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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礼仪典
第六十八卷目录
丧葬部汇考三十二
明四〈神宗万历八则 熹宗天启五则 悯帝崇祯三则〉
明四〈神宗万历八则 熹宗天启五则 悯帝崇祯三则〉
礼仪典第六十八卷
丧葬部汇考三十二
明四
神宗万历七年,定亲王以下及宗室葬祭事例。按《明会典》:万历七年,凡亲郡王将军等葬,俱世长子一人送至坟所,当日即回。凡王葬妃及将军等葬,其妻得亲至坟所看视一次,当日即回。凡将军病故,无嗣者,其葬,许弟一人送至坟所,当日即回。凡妃夫人病故,无嗣者,其葬,许侄一人送至坟所,当日即回。凡亲郡王将军受封之后,止许出城祭扫一次,当日即回。凡宗室庶人并母妻丧,所在官司会同该府教授等官,于本处空闲相应地内,造坟安葬。凡宗室为事送发高墙,病故,安葬在彼,其女及婿愿留供祀者,凤阳府月给衣粮三石。
万历九年,议准亲王,每坟拨给军校五名,郡王不许一概滥给。
按《明会典》云云。
万历二十四年,皇太后陈氏崩。
按《明外史·孝安皇后传》:后陈氏,穆宗次后也,通州人。隆庆元年册为后。后无子多病,出居别宫。神宗即位,上徽号曰仁圣皇太后,六年进贞懿,十年进康静。二十四年七月崩,谥曰孝安贞懿恭纯温惠佐天弘圣皇后。
万历四十年,皇贵妃王氐薨。阁臣奏请礼宜从厚,力争之,葬天寿山。
按《明外史·孝靖皇太后传》:太后,神宗妃,光宗生母也。初为慈宁宫宫人。年长矣,帝过慈宁,私幸之,有身。十年四月封恭妃。八月,光宗生,是为皇长子。三十四年,元孙生,加慈圣徽号,进封皇贵妃。四十年病革,光宗至,宫门犹闭,抉钥而入。后目眚,手光宗衣而泣曰:儿长大如此,我死何恨。遂薨。光宗泣,左右皆泣。大学士叶向高言:皇太子母妃薨,礼宜从厚。不报。力争,乃得请。谥温肃端静纯懿皇贵妃,葬天寿山。按《叶向高传》:贵妃王氏,太子生母也,薨四日不发丧。向高以为言,乃发。而礼官上其仪注,稽五日不行。向高复争之,疏乃下。按《翁正春传》:万历三十八年九月,拜礼部左侍郎,代吴道南署部事。王贵妃薨,久不卜葬,正春以为言。命偕中官往择地,得吉。中官难以烦费,正春勃然曰:贵妃诞育元良,他日国母也,奈何以天下俭乎。奏上,报可。
万历四十一年冬十一月,皇太子妃郭氏薨。
按《明外史·光宗孝元皇后郭氏传》:后于万历二十九年册为皇太子妃。四十一年十一月薨,谥恭靖。万历四十二年春二月,皇太后李氏崩,议定丧礼。夏五月,合葬昭陵。
按《明通纪》:万历四十二年二月初九日,慈圣宣文明肃贞寿端献恭熹皇太后午时崩逝,圣谕合行丧仪,该部从优查例,开具来看。圣谕谕内阁:朕圣母皇太后,自去年十一月内,违和以来,朕斋虔竭诚祈祷,在于圣母前。日每视药侍膳,圣母谕朕,内外有罪,轻的当赦的赦。天下有灾伤之处,钱粮免的免些。朕正在回奏,待圣体万安,发旨拟行间,慈母偶尔崩逝,朕心哀切痛悼不已。卿等拟赦稿来看。钦此。大行皇太后遗诰例,于次日即颁,时已三日,故特请十二日,皇上礼服具成,百官恭诣慈宁宫门外哭临,群臣上恭慰疏。辅臣叶向高、方从哲、吴道南等,上圣母谥议,大行慈圣宣文明肃贞寿端献恭熹皇太后。三月,吏部具题陵工在迩,乞点工部侍郎林如楚到部,署印督理。五月,命阁辅率中书官诣南薰殿,恭写圣母孝定贞纯钦仁端肃弼天祚圣皇太后神主神位,辅臣等历稽祖制,凡太后神主,俱不用太字,盖因太后之号乃臣子尊奉之称,若神主神位,则列于帝后之侧,于礼未宜,乃遵旧例题称,随具揭奏明。奉旨云:具见详慎。十五日,署吏部事兵部尚书王象乾言:山陵大事举行在迩,一切监礼护送执事等官,需人甚众。见今部寺卿贰寥寥数员,恐分遣无人,步送无人,于典制有亏,瞻观不雅。非皇上孝事慎礼之深意。伏乞尽点会推诸臣,以补欠缺,以襄大典,真目前急务也。阁臣叶向高请申饬防守揭云:恭遇圣母皇太后梓宫发引,内外大小官员,及旗校军匠人等,几于举国而行,内地空虚,不无可虑。伏乞严谕兵部,行该管衙门,申明禁令,巡辑奸宄,以保无虞。按《明外史·孝定李太后传》:太后,穆宗妃,神宗生母也。初为宫嫔,进贵妃。生神宗。进皇贵妃。万历元年,上徽称曰慈圣皇太后。居慈宁宫。张居正请太后护视帝,乃徙居乾清。六年,帝大婚,太后返慈宁宫。三月进徽号曰宣文。十年进明肃。二十九年进贞寿端献。三十四年进慈圣宣文明肃贞寿端献恭熹。四十二年二月崩,上尊谥曰孝定贞纯钦仁端肃弼天祚圣皇太后,合葬昭陵。
万历四十七年春三月,皇太子才人王氏薨。
按《明外史·孝和王太后传》:太后,光宗妃,熹宗生母也。初入东宫,为选侍。万历三十二年十一月生熹宗,进才人。四十七年三月薨,谥昭肃恭和章懿才人。万历四十八年夏四月,孝端皇后崩。秋七月,神宗崩。九月,光宗崩。俱诏议定丧礼。冬十月,葬神宗皇帝、孝端皇后于定陵,迁孝靖皇后祔葬。是年八月,为泰昌元年。
按《明通纪》:万历四十八年四月初六日,大行皇后崩。七月十四日,圣谕礼部:朕中宫皇后,作配朕躬,赞襄内治,四十馀年。仁敬孝慈,始终一德。芳声令范,中外著闻。忽以疾崩逝,宜有徽称,以诏来世。朕遵旧典,与博采群议,兹以天地、宗庙、社稷,遣官持节发册,谥为孝端皇后,稽行循实,朕不敢私。尔部便抄行天下王府及内外大小衙门知会。故谕。圣谕内阁:朕嗣祖宗大统,历今四十八年。久因国事焦劳,以致脾疾,遽不能起,有负先帝付托。惟皇太子青宫有年,实赖卿与司礼监协心辅佐,遵守祖宗,保固皇图。卿功在社稷,万世不泯。二十一日酉时,上崩。司礼监传皇太子令旨:你们会同内阁,查旧规,报讣于各宗室,其合行丧礼,著礼部会同翰林院计议,从优具仪注来看。又旨:免命妇哭临,并祭。神宗皇帝遗诏,丧礼遵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民间音乐嫁娶,宗室亲王,藩屏为重,毋得辄离本国。各处总督镇边三司官,地方攸系,不许擅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差官代行。卫所府县并王官,俱免进香。天启元年正月十二日,御史左光斗上言,昨岁礼臣孙如游,恭遇孝端皇太后之变,不行请敕,径行札付,讣告中外,诚典礼之罪人也。 八月二十九日甲戌,上召辅臣方从哲等十三员于乾清宫。语及寿宫,辅臣以皇考山陵对,则自指云:是朕寿宫。诸臣言圣寿无疆,何遽及此。上仍谕要紧者。再赐诸臣银币烧割。是日,李可灼进药。九月初一日乙亥,帝崩。遗诏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民间音乐嫁娶,宗室亲郡王,藩屏寄重,不可辄离封域。督抚镇守都布按三司官员,地方攸系,不许擅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遣官代行。卫所府州县土官,并免进香。文书房传出皇长子令旨,大行皇帝合行丧礼,著该部会同翰林院计议从优厚,具仪来看。又传皇长子令旨:你们会同内阁,查旧规,报讣各宗室。又传皇长子令旨:命妇免哭临并祭。礼部知道。又传皇长子令旨:说与兵部并京营提督,招拨选官军于皇城、京城各门,严谨守卫。又传皇长子令旨:司礼太监看守正阳等十六门,并皇城四门掌司、巡城点军与同张荣协同管事,该衙门知道。又传皇长子令旨:大行皇帝崩逝,未造陵寝,著司礼监同内阁礼部堂上官会同钦天监,前去天寿山相择来说。工部奉皇长子令旨,皇考崩逝,所有皇极门殿,并翊坤宫等处,工程俱暂行停止。特谕。时大学士方从哲等,率诸臣哭临皇考大行皇帝于乾清宫。毕,即请叩见皇长子。良久,未出。诸臣力请之。皇长子始出,诸臣叩头毕,遂拥护皇长子出乾清宫门外,至文华殿,先叩慰皇长子,即正皇长子位,行五拜三叩头礼,呼万岁。乃起。诸臣以即日登极,请朝服以待奉令旨,例行郊祀诸大典礼未行,于礼未协。礼部具仪以闻。三日,御史王安舜奏:为先帝病革之时,李可灼进红铅二丸,先帝服之,遂不豫。是轻用药之罪固大,而轻荐庸医之罪亦不小也。奉令旨,李可灼先帝病革之时,具本进药不效,殊失敬慎。但亦臣爱君之意,姑从轻罚俸一年。五日,礼科李若圭奏:明年正月初一,为我殿下纪元。今年自八月初一,先帝登极之日。以至十二月终断,宜借之先帝,俱称泰昌。六日庚辰,帝即位。十月初三日丙午,葬神宗显皇帝、孝端显皇后。奉命题主辅臣方从哲回奏,先是择于九月二十八日发引,大学士方从哲题主礼部孙如游、监礼御马太监王进忠掩土,至是礼成,复命。
按《明外史·神宗孝端皇后王氏传》:后正位中宫者四十年,以慈孝称。万历四十八年四月崩,谥孝端。先葬定陵。光宗即位,上尊谥曰孝端贞恪庄惠仁明媲天毓圣显皇后。会帝崩,熹宗立,始举大礼焉。按《孝靖王太后传》:太后,神宗妃,光宗母也。万历四十年薨,葬天寿山。熹宗即位,上尊谥曰孝靖温懿敬让贞慈参天毓圣皇太后,迁祔定陵。
熹宗天启元年正月,穆庙寿妃薨。九月,葬光宗及孝元、孝和二后于庆陵。
按《明通纪》:天启元年正月初二日申时,穆庙寿妃叶氏薨。丧礼,命照淑妃秦氏例行。闰二月,营庆陵。大学士刘一燝等奏言:庆陵关系匪轻。五月,钦天监择。八月二十七日,先帝梓宫发引,命诸臣早竣陵工。八月十六日卯时,启迁孝元贞皇后梓宫,欲祔葬庆陵,故先于是日告启,仍命辅臣朱国祚护卫,命工部锦衣卫等衙门平治梓宫经过道涂。二十五六日,百官哭临思善门外,并宜春宫。二十七日,光宗贞皇帝孝和贞皇后梓宫发引,提督护送英国公张惟贤恭请神位,驸马冉兴让护送,大小九卿科道等官,朱纯臣、柳昌祚、吴宗周、郭钦、孙之益、包见捷、王德完、陈禹谟、田尔耕、公鼎、郑璧、王佐、孟时芳、杨东明、薛贞郡、辅忠、赵一鉴、周子愚、陈玺、李精白、王守谦、题主大学士刘一燝、监礼侍郎周道登、郑以伟,二十九日,梓宫至沙河。九月壬午初一日,梓宫奉安陵寝。
按《明外史·光宗孝元皇后郭氏传》:后于万历二十九年册为皇太子妃。四十一年十一月薨,谥恭靖。四十八年九月,进谥恭靖端懿温惠元妃。熹宗即位,十一月,上尊谥曰孝元昭懿哲惠庄仁合天弼圣贞皇后,迁葬庆陵,祔庙。按《孝和王太后传》:太后,光宗妃,熹宗生母也。初入东宫,为选侍。万历三十二年十一月生熹宗进才人。四十七年三月薨,谥昭肃恭和章懿才人。光宗即位,进封皇贵妃。改谥曰温肃端静纯懿皇贵妃。熹宗即位,十一月,上尊谥曰孝和恭献温穆徽慈谐天鞠圣皇太后,迁葬庆陵,祀奉先殿。
天启四年六月,皇子薨。七月,诏祔葬怀宁公主于永宁公主坟侧。
按《明通纪》云云。
陈建按此举亦节省之一端也。按自顺妃及怀冲太子丧礼,俱自去年十月起,至今将及一载。一灵前供养每月共费银八百馀两,各监果卓及汤饭,折银每月三千馀两。又支粳糯米二百馀石,总计一年所费银四万馀两,粳糯米二千馀石,可谓不赀矣。若总算皇子与皇二女之丧,更当何如。此御史王祚昌有丧礼宜议之请,旋有此命。是能以理制情者矣。为之一快。
天启 年,光宗庄妃李氏薨,葬刘贤妃园旁。
按《明外史·庄妃李氏传》:妃亦光宗选侍,所称东李者也。仁慈寡言笑,位素居西李前,奉光宗旨抚视信王。天启二年册封庄妃。魏忠贤、客氏用事,恶妃持正,宫中礼数多被裁损,愤郁薨。葬刘贤妃园旁。崇祯初,加封号。
天启六年四月,神宗荣嫔李氏薨,丧礼视魏慎嫔。六月,皇子薨,丧礼视悼怀太子。
按《明通纪》:天启六年四月,神庙荣嫔李氏薨,丧礼遵旨照万历魏慎嫔例行,祔葬于张顺嫔之墓。六月初六辰时,皇子薨逝。丧礼命照悼怀太子例行,并祔葬墓侧。
天启七年,熹宗崩,葬德陵。悯帝即位。追尊母贞靖贤妃为后,迁葬庆陵。
按《明通纪》:天启七年八月,熹庙不豫。屡旨召今上,尽被魏忠贤截住。诸文武齐至隆道阁前问安,忽有数内臣招呼兵部尚书崔家来,百官相顾错愕,众齐声云:所言公当与众公言之。天下事,岂呈秀一人所可擅者耶。于是呈秀不敢应命,而忠贤失意,无所措手足。今上因百官问安,步至隆道阁前,魏忠贤慌把住宫门,说圣上有旨,病中要静养,一应人勿得乱入。司礼监太监王体乾,见魏忠贤如此专横,大声叫道:圣躬不豫,密旨宣召千岁爷,不啻数十次。今日不容进去,尔等欲何为邪。说罢,迎今上入宫,见熹庙,执手痛哭,备说魏忠贤、王体乾事情。又放声大哭而出。礼部接皇后懿旨,大行皇帝素禀虚弱,兼国事焦劳,得患时疾,医药罔愈,于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申时崩逝,合行丧仪事理,著礼部便会同翰林院计议,从厚具仪来看。又接出皇五弟信王令谕:文武群臣军民耆老人等,览所进笺,具见卿等爱国至意。顾予哀痛方切,继统之事,岂忍遽闻。所请不允。又接出一笺:大行皇帝崩逝,命妇免哭临,并祭。礼部知道。又皇五弟令旨:皇兄崩逝,今有文武大小官员于文华殿行问慰礼,请速即位。今细详之,所有例行郊祀等诸大典未行,礼恐未协。还著该部详议来看。特谕。又接出二笺:见卿等为宗社至计,言益谆切。披览之馀,愈增哀恸。岂忍遽即大位。所请不允。又接出三笺:皇五弟信王令谕:文武群臣军民耆老人等,卿等合词陈情,至再至三,悉见忠恳。天位至重,诚难久虚。况遗命在躬,不敢固逊。勉从所请。八月二十四日,上登极文书房,传出揭帖圣旨:朕生母光庙贞靖贤妃老娘娘,当尊谥皇后,并祔葬事宜等,速拟敕谕来看。又揭帖圣旨:大行皇帝陵寝,作速会官选择。礼部知道。礼部奏服,制二十五日,九月二十一日,除服。礼部奉圣旨:朕哀思方切,岂遽忍离丧次。其以九月初六日视朝,尔部具仪来看。
按《明外史·孝纯刘太后传》:太后,光宗妃,庄烈帝生母也。初入宫为淑女。万历三十八年十二月生庄烈悯皇帝。已,失光宗意,被谴,薨。光宗中悔,恐神宗知之,戒掖庭勿言,葬于西山。及庄烈帝,封信王,进贤妃。天启中庄烈帝居勖勤宫,问近侍曰:西山有申懿王坟乎。曰:有。傍有刘娘娘之坟乎。曰:有。每密付金钱往祭。及即位,上尊谥曰孝纯恭懿淑穆庄静毗天毓圣皇太后,迁葬庆陵。帝五岁失太后,问左右遗像,莫能得。传懿妃,自称习太后,言宫人中状貌有相类者,命太后母瀛国太夫人徐氏指示画工,可意得也。图成,由正阳门具法驾迎入。帝跪迓于午门,悬之宫中,呼老宫婢视之,或言似,或言否。帝为雨泣,六宫皆泣。以助上哀号。
按《春明梦馀录》:熹宗哲皇帝陵曰德陵
悯帝崇祯三年,神宗皇贵妃郑氏薨,葬银泉山。
按《明外史·皇贵妃郑氏传》:初,封贵妃,生皇三子,进皇贵妃。帝宠之颛房。神宗崩,遗诏封妃皇后。礼部侍郎孙如游争之,乃止。崇祯三年七月薨,谥恭恪惠荣和靖皇贵妃,葬银泉山。
崇祯十一年,诏杨嗣昌夺情起复,入阁视事。群臣疏论,俱被谴谪。
按《明外史·杨嗣昌传》:崇祯七年秋,拜兵部右侍郎兼左佥都御史,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寻以父忧去,复遭继母丧。九年秋,兵部尚书张凤翼卒,帝顾廷臣无可任者,特起复嗣昌。屡疏力辞,不许。明年三月抵京,请召对。帝与语,甚悦,大信爱之。十一年六月,改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仍掌兵部事。再疏辞,不许。乃入直。初,嗣昌之夺情也,廷臣以古者金革无避,未敢讼言其非。及入政府,又夺陈新甲情,起为总督,于是何楷首论之。少詹事黄道周诋尤力,帝不悦,特御平台,诘问道周。会修撰刘同升、编修赵士春疏复入。帝怒,并议道周罪俱镌三级,留翰林。嗣昌嗾刑部主事张若麟丑诋道周,遂镌六级,出之外,同升、士春亦皆谪外。已而南京御史成勇、兵部尚书范景文等言之,亦获谴。嗣昌自是不理于人口。按《何楷传》:楷言嗣昌夺情入阁,自请服素衣角带及视事吉服烂然立诸辅首臣恐天下士民有以窥辅臣浅深也,忤旨,贬二秩为南京国子监丞。按《赵用贤传》:用贤孙士春,崇祯十年进士。第三人及第,授编修。明年,兵部尚书杨嗣昌夺情视事,未几入阁。少詹事黄道周劾之,下狱。士春上疏。帝怒,谪广东布政司照磨。
按《春明梦馀录》:黄道周纠杨嗣昌不守制疏,臣观古今治绩,其典章法度,虽受于先王,谊不敢改。至于事穷理极,亦时通变以尽其神。唯纲常所系,为臣教忠,为子教孝,垂万世宪本,于民彝不可易也。礼三年之丧,君命不过其门,兵革凿凶时出戎右,不施于士大夫。宋时,武弁如田况、岳飞,皆累乞终制,皇太祖以刘基、宋濂帷幄之任,特听其奔丧。嗣后虽有夺情,终违物论。嘉靖中年,以国事孔棘,起杨博于宣大,还翁万逵于本兵。然其时杨博且禫矣。又以夙历移近云中,翁迈逵以尚书降左侍郎,栖迟不十日,墨衣视事。世宗心非之,卒罢间以去。盖自是非终丧,不称起复也。张居正不以守制,损其勋名。是后七十年,士大夫守法,边鄙亦无事。天启末年,袁崇焕冒起于右屯,隺呈秀腼颜于枢府,身犯斧锧,贻唾西市。去今几何时,而士大夫蒙面丧心,营推营复。嗟乎。天下无无父之子,亦无不子之臣。卫开方不省其亲,管仲至比之豭狗;李定不丁继母忧,宋世共指为人枭。今遂有不持服,坐司马堂,如杨嗣昌者。臣前三月在经筵,见其吉服应召,疑已终制,今乃未然。自嗣昌秉枢,亦垂两年矣。不知其何时居丧,何人推毂而颠越至此。自有嗣昌,而海内无行,蒙垢贻丑,其亲者皆掷块投杖,思攘节钺之柄。嗟乎人心之丧,亦遂至此乎。陛下克己省躬,以礼乐忠孝治天下。遇有小小灾眚,辄减膳撤乐,素服避殿,以励群臣。所以然者,陛下为天之子也。天有违行,三辰不辑,犹之父母温凊不宁,则人子为之引痛,不栉不沐,不食不寝,以候父母之平复。陛下之减膳撤乐,素服斋居,所以教孝也。又况于为人臣者,其家父母,不幸委弃,而俨衣冠,拥舆从,飞扬喑咤,抗颜僚友之前,此岂人理之所应有也乎。今宣大督臣卢象升父殡载途,不视含殓,椎心饮血,以候奔丧,而廷臣动推阔远难移之人,以缓其事。臣见邸抄象升所请,附近抚臣,权摄其事,于理可通。今又忽有并推在籍守制之旨。夫使守制者可推,则是闻丧者可以不去也;闻丧者可以不去,则是为子者可以不父,为臣者可以不君也。陛下以日月拂经,星辰临犯,煇气违和,尚下诏求贤,引躬克治,明示天下。以君臣父子皆受于天,礼乐刑政之所从出,毫不可替,而人臣以哀毁不祥之身,决裂驰骤,彼此相煽,以玷陛下仁孝之治,于天地纲纪之常,是不宜使天下闻见之也。天下人材,固自不乏。疆场中外,尚可料理。即使人材甚乏,疆场甚迫,当旁求中外诚信不贰之臣而用之,奈何使不忠不孝者,连苞引糵,种其不祥,以秽天下乎。治天下之道无他,不过正纲纪,审法度,汰浊扬清,举直错枉,当于民心而已。民心当则天心悦,天心悦则阴阳调,风雨时,虽有盗贼之警,如虎豹逸于原田,田父乘墉而射之矣。不得已,相其要害,耑力注之,使忠臣孝子鼓励四方,众志可城也。诸忘君亲营富贵,射生刺飞者,岂有毫末利于朝廷,而建官以饵之耶。凡人遗其亲,必不利于君。坏于家,必无成于国。语云:千人所指,无病而死。杨嗣昌在事可二年,张网溢地之谈,款市乐天之说,才智备睹矣。更起一不祥之人,与之表里。指凫指鳦,说梦描风,犹狼狈之兽,倚肩俱走,无从施其鞭策,又何益于负重乎。陛下事事欲卓越今古,又以经学范围,缙绅家廷,小小勃稽,尚以法治之,而冒丧斁伦诸臣,独谓无禁。臣虽至愚,窃以为不可也。 按刘同升纲常大义疏:臣备员侍从,待罪二年。每见皇上至孝,永慕庙祀敬诚,颁行《孝经》、《小学》,风励天下。圣人心思,上同尧舜。臣仰窥渊源,宣弘教化,窃惟中国所以为四夷观望,赖有伦纪,以为之维也。是谓大经。原本大经,变通其制,使伦纪之立,万世勿坠,是谓大权。权者,权乎其经,未有离经而言权者也。是故孝子有终身之丧,而圣人制三年之礼。非过于情之礼,而不及于情之礼也。纵有弗类,必无毁制,而忍于其亲,天性然也。于杨嗣昌,有不忍言,而不容不言者,敢昧死为我皇上陈之:臣,史官也。依阿腆䏰以附阁臣,则愧良史,上负圣明,下负所学。日者,策试诸臣,简用嗣昌,良以内外交讧,宵旰焦劳,如人亟欲疾去,杂试诸方,以冀一效。圣明之用心,亦甚苦矣。都门喧传,谓嗣昌缞绖在身,姓名不祥,非若军旅可以凶事行之也。臣所以隐忍未发,意嗣昌亦人子也。良心不没,父死谓何,必且哀痛恻怛,上告君父,辞免纶扉;庶几善承圣意,曲尽舆情。夫邦政之权,亦非轻于揆地也。辞纶扉而掌邦政,亦可效于时艰也。何乃循例再疏,遽入办事。服绯安忍,叛礼灭亲。垂之史册,万世唾詈。传之边徼,莫不窃笑。以谓国家乏人如此,大臣自处如彼,何以弹压而折其心哉。夫人有所不忍,而后能及其所忍;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臣于嗣昌以其所忍,觇其所为,嗣昌之心失而智短也,臣已逆知其后矣,何也。成天下之事在乎志,胜天下之任在乎气;志败气馁,鬼神瞷之,必有非恒之灾,动乎四体,病则为狂,魄已先夺。如此之人,即欲有所用于天下,而必不能有所用于天下,明矣。嗣昌清夜平旦,试一扪心,何以对其父鹤。志气馁败,不知何如。即廷辨饰非,尽昧本心,而清夜平日,亦必痛心疾首,悔其志之短而心之失也。嗟乎彼其之子,自忘其父,而臣犹责之,亦不足责之甚也。且嗣昌自号闻人,岂其见不及此,无奈伎俩已穷,苟且富贵。兼枢部以重纶扉之权,借纶扉为解枢部之渐。和议非他,票拟由己。将与方一藻、高起潜数辈,结连边抚,敷同罔功,掩败为胜。岁縻金缯,立心如此,何所底极,独不畏尧、舜在上,共驩谁欺,而欲以袁崇焕之故智,用于今日,不见皇上之处崇焕,不动声色,而忽奋乾断乎。曩自皇上切责,而嗣昌不可以为臣。今又一旦忽易墨缞,而嗣昌不可以为子。若犹附和党议,缄口全躯,不惟臣以为不可,天下后世皆以为不可。臣不及远引古昔,近如李贤夺情,人望顿失。张居正夺情,身名不终。夫物未有本实,先拨而倾折,不随之者也。岂非志败气馁,已事之明证哉。国家亦何赖焉。当居正时,抗言而犯其锋者,先臣罗文毅伦、邹忠介元标,是二臣者,初入班门,直节报主。臣生二臣之乡,志二臣之学,当言不言,颜面何施。且臣念及先臣应秋,而不禁哽咽沾臆也。先臣起家及第五载,讲幄累疏,纳忠争册,立讲冠婚,东封议起,力排和戎,后先忤奸。辅申时行、赵志皋遂嗾群小,陷以不测。皇考深怜忠直,皇祖特鉴清操,得免身家之危,卒至忧愤而殒。伏遇皇上登极,赐谥文节臣一介书生,钦蒙皇上特恩,新裁进士第一,宠锡隆盛,感激涕零。父母发肤,竭尽思报,臣之一家,皇祖所保全之一家也。臣之一身,皇上所生成之一身也。兢兢励志,唯恐有负知遇,欲尸默充位,义之所不敢出也。沥血拜疏,冒犯新参,罪无所逃。然死生荣辱,皆是致身之地。臣不遑恤其私也。伏乞皇上广择刍荛,折衷典礼,敕令嗣昌,终丧守制。庶几纶扉不玷,伦纪无斁。按赵士春论枢臣夺情入阁疏:翰林院编修臣赵士春谨奏,为纲常立万世之经,人才供一代之用。恳乞圣明,迁枢臣之职,以维名教,讲储才之法,以禁夺情事:臣草茅贱儒,世受国恩。蒙皇上拔置上第,授臣史职,二载于兹,感恩自励。中夜以思,今时事多艰,人情积玩,外讧内寇,饷匮兵单,岂独诸臣才力不堪驱策哉,良由功名之计愈工,而忠孝之性未至故也。枢臣杨嗣昌,墨缞莅事,拮据罔效,荷皇上特达之知,简入纶扉,使嗣昌而犹有人心者,当念代言,非金革之比,累朝有纠正之条。圣经贤训,昭布森严,自应力辞新命,矢报中枢。乃读其勉承恩命一疏,计较于岁月久近之间,绝无有哀痛恻怛之念。遂俨然服绯到任,圣人之言曰:食稻衣锦,于汝安乎。臣于是叹嗣昌之胸无天伦,目无清议,而忍心害理舛悖,一至此也。伏诵圣祖六谕,必先父母。皇上初政,首阐《孝经》。在闾巷犹欲教以人伦,岂端揆可先容其扫弃。臣又考之祖制,国初,升六部尚书正二品,以中书之事分隶之。是今之尚书,犹宰相也。景庙之用于谦,孝庙之用刘大夏,倚𣬉亲切,未尝以东阁处之。盖以六卿之职,展布有馀,名位未尝不足故也。今即使嗣昌而果才也,司马之堂,尽堪报效。何况纸上剿抚,无救民生,令下蠲输,坐伤国体。业于封疆无补,岂云几务可参将来,几务为重必反。谓封疆可卸,徒以梯荣之计,遂其卸担之谋。既无以责嗣昌之成功,又无以作满朝之忠孝。臣所谓不如还枢臣之职,以维名教者,此也。然臣于是更有进者,仰窥我皇上轸念时艰,求贤若渴,不得已而破格用人,夺情起复者,实由人才缺少之故。然臣以为天下未尝无才,而皆向来大臣不肯实心讲求之过也。夫无事不讲储才,有事轻言破格,终身之职业,未见他奇,而一日之机缘,已蒙倖进。此岂可谓用人无弊之道哉。臣谬怀管见,不遑详举,敢以一二为皇上陈之:今时事最急,无过兵饷。屈指中外,但得数十人,而天下之事集矣。督抚者,治兵之人也。得其人以听之本兵,则镇戎道将可次第问也。布政使者,理财之人也。近来视为监司常秩,而不精求其选,计无误于此。诚得其人以听之司农,则屯盐鼓铸可覈实举也。凡此数十人者,其始莫若责之大寮之保举,而又非泛然举之也。宜仿古《周官》六计分其科目,而辨论之,如所谓廉而辨者,理财之选明,而决者,治兵之选是也。得其人,而众皆曰贤,付之中外职掌可也。得其人而不敢遽信其人,则但置之班行,时赐接见,敷奏明试,深观而熟察之。尝使所储之才多于所供之职,又安用此缞绖之夫,宣劳王事乎。于是明著令典,永禁夺情,纲常名教,昭然明白。岂非大圣人立法,超出寻常万万哉。臣所谓亟应讲储才之法,以禁夺情者,此也。臣新进孤立,何敢轻渎宸听。惟是结发受书,臣父隆美,尝教以臣之祖先,臣用贤当神祖初年,辅臣张居正,蔑伦起复,臣祖慷慨建言,为邹元标诸臣之倡,几毙杖下。腊其败肉,以示子孙。臣虽愚陋,敢背家学而忘先训乎。如今者,坐视枢臣蒙面入直,纲常扫地,而嗫嚅不言,是上负尧舜之主,而下忝所生矣。有臣如此,将焉用之。昧死陈愚,罪无可逭。伏乞圣明垂照焉。臣不胜陨越战慄之至。 按成勇伦常万古为重疏:臣窃惟天地所以不毁者,人为之维也。人类所以不绝者,礼为之维也。故记曰:礼也者,犹体也。体不备,君子谓之不成人。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知所以自别于禽兽者,礼而已矣。礼莫大于伦,伦莫大于君亲。未有不知有君亲,而可以齿于人类者也。今夫绳枢瓮牖之子,匹夫徒步之人,有人焉,指之为无君亲,则怫然作色。何也,恐不可齿于人类也。况俨然秉国之轴,四方是维,天子是毗者,而肯认其名乎。臣谓欲避其名,当无其实,苟实之有,而名是避,又从而钳人之口,庙堂即不议之,草野得而议之。荐绅即不议之,庶人得而议之。当时即不议之,后世得而议之。白简之纠弹可钳,青史之斧钺可钳乎。臣始谓辅臣杨嗣昌,不知有君亲之人也。固不敢以忠孝责之。今嗣昌疏中,有仁不遗亲,义不后君之语。反覆辩论,无非避不忠不孝之名,是嗣昌犹知有君亲也,犹可以忠孝之言告之者也。臣不敢剿袭他人之说,但就嗣昌之疏,以诘嗣昌,可乎。嗣昌谓古之君臣,列国之君,臣可得而避。今之君臣,一统之君,臣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三年之丧,可行于古,不可行于今也。不知嗣昌所引者何古,所指者何臣。所据者何代之经,所遵者何国之典。岂非圣谕所谓另一邪说者,唐虞三代未有闻夺情起复之事,固勿论汉唐宋皆一统也。有宋去今未远,即以宋言之,遵礼经而不起复者,富弼、刘珙也。循故事而起复者,陈宜中、贾似道也。嗣昌将以富弼、刘珙为忠乎,抑以宜中、似道为忠乎。嗣昌虽巧文辨慧,必不敢以富弼、刘珙为非,而以宜中、似道为是。宜中、似道固无所逃于天地,先得嗣昌之所同然矣。不知富弼、刘珙当时安所逃乎。信如嗣昌之言,是天下凡为臣者,皆不当终三年之丧,终则为后君,为不臣。先圣之诗书可焚,先王之典礼可废,不举人类化而为禽兽不止也。留一嗣昌,而生天地不臣不子之心,何如去一嗣昌而树万世为臣为子之鹄。嗣昌之妄为附会而不让,谬为饰说而不辞者,岂自以一身之去留,系社稷之安危,而为天下所无乎。将嗣昌之学术,天下无耶。嗣昌之经济,天下无耶。嗣昌之品望,天下无耶。忠孝之旨不明,无问其学术矣。秉枢两年,一筹莫展,边警频告,流氛披猖,无问其经济矣。清议不畏,名教不畏,经典之词不畏,万世之公是公非不畏,无问其品望矣。嗟嗟嗣昌去,则所全者大。既尽子道,亦完臣节。不去,则所失者大,既为今日之贼子,不敢于排群议,必作他日之乱臣,而敢于变旧章。最异者,嗣昌既不知有亲矣,又执犹子之谊,事程国祥三十年者也。岂非为其父之同籍乎,让行让坐,何此时。犹知有亲,欲废朝廷之礼,以伸其私情也。政孟子所谓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者,此臣之所大惑也。臣极知言一出而祸随,而不忍嘿嘿者,臣蒙皇上大恩,改置言路,是以言责臣也。君有责于其臣,臣有死于其言,事关纲常伦理者,不言,更有可言者乎。此臣宁冒犯天威,以明受禄,不诬之谊,不敢承顺意旨,以长指鹿为马之奸。臣不识忌讳,出语戆直,鼎镬斧锧,臣所愿耳。伏唯皇上鉴其狂瞽。
崇祯十五年,神宗宣懿康昭刘妃薨。秋七月,贵妃田氏薨,葬天寿山。
按《明外史·神宗孝端皇后王氏传》:宣懿康昭刘妃,尝居慈宁宫,掌太后玺。年八十六。至崇祯十五年薨。按《皇贵妃田氏传》:崇祯元年册为礼妃,进皇贵妃。生皇二子永王及皇五子。皇五子薨,妃亦疾。十五年七月薨。谥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葬昌平天寿山,即思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