆有所見,而不欲明言,色舉之機,聊託於隱諷乎?
歸齋謀諸蓉卿,亦謂余義不當留,歸計遂決。
  三日,霒。
奏記中丞託詞省家室暫歸,俟授簡有期,聞召再至,不欲多言,或取怨尤也。
作家書。
  四日晨起收貯書籍,緘固行篋
午餐不中不箸,晚煮鴨,招逵九共啖之。
  五日,雨,晚益甚
蔀畇成秋興八首,為潤飾數語,均肯降心,且推服甚至,轉
余愧
蔀畇述中丞意,聽余自歸
遐心克遂煩鬱頓舒。
  六日,霒。
聞斯美船至,仍須往澎湖,中旬始可內渡。
午,作書季垂
季垂前有書來,謂余黨歸計,幸一過之。
秋疫流行,憚於遠邁,孤良朋雅意矣。
夕過蔀畇,為改詩一聯,蔀畇殊樂。
  七日,莋薉日。
奴子市十匣,雞籠所產,名曰烏龍,味微苦,瀹湯色甚濁,或云載至內地便佳,徽產不逮也。
日晡中丞延至內室,備致惜別之意。
余曰:「臺志創修,本非刻期卒業,然譬諸行路關塞雖遠,我車既駕,終有至時,第裹足顰蹙咫尺亦阻,遑言萬里矣。
授粲以來,倏焉數月,牂奧鶉突,心實恧焉!
旁觀不審,復有素餐之嘲,用是褰裳,暫避誚讓
公黨志在必成不才決當力任。
取材既葡,授簡有期,召以電音,輕裝即發,前書所云,不敢倍也」。
退過東齋晚讌,沈、陳二君咸集,盛饌精美,飲散漏已再下。
是日季垂書。
  八日,霒。
閱何詩,注有云,煤礦在八斗山,鑿山銅鑽等器,購自外洋,計值二萬餘金
洋人翟薩為煤師,鑿井深廿餘丈。
嗚呼
此亦通商後大漏卮之一也。
狡夷以利我,幸墮其衕,於是購一夷器,故高其價,自數萬金十數萬金不等
夷工雇直,人又歲索番餅數千。
我地未穿,彼橐已盈。
卒焉不效,則又咎中國之惜鉅費不能殫其掘地百仞之能,而工之坐獵厚貲,侈然自若
徐州之采鐵,平度采金,皆事之最可太息
者。
雞籠煤礦,雖未中輟,然得失之數,固亦不相讎矣。
蒙謂以中國民力,采中國地利,流不旁溢,原無驟竭,所費為約,所得有恒富國富民,其道亦未始不可馴至也。
晚,惠庵、逵九餽肴饌至。
  九日雨,竟日不止
中丞手簡,謂季垂來書,有去志,幸作書代止之,當為補官嘉義
適欲季垂書,因附白之。
不當留,季垂則不當去,義各有當,非已惡醉而復強人以醨糟也。
晚赴葉綬卿之招。
  十日,莋薉日。
幼雲刺史來,詢余以何事遽行。
為述梗。
亦謂見機
晚得家書
  十一日,風。
夕,葉縵卿至,述方伯意,留行甚摯。
余答之曰:「主人飲餞驪駒已歌,挽之復止,得毋令僕夫笑人?
幸為我婉謝方伯
憐才之雅,自刻意弗諼也」!
  十二日晨,與逵九同艋舺劉獻之不直
市物不知其所
言語不通有問輒阻。
略涉闤闠徒手而歸。
日晡陳仲英太守來,索采訪凡例,並云十六日開局
余以歸裝已整,遂不復一詞
  十三日午,與蓉卿同赴淩雲之招,飲微醉,歸齋,為孫少尉瀛生書屏四幅
晚,少尉肴饌,辭弗獲,招逵九、惠庵共啖之。
韓宗儒東坡一帖殿帥姚麟,許換羊肉十數斤,山谷以為戲;今余乃自以博酒肉饕餮之目,未知於韓何如,然殊榮墦間之乞矣。
  十四日微雨午霽
欲撰通志凡例,而困同面壁不知所云,聊擬篇目為:聖謨第一輿圖第二沿革第三秩官表第四,科貢第五山川考第六,建置考第七,賦役考第八,典禮考第九,學校考第十,武備考第十一,海防考第十二,經籍考第十三,風俗考第十四,物產考第十五,大事考第十六,明遺臣傳第十七,武功傳第十八,宦績傳第十九,人物第二十,烈女第二十一,雜記第二十二。
譬諸作室,此其通制耳。
至於地勢贏縮,材瓦豐約,丹美惡,必待測繪檔冊采訪三者咸葡,乃可具知。
若何面巧以取勢若何就簡以立規,余病未能。
敢滕寱說,粗舉大概為代余者訪落之導,愚慮可竭,不敢以既去遂恝然也。
  十五日,晨雨,午後放霽。
赴宴東廳同人意興蕭瑟,無舉釂者。
歸齋獨酌,不欲負此良夕,儲酒甚釅,以東坡水調歌頭下之,仰視月華,益增皓潔
  十六日,莋薉日。
午與蓉卿同赴党幼雲刺史之招,飯畢,徜徉樓上憑闌四顧山色如屏棖觸歸褱,益不能忘情故山叢桂矣。
歸見唐方伯請十八日到局簡。
  十七日時霒復霩。
午飯後,至藩署別唐方伯,以通志篇目采訪凡例進質
方伯仍欲留行,蓋未悉余蹈荊履棘之狀。
婉詞謝之。
  十八日,雨。
晨起整裝箱簏先發
方伯送行陳太守嗣至,仍挽余至局,雅意雖殷,不能曲徇矣。
午餐後,中丞猶臥,辭不獲面,遂與蓉卿、蓮舫冒雨出城,乘小
輪舟滬尾,投斯美輪舶
遠游瘴海喜得生還
歸裝雖輕,有詩數十首足以自豪也。
  十九日風烈,舟未起碇。
午餐番菜不能下咽食性之別,殆難強同。
艙設洋琴,郭類書案,中具五十弦,皆象齒刻成,排比如砥,按以食指五音皦如
蓮舫鼓之,雖不中曲調,而聲均高朗泠泠與天風海相應答。
移情之妙,何必成連矣。
  二十日大風雨,天地變色海水欲立
內港敗舟,隨流漂逝,有若木,舟人云,碇夜為怒濤所拔,舟移里許,幸旋覺,不則驚汛未知所屆
蜚廉之威,亦虐矣哉
  二十一日,霒。
風力略柔。
巳刻轉舵聲,知可行矣。
日晡展輪,浪猶洶湧,舟如桔槔,冢首堅臥汗雨濯體,衵服皆透。
驚濤曶從窗入,掀播益甚歐吐不已
比至雞籠,已病莫能興矣。
  二十二日,陰,風仍未止。
蓉卿約過商務局。
小樓面山,嵐翠滿目,綠茻間山花斑瀾,蒼鷹時來,掠崖而嘯,此境宛入荊關圖畫中。
繼過煤礦局經培卿大令(文)所,茅茨三間螺蚌滿室濤聲澎湃,欲捲案榻而去,其景象亦復奇絕
閒步門外,拾石子數枚,有類綿錯、類房、類珊瑚枝者,備文玩具,頗可人意,使米老見之,定一一列品目也。
隔岸仙人洞,田撰異題名在焉。
拏舟往訪,而驚濤一葉,狀殊可危,心懾而止。
日晡歸舟
  二十三日,莋薉日。
晨起擬游仙人洞,沈、陳二君意興闌珊,遂止。
憑闌四顧形勝在目
臺左踞,螺徑旋升,外不睹位之所,是偁雄壘。
立竿懸旌,亡異插標賣首,不密實甚。
左餘殘壘,亦昔之臺。
同舟蕭君云:「法人之擾,曾奉檄守此臺。
夷一擊,頓陊其半,再擊而瓦碎冰裂,守卒皆駭散矣。
不得地勢之故,徒矜利,固亡益也」。
蒙謂此澳形勢絕勝三面皆山,巒穴由層疊,寀其高下,隨在可寘,糜耗國帑,而顯為狡虜樹的,此濌伯之見耳。
蓉卿深然之,己刻展輪風平浪靜,惟船行甚疾,不免震蕩不克坐立,堅臥至夕,啜糜一盂,聊解飢渴而已
  二十四日晨起,仍苦眩員。
午略可,啜糜一盂
舟人,已過甯波洋矣。
夕抵下海埠。
  二十五日晨,僦小舟至江甯公所,仍假榻舊室。
夕過既雨丈,漏二下歸
  二十六日晨,既丈來。
日晡過次,知李觀察數日內可至。
余已令奴子蘇門舟,當即止之。
晚至復新園,應既丈之約,喜晤劉蘭同年(芬)。
別且二十年矣。
清樽情話酬酢極權
比歲振飢南北銛氏口,災黎不下十數萬人,視余以衣食故,尸尸道涂者,賢不肖相去奚啻霄壤
歸檢舟中所撰治臺八要稿謄之,備友朋索覽。
  一曰民心
籍尟土著,氣易浮動自歸版圖後,大小亂且以數十年,重以外伺隙耽耽臥榻,稍失其心,有為敺魚之患。
固之之術,抑豈有他,亦曰所欲與聚、
所惡勿施而已
慎選牧令,以養以教。
擾民之政皆禁革之,孚之恩信,導之以禮讓武健之習,激為忠義豈惟內變不作,恃以御外,且有餘矣。
首務也。
一曰人材
波濤瘴癘賢士裹足
王順長息之屬,豈足與決大計、定大疑哉?
宜效折節下士之實,厚幣聘,優禮貌,宏開幕府,廣羅英俊,時相上下議論集思廣益優裕平時
脫有危難,因材器使,不匱於用。
虞忠肅材館之錄,播美史編昭然前事
臨事而始求才晏子所謂噎而掘井,雖速無及者也。
一曰節財用。
全臺歲入二百萬有奇錙銖之費,不溢於外,府庫充裕,宜甲天下;而不能者,耗之之涂廣也。
竊謂練軍不可廢,而增募則宜汰,歲渻可數十萬。
他可罷者罷之,不可罷者綜覈名實,使無浮冗,其渻當亦非細。
臺地孤縣巨浸一旦有警,外援不通,僅恃輸助,其何能久?
禮云,無三年之蓄,國非其國。
海外情事,尤可寒心
法虜之困,往鑒不遠也。
一曰興文教。
士為四民之首,里有善士,關於風俗非細
國家教澤不遺海外
所期於士者,豈亶以能博科第為賢,固欲其讀詩書,明義理,薰德善良里黨則也。
縣各有書院,宜誥良宰迎延碩學,立之師表,廣購經史,供其研誦。
其有學成名立者,破格獎藉之。
率馬以驥激奮自眾。
文翁化蜀士,昌黎變潮俗,猶以文學言。
蒙謂木鐸收效,固不止此。
一曰敝俗
積習淪錮,其故非一朝夕潛移默化,亦無近功
丁田力樂械,戮不畏也,當勤言睦任卹以勸之。
婦女耽淫泆,文告莫喻也,當崇男貞孝節烈以愧之。
奢侈相高,不可
以政抑也,當躬行節儉以畤率之
邪慝相,不可以法遏也,當徐明義理以風之。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至哉言乎,萬世弗可易也。
一曰武備
兵可百年不用不可一日不備
臺地內憂外患,可慮整軍經武水陸急。
所謂武備者,貴有養兵之實,非第侈增之虛聲,循枕戈故事也。
營制(撫標兩營尚在閩,安平水師協副將移駐臺東改為陸路協副將鹿港師協左營游擊改為安平水師游擊,均尚未移駐),求將才,勤訓練賞罰,士無虛籍,饟不妄糜,自足剸虎兕,水慴鮫虫。
招募客軍水土不習,每至暑月死亡相繼
渻此軍食,為臨事練士卒之費,身家自衛眾志成城,以壯軍聲,宜賢于疲癃雜廁也。
一曰外侮
東魚西土,交伺於側。
日本懲琅嶠之役,地雖迫逼,艱為戎首泰西互市,據我險要,專樟之利,因以制權,番眾丁,釁耑易搆,他日逞狡,必以此口實
傳教之徒,浸淫四境,虐燄日煽,實又厲階
方今為患,西辣於東。
防患何術,弭亦之於未事而已(說別詳日記)。
苟且鹵莽,皆謂無算,既事而懲,智者亦困。
一曰番禍
番眾雖獷悍嗜殺,然亦赤子不容盡絕其類。
禍變之作,矧又往往激成,其未歸化也,視之豺虎;其既歸化也,賤之若犬豕甚且陵暴之,譎詐之,鋌而走險終於負固
此其罪不盡番也。
以殺止殺,以番和番,藍氏之說,固為不刊,而和亦有術。
必先自化其類始。
今番塾有設,良秀者知讀書矣,然狉狉洪荒甫闢,驟期以
公元1840年
衣冠文物之盛,幸而能喻,亦千百中獲十一耳。
蒙謂當兼開藝院百工之事,各立之師,遂其所欲,導使成業,業成而後傭工鬻技,伍於齊民
番民之情既通,彼不亶恃弋獵為涽,其性亦將日馴。
在位者復加意拊綏之,煦噢之,豈惟化番可以弗叛,生番良善者亦必聞風企踵願為編氓
至如傀儡、王字諸社,頑梗不化伐木通道,清其障翳,竟開山之功(說亦詳日記),不二十年,禍株盡矣。
言之似易,要為審執之談。
鹿洲質之,或不圖狂瞽也。
  二十七日,霒。
晨,蘭階來,云將渡江通州,勸富民出資畿甸災。
余諷其舍遠圖近,蓋是時丹徒丹陽皆罹赤地之,捐瘠滿涂,而畿甸往歲振貲有餘,儲蓄之豐,且數十萬也。
日晡次竹至,約過酒小飲,微醉,乘倭車以歸。
車夫疾足,駛於奔馬,閔其筋力且慮顛覆,屢語緩之。
至泥城橋,果蹶。
  二十八日,晴。
作書南陔蘇州(玉麓家書,大甲席六具,附去)。
又作江甯親友書。
日夕,飴澍來。
  二十九日晨,過四洋涇橋旅邸蓮舫午飯
飯畢,與蓉卿同至書肆覓舊本,百不獲一,敗意而歸。
  三十日晨,入城訪飴澍,知李觀察明日可至。
歸徑書肆,為惠庵蕭選駢體文鈔,皆非善本取足誦閱而已
  九月朔作書邵公子,又逵九、蔀畇、幼雲一函,聞斯美輪舶明日東渡也。
晚,既丈來,以鵬婚事尚未定約,屬作書樹人(季垂嘉績)詢之。
  二日李觀察至,詢褰裳之故。
詳舉委曲以對。
亦謂合去就之義。
觀察寓次竹所
日晡往謁,歸前假番餅四十枚。
觀察以餘姚中丞餽贐之禮,慮余無歸貲,不受償,堅請乃內。
晚陪過酒小飲
  三日晨,過仁濟堂訪蘭階
堂為錢塘施善昌少卿所建,唱義東南,振飢幾半海內。
蘭階與其事,尤以堅樸著偁
比聞施君欲引為替人余力阻之。
蓋恃無源之財,而圖不已之功,其勢既窮,乃出為他人作弩末,甚亡謂也。
夕,蘭階過酒肆,忽直汪蘭陔,喜出不意
蘭陔詢歸狀,戲應之曰,我智不及卿百二十日耳。
相與囅然
蘭陔明日枉過。
  四日午餐後,蘭陔至。
  五日晨,過天后宮蘭陔,晤邵陽魏槃仲。
復過寶順里,訪席愚。
愚約飲番肆,殊非所願,然不欲孤其意,勉饜胜羊,連酌巨觥解之。
日晡,歸,愚旋至。
  六日晨,作字十數幅,分應求者。
蘭階來,檢海塘志及所刻詩本贈之。
是日,發江甯親故書。
  七日晨,過飴澍,知李觀察當至,候之。
飴澍留午飯
餔時觀察作別而歸。
觀察
以明旦返蘇門,余北裝亦既束也。
夕,既丈來,出樹人書見視,議婚如約,惟請期之禮,未允明歲舉行,須歸與嫂氏商之,鵬嗣先兄後,余不能擅專也。
是日,聞英夷巨艦沒於澎湖,事在八月,正余泊舟滬尾之日。
蹈險獲漏,亦幸矣哉
  八日作書寄鐵梅錢塘。
晤既丈,謀北行
既丈堅戒緩數日發,以俗云重陽暴,往往有譣,大海風濤,勿輕試險也。
  九日晨書楹帖數聯。
午,蘭階來。
夕,既丈來。
  十日,聞新濟輪船十二日赴津。
此船質堅而行駛,決附以北,不再濡滯矣。
  十一日晨,償筆札之責,至午始竟。
夕,督奴子整行簏。
  十二日,夕輪船
喜晤高宇太守(英),聞鐵至,舟泊內涇,急僦倭車訪之,為車子所誤,迷涂而返。
  十三日,蚤食展輪風濤不驚,海天一色,與宇卿道故極懽
  十四日,仍無風海行不可得之遭也。
信姱練要不周於人而厚於天,殆蒼蒼者慮余之捨謇變脩,而思有以堅其素歟!
  十五日微風
過成山,別於外洋,殊無顛簸之患。
夕至大沽寄椗於外,積沙骾阻,盛潮舟始可入。
  十六日,輸載別艇,仍不可行,此險賢於十萬師矣。
日夕潮漲展輪不數十里仍泊。
  十七日晨,達紫竹林
聞有舟回德州,當附以行,歸心彶彶,不欲到處輒止,與賈胡譏笑
  十八日,夕登舟宿。
  十九日,行抵趙家園,泊,以風不利也。
倚篷右顧,岸外田疇,仍淪浩淼,閭環水,而婦子嘻嘻了無凋瘵景象,疑其民本富矣。
  二十日,夕青縣
  二十一日西北風甚厲,舟不敢前,日至桑野,始克解維
舟子欲張颿,禁之,晚泊滄州
  二十二日,風,舟緩,夕埜泊,距泊頭尚數里。
  二十三日,風益甚,行四十餘里,埜泊
  二十四日狂飆怒吼驚沙蔽天,舟至安陵,遣奴子策騎先歸
日晡,風稍風委,益而前,抵桑園已漏三下矣。
  二十五日,黎明,聞奴子巡岸覓船謼聲,極起,知五兄遣車至,遂乘以行,蚤食抵家
是役也,往反閱一百二十餘日,凡歷水程一萬五千餘里,有詩一卷日記四卷臺灣郡縣沿革一卷番語類譯一卷浪游所得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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