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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六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

 第五十六卷目录

 田制部总论二
  文献通考二〈论井田 论后魏行均田法 叶水心论田制 论水利〉
  玉海〈田制总叙〉
  周礼订义〈总论井田 总论沟洫〉
  性理会通〈田赋〉
  大学衍义补一〈制民之产〉

食货典第五十六卷

田制部总论二

《文献通考二》《论井田》

按自秦废井田之后,后之君子每慨叹,世主不能复三代之法以利其民,而使豪强坐擅兼并之利,其说固正矣,至于斟酌古今究竟利病,则莫如老泉水心二公之论最为确实,愚又因水心之论而广之曰:井田未易言也,周制凡授田不易之地家百亩,一易之地二百亩,再易之地三百亩,则田土之肥塉所当周知也。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则民口之众寡所当周知也,上农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则其民务农之勤怠又所当周知也。农民每户授田百亩,其家众男为馀夫,年十六则别受二十五亩,士工商受田,五口乃当农夫一人,每口受二十亩,则其民之或长或少,或为士或为商或为工又所当周知也。为人上者必能备知闾里之利病详悉,如此然后授受之,际可以无弊,盖古之帝王分土而治外,而公侯伯子男内,而孤卿大夫所治不过百里之地,皆世其土子其人于是,取其田畴而伍之,经界正井地均谷禄,平贪夫豪民不能肆力,以违法制,污吏黠胥不能舞文以乱簿书。至春秋之世,诸侯用兵争强,以相侵夺,列国不过数十土地,寖广然,又皆为世卿强大夫所裂,如鲁则季氏之费,孟氏之成,晋则栾氏之曲,沃赵氏之晋阳,亦皆世有其地。又如邾莒滕薛之类,亦皆数百年之国,而土地不过五七十里,小国寡民法制易立,窃意当时,有国者授其民以百亩之田,壮而畀老而归,不过如后世大富之家,以其祖父所世有之田授之,佃客程其勤惰以为予夺,校其丰凶以为收贷,其东阡西陌之利病,皆其少壮之所习闻,虽无俟乎。考覈而奸弊自无所容矣,降及战国大邦,凡七而幺么之能自存者,无几诸侯之地,愈广人愈众,虽时君所尚者,用兵争强,未尝以百姓为念,然井田之法,未全废也。而其弊已不可胜言,故孟子有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之说,又有暴君污吏慢其经界之说,可以见当时未尝不授田,而诸侯之地广,人众考覈,难施故法,制隳弛而奸弊滋多也。至秦人尽废井田,任民所耕不计多少,而随其所占之田以制赋,蔡泽言商君决裂井田,废坏阡陌以静百姓之业,而一其志夫曰:静曰,一则可见周授田之制,至秦时必是扰乱无章,轻重不均矣。
《晦庵语录》亦谓因蔡泽此语可见,周制至秦不能无敝。

汉既承秦而卒,不能复三代井田之法,何也。盖守令之迁除其岁月有限,而田土之还受其奸弊无穷,虽慈祥如龚黄召,杜精明如赵张三,王既不久于其政则岂能悉知其土地,民俗之所宜,如周人授田之法乎。则不过受成于吏手,安保其无弊。后世盖有争田之讼,历数十年而不决者矣。况官授人以田而欲其均平乎,杜君卿曰:降秦以后,阡陌既敝,又为隐覈,隐覈在乎权宜,权宜凭乎簿书,簿书既广必藉众功,藉众功则政由群吏,由群吏则人无所信矣。夫行不信之法,委政于众多之胥,欲纪人事之众寡,明地利之多少,虽申商督刑,挠首总算不可得而详矣,其说可谓切中秦汉以后之病,然揆其本原,皆由乎地广人众,罢侯置守不私其土,世其官之所致也,是以晋太康时虽有男子一人,占田七十亩之制,而史不详言,其还受之法未几,五季云扰则已,无所究诘直至魏孝文始行均田,然其立法之大,概亦不过因田之在民者,而均之不能尽。如三代之制,一传而后,政已圯乱,齐周隋因之得失,无以大相远。唐太宗口分世业之制,亦多踵后魏之法,且听其买卖而为之限至,永徽而后,则兼并如故矣,盖自秦至今千四百馀年,其间能行授田均田之法者,自元魏孝文至唐初才二百年而其制尽隳矣,何三代贡助彻之法,千馀年而不变也,盖有封建足以维持井田故也,三代而上天下,非天子之所得私也,秦废封建而始以天下奉一人矣,三代而上田产,非庶人所得私也,秦废井田而始捐田产以与百姓矣,秦于其所当取者予之。然沿袭既久,反古实难,欲复封建是自割裂其土宇以启纷争,欲复井田是强夺民之田产,以召怨讟书生之论所以不可行也。

《论后魏行均田法》

《夹漈郑氏言》:井田废七百年至后,魏孝文始纳李安世之言,行均田之法。然晋武帝时,男子一人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丁男课田五十亩,丁女二十亩,次丁男半之,女则不谋,则亦非始于后魏也,但史不书其还受之法,无由考其详耳。或谓井田之废,已久,骤行均田,夺有馀以予不足,必致烦扰,以兴怨讟不知后魏,何以能行然。观其立法所受者,露田诸桑田不在还受之限,意桑田必是人户世业,是以栽植桑榆,其上而露田不栽树,则似所种者,皆荒闲无主之田。必诸远流配谪,无子孙及户绝者,墟宅桑榆尽为公田,以供授受,则固非尽夺富者之田,以予贫人也。又令有盈者无受不还不足者,受种如法盈者,得卖其盈,不足者得买所不足,不得卖其分,亦不得买过所足,是令其从便买卖以合均给之数,则又非强夺之,以为公田而授无田之人与,王莽所行异矣,此所以稍久而无敝欤。

《叶水心论田制》

自古天下之田,无不在官民,未尝得私有之,但强者力多却能兼并众人之利,以为富弱者,无力不能自耕,其所有之田以至,转徙流荡,故先王之政设田官,以授天下之田,贫富强弱无以相过,使各有其田,得以自耕。故天下无甚贫甚富之民,至成周时,其法极备,虽周礼地官所载其间,不能无牵合抵捂处,要其大略亦可见周公治周授田之制,先治天下之田,以为并,井为疆界,岁岁用人力修治之,沟洫畎浍皆有定数,疆界既定,人无缘得占田其间,田有弱者,游手者不耕却无强民贪并之害。后来井田不修,堤防浸失毁坏绝灭,至商鞅用秦,已不复有井田之旧,于是开阡陌,阡陌既开,天下之田却简直易见,看耕得多少,惟恐人无力以耕之。故秦汉之际,有豪强兼并之患,富者田连阡陌,而贫者无立锥之地。虽然如此,犹不明说,在民但官不得治,故民得自侵占而贫者插手不得,不得不去而为游手,转而为末业,终汉之世以文景之恭俭爱民,武帝之修立法度,宣帝之励精为治,却不知其本不如此。但能下劝农之诏,轻减田租以来天下之民,如董仲舒、师丹虽建议欲限天下之田,其制度又却与三代不合,当时但问垦田几亩,全不知是谁田,又不知天下之民皆可以得田而耕之。光武中,兴亦只是问天下度田多少,当时以度田不实,长吏坐死者无数,至于汉亡,三国并立,民既死于兵革之馀,未至繁息,天下皆为旷土,未及富盛而天下大乱。虽当时天下之田既不在官,然亦终不在民,以为在官则官无人收管,以为在民则又无簿籍契券,但随其力之所能至而耕之,元魏稍立田制,至于北齐后,周皆相承授民田,其初亦未尝无法度,但末年推行不到头,其法度亦是空立,唐兴只因元魏北齐制度而损益之,其度田之法阔一步,长二百四十步为亩,百亩为顷,一夫受田一顷,周制乃是百步为亩,唐却是二倍。有馀此一顷,制度与成周不合,八十亩为口分,二十亩为世业,是一家之田,口分须据下来人数、占田多少,周制八家皆私百亩。唐制若子弟多则占田愈多,此又一顷与成周不合,所谓田多可以足其人者为宽乡,少者为狭乡,狭乡之田,减宽乡之半。其他有厚薄,岁一易者倍授之,宽乡三易者不倍授,工商者宽乡减半,狭乡不给。亦与周制不同,先王建国只是有分土无分民,但付人以百里之地,任其自治,盖治之有伦,则地虽不足,民有馀,苟不能治或德不足以怀柔,民不心悦而至,则地虽多而民反少。唐既止用守令为治,则分田之时不当,先论宽乡狭乡当以土论不当,以人论今却宽乡自得多,狭乡自得少,自狭乡徙宽乡者又得并卖口分永业而去成周之制。虽是授田与民,其间水旱之不时,凶荒之不常,上又赈贷救恤,使之可以相补助而不至匮乏若唐,但知授田而已,而无补助之法,纵立义仓赈给之,名而既令自卖其田,便自无恤民之实矣。周之制最不容民迁徙,惟有罪则徙之,唐却容他自迁徙并得自卖所分之田,方授田之,初其制已自不可久,又许之自卖,民始有契约文书,而得以私自卖易,故唐之比前世其法虽为粗立然先王之法,亦自此大坏矣。后世但知贞观之治,执之以为据,故公田始变为私田,而田终不可改,盖缘他立卖田之法,所以必至此,田制既坏,至于今官私遂各自立境界,民有没入官者,则封固之,时或召卖不容民自籍,所谓私田官执其契券以各征其直,要知田制,所以坏乃是唐世使民得自卖其田,始前世虽不立法,其田不在官亦不在民。唐世虽有公田之名,而有私田之实,其后兵革既起,征敛烦重,遂杂取于民,远近异法内外,异制民得自有其田,而公卖之。天下纷纷遂相兼并,故不得不变而为两税,要知其弊实出于此。

《论水利》

按水利之说,三代无有也,盖井田之行,方井之地广四尺,谓之沟。十里之成,广八尺,谓之洫。百里之同,广二寻,谓之浍。夫自四尺之沟积而至于二寻之浍,则夫一同之间,而捐膏腴之地。以为沟洫之制,捐赋税之入以治沟洫之利,盖不少矣。是以能时其蓄泄以备水旱,子产相郑,犹必使田有封洫,盖谓此也。自秦人开阡陌,废井田,任民所耕不计多少,而沟洫之制大坏。后之智者遂因川泽之势引水以溉田,而水利之说兴焉。魏起郑白之徒,以此为功,然水就下者也,陂而遏之,利于旱岁,不幸霪潦,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此翟子威杜元凯所以决坏堤防以纾水患也。

《玉海》《田制总叙》

古者井田之兴,必始于唐虞夏商葺治,至周大备因口之众寡以授田,因田之厚薄以制赋,画沟洫谨步亩严版图,经界既定,仁政自成,其法自春秋时已坏,晋作爰田则赏众,以田易其疆畔矣,鲁初税亩则履其馀亩十取其一矣,用田赋则二犹不足重困农民矣,郑子驷为田洫而四族皆丧子产,使田有封洫而谤以伍田,畴则沟洫废矣。晋欲使齐封内,尽东其亩而戎车,是利则疆理废矣。管仲作内政,楚蔿掩书土田,亦颇改周典之旧矣,战国兵农浸分,《孟子》言:王道之始,魏惠王以为迂滕。文公问井地卒莫之,行自秦孝公隳经界、开阡陌,而兼并僭踰兴矣。汉承秦旧,董仲舒请限民名田,师丹谏言限名田,未尝行也,赵过教民为代田,乃耕田之法,非受田之制。下及汉唐,流风已远然,其授田有口分、世业、皆取之于官,其敛民财有租、庸、调,皆计之于口,其后变为两税,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贫急于售田则田多税少,富利于避役则田少税多,侥倖一兴税役皆弊,既无振贫之术,又许之卖田,后魏以来弊法也。唐志谓口分世业之田,坏而为兼并,似指以为井田失之远矣。

《周礼订义》《总论井田》

愚案周家井田之法,惟小司徒见之,谓八家皆私百亩,同种公田百亩,此孟子之说也,谓八家各耕百十亩,以十亩为公田,馀二十亩为庐舍,此《汉志》之说也。今因录诸家之说于后。
王氏曰:田亩有类于井,而公田之中又凿井焉,故谓之井田,一井之田九百亩,八家八百亩,公田居中,亦百亩,除二十亩,八家分之得二亩半以为庐舍,合保城之地二亩半。《孟子》所谓:五亩之宅,是也,公田八十亩,八家耕之,是为助法,庐舍居中,贵人也。私田环列于公田之外,盖卫王之意,八家私百亩,至于兴兵之际,乃八阵图之法。
陈及之曰:一井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亩公田,十亩是为八百八十亩,馀二十亩以为庐舍。所谓什一而税,通王畿之内,至天下诸侯皆然,《孟子》曰:周人百亩而彻。又曰:诗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张横渠曰:百亩而彻,是透彻之彻,透彻而耕则功力相驱,无一得惰者。及已收穫则计亩数衮分之,以衮分之数取什一之数而归。诸公是亦一说,要之公家,但取什一之税,看民如何耕耳,或一家耕百十亩亦可,或一家合耕八十亩亦可,而徵敛税必视年之丰耗。故司稼云:巡野观稼,以年之上下出敛法。 愚案此主《汉志》说为是。
图说曰:汉志引孟子说,失其旨由是,何休注公羊范宁解谷梁,赵岐注孟子,宋均说乐纬,以为然。理不可通,何则言井九百亩,中为公田,则百亩共为公田,不得家取十亩,言八家皆私百亩,则百亩皆属于公,何得复以二十亩为庐舍。言同养公田,是八家共理公田事,何得家分十亩,自治若家取十亩,自治安得谓之同养,若二亩半为庐舍,则家别二亩半,亦入私矣。何得八家皆私百亩。 愚案此谓《汉志》之说非。林氏曰:井方一里,是谓九夫,古者制井之法,有以地里名方里为井,是也。有以田夫名,九夫为井是也,以地里名者,所以正地界以田夫名者,所以定征赋。周时皆用井田,凡田皆用彻法。《孟子》曰:乡田同井。则是乡皆用井,哀公问年饥用不足,有若告以盍彻,是邦国亦用彻法,周礼一书皆通,率而言所谓互见者,以班固之言考孟子,九夫为井,全无亏欠。后世为图亦以纵横成列,不知九夫为井,除山川林麓,三分去一,则是六百亩。又有一易再易之地,三分去一,则一井地止三百亩。若如孟子、班固所计,则是一井之田,皆平地其说,皆不通盖周公之井地,特以通率备言之。案《左氏异议说》山林之地,九夫为度,九度当一井薮泽之地,九夫为鸠,八鸠当一井,京陵之地,九夫为辨,七辨当一井,淳卤之地,九夫为表,六表当一井。疆潦之地,九夫为薮,五薮当一井。偃猪之地,九夫为规,四规当一井。原防之地,九夫为町,三町当一井。隰皋之地,九夫为牧,二牧当一井。衍沃之地,九夫为井。《左传》:楚蔿掩书土田,度山林,鸠薮泽,辨京陵,表淳卤,数疆潦,规偃猪,町原防,牧隰皋,井衍沃。今曰:井九百亩,非必皆平土,皆上地也,因地之所寓而为之,计度可以知井田之说,且知夫天下通行之理,若据图言,井九百亩亦徒见其不同耳。礼运说:大道既隐,而曰以立田里,是三王之初,已有井甸田里之法,信南山序成王能疆理天下,以奉禹功而。其《诗》曰:信彼南山,维禹甸之。《论语》说:禹,尽力乎沟洫。与匠人井间有沟,同皋陶谟畎,浍距川与匠人,井间有浍,专达于川同观。《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商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以贡彻皆天下之什一。若非丘甸之法,何以能行什一之法。故井田之法始于唐,虞以至夏商,稍稍葺治大备于周。 愚案此说却贯通。

《总论沟洫》

王氏详说曰:遂之制详于沟洫都鄙之制,详于井田。井田未尝无沟洫也,匠人为沟洫,是已沟洫未尝无井田也,载师所谓屋粟是已,但乡遂沟洫稠多,都鄙沟洫稀少耳。礼图曰:地形有逆顺,水势有迟速,故遂人之沟洫密而匠人之沟洫疏。盖匠人所营有司之事而已,故其营国也。为朝在某处,为市在某处,为涂若干,为门若干,皆有常制,其为沟洫也。为沟洫若干,为川浍若干,其广几何其深。几何亦皆有常制,若夫遂人则异于是,盖随地而制之,有出入焉。要之使治可也,故曰凡治野其为法,大率圆而无弊,夫是之谓治,然则匠人之法死,遂人之法圆。
易氏曰:遂人井田之法,乃成周开方之数,若匠人言井间之沟为一里十倍之而为十里之洫,又十倍之而为百里之浍,特言其一面之长者,而已盖匠人方十里之洫,是每一面各十井以开方,而论则方十里者为方,一里者百是洫,为百井,乃九百夫之地。果何与于遂人,百夫之洫。匠人言,方五百里之浍,是每一面为百井,以开方而论,则方百里者为十里者,百是浍。为万井乃九万夫之地,果何与于遂人千夫之浍。郑氏疑之,而不得其说,故曰:此畿内采地之制,其说无所依据,或者欲以匠人沟洫,求合乎遂人治野之制,若必欲以一面而牵合其数,则十夫之沟为一里之井,十倍之为十里之成,又十倍之为百里之同,以是推之,自百里之同而至两山之川,得无大辽绝乎。以是知匠人沟洫不可拘以成周之法,或出于夏商之制,未可知也。何以明之,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文,王司马法为商末之制,则有合乎十里百里之说。益稷之书曰:浚畎浍距川,是自然之川,则有合乎两山之间之说,知此则匠人为前代之制,遂人为成周之制明矣。

《性理会通》《田赋》

或问井田今可行否,程子曰:岂古可行而今不可行者。或谓今人多地少,不然,譬诸草木,山上著得许多,便生许多,天地生物常相称,岂有人多地少之理。问古者百亩,今四十一亩,馀若以土地计之,所收似不足,以供九人之食曰:百亩九人固不足,通天下计之则亦可,家有九人只十六已别受田,其馀皆老少也,故可供有不足者,又有补助之政,又有乡党赒救之义,故亦可足。
又尝与张子厚论井地曰:地形不必谓宽平,可以画方只可用算法,折计地亩以授民子厚,谓必先正经界,经界不正则法终不定,地有坳垤不管,只观四标竿,中间地虽不平,饶与民无害,就一夫之间所争亦不多,又侧峻处田亦不甚美,又经界必须正南北,假使地形有宽狭尖斜,经界则不避,山河之曲其田则就得井处为井,不能就成处或五七或三四或一,夫其实四数则在,又或就不成一夫处亦可,计百亩之数而授之,无不可行者,如此则经界随山随河皆不害于画之也。苟如此,画定虽便,使暴君污吏亦数百年坏不得,经界之坏亦非专在秦时,其来亦远渐有坏矣,又曰井田今取民田使贫富均,则愿者众,不愿者寡,正叔言,亦未可言民情怨怒,正论可不可尔,须使上下都无怨怒,方可行。
问横渠谓世之病,井田难行者,以亟夺富人之田为辞,然处之有术,期以数年不刑一人,而可复不审井议之行于今,果何如。朱子曰:讲学时,且恁讲。若欲行之,须有机会。经大乱之后,天下无人,田尽归官,方可给与民。如唐口分世业,是从魏晋积乱之极,至元魏及北齐后周,乘此机方做得。荀悦汉纪一段正说此意,甚好。若平世,则诚为难行。
东莱吕氏曰:孔子言王道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孟子言,王道须说百亩之田,八口之家,及材木不可胜用之,类何故须说,许多以此见得。春秋时,井田尚在,战国时已自大,故废须要人整顿。如《史记》说:决裂阡陌,以静天下之业,又以此见得井田亦不易废。

《大学衍义补一》《制民之产》

《通典》曰:黄帝时,八家为井,井开四道而分八宅,凿井于中。则井田之原,其来远矣。
臣按此井田之始

尧遭洪水,天下分绝,使禹平水土,别九州。冀州土白:壤田中中,兖州土黑;坟田中下,青州土白,坟田上下,徐州土赤;埴坟田上中,扬州土惟;涂泥田下下;荆州土惟;涂泥田下中;豫州土惟;壤下,土坟;垆田中上,梁州土青;黎田下上,雍州土黄;壤田上上;九州之地。定垦者九百一十万八千二十顷。
臣按人君之治,莫先于养民,而民之所以得其养者,在稼穑树艺而已,稼穑树艺地土各有所宜,故禹平水土、别九州必辨其土之质,与色以定其田之等第,因其宜以兴地利制其等以定赋法,不责有于无,不取多于少,无非以为民而已。

舜典帝曰:弃黎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谷。
臣按《史记》言:稷少好耕农,民皆法则之,尧举为农师,使教民稼穑,则弃之为稷,尧时已然,舜盖以旧官申命之也。当是时,水土有未平者,尧既平之,有可耕者矣,故命弃播,时百谷使民耕垦以为食,使不至于阻饥焉。先儒谓唐虞之时,岂有阻饥之事,然尚忧之此所以为唐虞也。

《周礼·大宰》:以九职任万民,一曰三农,生九谷;二曰园圃,毓草木;三曰虞衡,作山泽之材;四曰薮牧,养蕃鸟兽;五曰百工,饬化人材;六曰商贾,阜通货贿;七曰嫔妇,化治丝枲;八曰臣妾,聚敛疏材;九曰閒民,无常职,转移执事。
臣按民生天地间,有身则必衣,有口则必食,有父母妻子则必养,既有此,身则必有所职之事。然后可以具衣食之资,而相生、相养以为人也。是故一人有,一人之职一人失其职,则一事缺其用,非特其人无以为生,而他人亦无以相资,以为生上之人,亦将何所藉以为生民之主哉。先王知其然,故分其民为九等,九等各有所职之事,而命大臣因其能而任之,是以一世之民不为三农,则为园圃,不为虞衡,则为薮牧,否则为百工,为商贾,为嫔妇,为臣妾,皆有常职,以为之生。是故生九谷毓草木三农园圃之职也,作山泽之材,养鸟兽,虞衡薮牧之职也,与夫饬化八材,阜通货贿,化治丝枲,聚敛疏材,岂非百工商贾嫔妇臣妾之职乎。是八者皆有一定职,任之常惟夫閒,民则无常职,而于八者之间,转移执事以食其力焉,虽若无常职,而实亦未尝无其职也。是则凡有生于天地之间者,若男若女,若大若小,若贵若贱,若贫若富,若内若外,无一人而失其职。无一物而缺其用,无一家而无其产,如此则人人有以为生,物物足以资生,家家互以相生。老有养,幼有教,存有以为养没,有以为葬,天下之民,莫不爱其生而重其死。人不游手以务外不左道,以惑众不群聚,以劫掠民安则国安矣。有天下国家者,奉天以勤民,其毋使斯民之失其职哉。

《大司徒》:颁职事于邦国都鄙,使以登万民,一曰稼穑,二曰树艺。
小司徒之职,乃经土地,而井牧其田野。
臣按可耕之地为井,可畜之地为牧。

遂人辨其野之土,上地,中地,下地,以颁田里,上地,夫一廛,田百亩,莱五十亩,馀夫亦如之,中地,夫一廛,田百亩,莱百亩,馀夫亦如之,下地,夫一廛,田百亩,莱二百亩,馀夫亦如之。
臣按民之所以为生产者,田宅而已,有田有宅斯有生生之具。所谓生生之具,稼穑树艺畜牧三者而已,三者既具,则有衣食之资,用度之费,仰事俯育之不缺,礼节患难之有备,由是而给公家之征求,应公家之徭役,皆有其恒矣。礼义于是乎生,教化于是乎行,风俗于是乎美,是以三代盛时皆设官以颁其职事,经其土地,辨其田里,无非为是三者而已。后世听民自为,而官未尝一问及焉,能不扰之足矣,况为之经制,如此其详哉,明主有志于三代之隆者,不必泥古以求复井田,但能留意于斯民而稍为之,制凡有徵求,营造不至,妨害于斯三者,则虽不复古制,而已得古人之意矣。

《前汉·食货志》:圣王量能授事,四民陈力受职。民受田,上田夫百亩,中田夫二百亩,下田夫三百亩。岁耕种者为不易上田;休一岁者为一易中田;休二岁者为再易下田,三岁更耕之,自爰其处。农民户人已受田,其家众男为馀夫,亦以口受田如比。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当农夫一人。此谓平土可以为法者也。若山林薮泽原陵淳卤之地,各以肥硗多少为差。民年二十受田,六十归田。七十以上,上所养也;十岁以下,上所长也;十一以上,上所强也。
臣按此言,受田之法大略与周礼大司徒遂人所言相同,周礼所载,周家一代分田授民之法,皆出乎此也。

《孟子》:告梁惠王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臣按此章,朱熹谓此制民之产之法,而尽法制品节之详,所谓五亩宅,百亩田法制也。五十衣帛,七十食肉,品节也。有法制而无品节,则民为用不足,有品节而无法,制则民取用无所抑。斯言也,孟子两言之一,以告梁惠王,一以告齐宣王,赵岐所谓王政之本,常生之道是也。盖天立君以为民,民有常生之道,君能使之不失其常则王政之本,于是乎立矣,后世人主不知出此,而其所施之政,往往急于事功,详于法制,而于制民之产反略焉,是不知其本也,后世之治所以往,往不古若者,岂不以是欤。

《孟子》告齐宣王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
臣按三代盛时,明君制民之产必有宅,以居之所谓五亩之宅是也,有田以养之,所谓百亩之田是也。其田其宅皆上之人制,为一定之制,授之以为恒久之业,使之稼穑,树艺,牧畜,其中以为仰事俯育之资。乐岁得遂其饱暖之愿,凶岁免,至于流亡之苦,是则先王所以制产之意也。自秦汉以来,田不井授民之产业,上不复制,听其自为,而已久已成俗,一旦欲骤而革之,难矣。夫先王之制虽不可复,而先王之意则未尝不可师也,诚能惜民之力,爱民之财,恤民之患,体民之心,常使其仰事,俯育之有馀,丰年凶岁之皆足,所谓发政施仁之本,夫岂外此而他求哉。

滕文公使毕战问井地。孟子曰:夫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不正,井地不均,谷禄不平。是故暴君污吏必慢其经界。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
此其大略也。若夫润泽之,则在君与子矣。
臣按朱熹所谓因时制宜,使合于人情,宜于土俗而不失先王之意,此数语者,非但可以处置井地,则凡天下之政,施于民者,皆当视此为准。

秦用商鞅,废井田,开阡陌。
臣按秦废井田开阡陌说者,皆谓开为开建之开,惟朱熹则以为开除之开焉,夫自秦用商鞅废井田开阡陌之后,民田不复,授之于官,随其所在皆为庶人,所擅有赀者,可以买有势者,可以占有力者,可以垦有田者未必耕,而耕者未必有田。官取其什一,私取其大半,世之儒者,每叹世主不能复三代之法以制其民,而使豪强坐擅兼并之利。其言曰:仁政必自经界始,贫富不均,教养无法,虽欲言治皆苟,而已世之病难行者,未始不以亟夺富人之田为辞。然兹法之行,说之者众,苟处之有术,期以数年不刑一人,而可复所病者,特上之未行耳。呜呼,为此说者可谓正矣,其于古今事宜容有未尽焉者,臣考井田之制,始于九夫之井,而井方一里,终于四县之都,而都广一同,其地万井而方百里,百里之间为浍者,一为洫者,百为沟者,万积而至于万夫,其间又有为路者,一为道者,九为涂者,八为畛者,千为径者,万苏洵谓欲复井田,非塞溪壑、平涧谷、夷丘陵、破坟墓、坏庐舍、徙城郭、易疆陇不可为也。纵使尽得平原旷野而遂规画于其中,亦当驱天下之人,竭天下之粮,穷数百年专力,于此不治他事,而后可叶适。亦谓今天下为一国,虽有郡县,吏皆总于上,率数岁一代是将使谁为之乎。就使为之,非少假十数岁不能定也,此十数岁之内,天下将不暇耕乎。由是观之,则井田已废千馀年矣,决无可复之理,说者虽谓国初人寡之时,可以为之,然承平日久,生齿日繁之后,亦终归于隳废,不若随时制宜,使合于人情,宜于土俗而不失先王之意。如朱熹所云者,斯可矣,政不必拘拘于古之遗制也。然则张载之言非欤曰:载固言处之有术,所谓术者,必有一种要妙之法,其言隐而未发,惜哉,臣不敢臆为之说也。

汉武帝时,董仲舒说上曰:秦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卖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亡立锥之地,汉兴循而未改,古井田法虽难猝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赡不足塞兼并之路,然后可善治也。
汉孝哀时,师丹请建限田下,其议孔光何武请吏民,名田无过三十顷。
北魏孝文时,李安世上言,田业多为豪右所占夺,虽桑井难复,宜更均量,使力业相称,又所争之田宜限,年断事久难明,悉归今主。上善其议,下诏均天下人田,男夫十五以上受露田四十亩,妇人二十亩,奴婢受田三十亩。
唐授田之制,成丁者人一顷,其分十亩为口分,二十亩为永业。二百四十步为亩田,多可以足其人者,为宽乡,少者为狭乡,狭乡授田减宽乡之半,凡徙乡及贫无以葬者,得卖世业,自狭乡徙宽乡者,得卖口分,已卖者不复受。
臣按井田既废之后,田不在官而在民,是以贫富不均,一时识治体者咸慨古法之善,而卒无可复之理,于是有限田之议,均田之制,口分世业之法,然皆议之而不果行,行之而不能久,何也。其为法虽各有可取,然不免拂人情而不宜于土俗,可以暂而不可以常也,终莫若听民自便之,为得也。必不得已,创为之制必也因其已然之俗而立为未然之限。不追咎其既往而惟限制其将来,庶几可乎。臣请断以一年为限,如自今年正月以前,其民家所有之田虽多,至百顷官府亦不之问,惟自今年正月以后一丁惟许占田一顷,于是以丁配田,因而定为差役之法,丁多田少者许买足其数,丁田相当则不许再买,买者没入之,其丁少田多者在吾未立限之前,不复追咎,自立限以后,惟许其鬻卖。有增买者,并削其所有,以田一顷配人一丁,当一夫差役,其田多丁少之家,以田配丁足数之。外以田二顷视人一丁,当一夫差役量出雇役之钱,田少丁多之家以丁配田,足数之外以人二丁视田,一顷当一夫差役,量应力役之征,若乃田多人少之处,每丁或馀三五十亩,或至一二顷。人多田少之处,每丁或止四五十亩,七八十亩,随其多寡尽其数以分配之。此外又因而为仕宦优免之法,因官品崇卑,量为优免,惟不配丁纳粮,如故其人已死,优及子孙,以寓世禄之意,立为一定之限,以为一代之制,名曰:配丁田。法既不夺民之所有,则有田者惟恐子孙不多,而无匿丁不报者矣,不惟民有常产而无甚贫甚富之不均,而官之差役亦有验丁验粮之可据矣。行之数十年,官有限制,富者不复买,田兴废无常,而富室不无鬻产,田直日贱而民产日均,虽井田之制不可猝复,而兼并之患日以渐销矣,臣愚偶有所见,不知可否敢以为献,惟圣明下其议于有司,俾究竟以闻。

汉孝宣地节三年,诏曰:池籞未御幸者,假与贫民郡国公馆勿复修治,流民还归者,假公田贷种食。孝元初元元年,以公田及苑振业贫民,江海陂湖园池,属少府者以假贫民,勿租赋。
臣按古者,人君多克己以厚民生,虽以汉世中主如孝宣、孝元者,其宫馆、园池及郡国公田咸假之以振业。贫民俾其种食,勿收租赋,况本民田而肯夺以为己有,而又以之赐亲䁥权倖之臣者哉。

宋太宗时,言者谓江北之民杂植诸谷,江南专种粳稻,虽土风各有所宜,至于参植以防水旱,亦古之制。于是诏江南、两浙、荆湖、岭南、福建诸州长吏,劝民益种诸谷,民乏粟、麦、黍、豆种者,于淮北州郡给之;江北诸州,亦令就水广种粳稻,并免其租。真宗以江、淮、两浙稍旱即水田不登,遣使就福建取占城稻三万斛,分给三路为种,择田高仰者莳之,盖旱稻也。内出种法,命转运使揭榜示民。
臣按地土高下,燥湿不同,而同于生物,生物之性虽同而所生之物则有宜不宜焉,土性虽有宜不宜,人力亦有至不至。人力之至亦或可以胜天,况地乎。宋太宗诏江南之民种诸谷,江北之民种粳稻,真宗取占城稻种散诸民间,是亦大易裁成辅相以左右民之一事,今世江南之民皆杂莳诸谷,江北民亦兼种粳稻,昔之粳稻,惟秋一收,今又有早禾焉。二帝之功,利及民远矣,后之有志于勤民者,宜仿宋主,此意通行南北俾民,兼种诸谷,有司考课书,其劝相之,数其地昔无而今有,有成效者加以官赏。

林勋上《政本书》曰:宜假古井田之制,使民一夫占田五十亩,其有羡田之家毋得市田;其无田与游惰末作者,皆驱之使隶农,以耕田之羡者。而杂纽钱谷,以为十一之税。
臣按勋此书朱熹吕祖谦皆称许之,今考其书,百里之县岁率米五万一千斛,钱万二千缗,绢四千馀匹,绵三千四百斤,取民过重,恐非后世所宜用者。〈以上田产〉

《虞书》曰:予决九州,距四海,浚畎浍距川。《周礼》:遂人掌邦之野,凡治野,夫间有遂,十夫有沟,百夫有洫,千夫有浍,万夫有川。
稻人掌稼下地,以潴畜水,以防止水,以沟荡水,以遂均水,以列舍水,以浍泻水。
匠人为沟洫,广尺深尺谓之𤰝,广二尺深二尺谓之遂,井间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专达于川,各载其名,凡天下之地势,两山之间,必有川焉,大川之上,必有涂焉,凡沟必因水势,防必因地势。
臣按古今言水利者,《周官》所谓:沟必因水势,防必因地势,二言尽之矣。

孔子曰: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
臣按井田之制虽不可行,而沟洫之制则不可废,但不可泥其陈迹,必欲一一如古人之制,尔今京畿之地,地势平衍,率多洿下,一有数日之雨,即便淹没,不必霖潦之久,辄有害稼之苦。农夫终岁勤苦,盻盻然而望此麦禾,以为一年衣食之计,赋役之需,垂成而不得者多矣。良可悯也,北方地经霜雪,不甚惧旱,惟水潦之,是惧十岁之间,旱者什一,二而潦恒至六七也。为今之计,莫若少仿遂人之制,每郡以境中河水为主,又随地势,各为大沟,广一丈以上者以达于大河,又各随地势,各开小沟,广四五尺以上者以达于大沟,又各随地势,开细沟广二三尺以上者委曲以达于小沟,其大沟则官府为之,小沟则合有田者共为之,细沟则人各自为于其田。每岁二月以后,官府遣人督其开挑,而又时常巡视,不使淤塞,如此则旬月以上之雨下流盈溢,或未必得其消涸,若夫旬日之间,纵有霖雨亦不能为害矣,朝廷于此又遣治水之官,疏通大河使无壅滞,又于夹河两岸筑为长堤,高一二丈许,则众沟之水皆有所归,不至溢出,而田禾无淹没之苦,生民享收成之利矣,是亦王政之一端也,惟圣明留意下有司议,可否而推行其法于天下。

魏史起为邺令,引漳水溉邺,民歌之曰: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舄卤兮生稻粱。秦郑国开泾水,自中山抵瓠口,为渠用溉注填阏之水,溉舄卤之地四万馀顷,牧皆亩一钟,于是关中为沃野,无凶年,名曰郑国渠。
李冰为蜀守,壅河水作堋,穿二江以通舟船,因以灌溉诸郡,于是蜀沃野千里号为陆海。
汉召信臣为南阳太守,于穰县南造钳卢陂,用广灌溉岁,岁增多至二万顷,人得其利,及后汉杜诗为守,复修其业,时歌之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臣按成周以前,井田与沟洫之制并行,旱乾则有蓄水之所,霪潦则有泄水之地,当是之时民无水旱之忧,而常获丰登之利,非遇大灾变,不至于捐瘠也。自秦以后,井田废而沟洫随之,尚赖有民社之责者,因川泽之势而兴灌溉之利,非惟农民赖之而为国家之益也。亦不小矣,世之守令能有兴修水利,以为一方无穷之惠者,上之人其尚旌异而显擢之哉。

宋神宗熙宁元年,遣使察农田水利,中书又言,诸州县古迹陂塘异时皆蓄水溉田,民利数倍,近岁多所湮,废诏诸路监司访寻州县,可兴复水利。
臣按水性就下遏之则利,于旱岁遇有霖潦则又或至于淹没焉,是其利害亦略相当也,是以善言利者必因其势,顺其宜,行其所无事,使其旱则得有所灌,潦则得有所泄,两无害焉,斯之为利,苟利少而害多,或两无所利害焉,甚而委邻为壑,利己损人,决不可凿空生事以烦扰乎。民兴起讼端以召不靖之怨也。〈以上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