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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戎政典
第八卷目录
戎政总部总论七
大学衍义补二〈经武之要上 经武之要下 出师之律〉
大学衍义补二〈经武之要上 经武之要下 出师之律〉
戎政典第八卷
戎政总部总论七
《大学衍义补二》《经武之要上》
《易》:师出以律,否臧凶。《书》: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
歼厥渠魁,胁从罔治。
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
李靖曰:爱设于先,威设于后,不可反是也。若威加于前,爱救于后,则无益于事矣。《尚书》:所以慎戒其终,非谋于始也。
臣按靖言,虽非经意,然亦有理。
佑贤辅德,显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
蔡沈曰:诸侯之贤德者,佑之、辅之,忠良者,显之、遂之,所以善善也。诸侯之弱者,兼之,昧者攻之,乱者取之,亡者侮之。所以恶恶也。推亡者,兼攻取侮也;固存者,佑辅显遂也。推彼之所以亡,固我之所以存。邦国乃其昌矣。
臣按昧者乱者,攻之取之可也。若有不幸而衰弱,而或驯致于丧亡,乃兼之侮之,岂天道哉。岂圣人之心哉。意所谓弱者亡者,乃为不善所致,而非为善而不幸也。故下文曰:殖有礼,覆昏暴。盖所以至于弱而亡者,昏而暴者也。故因而覆亡之是,则上大之道也。故曰:钦崇天道,永保天命。
同力度德,同德度义。
林之奇曰:凡胜负之理,力同则有德者,胜。德同则有义者,胜。度德校善恶也,度义校胜负也。
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臣按民之欲,天必从之。为人上者,慎毋咈民之所欲哉。吾咈民之欲,则民不欲吾为之主矣,民不欲吾为之主,则必将以欲吾者欲他人矣,民心既有所欲,天意惟民之从。为人上者奈何弗畏且敬哉。
古人有言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
蔡沈曰:武王因古人之言,谓抚我则我之君也,虐我则我之雠也。
臣按人君常诵此二言,出入起居,恒存诸心。口诵而心惟之,则必兢兢焉,在民之上恒,如朽索之驭六马矣。
树德务滋,除恶务本。
蔡沈曰:务,专力也。植德则务其滋长,去恶则务绝根本。两句意亦古语也。
《礼记》:军旅思险,隐情以虞。
辅广曰:行军之道,以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为上。思险谓临事而惧,虑败不虑胜也。隐情以虞,谓好谋而成。且兵事露则不神也。
武车不式,介者不拜。
郑元曰:兵车不以容礼下人也,军中之拜,肃拜。
子曰:以之田猎有礼,故戎事闲也。
胡安国曰:三纲军政之本。古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而所主者,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则皆纳民于轨物,而非驰射击刺之末矣。
《春秋公羊传》:出竟,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者,则专之可也。
臣按此言,虽主于聘,然亦可推之,以用于出师。
《谷梁传》:知者虑,义者行,仁者守。
臣按此三言,《谷梁传》凡两见,虽为会而言,然亦可以用之于师旅。
伐不踰时,战不逐奔,诛不填服。
陆德明曰:不填服者,来服者不复填厌之。
倍则攻,敌则战,少则守。
古者虽有文事,必有武备。
怀恶而讨,虽死不服。
君不为匹夫兴师。
《左传》:众仲曰:以德和民,不闻以乱,以乱,犹治丝而棼之也。
阻兵无众,安忍无亲,众叛亲离,难以济矣。
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
君子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
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则无继矣。乃可以逞。
以王命讨不庭,不贪其土,以劳王爵,正之体也。夫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
不度德,不量力,不亲亲,不徵辞,不察有罪,犯五不韪,而以伐人,其丧师也。不亦宜乎。
凡公行,告于宗庙,反行饮至,舍爵策勋。礼也。
师克在和,不在众。
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备其不虞。
凡师,一宿为舍,再宿为信,过信为次。
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得一夫而失一国,与恶而弃好,非谋也。
夫礼乐慈爱,战所畜也。夫民,让事,乐和,爱亲,哀丧,而后可用也。
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臣按《公羊》、《榖梁》二子皆载唇亡齿寒之语,而《左传》加辅车相依一句。
谚有之曰:心则不竞,何惮于病,既不能彊,又不能弱,所以毙也。
招携以礼,怀远以德,德礼不易,无人不怀。
币重而言甘,诱我也。
古者大事,必乘其产,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训,而服习其道,唯所纳之,无不如志。
重怒难任,背天不祥。
史佚有言曰:无始祸,无怙乱,无重怒,重怒难任,陵人不祥。
盍姑内省德乎,无阙而后动。
量力而动,其过鲜矣。善败由己,而由人乎哉。
国无小,不可易也。无备虽众,不可恃也。
无谓邾小,蜂虿有毒。
君命无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恶,惟力是视。
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
军志曰:允当则归,又曰:知难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敌。
臣按凡《左传》所引《军志》之说,必古有是书,今亡矣。夫其言,犹有一二之存,用兵者可以为法。
师直为壮,曲为老。
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
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
轻则寡谋,无礼则脱。入险而脱,又不能谋,能无败乎。敌不可纵。纵敌患生。又曰: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诸侯、敌王所忾而献其功。
敌惠敌怨,不在后嗣。
先人有夺人之心,军之善谋也。
兵作于内,为乱;于外,为寇。寇犹及人,乱自及也。使者目动而言肆,惧我也,将遁矣。
死伤未收而弃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于险,无勇也。
礼以顺天。天之道也,己则反天,而又以讨人,难以免矣。又曰:君子之不虐幼贱,畏乎天也。
我能往,寇亦能往。
平国以礼,不以乱,伐而不治,乱也。以乱平乱,何治之有无治,何以行礼。
杜预曰:责公不先以礼治之而行伐。
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牵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夺人之牛,罚已重矣。
观衅而动,德,刑,政,事,典礼,不易,不可敌也。不为是征,叛则伐之,服而舍之,德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德也。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
成师以出,闻敌彊而退,非夫也。
宁我薄人,无人薄我。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
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
臣按此武之七德。
拊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
虽鞭之长,不及马腹。
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又曰:善钧从众。
唯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
怨之所聚,乱之本也。多怨而阶乱,何以在位。
信不叛君,知不害民,勇不作乱。
乱在外为奸,在内为轨,御奸以德,御轨以刑。
师众以顺为武,军事有死无犯为敬。
谋之多族,民之多违,事滋无成。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犄之,与晋踣之。
臣按犄角之言出诸此。
兵不戢,必取其族。
杜预曰:族,类也。取其族,还自害也。
久将垫隘,隘乃禽也。不如速战。
兵,民之残也。财用之蠹,小国之大灾也。
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或多难以固其国,启其疆土,或无难以丧其国,失其守宇。
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廷。
杜预曰:言五官之长,专盛过节,则不居边,细弱不胜任,亦不可居朝廷。
末大必折,尾大不掉。
军志有之,先人有夺人之心,后人有待其衰。
威克其爱,虽小必济。
乘乱不祥。
彼出则归,彼归则出,亟肄以罢之,多方以误之。不让则不和,不和则不可以远征。
俘不干盟,兵不偪好。
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
背大国不信,伐小国不仁,民保于城,城保于德。
臣按《左传》中论战伐之语,颇多其间。多是引其所闻及古志,往往切于用兵之实。前代名将,若关羽、岳飞辈,皆喜观《左传》,有繇然也。臣故剟其要语,载之以为经武之要,使后世知三代以前,兵法犹有存者。如此非但后世颛颛,然用权谋变诈也。
《国语》: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伐木不自其本,必复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复流,灭祸不自其根,必复乱。
夫国非忠不立,非信不固。既不忠信,而留外寇,外寇知其衅而归图焉。己自拔其本矣。
择福莫若重,择祸莫若轻。
委质为臣,无有二心,委质而策死,古之法也。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论语》:子曰: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臣按万世经武之要,不出乎圣人此二语。
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荀子》曰: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悔,至无悔而止矣,不可必也。
圣人有诛而无战,城守不攻,兵革不击,不屠城,不潜军,不留众,师不越时。
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
仁义之兵,行于天下。近者亲其善,远方慕其德,兵不血刃,远迩来服。
战如守,行如战,有功如幸。
《老子》曰: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祸莫大于轻敌。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乐杀人者,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
《管子》曰:攻坚则坚者瑕攻瑕则瑕者坚。
《庄子》曰:圣人以必不必,故多功;众以不必必,故无功。《扬子》曰:御得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使;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
《淮南子》曰:良将之用卒也,同其心,一其力,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止如丘山,动如一体。五指之更弹,不若拳手之一挃;万人之更进,不如一人之独至。
臣按经传诸子言及武事者,仅此以后采兵书。
《司马法》曰:古者逐奔不过百步,纵缓不过三舍。不穷不能,而哀怜伤病,成列而鼓,争义不争利,又能舍服,知终知始。
臣按此所谓礼、仁、信、义、勇、智之六德也。盖五常之中,而加以勇。五常者,教也。而合之以勇,故曰六德。以时合,教以为民。纪之道也,自古之政也。
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
从命为上上赏,犯命为上上戮。
介者不拜,兵车不式,城上不趋,危事不齿。
赏不踰时,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罚不迁列,欲民速睹,为不善之害也。
用其所欲,行其所能,废其不欲不能,于敌反是。凡陈行惟疏,战惟密,兵惟杂。
物既章目乃明,虑既定心乃强。
凡战之道,既作其气,因发其政,假之以色,道之以辞。凡战之道,位欲严,政欲栗,力欲窕,气欲闲,心欲一。凡车以密,固徒以坐,固甲以重,固兵以轻胜。
凡战以轻行轻则危,以重行重则无功,以轻行重则败,以重行轻则战。故战相为轻重。
舍谨兵甲,行谨行列,战谨进止。
凡战,非陈之难,使人可陈难。非使可陈难,使人可用难。非知之难,行之难。
凡民以仁救,以义战,以智决,以勇斗,以信专,以利劝,以功胜。
臣按此皆《司马法》中之要语也。宋人集兵书为七,以教习武者。此其一也。七书之中,惟此得古盛时之遗意。何者。以其不专尚权谋也。此书乃齐威王时使其大夫追论古者《司马兵法》而附穰苴之说于其中。然今传记所载。《司马法》之文,今书皆无意者。今世所传上、中、下三卷,《仁本》、《天子之义》、《定爵》、《严位》、《用众》五篇者,乃穰苴所说,而所谓古者司马之法则亡焉矣。今其存者,特其附说耳。太史公谓其闳阔深远,虽三代征伐,不能竟其义意。其谓全书也。今其全书不可复见,而三篇之中,其要语者仅仅若此,故摘而出之,著千篇。
《三略》曰:与众同好,靡不成;与众同恶,靡不倾。
治国安家,得人也;亡国破家,失人也。
柔能制强,柔有所设,刚有所施,弱有所用,强有所加。兼此四者,而制其宜。
变动无常,因敌转化,不为事先,动而辄随。
臣按汉光武引此语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而此止作一句,曰:柔能制强盖有阙文也。况此下文继之以柔、刚、强、弱四者,与汉诏同其间,阙刚弱能制四字,无疑也。宜如汉诏补之,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斯二语也。非但以之自况,亦当用此以备敌也。
莫不贪强,鲜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
能柔能刚,其国弥光。能弱能强,其国弥彰。纯柔纯弱,纯刚纯强,其国必亡。
得而勿有,居而勿守,拔而勿久,立而勿取。
用兵之要,在崇礼而重禄,礼崇则智士至、禄重则义士轻死。
臣按尊礼重禄,则士之报。礼重,盖用人而重之以禄,非欲以是致其死也。食人之禄者,死人之事。事君之义,当然也。
用人之道,尊以爵,赡以财,则士自来;接以礼,劝以义,则士死之。
夫将帅者,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
军并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是为将礼。将之所以为威者,号令也。战之所以全胜者,军政也。士之所以轻战者,用命也。
将无还令,赏罚必信。如天如地,乃可使人。士卒用命,乃可越境。
乱将不可使保军,乖众不可使伐人。
将无威则士卒轻刑,士卒轻刑则军失伍。
良将之统军也,恕己而治人,推惠施恩,士力日新。战如风发,攻如河决。故其众可望而不可当,可下而不可胜。
赏罚明则将威行官,人得则士卒服所,任贤则敌国畏。
将能清能静,能平能整,能受谏能听讼,能纳人能采言,能知国俗,能图山川,能表险难,能制军权。
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从则谋士叛,善恶同则功臣倦,专己则下归咎,自伐则下少功,信谗则众离,心贪财则奸不禁,内顾则士卒淫。
将谋欲密,士众欲一,攻敌欲疾。将谋密则奸心闭,士众一则军心结,攻敌疾则备不及设。
将谋泄则军无势,外窥内则祸不制,财入营则众奸会。
将无虑则谋士去,将无勇则吏士恐,将妄动则军不重,将迁怒则一军惧。
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
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兴师之国,务先隆恩;攻取之国,务先养民。
良将之养,士不易于身,故能使三军如一心。
用兵之要,必先察敌情。
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
群吏朋党,各进所亲,招举奸枉,抑挫仁贤。背公立私,同位相讪,是谓乱源。
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顾其死。
无使士谈说敌美,为其惑众;无使仁者主财,为其多施而附于下。
臣按此,所谓仁者,盖慈顺而无执守之谓,非孔孟之所谓仁也。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有德之君,以乐乐人;无德之君,以乐乐身。乐人者久而长,乐身者不久而亡。释近谋远者,劳而无功;释远谋近者,佚而有终。佚政多忠臣,劳政多怨民。
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
臣按此等言语,皆非战国以后人所能道。汉光武尝引此语为诏,以报臧宫继之曰:今国无善政,灾
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远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且北方尚强,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寇,岂非至愿。苟非其时,不如息人。若光武者可谓善读书矣。读书而能用之,斯为善读。不然,徒资口耳,而无实用,所谓虽多亦奚以为者也。
废一善则一善衰,赏一恶则众恶归。善者得其祐,恶者受其诛,则国安而众善至。
一令逆则百令失,一恶施则百恶结。故善施于顺民,恶加于凶民。
圣人之用兵,非乐之也,将以诛暴讨乱也。
优游恬淡而不进者,重伤人物也。
夫兵者,不祥之器,天道恶之,不得已而用之,是天道也。
臣按《三略》、《后汉书注》,谓即张良于下邳地所,见老人出一编书者也。今虽不可知其然否,然光武时,已引其言以为诏,即以黄石公记为言,其非魏晋,以后人假托,可知也。其言皆本道义而不用阴谋秘计。《上略》所引古语,皆曰军谶,《中略》皆曰军势,《下略》独无所引。盖上、中二略,惟演古人之语意,而《下略》则己自为言也欤。且其言曰:《三略》为衰世作。意谓盛世用德不用兵。兵者,衰世之所用也。时世衰而战争起,诚能择其言之粹美者,而用之。非独可以用之于兵,推而广之,则兵亦可以由是而不用,而归于德化之世矣。
《经武之要下》
《六韬》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日中必彗,操刀必割,执斧必伐。凡用赏者贵信,用罚者贵必赏信,罚必于耳目之所闻见,则所不闻见者,莫不阴化矣。
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
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莫过狐疑。
见利不失,遇时不疑,失利后时,反受其殃。
智者从之而不释,巧者一决而不犹豫。是以疾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
将不宿戒,则三军失其备。
臣按将不宿戒,则三军失其备此一语,凡为将者,尤所当知者也。
得贤将者兵强国昌,不得贤将者兵弱国亡。
臣按《六韬》者,设为武王与太公问答,其辞多鄙俚,中引避正殿,乃战国事,决非太公语也。晁说之谓其为兵家权谋之书,陈埴谓为后世依托得之矣。惟叶适谓:自《龙韬》以后,四十三篇,条画变故,预设方禦,皆为兵者所当。讲习《孙子》之论至深而不可测。此四十三篇,繁悉备举,似为《孙子》义疏也。然其中所言《九徵》,《庄子》亦有之,其作此书者,取庄言而附益之耳。适谓岂《庄子》不知其非伪,岂其然哉。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臣按后世专以权谋用兵,始于孙子。凡其所以舍正而凿奇,背义而依诈者,固无足取也。篇首此数言者,虽不尽纯,然用兵之法,亦有国家。及本兵柄司人命者,所当知者也。择其法制之善者而用之,其言与意之不善者则略焉。是亦为将之一助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臣按古者兴师命,将必致斋于庙,授以成算,然后遣之。谓之庙算。
千里馈粮,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锉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锉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
臣按孙武生战国时所著书,主于列国相争,故欲速战,恐诸侯之乘其弊而起。若夫天下一家,四海一国,中国与外裔战,朝廷与盗贼战,当主赵充国之言为当。
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知胜有五:知可以与战不可以与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
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守则不足,攻则有馀。
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又曰: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馀不足之处。
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不知山川、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
言不相闻,故为之金鼓;视不相见,故为之旌旗。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
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法也。
故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无邀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陈,此治变者也。
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徉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缺,穷寇勿追。
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圮地无舍,衢地合交,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臣按此二语者,非但用兵禦敌所当,然则虽承平无事之时,所以防微备患于事,几未形之先,皆所当然也。
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爱而不能令。厚而不能使,乱而不能治,譬如骄子,不可用也。
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
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
臣按武经之书,以《孙子》为首。盖以行兵之法,惟孙子为最精。诸家皆莫及也。考《西汉·艺文志》乃谓《孙武子兵法》八十一篇,杜牧亦谓武书数十万言,魏武削其繁剩。笔其精粹,以成此书。然考之《史记》司马氏两称《孙子》十三篇,且其文辞完全而贯穿,非笔削者也。其为孙武全书无疑。杜牧注其书,《太略》谓其用仁义使机权。呜呼。机权与仁义,岂相为用哉。夫自先王法制废坏之后,世之趋时好者,争著为书。如《司马法》、《三略》、《六韬》之类,犹知笃礼信,尚训齐,虽不纯于理道,然犹不尽悖之也。武书一切,以变诈奇诡为说。世争趋之。说者乃有盘之走丸,丸不出盘之喻。若然,则用兵者必主于变诈奇诡,而所谓桓文之节制,汤武之仁义,皆非耶。虽然,君子不以人废言,择其善者而从之。阳货至不仁,而孟子取其为富不仁之语。此学孔孟者,择善之法也。臣故就其中择其可以为师律之助者,缀之于篇。
吴子曰:不和于国,不可以出军;不和于军,不可以出陈;不和于陈,不可以进战;不和于战,不可以决胜。战胜易,守胜难。
用兵必须审敌虚实,而趋其危。敌人远来新至,行列未定,可击。既食,未设备,可击。奔走可击,勤劳可击,未得地利可击,失时不从可击,涉长道后行未息可击,涉水半渡可击,险道狭路可击,旌旗乱动可击,陈数移动可击,将离士卒可击,心怖可击。
臣按吴起所谓可击者,虽主于击敌,然凡禦敌者,
亦须因之以自反。恐我亦有可击之形,敌人因此而击我,而豫为之备也。
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
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当,退不可追,前却有节,左右应麾,虽绝成陈,虽散成行,与之安,与之危,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
臣按此即所谓父子之兵,桓文节制,不过如此。信乎。投之所往,而天下莫当矣。
行军之道,无犯进止之节,无失饮食之适,无绝人马之力。
用兵之法,教戒为先,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善将者如坐漏船之中,伏烧屋之下,使智者不及谋,勇者不及怒。
将之所慎者,五。一曰理,二曰备,三曰果,四曰戒,五曰约。理者,治众如治寡。备者,出门如见敌。果者,临敌不怀生。戒者,虽克如始战。约者,法令省而不烦。
将之所麾,莫不从移;将之所指,莫不前死。
发号施令,而人乐闻;兴师动众,而人乐战;交兵接刃,而人乐死。此三者,人主之所恃也。
一人投命,足惧千夫。
臣按世之论兵法者曰:孙吴高氏谓二子共说。盖截然不相侔也。起之书,几乎正;武之书,一于奇。起之书尚礼义明教训,或有得于《司马法》者。武则一切战国驰骋,战争夺谋,逞诈之术耳。虽然,据其书言,虽若有可取者,及以史考其行事,则猜忌暴刻,寡恩鲜德之人。何人与言,相戾如此哉。二子譬则二妓,然所歌之辞,虽有雅郑。其为妓则一也,听者取其音可也,其为人姑勿论。
尉缭子曰:兵胜于朝廷,不暴甲而胜者,主胜也;陈而胜者,将胜也。
臣按人臣奉君命以出师,将胜即主胜也。而为此言者,惩君之好胜者,欲其息兵耳。
兵起非可以忿也,见胜则兴,不见胜则止。
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宽不可激而怒,清不可事以财。
臣按所谓不制者甚,言将在军,当有执守,不可受制耳。
夫将之所以战者,民也;民之所以战者,气也。气实则斗,气夺则走。
令者,一众心也。众不审则数变,数变则令虽出,众不信矣。
上无疑令,则众不二听,动无疑事,则众不二志。未有不信其心而能得其力者也,未有不得其力而能致其死战者也。
国必有礼信亲爱之义,则可以饥易饱;国必有孝慈廉耻之俗,则可以死易生。
战者,必本乎率身以励众士,如心之使四肢也。志不励则士不死节,士不死节则众不劝励。
使什伍如亲戚,卒伯如朋友,止如堵墙,动如风雨,车不结辙,士不旋踵,此本战之道也。
地,所以养民也;城,所以守地也;战,所以守城也。故务耕者民不饥,务守者地不危,务战者城不围。
勤劳之师,将必先己,暑不张盖,寒不重衣,险必下步,军井成而后饮,军食熟而后饭,军垒成而后舍。劳佚必以身同之。如此,师虽久而不老不弊。
将帅者,心也。群下者,支节也。其心动以诚则,支节必力。其心动以疑,则支节必背。
夫民无两畏也,畏我侮敌,畏敌侮我,见侮者败,立威者胜。
凡将能其道者,吏畏其将也。吏畏其将者,民畏其吏也。民畏其吏者,敌畏其民也。是故知胜败之道者,必先知畏侮之权。
爱在下顺,威在上立。爱故不二,威故不犯。故善将者,爱与威而已。
战不必胜,不可以言战;攻不必拔,不可以言攻。不然,虽刑赏,不足信也。
凡挟义而战者,贵从我起,争私结怨,应不得已。怨结虽起,待之贵后。故争必当待之,息必当备之。
臣按《汉志》尉缭子二十九篇,今逸五篇,首章称梁惠王问,及第二篇引吴起言,盖战国时魏人云:其卒章有曰:古之善用兵者,能杀卒之半,则威加四海。其言如此,其术可知。今择其言之善者,录出于此。
李卫公问对,李靖曰:谢元之破苻,坚非谢元之善也。盖苻坚之不善也。
凡将正而无奇则守将也,奇而无正则斗将也。奇正皆得,则国之辅也。
敌实则我必以正,敌虚则我必为奇。苟行不知奇正,则虽知敌虚实,安能致之。
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千人而已。
以诱待来,以静待躁,以重待轻,以严待懈,以治待乱,以守待攻,反是则力有弗逮。
兵散则以合为奇,合则以散为奇。
分不分为縻军,聚不聚为孤旅。
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同归乎胜而已。
兵有不战,有必战。夫不战者,在我,必战者在敌。
臣按唐太宗李卫公问对说者,多谓其为宋人阮逸假托,虽苏轼、朱熹,皆以为然。《马氏通考》则据《宋国史》,谓宋神宗熙宁中明诏枢密院与王震等,较正分类解释令可行以为,非逸之作然神宗诏止云李靖兵法,杂见通典不言其为问对。或又别有一书欤。臣尝考宋元丰中,以《孙子》、《吴子》、《司马法》李卫公问对,《尉缭子》、《三略》、《六韬》颁之武学,令习之,号七书。至今袭而用焉。武臣之胄,世守之,如儒家之于六经。然臣抑尝因是而通。论之《汉·艺文志》兵家者流,盖出古司马之职,王官之武,备也。《洪范八政》八曰师。孔子曰:为国者,足食,足兵,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明兵之重也。汤武受命,以师克乱,而济百姓,动之以仁义,行之以礼让,《司马法》是其遗事也。自春秋至于战国,出奇设伏变诈之兵,并作汉兴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诸吕用事而盗取之。武帝时,军政杨璞捃摭《遗逸纪奏兵录》,犹未能备。至于孝成命任容论次,兵书为四种,曰权谋,曰形势,曰阴阳,曰技巧,是则兵之为书,在古者亦云多矣。后世皆不复存。今所传者,仅七书焉耳。说者谓其类多假托之书,真赝相半。然以今观之,非但真赝相半,而其得失亦相半也。去其非而存其是,有之终胜于无能,取其长皆可用也。呜呼。孔子谓以不教民战,是谓弃其民。而臣亦谓将不学而与敌战,是谓弃其身。将弃其身,一人耳。君不知兵而使将统兵,岂独弃其臣与民,盖弃其国也。然则保国之要,在文与武,有天下国家者,其于文经武艺,乌可偏废乎哉。
孙膑曰: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撠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
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
赵奢曰:道远险狭,譬之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娄敬曰:夫与人斗,不扼其吭,拊其背,不能全胜。李左车曰: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晁错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帝王之道,出于万全。
韩安国曰:用兵者,以饱待饥,正治以待其乱,定舍以待其劳。
田禄伯曰:步兵利险,车骑利平地。
王朔曰:祸莫大于杀已降。
赵充国曰: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隃度。
击寇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
穷寇不可迫,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
兵,所以明德除害也,故举得于外福生,于内不可不谨。
帝王之师,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战而百胜,非善之善者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不胜。
战不必胜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苟劳众。
兵势,国之大事,当为后法。
光武曰:常胜之家,难以虑敌。
光武诏徵邓禹还曰:毋与穷寇争锋。
班超曰:不入虎穴,安得虎子。
虞诩曰:志不求易,事不避难,臣之节也。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乎。
皇甫嵩曰:兵有奇变,不在众寡。
诸葛亮曰: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胜也。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胜也。
马谡曰: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邓艾曰:国之所急,惟农与战,国富则兵强,兵强则战胜。农者,胜之本也。
陆抗曰:德均则众者胜寡,力侔则安者制危。
蒋济曰:虎狼当路,不治狐狸。先除大害,小害自已。谯周曰:射幸数跌,不如审发。时可而后动,数合而后举。
廖化曰:智不出敌,力小于寇,用之无厌,将何以存。羊祜曰:兵势好合恶离,疆场之间,一彼一此,慎守而已。
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
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
裴诜曰:蝮蛇螫手,壮士断腕,蛇已螫头,头可断乎。韦睿曰:将军死绥,有前无却。
韦孝宽曰:不因际会,难以成功。邢峦曰:先为万全之计,然后图功。得之则大利,不得则自全。
李靖曰:王者之兵,吊人而取有罪,彼其驱胁以来,藉以拒敌,本非所情不容,以叛逆比之。
张巡曰: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投之而往,如手之使指,兵将相识,人自为战。不亦可乎。陈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在乎一心。
臣按自古名将,不用古兵法者,三人。汉霍去病,唐张巡,宋岳飞而已。皆能立功当时,垂名后世。然则兵法果不可用耶。曰:兵法譬则奕者之谱也。谱设为之法尔,用之以应变制胜,则在乎人。兵法亦犹是焉。呜呼。世之艺术,岂但兵哉。儒者之于,六艺亦莫不然。孟子曰: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法度可以言传,妙法必由心悟。
杜甫曰: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臣按此杜甫《出塞诗》语也。射人先射马,一言虽诗人吟咏之语,然亦制胜之要法也。禦敌者不可不知。
陆贽曰:兵贵拙速,不尚巧迟。速则乘机,迟则生变。急者宜备之以严,缓者宜图之以计。
当离者合之则召乱,当合者离之则寡功。当疾而徐则失机,当徐而疾则漏策。
有功见知,人必悦劝。
将贵专谋,兵以奇胜。
病同者虽胡越而相悯,忧同者不邀结而自亲。知其事而不度其时,则败;附其事而不失其称,则成。力大而敌脆则先其所难,力寡而敌坚则先其所易。非万全不谋,非百克不斗。
寇小至则张声势以遏其入,寇大至则谋其大以邀其归。据险以乘之,多方以误之。
武欲胜其敌,必先练其兵。
事有便宜而不拘常制,谋有奇诡而不徇众情,进退死生,惟将所命。
抚之以惠则感而不骄,临之以威则肃而不怨。统帅专一,则人心不分;人心不分,则号令不二。军法无贵贱之差,军实无多少之异。所以同其志而尽其力。
将欲安边,先宜积谷。
陈贯曰:争地之利,先居则佚,后起则劳。
范仲淹曰:将不择人,以官为先后、取败之道也。又曰:将不知古今匹夫勇耳。
宋祁曰:马少则骑精,步多则斗健。
苏轼曰:善兵者,先服其心,次屈其力。
邹浩曰:兵家之事,未战则以决胜为难,既胜则以持胜为难。
岳飞曰:勇不足恃,用兵在先定。谋栾枝曳柴以败,荆莫敖采樵以致,绞皆谋定也。
胡寅曰:善覆者靡不胜,遇覆者靡不败。
吴璘曰:弱者出战,强者继之。
余端礼曰:敌弱者先声后实,以詟其气;敌强者先实后声,以俟其机。
程颐曰:兵法远交近攻,须是审行此道。
行兵须不失家计。
兵陈须先立定家计,然后以游骑旋旋量力分,外面与敌人合。此便是合内外之道。
韩信多多益办,只是分数明。
两军相向,必择地可攻处攻之,右实则攻左,左实则攻右。
朱熹曰:厮杀别无法,只是能使人舍死向前而已。
臣按谚云:一夫舍死,万夫莫当。若为将者以节制行兵,而在行列者,人人皆舍死向前,天下无坚敌矣。
又曰:厮杀无巧妙,两军相拄,一边立得脚住不退者便赢,立不住退者便输。须是死中求生,方胜也。兵之胜负,全在勇怯。
用兵之要,敌势急则自家当委曲,以缠绕之;敌势缓则自家当劲直,以冲突之。
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拳。拳音絭,攘臂绳今之𦊰袖手圈也。言解斗者,当善解之,不可牵引絭绳也。批亢捣虚,亢音刚,喉咙也。言与人斗者,不扼其喉,拊其背,未见其能胜也。
臣按程朱道学大儒其于兵事亦皆通晓,而常言之,可见儒道无所不该,而文武无二道也。
《出师之律》
《易》:师之彖曰:师,众也;贞,正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臣按王者之兵,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故惟能以众正而后可以王也。盖兵凶战危,所谓险道也。非正不兴师,非顺不用众。是谓王者之师。然而不免有杀戮之惨,供需之费,兵戎所至,毒
害随之。故兴师动众,如用毒药以攻病,非真有沈痼之疾,症瘕之癖,决不可轻用也。毒之一言,易之垂戒深矣。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象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
臣按律有二义,有出师之律,有行师之律。出师之律,当以正以义,行师之律,当有号令有节制。
六四:师左次,无咎。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臣按圣人作《易》,恐人以退为怯,故明当退而退,退而无所失,虽无功亦无咎也。乃后世一切,以文法从事,而有行师逗遛之罚,坐于庙堂之中,逆料境外之事,惟欲其功之成,而不计其势之可否。臣窃以为帝王之师,当出万全有行,师左次者,当计其得失成败,而不论其进退迟速可也。
《虞书》:帝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会群后,誓于师,曰:济济有众,咸听朕命,蠢兹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贤,反道败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尔众士,奉辞伐罪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勋。
臣按此人君征蛮裔誓众之始,先儒谓舜时薄海内外皆迪有功,弗率,惟有苗耳。三苗之君,舜尝窜之;三苗之民,又尝分之。至此而犹弗率,故征之。盖征之为言正也。必其人有不正之罪,然后人君奉天道以正之。苟在我者,有不正,则亦无辞以正彼矣。观禹誓师,所谓昏迷不恭,侮慢自贤,反道败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则三苗之君,其所为不正甚矣。帝舜奉天命以为天下主,坐视其不正而不有以正之,则非天意、失君道矣。故命禹以往征之焉。大抵人君一身率天下,以正道,使天下之人,若内若外,无閒远迩,惟吾正道之是循是遵。苟有一人之弗循正道,则必命其臣以正之,使之咸归于正道之中。人臣于是奉君之辞而声其不正之罪,以致伐焉。然人非一人,人各一心,而趋向之不同,膂力之不齐,故又必誓之戒之,欲其同心同力,庶几其功勋之有成也。盖心不一,则敌忾之志不专,力不一,则击刺之勇不决。又安能成功哉。
《甘誓》:大战于甘,乃召六卿,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
臣按先儒谓《甘誓》一篇,仅八十字,而其閒六军之制,车乘之法,邦国刑赏之典,誓师之辞,靡不明备。盖古人之学精粗、本末不废,启虽承禹,传道之后,而干戈行,陈之事亦曾从家学,素讲明来。臣窃以此篇合禹征苗之辞,而观之启所以数有扈之罪者,无以异于禹之于苗也。然誓之中,皆必以天为言,禹之于苗,谓天降之咎,今启于有扈,亦谓天用剿绝其命。可见古帝王所以兴师问罪,皆因其得罪于天,而奉天讨以正之也。苗惟昏迷不恭,所以来徂征之师,有扈之侮慢、怠弃,即苗之不恭也。禹奉辞于帝,以征苗;启恭行天罚,以征有扈。夫征者,正也。人之不恭,故正之苟在,己有不恭,与夫左右从事之人不恭命焉。则己不正矣,又何以正人哉。故一篇之中,拳拳以恭为言。用命而赏,赏其恭也;不用命而戮。戮其不恭也。赏与戮不敢自专,必行之于祖与社。皆所以致其恭者也。恭者,敬之别名。乃帝王相传之心法,启之恭,即禹之祗承,禹之祗承,即舜之恭己,尧之钦明也。事有常变,而恭敬之心则无往而不存焉。大哉。恭乎,其行师之本乎。
引征惟仲康,肇位四海,引侯命掌六师,羲和废厥职,酒荒于厥邑,引后承王命徂征,告于众曰:嗟。予有众,惟时羲和颠,覆厥德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今。予以尔有众,奉将天罚,尔众士同力,王室尚弼。予钦承天子威命,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天吏逸德,烈于猛火,歼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维新。呜呼。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其尔众士懋戒哉。
臣按蔡氏谓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仲康之命,引侯得天子讨罪之权,引侯之征羲和,得诸侯敌忾之义。其辞直,其义明,非若五霸搂诸侯以伐诸侯。其辞曲,其义迂也。臣窃以谓篇中所谓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可以为万世滥杀不分者之戒。歼厥渠魁,胁从罔治。可以为万世诛恶宥善者之法。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可以为万世行师姑息者之戒。
《汤誓》王曰:格尔众庶,悉听朕言。又曰: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赉,汝尔无不信,朕不食言,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
臣按誓者,临众发命,述其所以兴师之辞,用之以作士气,一人心。自禹征苗有誓之后,启征有扈则有誓,引侯征羲和则有誓。至是汤之伐桀,亦有誓
焉。先儒谓禹之征苗也,曰: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勋。至启则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至汤又益以朕不食言,罔有攸赦。可以观世变矣。
《泰誓》王曰:嗟我友邦冢君,越我御事庶士,明听誓予小子,夙夜祗惧,受命文考。类于上帝,宜于冢土,以尔有众,底天之罚。
臣按《泰誓》所谓友邦、冢君、御事、庶士、明听,誓以征伐之意,告诸人也。受命文考,类上帝,宜冢土,以征伐之意,告于神也。盖人君举事,必上承天意,下顺人心。誓于臣民,而无疑;质之神明,而无愧。然后兴师动众,是为王者之师。不然,徒以土地之故,意气之閒,恃强以陵弱,倚众以暴寡。言于人,则强为之辞,告于神,则曲为之祷。是以人命而摅其贪残忿怒之心,人必不直之,而神亦不之祐矣。
王曰:呜呼。我西土君子,天有显道,厥类惟彰树,德务滋除,恶务本肆。予小子诞,以尔众士,殄歼乃雠,尔众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赏,不迪有显戮。
臣按人君出师,以作士气,一众心者,不过赏罚二者而已。启誓师于甘,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而武王伐商,其所以申命有众,亦曰:功多有厚赏,不迪有显戮。是即《甘誓》之意也。然《甘誓》以用命不用命为言,《泰誓》则以迪不迪为言。盖惟用命则能迪,果毅以有功赏。不用命则不能迪,果毅以致显戮,其言互相发也。
《牧誓》:今予发惟恭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勖哉。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勖哉夫子。
臣按后世战法之见于经者,始此。先儒谓六步七步,足法也。六伐七伐,手法也。列陈进战之时,所以坐作进退者,足也。足以行止于六七步焉。所以戒其轻进也。所以攻杀击刺者,手也。手之伐止于六七伐焉。所以戒其贪杀也。盖王者之师,声罪致讨,理直而气壮,不虑其不勇,惟虑其过于勇耳。武王之誓师,不劝其进,而戒之止。而其所以止者,皆必要其整肃齐一焉。此王者之师,所以不急于成功,而亦不至于败北,其与后世之师,进之惟恐不速,杀之惟恐不多,一败即至于溃散也,异矣。
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罴,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勖哉夫子。尔所弗勖其于尔躬有戮。
臣按先儒谓用兵以节制为尚,以武勇为主。武王虑其或拘,故喻以虎貔之勇;又虑其过于勇,而妄杀,故以杀降为戒其篇终。所谓弗勖者,即申前所言之三勖哉也。一勖其弗轻进,再勖其勿贪杀,三勖其尚武勇而勿杀降。出师临战,而能勉于此三者,是则所谓节制之兵也。是惟不战,战则必胜。虽不胜,亦不败矣。武王于此叮咛,反覆呼其人而致其勉。然犹恐其听信之不专也,故其终也,又示以有戮之戒。盖军士主严,不严则号令不立也。呜呼。此其所以为王者之师也欤。
武成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
臣按此武功成告祖及天之礼,先祖后郊者,郑氏谓其自近始,蔡氏以为由亲而尊臣,窃以谓武王伐商,受命于文考,及其成功也,先告焉。因告文考,遂及七世之庙,故又三日,然后以所以成文考之志者,告天焉。盖武王成文考之志,而文考又所以成天之志也。岂以远近为先后哉。
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曾孙周王发,将有大正于商。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
臣按王者之师,代天致罚,非其人得罪于天,天理所不容,人情所不堪。必不轻易以动众也。其始也,必以其人所积之恶,所犯之罪,以告于皇天后土。军旅所至之地,所经过之山川,皆必致吾所以兴师,及彼不可不讨之意,以告于神明。苟揆之理,反诸身而有一毫利己之私,一念忿人之意,不合于天,不顺于人,决不敢轻举焉。孟子曰:征者,正也。己必正而后可以正人。未有己不正而能正人者也。不正之事,言之人且不可,况神乎。神所不可闻者,人决不可为也。一己为之,且不可,况役使千万人而为之乎。
《诗序》:常武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其首章曰: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朱熹曰:宣王自将以伐淮北之人,诗人作此以美之。
其四章曰: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辅广曰:言王师在淮浦之上,有截然不可犯之勇也。
臣按先儒谓此言王师至徐,布陈而制胜也。
其五章曰: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臣按先儒此极言王师之无敌如此。
其卒章曰: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臣按诗篇之名,多以首章二字,惟此篇则以常武为名,一篇之诗,凡六章,章八句,并无所谓常武二字也。以此名篇,盖特立名,义序所谓因常德以立武事,是以始言敬戒,终言允塞。是所谓立常德也。其閒所谓整六师,奋厥武,进虎臣,执丑虏,疾而栗,众而盛。其静也,则不可动;其进也,则不可禦。绵绵然而相续,翼翼然而整肃。有不可测度之神,有不可胜当之勇。乃一举而致,徐方之来同,同者,上下、内外、咸服,而无二心也。由一方而致四方之来庭庭者,四裔八蛮,朝会而无閒也。若是者虽曰奋武立功,人君之常德然至于四方来庭,则亦非常之武矣。
《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晋侯,献楚俘于王,驷介百乘,徒兵千,郑伯傅王,用平礼也。己酉,王享醴,命晋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侯三辞,从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觐。
臣按此古人献俘策命之礼,见于春秋者。
晋侯城濮之战,振旅恺以入于晋,献俘授馘,饮至大赏,徵会讨贰,杀舟之侨以徇于国,民于是大服,君子谓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不失赏刑之谓也。
臣按此虽春秋时事,而亦可见三代振旅凯还之遗制。
定公四年,卫祝佗,子鱼曰:君以军行,祓社衅鼓,祝奉以从。
臣按古礼天子亲征祝,必奉庙主、社主,从军而行,有功则赏于庙主前,不用命则戮于社主前。示不专也。
汉武帝时,李广与程不识俱以将兵有名。当时,广行无部伍行陈,就善水草舍止,人人自便,不击刁斗自卫,幕府省约文书,然亦远斥候,未尝遇害。不识正部曲行伍营陈,击刁斗,士吏治军簿至明,军不得休息。然亦未尝遇害。不识曰:李广虽极简易,然敌卒犯之,无以禁也。我军虽烦扰,然敌亦不得犯我。
司马光曰:《易》曰:师出以律,否臧凶。治众而不用,法无不凶也。李广之将,使人人自便,以广之才,如此焉,则可也。然不可以为法,何则其继者难也。况与之并时,而为将乎。夫小人情乐于安肆,而昧于近祸。彼既以程不识为烦扰,而乐于从广,且将仇其上而不服,然则简易之害,非徒广军,无以禁敌之仓卒,而已也。故曰:兵事以严终为将者,亦严而已矣。然则效程不识虽无功犹不败,效李广鲜不覆亡哉。
臣按程李二将出师之是非,司马光断之当矣。后世行师者,要当以程不识为法,而以李广为戒。
宋欧阳修言于仁宗曰:攻人以谋,不以力,用兵斗智,不斗多。前代用兵之人,多者常败,少者常胜。王寻以百万之兵,遇光武九千人,而败。是多者败,而少者胜也。苻坚以百万之兵,遇东晋二三万人,而败,是多者败,而少者胜也。曹操以三十万青州兵大败于吕布,退而归许,复以二万人破袁绍十二万人,是用兵多则败,少则胜之明验也。李靖破突厥于定襄,用三千人,其后破颉利于阴山,亦不过一万,盖兵不在多,能以计取尔。故善用兵者,以少为多,不善者,虽多而愈少也。为今计者,添兵则耗国,减兵则破贼。今沿边之兵,不下七八十万,可谓多矣。然训练不精,又有老弱虚数,则十人不当一人,是七八十万之兵,不当七八万人之用。加又军无统制,分散支离,分多为寡,兵法所忌,此所谓不善用兵者,虽多而愈少,故常战而常败也。臣愿陛下赫然奋威,敕厉诸将,精加训练,去其老弱,七八十万中,可得五十万数。古人用兵以一当百,今既未能,但得以一当十,则五十万精兵可当五百万兵之用。所谓善用兵者,以少为多,古人少而常胜者,以此也。
臣按先儒谓世之为将者,咸欲多兵而不知。兵至三十万,难用矣。前代以六十万胜,楚以四十万胜秦,惟王剪、项籍二人。而多多益办者,惟韩信能之。自馀兵至三十万,未有得志者,若赵括、王寻、苻坚之类,其众愈多,其败愈毒。然犹有可诿者,曰:将不善也。曹操可谓善将矣。乃以水军六十万,败于乌林,是时战舰相接,故为敌人所烧;大众屯聚,故疫死者几半,岂非兵多为之累乎。夫以汉祖之才,不
过能将十万众,则军六十万当得,如高祖者六人,乃能将之,高祖岂易得哉。由是观之,则兵多适足为累,况国家之粟帛有限,生民之膏血有涯,修武备者,惟在慎选将帅,严立阶级,因其见有之人,补其不足之数,无事则简阅之,训练之,沙汰之,使人人皆可用,而无一人之不中用。有事则约束之,戒敕之,申令之,使事事皆合法,而无一事之不如法。纵不能如古人之兵,以一而当十,然一人有一人之用,用一人是一人,用千百人如一人,既不虚吾之粮赏,以致耗费,又不阂吾之号令,以致废格,所御乃所识,所战皆所教。情意易以流通,恩威易以周遍,少而愈精,多而益办,无敌于天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