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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二十七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礼仪典

 第二百二十七卷目录

 宗庙祀典部总论二
  杜佑通典〈天子兄弟不合继位昭穆议 丧废祭议〉
  朱子大全集〈祧庙议状 小帖子 面奏祧庙劄子 帖黄 与赵丞相书〉
  文献通考〈天子宗庙 论原庙〉
  性理会通〈宗庙〉
  大学衍义补〈宗庙飨祀之礼〉

礼仪典第二百二十七卷

宗庙祀典部总论二

《杜佑·通典》《天子兄弟不合继位昭穆议》

东晋元帝建武中,尚书符云:武帝崩,迁征西府君;惠帝崩,迁章郡府君;怀帝入庙,当迁颍川府君。贺循议:古者帝各异庙,庙之有室,以象常居,未有二帝共处之义也。如惠怀二主,兄弟同位,于禘祫之礼,会于太祖,自应同列异坐而正昭穆。至于常居之室,则不可共以尊卑之分,义不可黩故也。昔鲁夏父弗忌跻僖公于闵上,春秋谓之逆祀。僖公,闵之庶兄,闵公先立,尝为君臣故也。左氏传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怀帝之在惠帝世,居藩积年,君臣之分也;正位东宫,父子之义也。虽同归昭穆,尊卑之分与闵僖不异,共室亵黩,非殊尊卑之礼。以古义论之,愚谓未必如有司所列,惠帝之崩,当已迁章郡府君,又以怀帝入庙,当迁颍川府君,此是两帝兄弟各迁一祖也。又,主之迭毁,以代为正,下代既升,则上代稍迁,代序之义也。若兄弟相代,则共是一代,昭穆位同,不得兼毁二庙,礼之常例也。又殷之盘庚,不序阳甲之庙,而上继先君,以弟不继兄故也。既非所继,则庙应别立。由此言之,是惠帝应别立,上祖宜兼迁也。故汉之光武,不入成帝之庙,而上继元帝,义取于此。今惠怀二帝,不得不上居太庙,颍川未迁,见位馀八。非祀之常,不得于七室之外假立一神位。
庾蔚之谓:尔时悯帝尚在关中,元帝为晋王,立庙犹以悯帝为主,故上至颍川为六代。怀、景二帝虽非昭穆之正数,而庙不合毁,是以见位馀八也。

循又议曰:殷人六庙,比有兄弟四人袭为君者,便当上毁四庙乎。如此四代之亲尽,无复祖祢之神矣。又按殷纪,成汤以下至于帝乙,父子兄弟相继为君,合十二代,而正代唯六。易乾凿度曰:殷帝乙,六代王也。以此言之,明不数兄弟为正代。
唐开元四年,太常卿姜皎及礼官太常博士陈贞节、苏献等上七庙昭穆议曰:礼,天子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为七,而太祖常存,圣人之大典也。若礼名不正,则奠献无序矣。谨按中宗皇帝在庙,七室已满。今太上皇是中宗之弟,以六月升遐,甫及仲冬,礼当迁祔。但兄弟入庙,古则有焉,递迁之礼,昭穆须正。谨按晋太常贺循议:兄弟不相为后也。故殷之盘庚,不序于阳甲,而上继于先君;汉之光武,不嗣于孝成,而上承于元帝。又曰:晋惠帝无后,怀帝承统,怀帝自继于世祖,而不继于惠帝。其惠帝当如阳甲、孝成,别出为庙。又曰:若兄弟相代,则共是一代,昭穆位同,不可兼毁二庙,此盖礼之常例。荀卿子曰有天下者事七世,谓从祢以上。尊者统广,故恩及远祖。若旁容兄弟,上毁祖考,此则天子有不得全事七代之义也。中宗皇帝有中兴之功,而无后嗣,请同殷之阳甲、汉之成帝,出为别庙,时祭不亏,大祫之辰,合食太祖。奉睿宗神主升祔太庙,上继高宗,则昭穆永贞,献祼长序,礼也。此万代之典,敢不飏言。从之。改造中宗庙于太庙之西。时河南人孙平子上封事曰:臣窃见今年正月,太庙毁,此乃跻圣贤之所致也。臣按左传云: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今日有违于此也。昔鲁文公二年,宗伯弗忌跻僖公于闵公上,后致太室坏,春秋异而书之,今日有同彼也。君子以弗忌为失礼。又按五行志书,僖公虽闵公之兄,尝为闵公臣,臣在君上,是为失礼,遂令太室坏。且兄臣于弟,犹不可跻之弟上,弟臣于兄,可跻弟于兄上耶。昔庄公三十二年薨,闵公二年吉禘。自薨至禘,尚有二年,春秋犹非其失礼,况夏崩冬禘,不亦太速乎。诸议云太庙中央曰太室,尊高象也。鲁自陵夷,将坠周公之祀。以此断之,即太庙毁,亦今日将欲陵夷之象,坠先帝之祀也。斯亦上天祐我唐国,乃降此灾。以陛下去年禘中宗于别室,吉祭于太庙。未祭中宗,先祭太上皇,此乃与僖闵事同,先臣后君也。昔跻兄弟上,今弟先兄祭,过有甚于古也;昔登臣君上,今亦如之,事岂不同耶。昔太室坏,今圣朝太庙毁,变岂不同耶。若以兄弟同昭,则不合出致别庙;若以臣子一例,则中宗合进为昭。昔武氏篡国十五馀年,中宗挺剑龙飞,再兴唐祚,此则大有功于天下也。今禘于别室,是废先圣之训,弃中兴之功,下君上臣,轻长重幼。昔晋太康五年,宣庙地陷梁折。八年正月,太庙殿陷,改作殿,筑阶下及泉。更营新庙,远致名材,杂以铜柱,自八年九月造,至十年四月乃成。十一月,又梁折毁坏。以此言之,天降灾谴,非枯朽也。晋不知过,天下分崩,王室大乱。特望天恩,少垂详察,速召宰相以下谋议,移中宗入庙,何必苦违礼典,以同鲁、晋哉。诏下礼官议。苏献固执前议。平子口辩,所称咸有经据。苏颋为宰相,献即颋从祖兄。平子竟被贬为康州都城尉。

《丧废祭议》

齐高帝建元四年,武帝在谅闇。尚书令王俭奏曰:权典既行,丧礼斯夺,事兴汉代,源由甚远。殷宗谅闇,非有服之称,周王即吉,惟宴乐为讥。春秋之义,嗣君踰年则会聘。左氏云凡君即位,卿出并聘,践修旧好,谋事补阙,礼之大者。自斯而谈,朝聘烝尝之典,卒哭而备行,婚禘蒐乐之事,三载而后举,通塞兴废,各有由然。按礼称武王崩,明年六月既葬,周公冠成王而朝于祖,以见诸侯。又曾子问孔子曰:天子崩,国君薨,则祝取群庙之主而藏诸祖庙,礼也。卒哭成事,而后主各反其庙。左氏传凡君卒哭而祔,祔而后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三年丧毕,吉禘于庙,跻群主以定新主也。著在经诰。晋宋因循,同规前典,卒哭公除,亲奉烝尝,率礼无违,因心允协。爰至宋明帝时,礼官立议,不宜亲奉,乃引三年之制,自天子达庶人,曾不知本在至情,既葬释除,事以权夺,越绋之旨,事施未葬,卒哭之后,何绋可越。晋武在丧,每欲伸宁戚之怀,不全依谅闇之典,至于四时烝尝,盖以哀疚未堪,非便顿改旧式。江左通儒,守而弗革。又宜即心而言,公卿大事,则负扆亲临,三元告始,则会朝万国,岂曰能安,国家故也。宗庙烝尝,孝敬所先,宁容吉事备行,斯典独废。就令必宜废祭,则应三年永阙,乃复同之他故,有司摄礼,进退二三,弥乖丧典。谓宜依礼亲奉。从之。

《朱子大全集》《祧庙议状》

准尚书、吏部牒奉圣旨,令侍从两省台谏礼官集议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者。熹今窃详群议,其说虽多,而揆以礼经,皆有可疑。如曰藏于太庙之西夹室,则古者唯有子孙祧主,上藏于祖考夹室之法;而无祖考祧主,下藏于子孙夹室之文。昔者僖祖未迁,则西夹室者,僖祖之西夹室也。故顺翼二祖之主藏焉,而无不顺之疑。今既祧去僖祖,而以太祖祭初室矣,则夹室者,乃太祖之夹室。自太祖之室视之,如正殿之视朵殿也。子孙坐于正殿,而以朵殿居其祖考,于礼安乎。此不可之一也。至于祫享,则又欲设幄于夹室之前而别祭焉,则既不可谓之合食,而僖祖神坐正,当太祖神坐之背,前孙后祖,此又不可之二也。如曰别立一庙,以奉四祖。则不唯丧事即远,有毁无立,而所立之庙,必在偏位。其栋宇仪物,亦必不能如太庙之盛。是乃名为尊祖,而实卑之。又当祫之时,群庙之主,祫于太祖。四祖之主,祫于别庙,亦不可谓之合食,此又不可之三也。如曰藏主于天兴殿,则宗庙原庙,古今之礼不同,不可相杂,而不得合食,亦与别庙无异,此又不可之四也。凡此数者,反复寻绎,皆不可行议者,亦皆知其不安,而不知所以然者,特以其心急欲尊奉太祖,三年一祫,时暂东向之故,而为此纷纷,不复顾虑。殊不知实无益于太祖之尊,而徒使僖祖太祖两庙威灵,常若相与争校强弱于冥冥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于受摈,徬徨踯躅,不知所归,令人伤痛不能自已。不知朝廷方此多事之际,亦何急而为此也。今亦无论其他,但以太祖皇帝当日追尊帝号之心,而默推之,则知太祖今日在天之灵,于此必有所不忍,而不敢当矣。又况僖祖祧主迁于治平,而不过数年。神宗皇帝复奉以为始祖,已为得礼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谓有其举之,而莫敢废者乎。且孔子论武王周公之孝而曰: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爱其所亲,敬其所尊,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今天子既践太祖之位,行太祖之礼,奏太祖之乐矣,则当爱太祖之所亲,敬太祖之所尊,所以事太祖者,无以异于生存之时,乃为至孝。而议者顾欲黜其所追尊之祖考,置之他所,而又未有一定之处,是岂所谓爱敬其所亲尊,而事之如生存之时乎。且议者之所以必为此说者无他,但以太祖膺图受命,化家为国,而王业之兴,不由僖祖耳。若以此言,则后稷本封于邰,而不窋已自窜于戎狄,公刘太王又再迁而后定文武之兴,又何尝尽由于后稷哉。但推其本始,为出于此,故不可以不祭而祭之,不可以不尊耳,岂计其功德之小大有无哉。况周人虽以后稷为太祖,而祭法亦曰祖文王而宗武王,是乃所谓祖有功而宗有德之意,故自为世室,而百世不迁,以冠群庙,则亦不待东向于祫,然后可以致崇极之意矣。然今日宗庙之制,未能如古,姑以权宜而论之,则莫若以僖祖拟周之后稷,而祭于太祖之初室。顺祖为昭,翼祖为穆,宣祖为昭,而藏其祧主于西夹室。太祖为穆,拟周之文王为祖,而祭于太庙之第二室。太宗为昭,拟周之武王为宗,而祭于太庙之第三室。其太祖太宗,又皆百世不迁,而谓之世室。真宗为穆,其祧主亦且权藏于西夹室。仁宗为昭为宗,而祭于第四室,亦为世室,如太宗之制。英宗为穆,藏主如真宗之制。神宗为昭,祭第五室。哲宗为穆,祭第六室。徽宗为昭,祭第七室。钦宗为穆,祭第八室。高宗为昭,祭第九室。孝宗为穆,祔第十室。异时高宗亦当为宗,为世室,如太宗仁宗之制,三岁祫享。则僖祖东向如故,而自顺祖以下至于孝宗,皆合食焉,则于心为安,而于礼为顺矣。至于古者宗庙之制,今日虽未及议,尚期异时兴复之后,还反旧都,则述神宗之志而一新之,以正千载之谬,成一王之法,使昭穆有序,而祫享之礼行于室中,则又善之大者也。盖尊太祖以东向者,义也。奉僖祖以东向者,恩也。义者,天下臣子今日之愿也。恩者,太祖皇帝当日之心也。与其伸义诎恩,以快天下臣子之愿,孰若诎义伸恩,以慰太祖皇帝之心乎。韩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诎者,正合此意。而又以为四时各祭其庙,则所伸之祭,常多三年然后一祫,则所诎之祭常少,亦中事情。故熹于此,尝有感焉。窃独以为今欲议四祖神位所祔之宜,而卒不免于舛逆而难通。不若还僖祖于太庙,三年而一东向之,为顺易而无事也。熹孤陋寡闻,所见如此。昨日适以衰病,不及预议。伏念宗庙事重,不敢缄默,须至申闻者。
《小帖子》前人
熹谨按礼家先儒之说,兄弟传国者,以其尝为君臣,便同父子,各为一世。而天子七庙,宗者不在数中,此为礼之正法。若今日见行庙制,则兄弟相继者,共为一世,而太庙增为九世,宗者又在数中,皆礼之末失也。故熹状中所拟太庙世数,一准先儒之说,固知未必可用。若议者乃用今制,而反不曾详考,自僖祖以至孝宗方及十世。太祖太宗为第三世,尚在四昭四穆之中。今日祧迁,只合依孝宗初年迁翼祖例,且迁宣祖,然后为得,乃不察此,而欲一旦无故,并迁僖宣二祖,又强析太祖太宗各为一世,既与哲徽钦高之例不同,又使太庙所祀,其实仅及八世,进不及今之九,退不成古之七,尤为乖缪无所据。依政使熹说迂阔,多所更改,不可施行。其议者并迁二祖,析一为二之失,亦合速行改正。且迁宣祖,而合太祖太宗复为一世,以足九世之数,伏乞详察。
熹既为此议,续搜访得元祐大儒程颐之说,以为太祖而上,有僖顺翼宣,先尝以僖祧之矣。介甫议以为不当祧顺以下,祧可也,何者。本朝推僖祖为始,已上不可得而推也。或难以僖祖无功业,亦当祧。以是言之,则英雄以得天下自已力为之,并不得与祖德。或谓灵芝无根,醴泉无源,物岂有无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盖出于此人,安得为无功业,故朝廷复立僖祖庙为得礼。介甫所见,终是高于世俗之儒。熹窃详颐之议论,素与王安石不同,至论此事,则深服之,以为高于世俗之儒,足以见理义人心之所同,固有不约而合者。但以众人不免自有争较彊弱之心,虽于祖考,亦忘逊避。故但见太祖功德之盛,而僖祖则民,无得而称焉,遂欲尊太祖而卑僖祖。又见司马光韩维之徒,皆是大贤人,所敬信其议,偶不出此。而王安石乃以变乱穿凿,得罪于公议,故欲坚守二贤之说,并安石所当取者,而尽废之。所以无故生此纷纷。今以程颐之说考之,则可以见议论之公,而百年不决之,是非可坐判矣。并乞详察。
《面奏祧庙劄子》前人
臣窃见太祖皇帝受命之初,未遑他事,首尊四祖之庙,而又以僖祖为四庙之首。累圣尊崇,罔敢失坠。中间虽以世数寖远,迁之夹室,而未及数年,议臣章衡复请尊奉以为太庙之始祖。宰相王安石等,遂奏以为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与稷契疑无以异,今欲毁其庙而藏其主,替祖宗之尊,而下祔于子孙,非所以顺祖宗之孝心也。于是神宗皇帝诏从其请。而司马光、韩维、孙固等,以为非是,力奏争之,其说甚详。然其立意不过以为太祖受命立极,当为始祖而祫享东向。僖祖初无功德,亲尽当祧而已。臣尝深考其说,而以人心之所安者揆之,则僖祖者,太祖之高祖考也。虽历世久远,功德无传,然四世之后,笃生神孙,顺天应人,以宁兆庶,其为功德,盖不必身亲为之,然后为盛也。是以太祖皇帝,首崇立之,以为初庙,当此之时,盖已归德于祖,而不敢以功业自居矣。今乃以欲尊太祖之故,而必使之夺据僖祖初室东向之位,臣恐在天之灵,于此有所不忍而不敢当也。安石之为人,虽不若光等之贤,而其论之正,则有不可诬者。世之论者,不察乎此,但见太祖功德之盛,而不知因太祖当日崇立僖祖之心,以原其所自。但见光等之贤,非安石章衡之所及,而不知反之于已,以即夫心之所安,是以纷纷,多为异说。臣尝病其如此,每恨无以正之,不谓今者之来,适逄此议,而又以疾病之故,不获祗赴。谨已略具鄙见,申尚书省,乞与敷奏,并画成图本,兼论古今宗庙制度得失。因又访得元祐大儒程颐所论,深以安石之言为当,贴说详尽。而所论并祧二祖上成八世之说,尤为明白。未知已未得达圣听,欲乞宣问,详赐览观,并下此奏,别令详议,以承太祖皇帝尊祖敬宗报本反始之意。上延基祚,下一民听,千万幸甚。取进止。
《贴黄》
臣窃见今者群臣所议,奉安四祖之礼,多有未安。盖不迁僖祖,则百事皆顺。一迁僖祖,则百事皆舛。虽复巧作回互,终不得其所安。而又当此人心危疑之际,无故迁移国家始祖之祀,亦惑众听,实为非便。而或者以为前日之议,已奉圣旨恭依,难复更改。臣窃详治平四年三月,议者请迁僖祖,已诏恭依。至熙宁五年十一月,因章衡王安石等申请,复还僖祖。又诏恭依,盖宗庙事重,虽已施行,理或未安,不容不改。伏乞圣照。

《与赵丞相书》

熹窃以献岁发春,伏惟丞相国公钧候起居万福。熹伏蒙赐教,并示差敕,得备祠官之数,皆出陶镕,岂不知感。但镌职之请,未蒙敷奏,特从所请,区区私分,深所未安。复有祈恳,切乞留念。熹今未敢请俸,必以得遂为期,非若异时一再不获,尚可黾勉冒受也。奏牍所陈之外,又有一事,盖向来祧庙之议,上意已自开纳,而丞相持之不下,便将太庙毁拆。及台谏有言,不知只作如何处分。致后省复有云云。据其所言,亦未敢深以熹说为非。但云未见本议,欲乞降出,而丞相又不降出,便从其请,以此而观其罪,不在楼陈,而丞相寔任之也。夫诎始祖之尊,置之别庙,不使与于合食之列,而又并迁二祖,止祀八世,熹固以议之矣,而亦未敢尽其词也。今太上圣寿无疆,方享天下之养,而于太庙遽虚一世,略无讳忌,此何礼也。熹本欲于免奏自劾,前议不明,致此疏脱。又闻彼中他议方作,不欲以此助其指摘,姑从刊削,然不可不使丞相闻之也。闻今别庙,乃是向来二后所祔,不知是否。夫以十世之祖考,而下列子孙妇之废庙,此不论而知其得失也。相公何忍为之耶。归来因阅所编奏议,乃知平日已不主荆公之论,此乃向来讲究未精之失,今乃不遂其非,而不肯改,其误益甚矣。熹愚暗不见事机,向者误谓丞相有相知之意,及今而后知丞相之大不相知,而平日相与之意,初不出于诚寔也。然则今日不唯得罪于人主,而丞相固亦谓其不堪言语侍从之选矣。但恨日前不合受过恩数,不容一一回纳故,且乞收还职名,以赎后咎。若又不蒙白从其请,则熹不得已,将出下策,不复能计世道之消息盛衰矣。然丞相以宗枝入辅王室,而无故轻纳鄙人之妄议,毁彻祖宗之庙,以快其私,其不祥亦甚矣。欲望神灵,降歆垂休锡羡,以承国祚于无穷,其可得乎。言及于此,令人痛心疾首,不如无生,丞相其亦念之。熹自此不敢复通记府之问矣。周吴二劄,亦已拜领皇恐之剧,专此具禀,目盲不辨白黑,不能他及,唯乞以时为国目重,千万至恳。

《文献通考》

《天子宗庙》

杨氏曰:愚按,祭法与王制不同。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祭法则序四亲庙一,祧太祖以辨昭穆。王制诸侯五庙,与太祖之庙而五。祭法则云三亲庙,月祭高太二庙享尝,以见隆杀。王制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祭法但有二亲庙,而高太无庙,有二坛以为请祷之祭而已。王制士一庙,祭法则分适士二庙,官师一庙。又祭法有考,王考、皇考、显考、祖考之称,王制则无之。祭法有坛有墠,或二坛无墠,或一坛无墠,王制则无之。又按三坛同墠之说,出于金縢,乃是因有所祷而后为之,非于宗庙之外,预为坛墠也。《孝经》为之宗庙,以鬼享之,非去墠而为鬼也。如晋张融之说,则祭法所言,难以尽信。陈氏《礼书》曰:庙所以象生之有朝也,寝所以象生之有寝也。建之观门之内,不敢远其亲也。位之观门之左,不忍死其亲也。《家语》曰:天子七庙,诸侯五庙,自虞至周,之所不变也。是故《虞书》禋于六宗,以见太祖。周官守祧八人,以兼姜嫄之宫。则虞周七庙可知矣。伊尹言七世之庙,商礼也。《礼记》《荀卿》《谷梁》皆言天子七庙,不特周制也。则自虞至周,七庙又可知矣。然存亲立庙,亲亲之至恩。祖功宗德,尊尊之大义。古之人思其人而爱其树,尊其人则敬其位,况庙乎。法施于民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况祖宗乎。于是礼以义起,而商之三宗,周之文武,汉之孝文孝武,唐之神尧文皇,其庙皆在三昭三穆之外,历世不毁,此所谓不迁之庙,非谓祧也。郑康成之徒,以《丧服小记》言王者立四庙,则谓周制七庙,文武为二祧,亲庙四而已。则文武不迁之庙,在七庙内,是臆说也。王肃《圣證论》曰:礼自上以下,降杀以两,使天子诸侯皆亲庙四,则是君臣同等尊卑,不别也。又王祭殇五,而下及无亲之孙,乃上不及无亲之祖,不亦诡哉。王舜刘歆论之于汉,韩退之论之于唐,皆与肃同,盖理之所在者,无异致也。又曰:父昭子穆,而有尝数者,礼也。祖功宗德,而无定法者,义也。故周于三昭三穆之外,而有文武之庙。鲁于二昭二穆之外,而有鲁公之世室。观《春秋传》称襄王致文武胙于齐侯,《史记》称显王致文武胙于秦孝公。方是时文武固已远矣。襄王、显王,犹且祀之,则其庙不毁可知矣。《家语》《左传》称孔子在陈,闻鲁庙火曰,其桓僖乎。以为桓僖亲尽,无大功德,而鲁不毁,故天灾之。其言虽涉于怪,而理或有焉。若然则鲁公之室,在所不毁可知矣。王舜刘歆王肃韩退之之徒,皆谓天子祖功宗德之庙,不在七世之列。特郑康成以《周礼》守祧有八人。小记,王者立四庙,则谓周制七庙,文武为二祧,亲尽四庙而已,是不知周公制礼之时,文武尚为近庙,其所以宗之之礼,特起于后代也。果所以宗之者,在七庙内,使继世祖先,间有丰功盛德不下文武,复在可宗之列,则亲庙又益杀乎。理必不然也。祭法曰,远庙为祧,则祧者,兆也。天子以五世六世之祖为祧,所谓有二祧是也。诸侯以始祖为祧,所谓先君之祧是也。郑氏以祧为超去之超,误矣。既曰超矣,又以文武为不毁之祧,何耶。明堂位曰:鲁公之庙,文世室。武公之庙,武世室。然武公之于鲁,徇宣王立庶之非,以阶鲁国攻杀之祸,而丰功懿德,不著于世。自武至闵,其庙已在可迁之列矣。《春秋》:成公六年,二月,立武宫。昭十五年,有事于武宫。左氏曰:季文子以鞍之战立武宫。公羊曰:武宫者何,武公也。立者不宜立也。盖武宫立于成公之时,历襄及昭,积世不毁,故《史记》德以大之,欲以比周之文武也。

《论原庙》

致堂胡氏曰:天子七庙,致其诚敬足矣。而又作原庙,云益广大孝之本,则通之妄也。其言曰:人主无过,举有七庙,又作原庙,非过举乎。且衣冠出游,于礼何据。《中庸》记宗庙之礼,陈其宗器,设其裳衣,非他所也,谓庙中也。非他时也,谓祭祀之时也。今以死者衣冠月出游之,于礼亵矣。然则通所以谏帝者无一,而当则不若帝。以数跸烦民,而筑复道之为是也。使后世有致隆于原庙,而简于太庙者,则通说启之矣。
杨氏曰:叔孙通既谏汉惠帝作复道,又请以复道为原庙,益广大孝之本,以一时率尔之言,立千万世不易之制,其言欲益广大孝之本,不知宗庙之轻,自此始也。夫宗庙之礼,贵乎严而不欲其亵。人主事宗庙之心,欲其专不欲其分。既有宗庙又有原庙,则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心,有所分矣。宗庙之礼极乎严,原庙之礼几乎亵,人情常惮于严而安于亵,则祭祀之礼,移于原庙。故宗庙之礼虽重,而反为虚文矣。如李清臣所谓略于七庙之室,而祠于佛老之侧。穷土木之巧殚,金碧之彩,作于盛暑,累月而后成,费以十钜万,礼官不议而有司不言。及其成也,不为木主而为之象,不为禘祫烝尝之礼,而行一酌之奠之礼。又杨时所谓舍二帝三王之正礼,而从一缪妄之叔孙通是也。抑又有大不安于心者,圣明相继,仁孝爱敬之至,通乎神明,而宗庙之礼,未尝亲祀。遣大臣摄行时享,夫岂仁圣之本心哉。盖既有宗庙,又有原庙,则心分而不专。末既有所重,则本必有所轻,其势然也。

《性理会通》《宗庙》

朱子曰: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大夫士降杀以两。而祭法又有适士二庙,官师一庙之文。大抵士无太祖,而皆及其祖考也。
郑氏曰:夏五庙,商六庙,周七庙。今按《商书》,已云七世之庙,郑说恐非。颜师古云:父为昭,子为穆,孙复为昭。昭明穆美也。后以晋室讳昭,故学者改昭为韶。

其制皆在中门外之左,外为都宫,内各有寝庙,别有门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以次而南。天子太祖,百世不迁,一昭一穆为宗,亦百世不迁。
宗亦曰世室,亦曰祧。郑注《周礼》守祧曰宗,亦曰祧,亦曰世室。《周礼》有守祧之官。郑氏曰:远庙为祧,周为文武之庙,迁主藏焉。又曰:迁主所藏曰祧,先公之迁主藏于太祖后稷之庙,先王之迁主藏于文武之庙,群穆于文,群昭于武。明堂位有文世室,武世室。郑氏曰:世室者,不毁之名也。

二昭二穆为四亲庙。高祖以上,亲尽则毁而递迁。昭常为昭,穆常为穆。
昭之二庙,亲尽则毁而迁其主于昭之宗。曾祖迁于昭之二新入庙者,祔于昭之三,而高祖及祖在
穆如故。穆庙亲尽,仿此。新死者如当为昭,则祔于昭之近庙,而自近庙迁其祖于昭之次庙。而于主祭者为曾祖,自次庙迁其高祖于昭之世室,著于主祭者为五世,而亲尽故也。其穆之两庙如故不动。其次庙于主祭者为高祖,其近庙于主祭者为祖也。主祭者没,则祔于穆之近庙,而递迁其上仿此。凡毁庙迁主,改涂易襜,示有所变,非尽毁也。见《榖梁传》及注。

诸侯则无二宗,大夫又无二庙,其迁毁之次,则与天子同。〈但毁庙之主藏于太祖〉《仪礼》所谓以其班祔,《檀弓》所谓以其祔于祖父者也。
《曲礼》云: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郑氏云以孙与祖,昭穆同也。周自后稷为太祖,不窋为昭,鞠陶为穆,以下十二世至太王,复为穆。十三世至王季,复为昭。十四世至文王,又为穆。十五世至武王,复为昭。故书称文王为穆考,诗称武王为昭考。而《左氏传》曰:太伯虞仲,太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又曰:管蔡鲁卫,文之昭也。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其次序一定,百世不易。虽文王在右,武王在左,嫌于倒置,而诸庙别有门垣,足以各全其尊,初不以左右为尊卑也。

三代之制,其详虽不得闻,然其大略,不过如此。汉承秦敝,不能深考古制,诸帝之庙,各在一处,不容合为都宫,以序昭穆。
韦元成传云:宗庙异处,昭穆不序。但考《周制》,先公庙在岐,周文王在丰,武王在镐,则都宫之制,亦不得为与汉,亦无甚异。未详。

《贡禹》韦元成、匡衡之徒,虽欲正之,而终不能尽合古制,旋亦废罢。后汉明帝,又欲遵俭自抑,遗诏无起寝庙,但藏其主于光武庙中,更衣别室。其后章帝又复如之,后世遂不敢加,而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之制。
《后汉·明帝纪·祭祀志》又云其后积多无别,而显宗但为陵寝之庙。

自是以来,更历魏晋,下及隋唐,其间非无奉先思孝之君,据经守礼之臣,而皆不能有所裁正其弊。至使太祖之位,下同孙子,而更僻处于一隅,既无以见其为七庙之尊,群庙之神,则又上厌祖考,而不得自为一庙之主。以人情而论之,则生居九重,穷极壮丽,而没祭一室,不过寻丈之间,甚或无地以容,鼎俎而阴损其数,孝子顺孙之心,于此宜有所不安矣。肆我神宗,始独慨然,深诏儒臣讨论旧典,盖将以远追三代之隆,一正千古之谬,甚盛举也。不幸未及营表,世莫得闻。秉笔之士,又复不能特书其事,以诏万世。今独其见于陆氏之文者,为可考耳。然其所论昭穆之说,亦未有定论。独原庙之制,外为都宫,而各为寝庙门垣,乃为近古。但其礼本不经,义亦非古,故儒者得以议之。如李清臣所谓略于七庙之室,而为祠于佛老之侧,不为木主而为神像,不为禘祫烝尝之祀,而行一酌奠之礼。杨时所谓舍二帝三王之正礼,而从一谬妄之叔孙通者,其言皆是也。然不知其所以致此,则由于宗庙不立,而人心有所不安也。不议复此,而徒欲废彼,亦安得为至当之论哉。
《汉·礼乐志》:孝惠时,以沛宫为原庙。注:原,重也。言已有正,更重立也。

祖有功而宗有德,是为百世不迁之庙。商六百年,只有三宗,皆以有功德当百世祀,故其庙称宗。至后世,始不复问其功德之有无,一例以宗称之。
《淮南子》曰:商祀六百,惟有三宗。注:太甲号太宗,太戊号中宗,武丁号高宗是也。

古人七庙,恐是祖宗功德者不迁。胡氏谓如此,则是子孙得以去取其祖宗。然其论续谥法,又谓谥乃天下之公议,非子孙得以私之,如此则庙亦然。
问:汉儒所论如何。曰:刘歆说得较是。他谓宗不在七庙中者,谓恐有功德者多,则占了那七庙数也。或问:远庙为祧如何。曰:天子七庙,如周文武之庙不祧。文为穆,则凡后之属乎穆者,皆归于文之庙。武为昭,则凡后之属乎昭者,皆归于武之庙也。
昭穆。昭常为昭,穆常为穆。中间始祖太庙,门向南,两边分昭穆。周家则自王季以上之主,皆祧于后稷始祖之夹室。自成王昭王以下,则随昭穆递迁于昭穆之首庙而止。如周则文王为穆之首庙,凡新崩者祔庙,则看昭穆。但昭则从昭,穆则从穆,不交互两边也。又云诸庙皆有夹室。
问:庙主自西而列,何所据。曰:此也,不是古礼。如古时一代,只奉之于一庙,如后稷为始封之庙,文王自有文王之庙。武王自有武王之庙,不曾混杂,共一庙。古者一世自为一庙,有门有堂有寝,凡屋三重,而墙四周焉。自后汉以来,乃为同堂异室之庙,一世一室,而以西为上,如韩文中家庙碑,有祭初室祭东室之语。今国家亦只用此制,故士大夫家亦无一世一庙之法。而一世一庙之制,亦不能备,故温公诸家祭礼,皆用以右为尊之说。独文潞公尝立家庙,今温公集中有碑,载其制度颇详,亦是一世一室,而以右为上,自可检看。伊川之说亦误,昭穆之说,则又甚长中庸。或问中已详言之,更当细考。大抵今士大夫家,只当且以温公之法为定也。

《大学衍义补》《宗庙飨祀之礼》

《易》:王假有庙,致孝享也。
臣按:祖考精神,自有生以来,禅续承传,以至于今。日子孙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而祖考之精神,又即其所承祖考之精神也。先儒谓人之精神,萃于己祖考之精神,萃于庙,先王设为庙祧,以聚祖考于其间,而子孙致其孝享之诚,上以承祖考气脉之传,下以为子孙嗣续之地,使其精神萃聚凝结,而常不散,继承而永不绝也。

《虞书》: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
臣按,此万世人君祭庙之始。经典所载,莫有先于此者。

《商书》:七世之庙,可以观德。
臣按:伊尹此言,可见七庙之制,不独周始有之。而商以来,固有之矣。然不但自商始也,伊尹之为此言,想必商前已有此制,故以是告太甲,亦犹贾谊告文帝,以为汉明神之意。由是以观,则宗庙之祀,非但以报先世之德,亦可以厉后世之君,勉其修德立政也。

《周书》:王在新邑,烝祭岁,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诗序》:清庙,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诗》曰:于穆清庙,肃雍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臣按:颂者,宗庙之乐歌,大序所谓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周颂三十一篇,而以清庙为之首,盖周之祖考,莫盛于文王。而文王之德,莫重于清庙。故礼每云升歌,必举清庙,而不及乎他。云是诗惟一句,说庙首一句之外,皆就助祭者,言虽不言文王之文,而文王之所以为文,隐然自见于肃雍显相,对越奔走之间矣。

《诗·雍颂》: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于荐广牡,相予肆祀。假哉皇考,绥予孝子。
臣按,周颂祭先王之诗,多言诸侯之助祭,此章乃武王祭文王,诸侯助祭之诗。孔子谓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扬雄谓宁亲莫大于得四海之欢心者,此也。今国家一岁五享太庙,而无有所谓禘祫之制,天下藩宪都邑,即古五等诸侯。请凡遇朝觐岁,天下布政按察二司及府州县官来朝者,当岁暮孟春之享,皆与助祭之列。世异时殊,虽不能尽如周制,是亦古者以职助祭之遗意。

《周礼》:大宗伯,以肆献祼享先王,以馈食享先王,以祠春享先王,以礿夏享先王,以尝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
臣按:禘者,禘其所自出之帝,为东向之尊,其馀皆合食于前,此之谓禘祫者,于太祖之庙,合群庙之主以食。此之谓祫,吴澄以肆献祼为禘,馈食为祫,说者谓于凡行祭,皆既祼而献,有荐礼。既荐而肆,有荐熟,礼既肆而馈,有馈食礼,非但禘祫也。但四时之祭,虽有祼馈,然其节文,比于禘祫为略。观孔子论禘失礼,而专以灌言,则禘之所重,在灌可知矣。灌重于禘,馈食重于祫,盖各举其所重而言之也。

小宗伯,辨庙祧之昭穆。
臣按:昭穆之名,始见于此,前乎此者,商虽有七庙之文见于书,然未明言其为昭穆也。周虽有穆考昭考之颂见于诗,然未并举以为言也。商虽未明言,而昭穆之数,隐然在乎其中。周虽未并言,而昭穆之次,秩然已有定序。是则昭穆之名,前此已有之,而明著于载籍,则始于此耳。夫宗庙有迭毁,而昭穆则一成而不可易,此小宗伯所以为之辨别也欤。

司勋。凡有功者,铭书于王之太常,祭于太烝,司勋诏之。
臣按《周书·洛诰》曰:记功宗,以功作元祀君牙,曰厥有成绩,纪于太常。而与《商书·盘庚》所谓大享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皆是祀先王而以功臣配享也。历代相承,率循是典。本朝庙祀以中山武宁王徐达、开平忠武王常遇春、岐阳武靖王李文忠、宁河武顺王邓愈、东瓯襄武王汤和、黔宁昭靖王沐英、虢国忠烈公俞通海、蔡国忠毅公张德胜、越国武庄公胡大海、梁国武桓公赵德胜、泗国武庄公耿再成、永义侯桑世杰十二人者配享太祖。以河间忠武王张玉、东平武烈王朱能、宁国公王真、荣国恭靖公姚广孝四人者,配享太宗。自中山王以下
十二人者,皆武臣也。河间王以下四人者,其一人姚广孝文臣也。臣观前代功臣配享,文武并用,乞下礼官,议请于今开国元勋中,择一文臣终始全节者,以配太祖高皇帝。又于仁宗宣宗英宗三庙,皆如二庙故事,推择文武大臣配享,以成一代崇德报功之典。

《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
臣按,汉儒七庙之制,有两说,所谓周之所以七庙者,以后稷始封文王,武王受命,而三庙不毁,与亲庙四而七。韦元成等之说也。七者,其正数可常数者,宗不在此数中。苟有功德则宗之,不可预为设数。刘歆之说也。朱熹以刘歆之说为是,若从诸儒之说,则王者不过立亲庙四,与太祖为五,其与诸侯五庙,又何别乎。况商书已云七世之庙,可以观德,则自昔已有七庙矣。

天子诸侯宗庙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尝,冬曰烝。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
臣按,古者天子七庙,天子以一人之身,而于一日之间,遍行七庙之礼,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非独心力有所不逮,亦恐日力有所不给矣。昔季氏以大夫行一祭事,日不足而继之以烛。他日子路与祭,略其烦文,然质明行事,犹至晏朝而退。夫以大夫行一祭,犹且许时,况天子以燕安之体,具冕服躬祼馈,乃于半日之短晷,行九献之盛礼,而欲一日七举行,虽强力之匹夫,有所不胜也,况万乘之尊哉。世儒泥古,而不通变,因王制此章有礿禘祭名之误,遂以此为夏殷之祭。夫礼合于义,适其时,斯可行矣。尚何殷周之拘。况七庙之制,商已有之,周承殷后,已从其庙制之数。则其所行之礼,安知不相沿袭哉。本朝岁五祀,皆合享于太庙,虽不拘拘于古,而自与古意合云。

《月令》:仲春之月,天子乃鲜羔开冰,先荐寝庙。季春之月,荐鲔于寝庙。孟夏之月,农乃登麦,乃以彘尝麦,先荐寝庙。仲夏之月,农乃登黍,乃以雏尝黍,羞以含桃,先荐寝庙。孟秋之月,农乃登谷,尝新,先荐寝庙。季冬之月,命渔师始渔,乃尝鱼,先荐寝庙。
臣按,自古帝王于时祭之外,又有荐新之礼。盖四时各有新物,必先献而后食。盖事死如事生,不敢以人之馀奉神也。《月令》寝庙之说解者,率以为二。臣窃以谓月令之书,杂记秦礼而以寝庙并言,无所经见,意必宗庙之外,别有奉先之所,藏其衣冠几杖之类,因设为几筵以奉之。如所谓极庙原庙者,本朝于太庙之外,设奉先殿于大内,每月太常寺进荐新品物,送光禄寺供荐,即此制也。

《礼运》:故元酒在室,醴盏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陈其牺牲,备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钟鼓,修其祝嘏,以降上神,与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齐上下。夫妇有所,是谓承天之祜。
臣按:古者祭祀陈设礼物,莫不各有其义。然不惟备夫礼物也,而尤于君臣父子兄弟上下夫妇之间,必彝伦以叙恩义,以笃同心合德,以秉诚尽礼,然后得以承天之祜焉。所谓祜者,岂休徵嘉祥之谓哉。在乎人伦而已。

作其祝号,元酒以祭,荐其血毛。腥其俎,孰其殽,醴盏以献。荐其燔炙,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是谓合莫。然后退而合烹,体其犬豕牛羊,实其簠簋笾豆铏羹,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礼之大成也。
臣按,先王制为祭祀之礼,凡器物之陈,节文之变,皆有深长之意存乎其间。

《礼器》:庙堂之上,罍尊在阼,牺尊在西,庙堂之下,县鼓在西,应鼓在东,君在阼。夫人在房。君西酌牺象。夫人东酌罍尊,礼交动乎上,乐交应乎下,和之至也。太庙之内敬矣。卿大夫从君,命妇从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属属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飨之也。纳牲诏于庭,血毛诏于室,羹定诏于堂,三诏皆不同位,盖道求而未之得也。
臣按,以上凡言君者,诸侯也。夫人诸,侯之配也。不言天子,而天子之礼亦以是为准,亦犹《仪礼》止言士冠礼,而不及天子诸侯卿大夫也。

《郊特牲》: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郁合鬯,臭阴达于渊泉,灌以圭璋,用玉气也。既灌,然后迎牲,致阴气也。萧合黍稷,臭阳达于墙屋,故既奠,然后焫萧合膻芗,凡祭慎诸此。
臣按,古人之祭,各有所尚,虞人尚气,殷人尚声,周人尚臭,所谓臭,即气也。气有阴阳之别,尚秬黍和郁,金香为鬯酒,灌地以求神,是以臭而求神于阴。取香蒿及脂膋,与黍稷烧之,使其气旁达于墙屋,是以臭而求神于阳。吁。假品物膻芗之臭,以通神明。薰蒿之气,古人所以感格乎神,而致其歆飨者,无所不用其诚敬也如此。

诏祝于室,坐尸于堂,用牲于庭,升首于室,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不知神之所在,于彼乎,于此乎。或诸远人乎,祭于祊,尚曰求诸远者与。
臣按,古人之祭,所以求感格于神灵者,非止于正祭之时及行礼之所而已。祭之日,既设祭于庙门之内,祭之明日,又设祭于庙门之外。所以求而索之者,惟恐一时之,或间一处之,或遗也。

《祭义》:致齐于内,散齐于外。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周还出户,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户而听,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
臣按,齐之日,致其思虑祭之日。若有见闻,孝子不忍死其亲,而常常若其生存也。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称讳如见亲,祀之忠也。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
臣按,或有问于宋儒张载曰:忌日有荐,可乎。载曰:古则无之,今有于人情,亦自不害。本朝每遇列圣忌日,先期太常寺官奏知,遣官于各陵行礼。至日,上服浅淡服视朝,盖得古意也。

《祭统》:夫祭有馂,馂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终者如始,馂之是已。
臣按《仪礼》无天子宗庙之礼,虽诸侯之礼,亦亡所存者。特牲馈食,少牢馈食,乃大夫士之礼而已。然《仪礼》虽无其礼,而散见于戴记之礼运、礼器、郊特牲、祭义、祭统诸篇者,其仪文名物之义,犹有存者。虽其参错不一,涣散无统,然因其言,绎其义而寻其脉络之所自,部分之所属,分析而条理之,使有所归宿,而又酌取《周礼》《仪礼》所载大夫士之礼,与夫诸儒注疏,有及于礼者,推类而求之,则坠绪可得而寻,古礼可得而复矣。昔朱熹尝欲以二礼及注疏所言,折衷以为天子祭礼,而其书未成以属其门人黄干、杨复。复自致齐而祼献。自祼献而馈献,以至加爵。彻俎旅酬,登馂绎祭之仪,次序分类,今其成书,具在可考也。臣窃以谓古礼,今世虽不能尽行,然三代圣王制作之深意,亦不可使其泯灭不存。况礼为六经之一,虽时异势殊,事难卒复,然天理自然之则,人事当然之义,则万古此天地,万古此人心也。乞诏儒学之臣,假以秘阁之书,俾其参考编类,别为一书,以补六艺之阙。遇国家有稽古礼文之事,于此得以考据,藏之学校,颁之天下,垂之后世,使夫自古圣贤精神心术之微,仪文度数之详,不至于坠地,是盖天地间一盛典,圣明朝一大事也。

《大传》: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
臣按:禘者,王者五年之大祭也。先正谓先王报本反始之意,莫深于禘。非仁孝诚敬之至,不足以语,此祭礼之大,莫有大于此者矣。

《春秋》:文公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庙。《公羊传》曰:大事者何。大祫也。大祫者何。合祭也。其合祭柰何,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国语·楚语》曰:古者先王日祭、月享、时类、岁祀。
臣按,日祭月享,时类之礼,盖行于寝庙者,非太庙之常礼也。是亦孝子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意。汉时宗庙在郡国,及京师各居陵傍立庙。并为七十六所。又园中各有寝便殿,日祭于寝,月祭于庙,时祭于便殿。寝日四上食,岁二十五祠,原庙十二祠,有闰加一祠,岁祠上食二万四千五十五,则失之烦,杂亵渎圣,王有作,宜酌而行之可也。

《中庸》《春秋》修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贵贱也。序事,所以辨贤也。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燕毛,所以序齿也。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臣按: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此两言者,仁人孝子,不忍死其亲,而万世奉亲思孝之要道也。

陈祥道曰:君子以义处礼,则祭不至于数烦。以仁处礼,则祭不至于疏怠。悽怆发于霜露之既降,怵惕生于雨露之既濡,此所以有四时之享也。然四时之享,皆前期十日而斋戒,前祭一日而省视。祭之日,礼交动乎上,乐交应乎下。自再祼以至九献,其礼非一端。自致神以至送尸,其乐非一次。以一日而历七庙,则日固不足。非彊有力者,亦莫善其事矣。若日享一庙,前祭视牲,后祭又绎,则弥月之间,亦莫既其事矣。考之经传,盖天子之礼,春则犆祭,夏秋冬则合享。犆祭各祭于其庙,合享同祭于太庙。
程颐曰:岁四祭,三祭合食于祖庙,惟春则遍祭诸庙。朱熹曰:汉承秦弊,不能深考古制。诸帝之庙,各在一处,不容合为都宫,以序昭穆。贡禹韦元成匡衡之徒,虽欲正之,而终不能尽合古制。旋亦废罢。后汉明帝又欲遵俭自抑,遗诏无起寝庙,但藏其主于光武庙中,更衣别室。章帝复如之,后世遂不敢加,而公私庙皆为同堂异室之制。自是以来,更历魏晋隋唐,其间非无奉先思孝之君,据经守礼之臣,而皆不能有所裁正。至使太祖之位下,同孙子而更僻处于一隅,既无以见其为七庙之尊,群庙之神,则又上厌祖考,而不得自为一庙之主。以人情论之,则生居九重,穷极壮丽。而没祭一室,不过寻丈之间。甚或无地以容鼎俎,而阴损其数。孝子顺孙之心,宜亦有所不安矣。
臣按,古者天子七庙,各自为室。自汉明帝以后,始为同堂,异室之制,行之千百馀年,一旦革之,以复古制,盖亦难矣。必欲酌古今之制,果何如而可适今之宜,而不失古人之意乎。臣窃以谓宜如周人宗庙都宫之制,七庙各为一室,太祖之庙居中,分为三昭三穆,其中有功德者,别出之以为世室,如刘歆之说,兄弟相继者,名为一世,而各自为室。每岁四祭,如周礼所谓祠礿尝烝者。春祠则犆祭,夏秋冬则祫祭,如王制之说。春祠每岁孟春,自初一斋戒为始,四日祭太祖庙,间一日祭一庙,前一日省视祭毕,即绎。历十有四日,遍七室,每室各祭,则群庙之主,各得自伸其尊,而不厌于太祖矣。至于夏之礿,秋之尝,冬之烝,则先期各于其庙,告以时祫之意。至日各迎其主,合食于太祖之庙而已。祧者不与焉,则主祭者不劳而行之,不难矣。所谓大祫大禘者,说者谓五年一禘,三年一祫,非古制。大儒程颐有言,立春祭先祖,冬至祭始祖。朱熹谓,先祖之祭似祫,始祖之祭似禘。二儒之言,虽为人家而发,然揆之于义,而合推而上之,似亦可行。请于每岁立春之日,行大祫之礼。凡毁庙未毁庙之主,皆合食于太祖之庙。大禘之礼,则于冬至之日,行之于始祖之庙。而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而以始祖配之焉。后世人主,多是崛起,未必皆如三代世系有所据依,功业有所积累,所谓始祖者,创业之君也。始祖所自出之帝,据其所可知者也。请以宋朝为比,而即光宗之世论之。所谓始祖者,太祖也。太祖者,宋创业之君也。太宗、仁宗二帝,有功德不祧,以为两世室。神宗、哲宗、徽宗、钦宗、高宗、孝宗六室为亲庙。前此顺、翼、宣三祖,真、英二宗,皆在三昭三穆之外,亲尽而祧,所谓僖祖者,太祖之高祖。开国之初,即追封以为亲庙,其所知者,止此自此以上,更不可考,是为太祖所自出之帝,宜别为一庙,以藏其主,而以顺翼宣三祖祔其中。遇行禘礼,则请僖主出就太祖之庙祀之,而以太祖配焉。大祫,则太祖正东向之位。而凡毁庙未毁庙之主,皆合食于太祖,如常仪。如此则太祖名号既与庙相称,而亦不失其所以追王崇祀僖祖之心矣。若夫祭天享帝,则惟以太祖配焉。夫然则尊尊亲亲,各得其宜。而古礼庶几可行之今乎。是虽不尽合古人之制,而古人之意,或亦略得其彷佛矣。《传》曰:非天子不议礼,顾臣何人,辄敢妄议。盖述所闻,以比拟前代之制,非敢以为今日可行也。臣昧死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