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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樂律典
第八十四卷目錄
歌部雜錄
歌部外編
樂律典第八十四卷
歌部雜錄
《書經·伊訓》:敢有恆舞于宮,酣歌于室,時謂巫風。《禮記·文王世子》:反,登歌清廟,既歌而語,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合德音之致,禮之大者也。《郊特牲》:奠酬而工升歌,發德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
《管子·形勢解》:將將鴻鵠,貌之美者也。貌美,故民歌之。德義者,行之美者也。德義美,故民樂之。民之所歌樂者,美行德義也。而明主鴻鵠有之。故曰:鴻鵠將將,維民歌之。
《韓子·外儲說》:夫教歌者,使先呼而詘之,其聲反清徵者乃教之。一曰:教歌者,先揆以法,疾呼中宮,徐呼中徵。疾不中宮,徐不中徵,不可謂教。
《白虎通·禮樂篇》:樂所以必歌者,何夫歌者,口言之也。中心喜樂,口欲歌之,手欲舞之,足欲蹈之。故《尚書》曰:前歌後舞假於上下。
《大戴禮記·曾子立事》:嗜酤酒,好謳歌巷遊,而鄉居者乎。吾無望焉耳。
《保傅篇》:天子號呼歌謠,聲音不中律。凡此其屬,太史之任也。
《淮南子·繆稱訓》:申喜聞乞人之歌而悲,出而視之,其母也。艾陵之戰也,夫差曰:夷聲陽,句吳其庶乎。同是聲而取信焉異。有諸情也。故心哀而歌不樂,心樂而哭不哀。
《氾論訓》:終身而無所定趨。譬猶不知音者之歌也,濁之則鬱而無轉,清之則樵而不謳,及至韓娥、秦青、薛譚之謳,侯同、曼聲之歌,憤於志,積於內,盈而發音,則莫不比於律而和於人心。何則。中有本主,以定清濁,不受於外,而自為儀表也。
《修務訓》:邯鄲師有出新曲者,託之李奇,人皆學之。後知其非,而皆棄其曲,此未始知音者也。
《鹽鐵論·相刺篇》:歌者不期於利聲,而貴在中節;論者不期於麗辭,而務在事實。善聲而不知轉,未可謂能歌也;善言而不知變,未可謂能說也。
《刺權篇》:中山素女撫流徵於堂上,鳴鼓巴歈作於堂下。
《新論·殊好篇》:陽春白雪噭楚採菱,眾耳之所樂也。而漢順聽山鳥之音,云勝絲竹之響。
《論衡·須頌篇》:絃歌為妙異之曲,坐者不曰善,絃歌之人,必怠不精。何則。妙異難為,觀者不知善也。
《毛詩·序》: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詠歌之。
蔡邕《獨斷》:宗廟所歌,詩之別名,清廟一章八句,洛邑既成諸侯朝見宗祀文王之所歌也。維天之命一章八句,告太平於文王之所歌也。維清一章五句,奏象武之所歌也。烈文一章十三句,成王即政諸侯助祭之所歌也。天作一章七句,祀先王公之所歌也。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郊祀天地之所歌也。我將一章十句,祀文王於明堂之所歌也。時邁一章十五句,巡狩告祭柴望之所歌也。執競一章十四句,祀武王之所歌也。思文一章八句,祀后稷配天之所歌也。臣工一章十句,諸侯助祭遣之於廟,之所歌也。噫嘻一章八句,春夏祈穀於上帝,之所歌也。振鷺一章八句,二王之後來助祭之所歌也。豐年一章七句,烝嘗秋冬之所歌也。有瞽一章十三句,始作樂合諸樂而奏之所歌也。潛一章六句,季冬薦魚春獻鮪之所歌也。雍一章十六句,禘太祖之所歌也。載見一章十四句,諸侯始見於武王廟之所歌也。有客一章十三句,微子來見祖廟之所歌也。武一章七句,奏大武周武所定一代之樂,之所歌也。閔予小子一章十一句,成王除武王之喪,將始即政朝於廟之所歌也。訪落一章十二句,成王謀政於廟之所歌也。敬之一章十二句,群臣進戒嗣王之所歌也。小毖一章八句,嗣王求忠臣助己之所歌也。載芟一章三十一句,春籍田祈社稷之所歌也。良耜一章二十三句,秋報社稷之所歌也。絲衣一章九句,繹賓尸之所歌也。酌一章九句,告成大武言能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之所歌也。桓一章九句,師祭講武類禡之所歌也。賚一章六句,大封於廟賜有德之所歌也。般一章七句,巡狩祀四嶽河海之所歌也。右詩三十一章,皆天子之禮樂也。
《抱朴子·知止篇》:入則豔容粲爛於左右,輕體柔聲清歌妙舞,宋蔡之巧,陽阿之妍,口吐採菱延露之曲,足躡淥水七槃之節。豈覺崇替之相,為首尾。哀樂之相,為朝暮哉。
《博喻篇》:漫聆白雪之九成,然後悟巴人之極鄙。《搜神記》:太康末,京、洛為折楊柳之歌。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辭,終以擒獲斬截之事。自後楊駿被誅,太后幽死,楊柳之應也。
《五經通義》:鄭國有溱洧之水,男女聚會謳歌相感。樂稽耀嘉先王之德,澤在民,民樂而歌之,以為詩說,而化之以為俗。
《劉子·專學篇》:譬若聾者之歌,效人為之無以自樂,雖出於口,則越散矣。
《清神篇》:今清歌奏而心樂悲,聲發而心,哀神居體而遇感,推移以此,而言則情之變動自外至也。
《適才篇》:伏臘合歡,必歌採菱牽石拖舟,則歌噓非無激楚之音然,而棄不用者,方引重抽力不如噓之宜也。
《文心雕龍·原道篇》:唐虞文章,則煥乎始盛。元首載歌,既發吟詠之志;益稷陳謨,亦垂敷奏之風。夏后氏興,業峻鴻績,九序惟歌,勳德彌縟。
《酉陽雜俎》:《世說》挽歌起於田橫,為橫死從者不敢大哭,為歌以寄哀也。摯虞初禮議挽歌,出於漢武帝,役人勞苦歌舞哀,切遂以送終,非古制也。工部郎中嚴厚本云:挽歌其來久矣,據《左氏傳》公會吳子伐齊將戰公孫,夏命其徒歌虞,殯示必死也。予近讀《莊子》曰:紼謳於所生必於斥苦。司馬彪註云:紼讀曰,拂引柩索謳挽歌,斥疏緩苦急促言,引紼謳者,為人用力也。《全唐詩話》:隋曲有疏勒鹽,唐曲有突厥鹽,阿鵲鹽。或云關中人謂,好為鹽故肩。吾詩云:顛狂楚客歌成雪,媚嫵吳娘笑是鹽。蓋當時語也。今杖鼓譜中尚有鹽杖聲。
《朝野僉載》:周垂拱已來苾拏,兒歌詞皆是邪曲後張,易之小名必拏。
《續博物志》:紂有新聲,靡樂作邑朝歌。《史記》曰:朝歌之音歌不時也。
《希通錄》:項羽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泣數行下,歌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又《東坡志林》載李後主去國之詞云:三十餘年家國,數千里地山河。幾曾慣干戈一旦,歸為臣擄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揮淚對宮娥。東坡謂後主當慟哭於九廟之下,謝其民,而後行顧乃揮淚對宮娥,其詞悽愴同出一揆,然羽為差勝,其悲歌慷慨,猶有喑嗚叱咤之氣。後主渾是養成兒女之態耳。
《王氏談錄》:人云汝南出鳴雞攷之,舊事漢時於汝南,取能雞鳴歌之。人其云:鳴雞蓋謬也。
《東坡志林》:舊傳陽關三疊,然今世歌者,每句再疊而已,若通一首,言之又是四疊,皆非是。或每句三唱已應三疊之說,則叢然無復節奏,余在密州有文勛長官,以事至密自云,得古本陽關其聲宛轉凄斷,不類乃知唐本三疊,蓋如此。及在黃州偶得樂天,對酒云:相逢且莫推辭醉,聽唱陽關第四聲。注云第四聲,勸君更盡一杯酒以此驗之。若一句再疊,則此句為第五聲,今為第四聲,則一句不疊審矣。
與郭生遊於寒溪,主簿吳亮置酒,郭生善作挽歌,酒酣發聲,坐為悽然。郭生言恨無佳詞因,為略改樂天寒食詩,歌之。坐客有泣者,其詞曰:烏啼鵲噪昏喬木,清明寒食誰家哭。風吹曠野紙錢飛,古墓纍纍春草綠。棠梨花映白楊路,盡是死生離別處。冥漠重泉哭不聞,蕭蕭暮雨人歸去。每句雜以散聲。
余來黃州,聞光黃人二三月皆群聚謳歌,其詞固不可解,而其音亦不中律呂,但宛轉其聲,高下往返如雞唱爾。與朝堂中所聞,雞人傳漏微有所似,但極鄙野漢官儀宮中,不畜雞。汝南出長鳴雞,衛士候朱雀門外,專傳雞鳴。又應劭曰:今雞鳴歌也。晉《太康地道記》曰:後漢固始銅陽公安細陽四縣衛士,習此曲於闕下歌之,今雞鳴是也。顏師古不考本末,妄破此說,今余所聞,豈亦雞鳴之遺聲乎。今土人謂之山歌云。《夢溪筆談》:世稱善歌者皆曰郢人,郢州至今有白雪樓。此乃因宋玉問曰: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次為《陽阿薤露》,又為《陽春白雪》,引商刻羽,雜以流徵。遂謂郢人善歌,殊不考其義。其曰客有歌於郢中者,則歌者非郢人也。其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陽阿薤露》,和者數百人;《陽春白雪》,和者不過數十人;引商刻羽,雜以流徵,則和者不過數人而已。以楚之故都,人物猥盛,而和者止於數人,則為不知歌甚矣。故玉以此自況,《陽春白雪》皆郢人所不能也。以其所不能者名其俗,豈非大誤也。《襄陽耆舊傳》雖云:楚有善歌者,歌《陽菱白露》、《朝日魚麗》,和之者不過數人。復無《陽春白雪》之名。又今郢州,本謂之北郢,亦非古之楚都。或曰:楚都在今宜城界中,有故墟尚在。亦不然也。此鄢也,非郢也。據《左傳》:楚成王使鬥宜申為商公,沿漢泝江,將入郢,王在渚宮下見之。沿漢至於夏口,然後泝江,則郢當在江上,不在漢上也。又在渚宮下見之,則渚宮蓋在郢也。楚始都丹陽,在今枝江,文王遷郢,昭王遷鄀,皆在今江陵境中。杜預注《左傳》云:楚國,今南郡江陵縣北紀南城也。謝靈運《鄴中集》詩云:南登宛郢城。今江陵北十二里有紀南城,即古之郢都也,又謂之南郢。
《虞書》曰: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鳴球非可。以戛擊和之,至詠之不足有時,而至於戛且擊琴瑟非可;以搏拊和之,至詠之不足有時,而至於搏且拊,所謂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而不自知其然。和之至,則宜祖考之來格也,和之生於心,其可見者,如此後之,為樂者。文備而實,不足樂師之志,主於中節奏,諧聲律而已。古之樂師皆能通天下之志,故其哀樂成於心,然後宜於聲,則必有形容以表之。故樂有志聲有容,其所以感人深者,不獨出於器而已。
《墨莊漫錄》:蘇陰和尚作穆護歌,又地理風水家,亦有穆護歌皆以六言為句,而用側韻。黃魯直云:黔南巴僰閒賽神者,皆歌穆護其略,云聽唱商人,穆護四海五湖,曾去因問穆護之名。父老云:蓋木瓠耳,曲木狀如瓠,擊之以節,歌耳予見。淮西村人多作炙手歌,以大長竹數尺,刳去中節,獨留其底,築地逄,逄若鼓聲。男女把臂成圍,撫髀而歌。亦以竹筒築地為節,四方風俗不同。吳人多作山歌聲,怨咽如悲,聞之使人酸辛。柳子厚云:款乃一聲山水,綠此又嶺外之音,皆此類也。
東坡作長短句,洞仙歌所謂: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者公自敘云,予幼時見一老人年九十餘,能言孟蜀主時事,云蜀主嘗與花蕊夫人,夜起納涼於摩訶池上,作洞仙歌,令老人能歌之。予今但記其首兩句,乃為足之近見。李公彥季成詩話云:乃云楊元素作本事,記洞仙歌: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錢塘有老尼能誦。後主詩首章兩句,後人為足其意,以填此詞,其說不同予。友陳興祖德昭云:頃見一詩話,亦題云,李季成作乃全載孟蜀主一詩:冰肌玉骨清,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簾閒,明月獨窺人,攲枕釵橫雲鬢亂,三更庭院悄無聲,時見疏星度河漢,屈指西風幾時來,只恐流年暗中換。云東坡少年遇美人,喜洞仙歌,又邂逅處景色暗相似,故檃括稍協律,以贈之也。予以謂此說,近之據此乃詩耳。而東坡自敘,乃云是洞仙歌令蓋公以此敘,自晦耳。洞仙歌腔,出近世五代國,初未之有也。
《老學庵筆記》:世言東坡不能歌,故作樂府詞,多不協晁以道,云紹聖初與,東坡別於汴上,東坡酒酣自歌。古陽關則公非不能歌,但豪放不喜裁剪,以就聲律耳。
俞秀老紫芝物外高人,喜歌謳,醉則浩歌,不止故。荊公贈之,詩曰:魯山眉宇人不見,只有歌辭,來向東借問樓前蹋于蒍,何如雲臥唱松風。又云暮年要與君攜手,處處相煩作好歌,不知者以為賦詩也。
《聞見後錄》:夔州營妓,為喻迪儒扣銅盤歌,劉尚書竹枝詞九解,尚有當時含思宛轉之豔,他妓者皆不能也。
《彥周詩話》:李太白云:子夜無歌動君心。李義山詩鶯能子夜歌云,晉有子夜者善歌,非時數也。
《青箱雜記》:今世樂藝亦有兩般格調,若朝廟供應則忌麤野,嘲哳至於村歌社舞則又喜焉。
楊文公《談苑》:學士之職,所草文辭名目寖廣復有別,受詔旨作碑銘墓誌樂章奏議之,屬舊說唐朝宮中,常於學士取眼兒歌。
《鼠璞》:箕子過故殷墟,感宮室生禾黍作麥秀歌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與我好兮,周大夫過故宗,廟宮室盡為禾黍閔。其顛覆作黍離詩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所以咎亡國之君,與言狡童無以異,第箕子之歌,簡而直周人之詩,微而婉體,有不同耳。舊傳靖康淵聖北狩有人作憶君王,辭云:依依宮柳拂宮牆,宮殿無人春晝長,燕子歸來依舊忙,憶君王獨立黃昏人,斷腸語意悲淒。讀之令人淚墮,真愛君憂國之語也。
《中山詩話》:古人重歌詩自隋以前,南北舊曲頗似古如公莫舞丁督護亦。自簡澹唐來是等曲,又不復入聽矣。近世樂府為繁聲加重,疊謂之纏聲促數尤甚,固不容一唱三歎也。胡先生許太學諸生鼓琴吹簫,及以方響代編磬所奏,唯采蘋鹿鳴數章而已。故稍曼延傍邇鄭衛聲,或問之曰,無他直纏聲鹿鳴采蘋爾。
《盧氏雜說》:歌曲之妙其來久矣,元和中國樂有米嘉榮,何戡近有陳不嫌,不嫌子意奴一二十年來,絕不聞善唱,盛以拍彈行於世,拍彈起於李可久,懿宗朝恩澤曲子別趙十哭,趙十之名劉禹錫與米嘉榮詩云:三朝供奉米嘉榮,能變新聲作舊聲,於今後輩輕前輩,好染髭鬚事後生。又自貶所歸京,聞何戡歌曰:二十年來別帝京,重聞天樂不勝情,舊人唯有何戡在,更與殷勤唱渭城。
《容齋隨筆》:今樂府所傳大曲,皆出於唐,而以州名者五,伊、涼、熙、石、渭也。涼州今轉為梁州,唐人已多誤用,其實從西涼府來也。凡此諸曲,唯伊、涼最著,唐詩詞稱之極多,聊紀十數聯,以資談助。如:老去將何散旅愁。新教小玉唱《伊州》,求守管絃聲款逐,側商調裡唱《伊州》,鈿蟬金鴈皆零落,一曲《伊州》淚萬行,公子邀歡月滿樓,雙成揭調唱《伊州》,賺殺唱歌樓上女,《伊州》誤作《石州》聲,樂部笙歌西部頭,梨園弟子和《涼州》,唱得《涼州》意外聲,舊人空數米嘉榮,《霓裳》奏罷唱《梁州》,紅袖斜翻翠黛愁,行人夜上西城宿,聽唱《涼州》雙管逐,丞相新裁別離曲,聲聲飛出舊《梁州》,只愁拍盡《涼州》杖,畫出風雷是撥聲,一曲《涼州》今不清,邊風蕭颯動江城,滿眼由來是舊人,那堪更奏《梁州曲》,昨夜蕃軍報國讎,沙州都護破梁州,邊將皆承主恩澤,無人解道取涼州。皆王建、張祜、劉禹錫、王昌齡、高駢、溫庭筠、張籍諸人詩也。
白樂天《長恨歌》、《上陽人》歌,元微之《連昌宮詞》,道開元閒宮禁事,最為深切矣。然微之有《行宮》一絕句云: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閒坐說元宗。語少意足,有無窮之味。
公元1099年
《容齋四筆》:郭茂倩編次樂府詩穆護歌一篇,引歷代歌辭曰:曲犯角其語曰,玉管朝朝弄清歌,日日新折花,當驛路寄與隴頭人。黃魯直題穆護歌後云,予嘗問人,此歌皆莫能說穆護之義,昔在巴僰閒六年,問諸道人,亦莫能說。他日船宿雲安野次,會其人祭神罷而飲福坐客,更起舞而歌木瓠其詞,有云,聽說商人木瓠四海五湖曾去,中有數十句皆敘賈人之樂,末云,一言為報諸人,倒盡百瓶歸去,繼有數人起舞,皆陳述己事而始末略同,其所以為木瓠,蓋瓠曲木狀如瓠擊之,以為歌舞之節耳。乃悟穆護蓋木瓠也,據此說,則茂倩所序,為不知本原云。
《容齋續筆》:唐人歌詩其於先世,及當時事直辭詠,寄略無避隱至宮,禁嬖昵非外閒所應知者,皆反復極言而上之,人亦不以為罪如白樂天,長恨歌諷諫諸章元微之連昌宮詞始末,皆為明皇而發,杜子美尢多如兵車行前後,出塞新安吏潼關吏石壕吏新婚別垂老別無家別,哀王孫悲陳陶哀江頭麗人,行悲青阪公孫舞劍器行終篇,皆是下。如張祜賦連昌宮元日,仗千秋樂大酺樂,十五夜燈熱戲樂,上巳樂。邠王小管李謨笛退宮人玉環,琵琶春鶯囀,寧哥來容兒缽頭。邠娘羯鼓耍娘歌,悖拏兒舞華清宮,長門怨集靈臺,阿鴇湯馬嵬歸,香囊子散花樓雨霖鈴等三十篇,大抵詠開元天寶閒,事李義山華清宮馬嵬驪山龍池諸詩,亦然今之詩人不敢爾也。
《捫虱新話詩三百篇》:孔子皆被絃歌,古人賦詩見志,蓋不獨誦其章句,必有聲韻之文,但今不傳耳琴,中有鵲巢操騶虞操,伐檀白駒等操,皆今詩文,則知當時作詩,皆以歌也。又琴有古人之雅琴頌琴者,蓋古之為琴,皆以歌乎。詩古之雅頌即今之琴操耳,雅頌之聲,固自不同鄭康成,乃曰,豳風兼雅頌,夫歌風安得與雅頌兼乎,舜南風歌,楚白雪辭本合歌,舞漢高大風歌,項羽垓下歌,亦入琴曲。今琴家遂有大風起力拔山操,蓋以始語名之耳,然則古人作歌,固可彈之於琴,今世不復如此。
《演繁露》:魏晉唐郊廟歌,率多四字為句,唐曲在者如,柳枝竹枝款乃句,皆七字不知當時歌唱,用何為調也。張華表曰,漢氏所用文句長短不齊,則今人以歌曲,為長短句者,本張華所陳也。
《學齋呫嗶》:洪氏《容齋隨筆》謂元稹連昌宮詞,有規諷勝白居易長恨歌,然余竊謂前賢,歌詠前世之事,可以直言而當代君臣,則宜諱國惡如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子曰:知禮蓋為國惡諱也,司敗曾不知之,乃云君取於吳,為同姓謂之吳孟子,君而知禮,孰不知禮,何其謬哉。唐明皇納壽王妃楊氏本陷新臺之惡,而白樂天所賦長恨歌,乃謂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深沒壽邸一段,蓋得孔氏答司敗之遺意矣。春秋為尊者,諱此歌深得之。
《癸辛雜識》:嘗聞梨園舊樂工云,凡大燕集樂初,作必先奏引子,謂如大石調引子,則自始至終。凡絲竹歌舞皆為大石調,直至別奏引子方隨以改為耳。又云,凡燕集初作或用上字然,或用工字然,必須眾樂皆然,是謂諧和,或有一時煞尾參差不齊,則謂之不和,必有口舌不樂等事,前後驗之,無不然者。以此推之,則樂之關乎治亂,為不誣矣。
《齊東野語》:混成集修內司所刊本巨帙百餘,古今歌詞之譜靡不備,具只大曲一類。凡數百解,他可知矣。然有譜無詞者,居半霓裳一曲,共三十六段。嘗聞紫霞翁云,幼日隨其祖,郡王曲宴禁中太后令內人歌之。凡用三十人,每番十人奏音極高。妙翁一日自品象管作數聲,真有駐雲落木之意要,非人閒曲也。又言太皇最知音,極喜歌木笪,人者以歌杏花,天遂補教坊,都管閒憶舊事,因書之以遺好事者,蓋二曲皆今人所罕知云。
《嫏嬛記》:絳樹一聲能歌兩曲,二人細聽各聞一曲,一字不亂,人疑其一聲在鼻,竟不測其何術,當時有黃華者,雙手能寫二牘或楷或草,揮毫不輟,各自有意。余謂絳樹兩歌黃華二牘,是確對也。
《研北雜志》:周公謹云,姜堯章鐃歌鼓吹曲,乃步驟尹師魯皇雅越九歌,乃規模鮮于子駿九誦,然言詞峻潔意度高遠,頗有超越驊騮之意。
《輟耕錄》:白翎雀者,今之教坊大曲也。始甚雍容和緩,終則急躁繁促,殊無有餘不盡之意。竊嘗病焉,後見陳雲嶠先生云,白翎雀生於烏桓朔漠之地,雌雄和鳴自得其樂,上因命伶人顧德閭製曲以名之。會稽張思廉憲作歌以詠之曰,真人一統開正朔,馬上鞮鞻手親作教坊,國手顧德閭傳得開基太平樂。檀槽谽呀鳳凰齶十四銀環挂冰索摩,訶不作兜勒聲聽奏筵前,白翎雀霜曤曤風殼殼,白草黃雲日色薄玲瓏碎玉,九天來亂撒冰花,灑氈幕玉翎琤起盤礡,左旋右折入寥廓,崒嵂孤高繞羊角,啾啁百鳥紛參錯,須臾力倦忽下躍,萬點寒星墜叢薄䂮,然一聲震雷撥一十四絃喑,一抹駕鵝飛起,暮雲平鷙鳥東來,海天闊黃羊之尾,文豹胎玉液淋漓,萬壽杯九龍殿高,紫帳煖踏歌聲裡懽如雷,白翎雀樂極哀節婦死忠臣摧,八十一年生草萊,鼎湖龍去何時回。
天子郊祀與祭太廟日,百官陪位者,皆法服。凡披秉須依歌訣,次第則免顛倒之失歌曰,襪履中單黃帶先裙袍蔽膝,綬紳連方心曲領藍,腰帶玉珮丁當冠笏全。
《樂郊私語》:州少年多善歌,樂府其傳皆出於澉川,楊氏當康惠公存時節,俠風流善音律,與武林阿里海涯之子雲石交善。雲石翩翩公子無論所製,樂府散套駿逸為當行之冠,即歌聲高引,可徹雲漢而康惠獨得其傳。今雜劇中有豫讓吞炭,霍光鬼諫敬德不伏老,皆康惠自製,以寓祖父之意,第去其著作姓名耳。其後,長公國材次公少中,復與鮮于去矜交好,去矜亦樂府擅場。以故楊氏家僮千指,無有不善南北歌調者,由是州人往往得其家法,以能歌名於浙右云。
《猥談》:今人閒用樂,皆苟簡錯亂其初,歌曲絲竹大率金元之舊,略存十七宮調。亦且不備,只十一調中填輳而已。雖曰不敢以望雅部,然俗部大較差,雅部不啻數律,今之俗部尢極高,而就其聲,察之初無定一時高下,隨工任意移易。蓋視金元製腔之時,又失之矣。邇來公私尚用優伶供事,數十年閒所謂南戲盛行,更為無端於是,聲樂大亂,南戲出於宣和之後南渡之際,謂之溫州雜劇。予見舊牒其時,有趙關夫榜禁,頗述名目如趙真女蔡二郎等。亦不甚多以後日增,今遍滿四方輾轉改益,又不如舊,而歌唱愈繆極厭觀聽。蓋已略無音律,腔調愚人,蠢工徇意更變,妄名餘姚腔、海鹽腔、弋陽腔、崑山腔之類,變易喉舌趁逐抑揚杜撰百端,真胡說耳。若以被之管絃,必至失笑而昧士傾喜之,互為自謾爾。
《懷麓堂詩話》:古詩歌之聲調節奏,不傳久矣。比嘗聽人歌關雎鹿鳴,諸詩不過以四字平,引為長聲無甚高下緩急之節,意古之人,不徒爾也。今之詩惟吳越有歌,吳歌清而婉越,歌長而激然,士大夫亦不皆能。予所聞者,吳則張亨父越則王古直仁輔,可稱名家。亨父不為人歌,每自歌,所為詩真有手舞足蹈意。仁輔性亦僻,不時得其歌。予值有得意詩,或令歌之,因以驗。予所作雖不必能自為歌,往往合律不待強致,而亦有不容強者也。
《丹鉛總錄》:曲名有《解紅》者,今俗傳為呂洞賓作,見物外清音,其名未曉。近閱《和凝集》有解紅歌云,百戲罷五音清解紅一曲,新教成兩箇瑤池,小仙子此時奪卻柘枝名樂書,云優童解紅舞衣紫緋繡襦銀帶花鳳冠。蓋五代時人也,焉有呂洞賓在唐世預填此腔耶。
《南史》蔡仲熊曰:五行本在中土,故氣韻調平。東南土氣偏詖,故不能感動木石。斯誠公言也。近世北曲雖皆鄭衛之音,然猶古者總章北里之韻、梨園教坊之調,是可證也。近日多尚海鹽南曲士夫稟心房之精,從婉孌之習者,風靡如一甚者,北土亦移而耽之更數十年,北曲亦失傳矣。
《爾雅》曰徒歌曰謠,《說文》謠作䚻。注云䚻𥱥肉言,今按徒歌謂不用絲竹相和也。肉言歌者人聲也,出自胸臆。故曰肉言童子歌曰童䚻,以其言出自其胸臆,不由人教也。晉孟嘉云絲不如竹,竹不如肉,唐人謂徒歌曰肉聲,即說文肉言之義也。
宋乾德中牂牁入貢召見,詢問地理風俗,令作本國歌舞,一人吹瓢笙名曰水曲,即今蘆笙也。予在大理見之嘗作蘆笙吟五解其辭,云蘆笙吟蘆笙吟可憐一寸,匏能括四海音,蘆笙吟蘆笙吟可憐一節,蘆能通四海心昔。我聞蘆笙乃在盤江河,河邊跳月歌令人元鬢皤。今我聞蘆笙乃在開南橋短歌,和長謠從夕至清朝悲。亦不在聲歡亦不在聲,昔聲與今聲不是兩蘆笙。
《劉言史》:瀟湘舟中聽夷女唱瞹迺歌云,夷女采山蕉,緝紗浸江水,野花滿髻妝,粉紅閒歌,瞹迺深峽裡瞹迺知從。何處生,當年泣舜斷腸聲,翠華寂寞嬋娟沒綠篠空餘,紅淚情青煙冥冥,覆杉桂崖壁凌天,風雨細昔人,怨恨此地遺碧杜緗蕤,含怨姿清猿未盡,鼯鼠切氾水流到湘妃祠,北人莫作瀟湘遊,九疑雲入蒼梧愁,瞹迺楚人歌也。元結集作款,乃字不同而義一,此詩世亦罕傳且錄之。
《谿山餘話》:歌辭代各不同,而聲亦易亡。元人變為曲子,今世踵襲,大抵分為二,調曰南曲曰北曲。胡致堂所謂綺羅香澤之態,綢繆宛轉之度,正今日之南詞也。登高望遠,舉首高歌,而逸懷浩氣,使人超乎塵垢之表者,近於今日之北詞也。
《女紅餘志》:沈約白紵歌五章,舞用五女,中閒起舞,四角各奏一曲,其翡翠群飛以下,則合聲奏之梁塵俱動舞已,則舞白紵歌末曲以進酒。
《鴈門野談》:亡國之音,信然不止玉樹後庭花也。南唐後主精於音律,凡度曲莫非奇絕,開寶中國將除自撰念家山一曲,既而廣念家山破,其讖可知也。宮中民閒日夜奏之,未及兩月傳滿江南。
《菽園雜記》:吳中鄉村唱山歌,大率多道男女情致而已,惟一歌云:南山腳下一缸油姊妹,兩箇合梳頭大,箇梳做盤龍髻小,箇梳做楊籃頭不知何意。朱廷評樹之嘗,以問予。予思之翼日報云,此歌得非言人之所業,本同厥初,惟其心之趣向稍異,則其成就遂有大不同者,作如是觀可乎。樹之云,君之穎悟過我矣。作如是觀,此山歌第一曲也。
《歸田詩話》:古詩三百篇皆可絃歌,以為樂除施於朝廷宗廟者,不可其餘,固上下得通用也。洪武閒余沗臨安教職縣宰王謙,北方老儒也。歲終行鄉飲酒,禮選諸生,少俊者十人習歌鹿鳴等篇,吹笙撫琴以調其音節,至日,就講堂設宴席地而歌之,器用罍爵,執事擇吏卒巾服潔淨者。賓主歡醉,父老歎息稱頌,儼然有古風,後遂以為常。凡宴飲則用之,如會友則歌、伐木勞農則歌、南山賀新居則歌、斯干送從役則歌、無衣待使客則歌,皇華之類,一不用世俗伎樂識者是之。
《弇州山人稿》:《菩薩蠻詞》、《杜陽編》謂大中初,女蠻國貢雙龍犀明霞錦,其國人危髻,金冠瓔珞被體。故謂之菩薩蠻,當時倡優遂製菩薩蠻曲,文士亦往往聲其詞,優者作女王曲,音詞宛暢傳於樂部。按此詞太白集已有之,何得言大中初貢也。
元有曲而無詞如虞趙諸公輩,不免以才,情屬曲而以氣概屬詞,詞所以亡也。
三百篇亡,而後有騷賦,騷賦難入樂,而後有古樂府,古樂府不入俗,而後以唐絕句為樂府,絕句少宛轉而後有詞,詞不快北耳。而後有北曲,北曲不諧南耳,而後有南曲。
何元朗云北人之曲,以九宮統之,九宮之外,別有道宮高平般涉三調。南人之歌亦有南九宮,然南歌或多,與絲竹不協,豈所謂土氣偏詖,鐘律不得調平者耶。
凡曲北字多而調促,促處見筋。南字少而調緩,緩處見眼。北則辭情多,而聲情少。南則辭情少,而聲情多。北力在絃,南力在板。北宜和歌,南宜獨奏。北氣易粗,南氣易弱。此吾論曲三昧語。
仙呂調宜清新綿邈,南呂宮宜感歎傷惋,中呂宮宜高下閃賺,黃鐘宮宜富貴纏綿,正宮宜惆悵雄壯,道宮宜飄逸清幽,大石宜風流蘊藉,小石宜旖旎嫵媚,高平宜條暢蕩滉般,涉宜拾掇坑塹歇,拍宜急併虛歇。
商角宜悲傷宛轉,雙調宜健捷激梟,商調宜悽愴慕怨,角調宜典雅沈重,越調宜陶寫冷笑,見雍熙樂府楚愍王序,然出周德清元人也。
偶見歌伯喈者云,浪暖桃香欲化魚,期逼春闈詔赴,春闈郡中空有辟賢書,心戀親闈難捨,親闈頗疑兩。下句意各重,而不知其故。又曰詔曰,書都無輕重,後得一善本,其下句乃浪暖桃香欲化魚,期逼春闈難捨,親闈郡中空有辟賢書,心戀親闈難赴春闈,意既不重而期逼,與上欲化魚字應難赴,與空有字應,益見作者之工。南曲之美者,無過於題柳窺青眼,而中亦有牽強寡次序處,題月長空萬里,可謂完麗,而苦多蹈,襲人別後,是元人作,不免雜以凡語,祝希哲玉盤金餅,是初學人得一二佳句耳。大抵宋詞無累篇,而南北曲少完璧則繁簡之故也。
北調如李空同、王浚川、何粹夫、韓苑洛、何太華、許少華,俱有樂府而未之盡見。予所知者李尚寶先芳,張職方重劉侍御時達,皆可觀。近時馮通判惟敏獨為傑出,其板眼務頭攛搶緊緩,無不曲盡而才氣亦足發之止。用本色過多,北音太繁,為白璧微累耳。金陵金白嶼鑾,頗是當家為北里所貴,張有二句云石橋下水粼粼,蘆花上月紛紛。予頗賞之。
吾吳中以南曲名者,祝京兆希哲、唐解元伯虎。鄭山人若庸希哲,能為大套富才情,而多駁雜伯虎小詞翩翩。有致鄭所作玉玦記,最佳。他未稱,是明珠記,即無雙傳。陸天池采所成者,乃兄浚明給事助之,亦未盡善。張伯起紅拂記,潔而俊失在輕弱梁伯龍,吳越春秋滿而妥,閒流冗長,陸教諭之裘散詞有一二可觀。吾嘗記其結語,遮不住愁人,綠草一夜滿關山,又本是箇英雄,漢差排做窮秀才,語亦雋爽,其他未稱是。
《日知錄》:詩三百篇皆可以被之音而為樂,自漢以下,乃以其所賦五言之屬,為徒詩而其協於音者,則謂之樂府。宋以下則其所謂樂府者,亦但擬其辭而與徒詩,無別於是詩之與,樂判然為二,不特樂亡而詩亦亡。
古人以樂從詩,今人以詩從樂。古人必先有詩而後以樂和之。舜命夔教冑子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是以登歌在上,而堂上堂下之器應之。是之謂以樂從詩。〈注〉宋國子丞王普言,古者既作詩從而歌之,然後以聲律協和而成曲。自歷代至於本朝雅樂,皆先製樂章而後成譜,崇寧以後,乃先製譜後命辭,於是辭律不相諧協,且與俗樂無異。朱子曰:詩之作本言志而已,方其詩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樂也,以聲依永以律,和聲則樂。乃為詩而作非詩,為樂而作也詩,出乎志者也。樂出乎詩者也,詩者其本而樂者其末也。
古之詩大抵出於中原諸國,其人有先王之風,諷誦之教,其心和,其辭不侈,而音節之閒往往合於自然之律。楚辭以下,即已不必盡諧降及,魏晉羌戎雜擾,方音遞變,南北各殊。故文人之作多不可以協之音,而名為樂府,無以異於徒詩者矣。〈注〉元稹言:樂府等題,除鐃吹橫吹郊祀清商等,詞在《樂志》者,其餘木蘭仲卿四愁七哀之類,亦未必盡播於管絃也。
人有不純,而五音十二律之傳於古者,至今不變於是,不得不以五音正人聲而謂之以詩從樂。以詩從樂非古也,後世之失不得已,而為之也。
《漢書》:武帝舉司馬相如等數十人造為詩賦,略論律呂,以合八音之調,作十九章之歌。夫曰:略論律呂以合八音之調,是以詩從樂也,後代樂章皆然。
安世房中歌十七章,郊祀歌十九章,皆郊廟之正樂如三百篇之頌。其他諸詩所謂趙代秦楚之謳如列國之風。
十九章司馬相如等所作,略論律呂以合八音者也,趙代秦楚之謳則有協有否,以李延年為協律都尉,采其可協者以被之音也。
樂府中如清商清角之類,以聲名其詩也。如小垂手大垂手之類,以舞名其詩也。以聲名者必合於聲,以舞名者必合於舞。至唐而舞亡矣,至宋而聲亡矣,於是乎。文章之傳盛,而聲音之用微。然後徒詩興而樂廢矣。
歌者、為詩擊者、拊者、吹者,為器合而言之,謂之樂。對詩而言,則所謂樂者八音,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是也。分詩與樂,言之也專。舉樂則詩在其中,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合詩與樂言之也。言詩者,大率以聲音為末,藝不知古人,入學自六藝,始孔子以游藝,為學之成後人之學,好高以此為瞽師,樂工之事遂使三代之音不存於兩京,兩京之音不存於六代,而聲音之樂遂為當今之絕藝。
歌部外編
《吳越春秋》:禹三十未娶,行到塗山,恐時之暮,失其度制,乃辭云:吾娶也,必有應矣。乃有白狐九尾造於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證也。塗山之歌曰:綏綏白狐,九尾龐龐。我家嘉夷,來賓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際,於茲則行。明矣哉。禹因娶塗山之女。
《山海經》:西南海之外,赤水之南,流沙之西,有人珥兩青蛇,乘兩龍,名曰夏后開。開上三嬪於天,得《九辯》《九歌》以下。
公元前549年
《拾遺記》:周靈王二十三年,起昆昭之臺,王乃登臺望雲,氣蓊鬱,忽見二人乘雲而至,鬚髮皆黃,非世俗之類也。王即迎之,上席時天下大旱,地裂木燃。一人先唱能為霜雪,引氣一噴則雲起雪飛,坐者皆凜然。又有一人唱能使即席為炎,乃以指彈席上而暄風入室,裘褥皆棄於臺下。
《古詩紀》:楚莊王時,市長宋來子常灑掃一市,時有乞食公入市,經日乞而歌,一市人無解歌者,獨來子忽悟疑是仙人,乃師乞食公棄官追逐積三十年,公遂授以中山之道,來子今在中嶽乞食公者,西嶽真人馮延壽周宣王時史官也。
公元前245年
《武夷山記》:秦始皇二年八月十五日,武夷君魏子騫會鄉人,於幔亭命東幄奏賓雲左仙之曲,西幄奏賓雲右仙之曲。
武夷君地官也,相傳每於八月十五日大會村人於武夷山上村人,既往是日,太極玉皇太姥魏真人武夷君三座空中,告呼村人為曾孫汝等,若男若女呼坐,乃命鼓師張安陵等作樂行酒,令歌師彭令昭唱人閒可哀之曲。
公元前216年
《茅君內傳》:秦始皇三十一年九月庚子,茅盈高祖濛於華山之中,乘雲駕鶴白日昇天。先是時有巴謠歌云神仙得者,茅初成駕龍上昇入,太清時下元洲戲,赤城繼世而往,在我盈帝。若學之臘嘉平,始皇聞謠歌而問其故。父老具對曰此仙人之謠歌勸帝求長生之術。於是始皇欣然,乃有尋仙之志,因改臘曰嘉平。
《洞冥記》:元光中武帝起壽靈壇,壇上列植垂龍之木,似青梧高十丈,有朱露色如丹汁灑,其葉地皆成珠,其枝似龍之倒垂,亦曰珍枝樹。此壇高八尺帝使董謁乘雲霞之輦以昇,壇至夜三更,聞野雞鳴忽如曙。西王母駕元鸞歌,春歸樂謁,乃聞王母歌聲而不見其形,歌聲繞梁三匝。乃止壇旁,草樹枝葉或翻或動,歌之感也。四面列種軟棗條如青桂風,至自拂階上遊塵。
帝嘗夕望東邊有青雲,起俄而見雙白鵠集臺之上,倏忽變為二神女舞於臺,握鳳管之簫,撫落霞之琴,歌青吳春波之曲。
《嫏嬛記》:金母召群仙宴於赤水,命謝長珠鼓拂雲之琴舞驚波之曲。
公元前215年
《述異志》:吳太皇時,朱休之家犬歌曰,言我不能歌,聽我歌梅花,今年故復可,明年當奈何。休遂殺其犬,明年休家人並死。
《異苑》:晉孝武太元中,瑯琊王軻之家有鬼歌子夜,殷允為章郡僑人,庾僧度家,亦有鬼歌子夜。
《句章》:吳平州門前忽生一株青桐樹,上有謠歌之聲,平惡而斫殺,平隨軍北征,首尾三載死,桐欻自還立於故根之上。又聞樹巔空中歌曰,死桐今更青吳平,尋當歸適聞殺,此樹已復有光輝,平尋復歸。
臨川聶包死數年,忽詣南豐相沈道襲作歌,其歌笑甚有倫次,每歌云:花上盈盈正聞行,當歸不聞死復生。
《幽明錄》:永嘉中泰山民巢氏,先為相縣令,居在晉陵家婢採薪,忽有一人追隨,婢還家不使人見,與婢宴飲,輒吹笛而歌,歌曰:閒夜寂已清,長笛亮且鳴,若欲知我者,姓郭字長生。
《魏夫人傳》:夫人志慕神仙味,真耽元,忽有太極真人安度明東華天神,方諸青童扶桑碧阿、陽谷神王景林真人、小有仙女清虛真人王裒來降四真吟唱,各命玉女彈琴擊鐘吹簫,合節而發歌。歌畢別去是時,太極真人命北寒玉女宋聯娟彈九氣之璈,青童命東華玉女煙景珠擊西盈之鐘,暘谷神王命神林玉女賈屈廷吹鳳唳之簫,清虛真人命飛元玉女鮮于虛拊九合玉節。太極真人發排空之歌,青童吟太霞之曲,神王諷晨啟之章,清虛詠駕飆之詞。
《齊諧記》:桓元篡位後,來朱雀門中,忽見兩小兒通身如墨,相和作籠歌,路邊小兒從而和之者數十人,歌云:芒籠茵繩縛腹車,無軸倚孤木聲甚,哀楚聽者忘歸日,既夕二小兒入建康縣至閤下,遂成雙漆鼓槌,明年而桓敗。
《詩紀》:長桑公子常散髮行歌曰,巾金巾入天門,呼長精吸元泉鳴天鼓養丹田,柱下史聞之曰,長桑公子所歌之詞,得服五星守洞房之道。
公元前216年
《齊諧記》:會稽趙文韶為東宮扶侍坐清溪中橋,與尚書王叔卿家隔一巷,相去二百步許,秋夜佳月悵然思歸,倚門唱西夜烏飛,其聲甚哀怨,忽有青衣婢,年十五六前曰,王家娘子白扶侍,聞君歌聲有悅人者,逐月遊戲遣相問耳。文韶不之疑,委曲答之,亟邀相過,須臾,女到年十八九行步,容色可憐,猶將兩婢自隨,問家在何處,舉手指王尚書宅曰,是聞君歌聲。故來相詣,豈能為一曲耶。文韶即為歌草生盤石音韻清暢,又深會女心。乃曰,但令有瓶,何患不得水,顧謂婢子還取箜篌,為扶侍鼓之。須臾,至女為酌兩三彈泠,泠更增楚絕,乃令婢子歌繁霜,自解裙帶繫箜篌腰,叩之以倚歌,歌曰:日暮風吹葉落,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歌繁霜侵曉幕,何意空相守,坐待繁霜落歌闋,夜已久,遂相佇燕寢,竟四更別去,脫金簪以贈文韶,文韶亦答以銀碗白琉璃匕各一枚,既明文韶出偶至清溪,廟歇神座上見碗,甚疑而悉委之屏風,後則琉璃匕在焉箜篌帶縛如故,祠廟中惟女姑神像青衣婢立在前,細視之,皆夜所見者,於是遂絕當宋元嘉五年也。
《廣博物志》:賀道養工卜筮經遇工歌女,人病死為筮之曰,此非死也,天帝召之歌耳。乃以土塊加其心上,俄頃而蘇。
《元怪錄》:竟陵掾劉諷,夜投夷陵空館,月明不寢。忽有一女郎西軒至,儀質溫麗,緩歌閒步,徐徐至中軒,回命青衣曰:紫綏,取西堂花裀來,兼屈劉家六姨姨、十四舅母、南鄰翹翹小娘子,并將溢奴來,傳語道此閒好風月,足得遊樂。雖有竟陵判司,此人已睡明月下,不足迴避也。未幾而三女郎至。紫綏鋪花裀於庭中,揖讓班坐。三更後,皆彈琴擊筑,更唱迭和。歌曰:明月秋風,良宵會同。星河易翻,歡娛不終。綠樽翠杓,為君斟酌。今夕不飲,何時歡樂。又歌曰:楊柳楊柳,裊裊隨風急。西樓美人春夢長,繡簾斜捲千條入。又歌曰:玉口金缸,願陪君王。邯鄲宮中,金石絲簧。衛女秦娥,左右成行。紈縞繽紛,翠眉紅妝。王歡顧盼,為王歌舞。願得君歡,常無災苦。歌竟,已是四更。女郎等皆起。諷因大聲嚏咳,視庭中無復一物。明旦,拾得翠釵數隻。將以示人,不知是何物也。
《集異記》:唐蔣琛於霅溪太湖,設網罟以給食,一夕風雨晦冥,乃霅溪松江諸神競會川瀆,諸長悉皆應召,朱絃雅、張清管、徐奏、曹娥,唱怨江波。凡五疊琛記其三曰,悲風淅淅兮,波綿綿蘆花萬里兮,凝蒼煙虯螭窟宅兮,淵且元排波疊浪兮,沈我天所覆不全兮,身寧全溢眸恨血兮,徒漣漣誓將柔荑抉鋸牙之喙空水府,而藏其腥涎青娥翠黛沈江壖碧雲斜月兮,空嬋娟吞聲飲恨兮,語無力,徒揚哀怨兮,空嬋娟歌竟四坐慘容。
公元428年
《嫏嬛記》:大曆中有人獨行到鳳皇臺,望見一男子與一婦人相和而歌,聲徹雲際,婦人歌曰,深閨寒鎖難成夢,那得同衾共繡床,一日與郎江上別,霜天更自覺宵長,男子和曰,纖阿斂照窗風,起漸覺霜寒逼玉床幽恨,從來無早暮,不知宵漏向人長。又歌曰,愁聽黃鶯喚友聲,空閨曙色夢初驚,窗前縱有花牋紙,難寄妾心字字明。和曰,遙知把筆怯禽聲,密語書來屢自驚,若道花牋傳不盡,幽情含處已分明。又歌曰,寂靜璇閨度歲年,並頭蓮葉又如錢,愁人獨處那堪此,安得君來共枕眠。和曰:愁多四月日如年,金錯囊無買醉錢,滿地落花愁不寐,非關明月夜遲眠。又歌曰,臥病匡床香屢添,夜深猶有一絲煙,懷君無計能成夢,更恨砧聲到枕邊。和曰:寒燈未滅夜愁添,輕帳低垂薄似煙,忘卻閨中病無寐,空教魂夢到君邊。歌罷其人迫而視之,乃二獸焉,一類豬而體特高蔚有文彩,一類龍而小遍體純黃色,其人驚而走行者,問之因語其故,共往觀之,寂然無所見,惟竹書一束在地。取視,簡策幾毀,文不可辨,惟首隸書三十二字。《酉陽雜俎》:元和初,有一士人失姓字因醉臥廳中,及醒見古屏上婦人等,悉於床前踏歌,歌曰長安女兒踏春陽,無處春陽不斷腸,舞袖弓腰渾忘卻,蛾眉空帶九秋霜,其中雙鬟者問曰,如何是弓腰歌者。笑曰汝不見我作弓腰乎,乃反首髻及地腰勢如規焉,士人驚懼因叱之,忽然上屏亦無他。
公元813年
《纂異記》:田璆鄧韶元和癸巳中秋,望夕為衛符卿李八百引入嵩高山群仙畢,會穆王把酒請王母歌,以珊瑚鉤擊盤而歌曰,勸君酒為君,悲且吟自從,頻見市朝改,無復瑤池宴樂心,王母持杯穆天子歌曰,奉君酒休歎,市朝非早知,無復瑤池興悔駕,驊騮草草歸王母,又重歌以酬曰一曲笙歌瑤,水濱曾留逸足駐,征輪人閒甲子周,千歲靈境杯觴,初一巡玉兔銀河終,不夜奇花好樹鎮,常春悄知穆滿饒,詞句歌向俗流,疑誤人。
徐元之於立異里,居夜讀書,見武士數百升自床之西南隅於花氈上,縱兵大獵又持釣於硯中之南灘,樂徒奏春波引曲未終,獲魴鯉鱸鱖百餘。
《誠齋雜記》:鍾陵西山有游帷,觀每至中秋車馬喧闐,十里若闤闠豪傑,多召名姝善謳者,夜與丈夫閒立握臂連踏而唱,惟對答敏捷者勝。太和末,有書生文簫往觀睹一姝,甚妙。其詞曰:若能相伴陟仙壇,應得文簫駕綵鸞,自有繡襦并甲帳,瓊臺不怕雪霜寒,生意其神仙植足,不去姝亦相盼,歌罷生躡其蹤,俄有仙童持天判曰,吳綵鸞以私欲洩天機,謫為民妻,一紀姝乃與生歸鍾陵為夫婦。
公元815年
《疑仙傳》:張鬱者燕人也,客於京洛,多與京洛豪貴子弟遊,狂歌醉舞近十載。忽獨步沿洛川,是時風景恬和,花卉芬馥幽鳥翔集於喬木,佳魚踴躍於長波。因高吟曰,浮生如夢能幾何,浮生更復憂患多,無人與我長生術,洛川春日且狂歌,吟纔罷忽舉目見,一翠幄臨水絃管,清亮鬱驚歎曰,是何人之遊春也。言未絕,有一女郎自幄中而出,緩步水濱,獨吟獨歎鬱性放蕩不可羈束,不覺徑至女郎前,問之曰,是何神仙之女下陽臺,邪來蓬瀛,邪獨吟,而又獨嘆,邪女郎駭然變色。良久,乃斂容而言曰,兒自獨吟獨嘆,何少年疏狂不拘之甚也。安得容易來問鬱曰,我天地閒不羈之流也,少耽詩酒適披麗質詠歎,故願聞一言耳。女郎微笑指翠幄而言曰,可同詣此也。鬱因同至翠幄內,女郎乃命張綺席復舉絃管,與鬱談笑共酌芳樽及日之夕也。女郎曰,人世信短促,邪春未足秋,又來纔紅顏遽白髮,設或知人世之不可居,而好道者實可與言也。鬱低頭不對,女郎乃歌曰,彩雲入帝鄉,白鶴又回翔,久留深不可,蓬島路遐長。又歌曰,空愛長生術,不是長生人,今日洛川別,可惜洞中春,俄與鬱別乘洛波,而去鬱大驚,亦疑是水仙矣。
朱子真者,長安南山下,有別墅焉,家甚富,松檜成陰,花竹雜植,小橋架流水高閣齊岫雲,子真常帶一葛巾衣輕縠手攜,一青竹杖自遨自遊,以繡衣女子數人隨之,遇興而便酌香醪獨醉,人罕得見其面,長安有少年趙穎者,不羈之人也,既聞之遂造謁焉,子真見穎問曰,君何人也。何遠來此相訪。穎曰,我愛歌喜酒之人也,每恨天地不能容,花卉長春常恐平生有幽景不得,一遊此外即雖貴列鼎鍾,不關我心也。子真喜乃延之於一小臺,共酌金罍,仍謂之曰,君子遊狎之徒也,多遊賞耳。今欲不用絃管出一小妓共觀之,乃令二侍女取一對木刻翥鳳飾之,珠翠宛若其旁有一女子金冠羅衣,便舉聲而歌,其鳳即舞倣流風回雲之態未及。須臾,金冠女子歌罷鳳亦止舞。子真乃自歌曰,人閒幾日變桑田,誰識神仙洞裡天,短促共知有殊異,且須權醉在生前。穎聞之,不覺長歎。子真乃命侍女取一丸丹以賜穎曰,服此且須遊人閒二百年。穎拜謝之,仍辭而回及服此藥果得二百歲。
《法苑珠林》:五百仙人,飛行時聞緊陀羅,女歌聲心著狂醉,皆失神足一時墮地,如聲聞聞緊陀羅王屯崙摩彈琴歌聲,以諸法寶相讚佛是時須彌山,及諸樹木皆動大迦葉等,諸大弟子皆於座上作舞,不能自安。
公元1120年
《墨莊漫錄》:宣和二年,睦寇方臘起幫源關注子東,在錢塘避地僑寓於毗陵郡崇安寺古柏院中。一日忽夢臨水有軒主人,延客可年五十儀,觀甚偉元衣而美鬚髯,揖坐使兩女子,以銅杯酌酒謂子東曰,自來歌曲新聲先奏天曹,然後散落人閒他日,東南休兵有樂府曰太平樂,汝先聽其聲,遂使兩女子舞主人抵掌而為之節已,而恍然而覺猶能記其五拍,子東因詩記云元衣仙子從雙鬟緩節,長歌一解顏滿引銅杯效鯨吸低回,紅袖作弓彎舞留月殿,春風冷樂奏鈞天曉,夢還行聽新聲太平樂先傳五拍到人閒。後四年子東始歸杭州,而先廬已焚於兵火,因寄家菩提寺復夢前,美髯者腰一長笛,笑謂子東曰,往時在梁溪曾按太平樂尚能記其聲否乎。子東因為之歌,美髯者援腰閒笛復作一弄,亦能記其聲,蓋是重頭小令已,而遂覺其後又夢至一處榜曰,廣寒宮仰視巍峨,若洞府然門鑰不啟,或有告之者曰,但曳鈴索呼月姊則門開矣。子東從其言,試曳鈴索果有應者,乃引入至堂宇,見二仙子皆眉目疏秀端莊靚麗問引者曰,此謂誰曰月姊也,因問往時梁溪曾令雙鬟歌舞傳太平樂,尚能記否。又遣紫髯翁吹新聲,亦能記否。子東曰,悉記之,因為歌之月姊喜見顏面復出一紙書,以示子東曰,亦新詞也月姊歌之,其聲婉轉似樂府昆明池,子東因欲強記之,月姊有難色,顧視手中紙化為碧字,皆滅跡矣。因揖而退乃覺時已夜闌矣。
公元1101年
《異聞總錄》:邵武惠應廟神初封祐民公,建中靖國元年,建陽江屯里亦立祠事之士人,江衍謁祠下,夜夢往溪南之神宇,聞歌聲閽者,止之曰,公與夫人方坐白雲障下,調按新詞,汝勿遽進,少選神命呼衍問曰,汝得此詞否,衍恐懼謝曰,世閒那復可聞。神曰,此黃鐘宮錦纏絆也,乃誦其詞曰,屈曲新堤占斷滿,村佳氣畫簷兩行,連雲際亂山,疊翠水回還岸邊,樓閣金碧遙相倚,柳陰低豔映花光,美好昇平為誰初起,大都風物只由人舊時荒壘,今日香煙地衍驚覺即錄而傳之,然無有能歌者。
宋時袁州瀘蕭市之東,有銀匠姓郭年三十餘隻身獨處市西,有把賣嫗女年十五六,一夕奔郭郭駭之女曰,適陽死,母殮我於棺中,妾啟棺而出,復掩之。母將空棺瘞之矣,不復我索也。月餘母偶闞郭亡窺其室,見女所殮紅履在焉,推戶取之呼告鄰里,郭大駭。女曰,我姑避之,君勿慮也,遂同至潭州,久之囊竭女曰,妾善歌,宮調當有賞音,遂開場於平里坊下,歌聲遏雲,觀者如堵,一日有髽角道人撫郭背曰,千萬人觀此鬼傀儡,郭悟挽之僻處拜求,濟度道人令祝之東嶽,廟忽仆地則一死屍,乃知鬼投女屍也,遂厚禮焚殯之。
撫州述陂去城二十里,遍村皆甘林大姓饒氏居之。家人嘗出游林,閒見仆柳中空函水可鑒,子婦戲窺之,應時得疾,遂有物語於空中,與人酬酢往來聞,人歌聲輒能和宛轉抑揚,韻有餘音律小誤,必嗤笑指摘,迄子婦死鬼始謝去。
宋時淮娼嚴楚楚適鹽商呂省幹泛舟泗上,呂偶他適月夜倚篷歌,陳後主後庭花曲未終,岸上有婦人撫掌誦煙籠,寒水月籠沙船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長嗟入林閒,不見明夕夫婦,言之伏人江滸,楚楚復歌,前曲婦人撫掌誦詩如前伏者,逐至林閒而沒,翼日視之,乃一新墳詢知侯將士葬妻張氏也。
方子張家居秀州魏唐村,其田僕鄒大善刀鑷,嘗有人喚之云,某家會客須汝為戲鄒。謝曰,吾所能只唱挽歌,爾何所用曰,主人正欲聞此曲,當厚相謝鄒固訝,其異然度不可拒,密攜鈴鐸寘懷袖以行,既至去所居甚近,念常時無此人家,而屋又窄小且哀挽非酒席閒所宜聽,益疑焉。將鼓鐸而歌,坐上男女二十餘人,同詞言曰,吾曹皆習熟其音調,無庸此以相溷也。乃徒歌數闋,皆擊節稱善歡飲,半酣又問曰,更能作何藝曰,頗解持大悲穢跡神咒,皆曰,非所須也鄒灼知其鬼,物探鐸振杵高誦咒,未數聲陰風肅然燈燭什器皆不見,舉目正黑望頂小竅略通人,而月光穿漏尚可睹物,局身側出僅得免,明日審其處榛棘蒙茸,蓋一古塚耳。
《睽車志》:劉元方嘗宿湖岸驛中,夜聞歌聲朝閱楹閒有題云,爺娘送我,青楓根不記,青楓幾回落,當時手刺衣上花,今日為灰不堪著。
《侍兒小名錄》:天水趙旭家於廣陵,夢一青衣挑笑窗牖閒,及覺忽有清香滿室,有一女子年可十四五容範曠代笑曰,吾天上青童久居,清禁時有世,念帝罰下人閒,感配於君子時叩柱清歌曰,白雲飄飄星漢斜,獨行窈窕浮雲車。
《遼邸紀聞》:遼王晚抱異疾,不能親女色,後宮中往往有抑鬱致死者,今沙橋門外有宮人斜即群姬埋香處,每陰寒晦黑過者,聞紅愁綠慘之聲,近有少年乘醉踏月迷入空宮,經素香亭下睹一美人,霓裳練裙倚闌而歌曰,明月滿空階梧桐,落如雨涼颸襲人,衣不知秋幾許,歌竟杳然不見。
《續夷堅志》:征西軍中一犬,每大帥舉酒部曲輩前列唱落葉曲,則犬亦隨之聲節高下,少不差,異曲罷一聲不復作,吾州王百戶辛丑閒親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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