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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九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铨衡典

 第八十九卷目录

 考课部总论
  汉书〈谷永传考课百官对〉
  春秋繁露〈考功名〉
  潜夫论〈考绩〉
  黄宪外史〈黜陟〉
  大学衍义补〈严考课之法〉
  双溪杂记〈论考满〉
  春明梦馀录〈考课〉
 考课部艺文
  谏考课疏         魏杜恕
  劾王戎奏         晋傅咸
  谢书上考表        唐李邕
  牧宰考课策        白居易
  精课           宋李觏
  论臧否所部守臣状      朱熹
  再催考察疏       明叶向高
  请论救人才疏        戚贤

铨衡典第八十九卷

考课部总论

《汉书》《谷永传考课百官对》

治天下者尊贤考功则治,简贤违功则乱。诚审思治人之术,欢乐得贤之福,论材选士,必试于职,明度量以程能,考功实以定德,无用比周之虚誉,毋听浸润之谮愬,则抱功修职之吏无蔽伤之忧,比周邪伪之徒不得即工,小人日销,俊艾〈师古曰:艾读曰乂。其下亦同。〉日隆。经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又曰:九德咸事,俊艾在官。未有功赏得于前众贤布于官而不治者也。

《春秋繁露》《考功名》

考绩之法,考其所积也。天道积聚众精以为光;圣人积聚众善以为功;故日月之明,非一精之光也;圣人致太平,非一善之功也。明所从生,不可为源,善所从出,不可为端,量势立权,因时制义。故圣人之为天下兴利也,其犹春气之生草也,各因其生小大,而量其多少;其为天下除害也,若川渎之泻于海也,各顺其势倾侧,而制于南北;故异孔而同归,殊施而钧德,其趣于兴利除害,一也。是以兴利之要,在于致之,不在于多少;除害之要,在于去之,不在于南北。考绩黜陟,计事除废,〈一作费〉有益者谓之公,无益者谓之烦,挈名责实,不得虚言,有功者赏,有罪者罚,功盛者赏显,罪多者罚重,不能致功,虽有贤名,不予之赏,官职不废,虽有愚名,不加之罚,赏罚用于实,不用于名,贤愚在于质,不在于文,故是非不能混,喜怒不能倾,奸宄不能弄,万物各得其冥,〈一作贵非〉则百官劝职,争进其功。考试之法:大者缓,小者急;贵者舒,而贱者促。诸侯月试其国,州伯时试其部,四试而一考,天子岁试天下,三试而一考,前后三考而黜陟,命之曰计。考试之法,合其爵禄,并其秩,积其日,陈其实,计功量罪,以多除少,以为名定实,先内定之,其先比二三分,以为上中下,考进退,然后以外集,通名曰进退,增减多少,有率为第,九分三三列之,亦有上中下,以为一最,五为中,九为殿,有馀归之于中,中而上者有得,中而下者有员,得少者,以一益之,至于四,员多者,以四减之,至于一,皆逆行,三四十二,而成于计,得满计者黜陟之,次次每计,各遂其第,以通来数,初次再计,次次四计,各不失故第,而亦满计黜陟之。
初次再计,谓上第二也,次次四计,谓上第三也,九年为一第,二得九,并去其六,为置三第,六六得等,为置二,并中者得三,尽去之,并三三计,得六,并得一计,得六,此为四计也。黜者亦然。

《潜夫论》《考绩》

凡南面之大务,莫急于知贤。知贤之近途,莫急于考功。功诚考,则治乱暴,而明善恶。信则直,贤不得见障蔽,而佞巧不得窜其奸矣。夫剑不试,则利钝。闇弓不试,则劲挠。诬鹰不试,则巧拙。惑马不试,则良驽疑。此四者之有相纷也,由不考试故,得然也。今群臣之不试也,其祸非直止于诬闇疑惑而已,又必致于怠慢之节焉。设如家人有五子十孙,父母不察精懦,则勤力者懈弛,而惰慢者遂非也,耗业家之道也。父子兄弟一门之计,犹有若此。则又况乎群臣,总猥治公事者哉。《传》曰:善恶无彰,何以沮劝。是故,大人不考功,则子孙惰,而家破穷。官长不考功,则吏怠傲,而奸宄兴。帝王不考功,则直贤抑,而诈伪胜。故《书》曰:三载考绩,黜陟幽明。盖所以昭贤愚,而劝能否也。圣王之建百官也,皆以承天治地,物养万民者也。是故,有号者,必称典。名理者,必效于实。则官无废职,位无非人。夫守相令长效在治民,州牧刺史在宪聪明。九卿分职以佐三公。三公总统,典和阴阳,皆当考治,以效实。为王休者也。侍中大夫、博士、议郎以言语为职,谏诤为官,及选茂才孝廉贤良。方正、惇朴、有道、明经、宽博、武猛、治剧,此皆名。自命而号,自定群臣。所当尽情竭虑,称君诏也。今则不然。令长守相不思立功,贪残专恣不奉法令,侵冤小民。州司不治令。远诣阙上,书讼诉尚书,不以责三公。三公不以让州郡,州郡不以讨县邑。是以凶恶狡猾,易相冤也。侍中、博士谏议之官,或处位历年,终无进贤,嫉恶拾遗补阙之语。而贬黜之。忧群僚举士者,或以顽鲁应茂才,以桀逆应至孝,以贪饕应廉吏,以狡猾应方正,以谀谄应直言,以轻薄应敦厚,以空虚应有道,以嚚闇应明经,以残酷应宽博,以怯弱应武猛,以顽愚应治剧。名实不相副,求贡不相称。富者,乘其材力。贵者,阻其势要。以钱多为贤,以刚强为上。凡在位所以多非其人而官听所以数乱荒也。古者,诸侯贡士一适谓之好德,载适谓之尚贤,三适谓之有功,则加之赏。其不贡士也。一则黜爵,载则黜地,三黜则爵土俱毕。附下罔上者,刑与闻。国政而无益于民者,斥。在上位而不能进贤者,逐其受事而重选。举审名实而取赏罚也。如此故能别贤愚,而获多士。成教化,而安民氓。三有于世,皆致太平。圣汉践祚,载祀四八,而犹未者,教不假而功不考赏罚。稽而赦赎数也。谚曰:曲木恶直绳,重罚恶明證。此群臣所以乐揔猥,而恶考功也。夫圣人为天口,贤人为圣译。是故圣人之言,天之心也。贤者之所说,圣人之意也。先师京君科察考功,以遗贤,俊太平之基,必自此始,无为之化,必自此来也。是故,世主不循考功,而思太平。此犹欲,舍规矩而为方圆,无舟楫而欲济大水。虽或云,纵然不知循,其虑度之易且速也。群僚师尹,咸有典司,各居其职,以责其效。百郡千县,各因其前,以谋其后。辞言应对,各缘其文,以覈其实。则奉职不解,而陈言者,不得诬矣。《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谁能不让。谁能不敬。应此,尧舜所以养黎民,而致时雍也。

《黄宪外史》《黜陟》

蜀王问徵君曰:今有司寡廉,而多贪,将诛之乎,抑黜之乎。徵君对曰:黜而不诛,则贪者希进而忘其耻。诛而不黜,则贪者希退而忘其忠。既黜而赏非,以劝廉也。既陟而诛非,以劝能也。宜黜者黜,宜陟者陟,宜赏者赏,宜诛者诛。然后贪鄙化而廉能劝。典刑明于上,政教畅于下。则黎民乂安而优。于唯正之供,故农者乐为农,工者乐为工,商贾者乐为商贾。无流徙之患,无鬻贷之忧,无怨讟之悖,而信让行焉。夫君者,大臣之表也。故明主有击壤之歌,则大臣有舆人之诵,上有画一之谚,则下有五裤之谣。此表树而影必从者也。楚人有言曰,大臣无貂裘则有司寒,大臣无甘馔则有司瘠,大臣无私门则有司廉。今之大臣好画一之谚,而恶闻楚人之言宪也。其惑乎。蜀王曰:功臣与大臣异。与曰:内则大臣,外则功臣。大臣在内犹在外也。功臣在外犹在内也。近君则荣,近民则泰,其势均也。虽诸侯亦然。王请无泰可乎。蜀王有恧色,徵君出。谓鲁狷曰:蜀王髦而富,弛而亢民,其玩矣哉。

《大学衍义补》《严考课之法》

《舜典》: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
臣按,此万世考课之祖。夫三年者,天道一变之节也。至于九年则三变矣。天道至于三变,则人事定矣。盖人之立心行事,未必皆有恒也。锐于前者或退于后,勤于始者或怠其终。今日如此,而明日未必如此。此事则然,而他事则未必然。暂则可以,眩惑乎。人久,则未有不败露者也。为政于三年六年不变固,可见其概矣。安知其后何如哉。必至于九年之久,而不变,则终不变矣。于是,从而黜陟之圣人,立法缓而详,详而尽。真可以为万世法也。岂但使一世之庶绩,咸熙而已哉。万世用之而万世咸熙矣。帝世立此法,以来后世多不能遵用。或以一年为一考,或以三十月为一考,或以六期为断,或以三年为断。未有若我朝,本帝世考绩之法,以为一代之法,百世相承者也。

周官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考。制度于四岳,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
臣按今制三年,方面及府州县官,一朝觐。即此六
年五服一朝之制也。但周有巡狩之制,而诸侯朝以六年。而今则三年一朝耳。来朝之臣,各以其所治,须知之事造册,以献于朝廷。是考制度之馀意也。政绩举者,有赏擢之典。否,则废黜焉。是亦大明黜陟也。斯制也,一见于虞书,后千载馀,复见于周官。周至于今日几三千年矣。仅再见焉汉唐宋皆无之。呜呼,此圣祖制治保邦,所以卓冠乎。百王也欤。

《周礼》:太宰岁终,则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会,听其致事。而诏王废置,三岁,则大计群吏之治而诛赏之。
臣按《周礼》:月终,则有月要,旬终,则有日成,则是日月皆有考也。至于一岁之终,则有岁会。则是一岁有考也。于是,岁终大计,则听其所致之事,诏王行废置之法。然犹各计其所治之当废,当置者,而未行诛赏也。至于三年之久,则大计,群吏之治相与比较,而行诛赏之法焉。其考以日也。宰夫,受之考以月也。小宰,受之考以岁也。太宰,受之每岁而诏于王。至于三岁,则诛其幽,而赏其明。此三代盛时考核,严而会计当,上下相维,体统不紊也。其以此欤。

小司徒岁终,则考其属官之治成而诛赏。令群吏正要会而致事。
小司寇岁终,乃命其属入会,乃致事。
臣按,先儒谓成周六卿,先考其属官,而后倡牧伯。牧伯从而考诸侯,考课既备,然后上之天子。故周官六卿每岁则诏王计,群吏之治而诛赏之。西汉课郡国守相,而丞相九卿则杂考。郡国之计,书至天子,则受丞相之要。汉去古未远,故犹有古意。今制内外诸司,各自考其官属,然后达于吏部。吏部定其殿,最闻于朝廷,以行黜陟。亦是此意。

汉法,以六条察二千石,岁终奏事,举殿最。
汉郡守辟除令长,得自课第。刺史得课郡国守相而丞相御史得杂考郡国之计画天子则受丞相之要。
臣按,汉考课之法,史所不载。惟岁竟,丞相课其殿最,奏行赏罚。见于《丙吉传》尹翁归为扶风,盗贼课常为三辅最。韩延寿为东郡太守,断狱大减,为天下最。陈万年、郑昌,皆以守相高第入为右扶风。义纵、朱博,皆以县令高第入为长安令。散见于各人之传。由是以观,其一代考课之典,必有成法可知矣。

武帝时,董仲舒对策曰:古所谓功者,以任官称职为差,非谓积日累久也。故小材虽累日,不离于小官;贤材虽未久,不害为辅佐。是以有司竭力尽知,务治其业而以赴功。今则不然。累日以取贵,积久以致官,是以廉耻贸乱,贤不肖浑淆,未得其真。
胡寅曰:后世治不及古者,其失有三。人君之取士用人任官,不师先王也。取士莫善于乡举里选,莫不善于程其词章也。用人莫善于因人任职,莫不善于用非其所长也。任官莫善于久居不徙,莫不善于转易无方也。莫善焉者,古皆行之。莫不善焉者,后世皆蹈之。自汉魏以来,董子所谓是者,蔑不复举。所谓不是者,附益增损,以为典常。廉耻道丧愚不肖,居人上。为斯民病,岂有量哉。必也,略法先王,尽蠲宿弊。明君贤相,断而行之。其庶几乎,遍得贤才森布中外,致君尧舜,而措俗成康乎。
臣按,仲舒所谓积日累久以为功,是即周官司士以久奠食者也。然司士诏,王必先之以德诏爵,以功诏禄,以能诏事,而后及于以久奠食焉。后世累日以取贵,积久以致官,则不复考其德功与能,惟以日月先后为断。是则,古人所以诏王者,有三。而今世仅用其一也。以是,用人任官,而欲其廉耻,不贸乱贤。不肖不浑淆难矣。然则,天下之大,官职之多,奚啻千万。不断以岁月,而欲一一别其称否,其道何由。曰立为考校之法,就积日累久之中,而分德功与能之目,常才则循。夫一定之资异才,则有不次之擢,如董子之策。小才虽累,日不离于小官。贤才虽未久,不害为辅佐,则人知所兴起。莫不竭力尽知,务治其业,以赴功。而廉耻不至贸乱贤不肖,不至于浑淆。而国家之政务,无不修举矣。

宣帝始亲政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敷奏其言,考试功能。侍中尚书功劳当迁及有异善,厚加赏赐。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励,公卿阙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又诏令郡国岁上系囚以掠笞若瘐死者所坐各、县、爵、里,丞相御史课殿最以闻。
黄龙元年,诏曰:上计簿,具文而已,务为欺谩,以避其课。三公不以为意,朕将何任。御史察计簿,疑非实者,按之,使真伪毋相乱。
臣按,汉宣帝综核名实之主也。故于考课之法,特严考试功能。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励,选用所表郡国。上系囚,有掠笞瘐死者。又诏丞相御史,课殿最。然犹恐其上计簿,具文欺谩。又使御史,按之使
毋以伪乱真。噫,善有赏,恶有罚。而又命御史,按之恐其具文。宣帝如此综核,而在当时,王成犹以伪增户口,受赏人伪之。难防如此。况漫不加意者乎。本朝在京官考满,吏部既考之,而都察院又覈其实。在外则州若府,及藩司既考,而又考之于宪司。是亦汉人命御史,察其非实,毋使真伪相乱之意。

东汉之制,太尉掌四方兵事功课,岁尽即奏其殿最而行赏罚。司徒掌人民事功课,岁尽则奏其殿最而行赏罚。司空掌水土事。功课,岁尽则奏其殿最而行赏罚。
臣按,此东汉考课之事,所谓太尉、司徒、司空者,汉世之三公也。各于岁尽,而奏其殿最。以行其赏罚。则失于太骤,非复有虞,三载一考之制矣。

汉制,州牧奏二千石长吏不任位者,事皆下三公,三公遣掾吏按验,然后黜退。光武时用明察,不复委任三府,而权归刺举之吏。朱浮上疏曰:陛下不用旧典,信刺举之官,黜鼎辅之任,至于有所敷奏,便加退免,覆案不关三府,罪谴不蒙澄察。陛下以使者为腹心,使者以从事为耳目,是为尚书之平,决于百石之吏,故群下苛刻,各自为能。兼以私情容长,憎爱在职,皆竞张空虚,以要时利,故有罪者心不厌服,无咎者坐被空文,不可经盛衰,贻后王也。
臣按考课之法,先委之长吏,然后以达大臣。必须按验得失。然后上闻。以凭黜陟。则吏之臧否,咸当其实。而人知所劝惩也。苟惟长吏之言,是信固不可,而不信之,亦不可。此为治所以贵乎。得人而综核名实,而信赏必罚也。仰惟本朝三年一朝觐,天下布政按察诸司,府州县官吏,各赍须知文册,来朝。六部都察院,行查其所行事件,有未完报者,当廷劾奏之。以行黜陟。近岁为因选调,积滞设法以疏通之。辄凭巡按御史,开具揭帖以进退。天下官僚不复稽其实迹录,其罪状立。为老疾罢软贪暴,素行不谨等名,以黜退之。殊非祖宗初意。按旧制,官员考满给由到部,考得平常及不称职者,亦皆复任,必待九年之久。三考之终,然后黜降焉。其有缘事降职除名,亦许其伸理。虽当临刑,亦必覆奏。其爱惜人才,而不弃绝之。如此,可谓仁之至,义之尽矣。彼哉,何人立为此等名目,其所谓素行不谨者,尤为无谓。则是不复容人改过,迁善。凡经书所谓改过不吝过,则勿惮改皆非矣。夫人自幼至壮,自壮至老,其所存所行,安能事事尽善,而无过。举哉,不仕则已。一履外任,稍为人所憎疾,则虽有颜闵之行,有所不免矣。窃观汉时,长吏不任位者,三公遣掾吏,按验。然后黜退。其后不任三府,而权归刺举之吏。朱浮谓,有罪者,心不厌服。无咎者坐。被空文忆。当时,长吏虽心不厌服,然犹有罪可。名虽被空文,然犹有文可考。今则加以空名,如死后节惠之谥,受此暧昧不明之恶声,以至于没齿赍恨。况贪者,未必暴暴者,未必贪老疾,未必老疾罢软,未必罢软素行。不谨不知何所指名,又何以厌服。其心哉,宋韩亿为执政,每见天下诸路捃拾官吏,小过辄不怿曰:天下太平,圣主之心。虽草木昆虫,皆欲使之。得所仕者,大则望为公卿,次亦望为侍从,下亦望为京朝官。奈何锢之于圣世。呜呼,禁锢人于圣世,固非太平美事。然使天下失职之人,布满郡县,亦岂朝廷之福哉。伊尹曰:一夫不获时,予之辜。当道君子尚慎思之。

晋武帝时,杜预承诏为黜陟之课,其略曰:古者设官分职,以颁爵禄,弘宣六典,以详考察。然犹倚明哲之辅,畴咨博访,敷奏以言。及至末代,疑诸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简书。简书愈烦,官方愈伪,法令滋彰,巧饰弥多。今莫若委任达官,各考所统。在官一年以后,每岁言优者一人为上第,劣者一人为下第,因计偕以名闻。如此六载,王者总集采按,其六岁处优举者超用之,六岁处劣举者奏免之,其优多劣少者叙用之,劣多优少者左迁之。
臣按,杜预此法,亦是以六年为满考。非复有虞之制也。然每岁达官各考所统,六年而后黜陟之。其法亦善。盖明著奏牍以上闻,视彼后世暗加询访,而无案牍可稽。得于风闻而无实迹可验者,固为优也。

唐考功之法。考功郎中、员外郎各一人,掌文武百官功过、善恶之考法。凡百司之长,岁较其属功过,差以九等,大合众而读之。流内之官,叙以四善:一曰德义有闻,二曰清慎明著,三曰公平可称,四曰恪勤匪懈。自近侍至于镇防有二十七最:一最四善为上上,一最三善为上中,一最二善为上下;无最而有二善为中上,无最而有一善为中中,职事粗理,善最不闻,为中下;爱憎任情,处断乖理,为下上;背公向私,职务废阙,为下中;居官谄诈,贪浊有状,为下下。此所谓九等也。凡定考,皆集于尚书省,唱第然后奏。
臣按,唐考课之法,凡百司之长,岁较其属功过差以九等。则是以每岁而考之。亦非有虞三载三考之制。然以后世考课之法较之。犹有可取者,焉以其详于善,而略于最也。盖善以著其德行,最以著其才术。以善与最相为乘除,分为九等,以考中外官上者,加阶其,次进禄,其下夺禄。又在下解任,亦庶几古人黜陟之微意也欤。

宋初循旧制,文武常参官各以曹务閒剧为月限,考满即迁。太祖谓非循名责实之道,罢岁月叙迁之制。置审官院,考课中外职事。受代京朝官引对磨勘,非有劳绩不许进秩。其后立法,文臣五年、武臣七年,无赃私罪始得迁秩。其七阶选人,则考第资序,无过犯或有劳绩者递迁,谓之循资。凡考第之法,内外选人,周一岁为一考,欠日不得成考。三考未替,更周一岁,书为第四考,已书之绩,不得重计。其后又立审官院、考课院,凡常调选人,流内铨主之,奏举及历任有私累者,考课院主之。
臣按,宋考课之法,其初立法,文臣五年,武臣七年。其后考第之法,以一年为一考,皆非有虞考绩之法。然既有吏部,又有审官院、考课院。则失之重复。又非成周六典之制。

司马光告于其君曰:自古得贤之盛,莫若唐虞之际。然稷降播种,益主山林。垂为共工,龙作纳言,契敷五教,皋陶明刑,伯夷典礼,后夔典乐,皆各守一官,终身不易。今以群臣之材,固非八人之比,乃使之遍居。八人之官,远者三年,近者数月,辄以易去。如此而望职事之修,功业之成,不可得也。设有勤恪之臣,悉心致力以治其职。群情未洽,绩效未著,在上者,疑之。同列者,嫉之。在下者,怨之。当是时,朝廷或以众言而罚之。则勤恪者,无不解体矣。奸邪之臣,衒奇以哗众,养交以市誉。居官未久,声闻四达,蓄患积弊以遗后人。当是时,朝廷或以众言而赏之。则奸邪者,无不争进矣。所以然者,其失在于国家。采名不采实,诛文不诛意。夫以名行赏,则天下饰名以求功。以文行赏,则天下巧文以逃罪矣。
臣按,光所谓采名不采实,诛文不诛意。二言者,切中后世考课之弊。人君用人,诚能专而久,则人人得以尽其才。究其用而人所毁誉之言久。亦自定于是。因其名而责其实,就其文以求其意。则用舍当,而赏罚公矣。

司马光曰:为治之要,莫先用人,而知人。圣人所难也。故求之毁誉,则爱憎竞进,而善恶混淆。考之功状,则巧诈横生,而真伪相冒。要其本,在至公至明而已。人主询诸人,而决诸己。使各长官自考其属,而宰相总之。天子定其赏罚,则何劳烦之有。又曰:考绩之法,唐虞所为。当世之官,居位久而受任专。立法宽而责成远。故鲧之治水九载弗成,然后治其罪。禹之治水九州攸同。然后赏其功。非但效米盐之课,责旦夕之效也。
臣按,本朝以百官考课之法,属之吏部。内外官皆以三年为一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始行黜陟之典。是则有虞之制也。官满者,则造为牌册,备书其在任行事功绩。属官则先考于其长,书其最目,转送御史考核。焉亦书其最目。至是,考功稽其功状,书其殿最。凡有三等:一曰称,二曰平常,三曰不称。既书之引奏,取旨令复职。六年再考,亦如之。九年通考。乃通计前二考之所书者,以定其升降之等。其立法之简而要,详而尽,汉唐以来所未有也。其以御史考核,即汉宣命御史考殿最也。书以考语,即唐人第其善最也。稽其牌册,引以奏对,即宋人之引对磨勘也。以一代之制,而兼各代之所长。而又本于有虞三考黜陟幽明之意。岂非万世之良法欤。
以上严考课之法,臣按吏部职任之大者,莫大于铨选考课。铨选是以日月,计其资格之浅深,而因以试用考课。是以日月,验其职业之修废,而因以升降。其初,入仕也。以资格而高下其职,其既满考也。以考课而升降其官,自古求贤审官之法。不外乎此二途而已。诚能择吏部之卿,佐俾自择其属,秉铨衡者,量才于资格之中。覈功过者,拔才于考课之外。惟公惟明,不偏不党,则国家有得人之效。事妥民安,而制治保邦之本立矣。

《双溪杂记》《论考满》

国初,定黜陟之法,即古三载考绩,黜陟幽明之意。今百官历俸,三年六年九年,考满。三次,方论黜陟是也。然官或有缺,不候考满而升,去者多矣。是三考陟官之法,不守也。又三年一朝觐考察,不候满考而黜,去者多矣。是三考黜官之法,不守也。既行三载考察之法,又行遇缺推补之例,天下庶官九载考绩者,几何人哉。况四方之远,一官赴京考满,往回劳费,且误公务。惟许令本处考覈,庶为便也。方面官,有巡抚、都御史、巡按御史开报考语。亦令就任复职,待朝觐定黜陟。如此,朝觐之典,考满之法,两不相悖也。

《春明梦馀录》《考课》

夫取人之途,欲宽不宽,则野有遗贤也。课官之法,欲严不严,则朝无实政也。取而任之,任而课之,亦贤者所乐见其长也。圣王,岂有姑息之政哉。明试以功车服,以庸舍明,试别无车服之道矣。故《周礼》日有成焉。月有要焉。岁有会焉。不厌详焉。明兴考课之制,远法有虞,近酌列代。最为有法。至江陵相柄,国大加振刷,益赫然可观。迨其颠踬时,且以覆辙鉴之矣。人务因循事趋,简便内外,大计止据。各衙门开报,聊一举行,而三年报满,概加褒奖,以为封典之地已。耳何怪乎。人竞传舍其官,而事功。日见其堕也。
韩尚书邦奇曰:古人九载黜陟幽明。今制三年考察。其法已密,在外抚按事竣,复有旌劾,是又不时考察矣。其所核固有贪残之辈,中间或有小过,或诖误,或谮谤,或语言不合,趋承未至,以致黜退。我国家以科目取士,其中选者,皆俊乂之器,才识不大相远。但习与不习耳。习之于累年,弃之于一旦。以壮年有用之才,终身閒废深。可惜也。
邹忠介元标曰:臣窃查先朝,以陆容之贤能为人,甘心至今载之野史。以为冤抑迩者,一锢颜鲸,再锢胡桂芳万廷言,三锢管志道谈者,皆为诸臣惜。窃以为夺一时浮荣,与万世清议。诸臣得专心以成不朽之业。视之浮荣尤一吷也。是所夺诸臣,何所不乐顾近为国体伤,远为国史玷,以黜幽宏典,开报复私窦。正人君子,心窃忧之。臣愚谓,京察年分,不必分单咨访。许部院各寺纠覈。各属以备考察。如抚按纠方面例。翰林属之掌院,六科属之掌科,倘纠覈不当,他日公论既明。重则削职,轻则不与葬祭。夫彼既已宦成,犹不为国惜才,使好修之。夫屈首蓬藋,足以干天和召戾气,即重惩不为过也。法严则人心肃。彼虽求一时之谐众,口不能不惮,他日之拂,公论矣。且与其阴开册,送部院。不若明上疏君父之前,使疏而果当,其罪是与,众共弃之也。光明正大之典,愿力行之。

考课部艺文

《谏考课疏》魏·杜恕

太和时,大议考课之制,以考内外众官。恕以为用不尽其人,虽才且无益,所存非所务,所务非世要。乃上疏:

《书》称明试以功,三考黜陟,诚帝王之盛制。使有能者当其官,有功者受其禄,譬犹乌获之举千钧,良、乐之选骥足也。虽历六代而考绩之法不著,关七圣而课试之文不垂,臣诚以为其法可粗依,其详难备举故也。语曰:世有乱人而无乱法。若使法可专任,则唐、虞可不须稷、契之佐,殷、周无贵伊、吕之辅矣。今奏考功者,陈周、汉之法为,缀京房之本旨,可谓明考课之要矣。于以崇揖让之风,兴济济之治,臣以为未尽善也。其欲使州郡考士,必由四科,皆有事效,然后察举,试辟公府,为亲民长吏,转以功次补郡守者,或就增秩赐爵,此最考课之急务也。臣以为便当显其身,用其言,使具为课州郡之法,法具施行,立必信之赏,施必行之罚。至于公卿及内职大臣,亦当俱以其职考课之也。古之三公,坐而论道,内职大臣,纳言补阙,无善不纪,无过不举。且天下至大,万机至众,诚非一明所能遍照。故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相须而成也。是以古人称廊庙之才,非一木之支;帝王之业,非一士之略。由是言之,焉有大臣守职辨课可以致雍熙者哉。且布衣之交,犹有务信誓而蹈水火,感知己而披肝胆,徇声名而立节义者;况于束带立朝,致位卿相,所务者非特匹夫之信,所感者非徒知己之惠,所徇者岂声名而已乎。诸蒙宠禄受重任者,不徒欲举明主于唐、虞之上而己;身亦欲厕稷、契之列。是以古人不患于念治之心不尽,患于自任之意不足,此诚人主使之然也。唐、虞之君,委任稷、契、夔、龙而责成功,及其罪也,殛鲧而放四凶。今大臣亲奉明诏,给事目下,其有夙夜在公,恪勤特立,当官不挠贵势,执平不阿所私,危言危行以处朝廷者,自明主所察也。若尸禄以为高,拱默以为智,当官苟在于免负,立朝不忘于容身,洁行逊言以处朝廷者,亦明主所察也。诚使容身保位,无放退之辜,而尽节在公,抱见疑之势,公义不修而私议成俗,虽仲尼为谋,犹不能尽一才,又况于世俗之人乎。今之学者,师商、韩而上法术,竞以儒家为迂阔,不周世用,此最风俗之流弊,创业者之所致慎也。

《劾王戎奏》晋·傅咸

书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今内外群官,居职未期而戎奏还,既未定其优劣,且送故迎新,相望道路,巧诈由生,伤农害政。戎不仰依尧舜典谟,而驱动浮华,亏败风俗,非徒无益,乃有大损。宜免戎官,以敦风俗。

《谢书上考表》唐·李邕

臣某言,伏奉今月日,圣恩猥以薄能,光赐上考。御词激切睿奖,动时,戴天不胜,跼地无所。臣某〈中谢〉臣闻,荷再造者,遍于有情。劝庶工者,尽于有位。莫不宣其力竭,乃诚欣赴前俦。耻居后殿者,盖以万数,则区区扬化渺渺纳忠。自化彭蠡之鱼,更是海滨之雁。伏惟陛下,太和布气,巨壑流津宇宙。开明既照,纤草山河鲜润。每纳昆虫。岂臣彫枯,复沾雨露。天汉之上,遥记严。平宣室之,中兴言贾谊。摧羽戢翼,忽飞翥于云霄。暴鳃揵鳍,重游泳于溟渤。岂有循吏得预词林,鼷鼠轩墀鶢鶋钟鼓徒惊奖饰,益用惭惶。况乎,政术空虚,褒述累积。文高日月辰象法之不逮,德厚嵩华群岳朝之莫阶。虽郭隗滥觞,明主有所蓄意。然邵信敦本,微臣不敢负人。庆忭,则深忧惧,亦切无所报国,空以鉴物。伏惟陛下,道贯乾坤,明悬日月,千年一圣,四海在宁,臣实何人,时逢昌运。近缘荆襄,微扰尚轸,圣忧。不以臣之不才,特加节制,持纲宪府曳履文昌一日。九迁频频,沗窃常恐委身江外,朝沧海而无因。岂意复命阙庭,随白云而有望遥思,捧日预想朝天。臣子之情,倍万恒品。

《牧宰考课策》白居易

问今者,勤恤黎元之隐,精求牧宰之才,亦既得人使之为政。何以抚字之方,尚未副我。精求之旨,疲困之俗,尚未知我。勤恤之心,岂才未称,官将人不求,理备陈其故,以革其非。

臣闻王者之设庶官,无非共理者也。然则庶官之理,同归而牧宰之用为急。盖以邦之赋役。由之而后,均下之风俗。由之而后,同人之性命系焉。国之安危属焉。故与,夫庶官之寄,轻重不可齐致也。臣伏见陛下,勤恤黎元之心至矣。慎择牧宰之旨深矣。然黎元之理,尚未副,陛下勤恤之心,牧宰之政,尚未称。陛下慎择之旨,非人不求理,非才不称官。以臣所窥,粗知其由矣。臣闻,古之贤者为善,不待劝也。何哉。性不忍为恶耳。愚者为不善,虽劝而不迁也。何哉。性不能为善耳。贤愚之间,谓之中人。中人之心,可上可下,劝之则迁于善,舍之则陷于恶。故曰惩劝之废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惩劝之行也。引中人,而纳诸君子之涂,是劝沮之道,不可一日无也。况天下之牧宰,中人者多去恶迁善,皆待劝沮。伏以古今殿最之法,具备黜陟之令甚明。然则就备之中察之者,未甚精也。就明之中奉之者,未甚行也。未甚精则臧否同贯。未甚行,则善恶齐驱。虽有和璞之真,不能识也。虽有齐竽之滥,何由知之。如此,则岂独利淫,亦将失善。善苟未劝,淫或未惩,欲副陛下。勤恤之心,称陛下慎择之旨。或恐难矣。臣又请以古事验之。臣闻,唐虞之际,敷求俊乂而四凶见,用乃三考黜陟,而四罪乃彰,则知虽至明也。尚或迷真伪之徒,虽至圣也,不能去。考察之法,故其法张,则变曲为直,如蓬生于麻也。其法弛,则变香为臭,似兰化为艾也。且圣人之为理,岂尽得贤,而用之乎。岂尽知不肖,而去之乎。将,在乎秉其枢,操其要,划邪为正,变觚为圆,能使善之必迁不。谓善之尽,有能使恶之,必改。不谓恶之尽,无成此功者,非他,惩劝之所致也。则考课之法其可轻乎。臣又见,当今牧宰之内,甚有良能委之理人,亦足成政所未致者,又有其由。臣闻,牧宰,古者,五等之国也。于人有父母之道,焉于吏。有君臣之道,焉所以张弛。举措由其心。威福赏罚悬于手,然后能镇其俗,移其化也。今县宰之权,受制于州牧。州牧之政,取则于司,使迭相拘,持不敢专达。虽有政术,何由施行。况又力役之限,赋敛之期,以用之。费省为求,不以人之贫富为度,以上之。缓急为节。不以下之劳逸为程。县畏于州,州畏于使。虽有仁惠,何由抚绥。此犹束舟楫,而望济川,绊骐骥而求致远。臣恐龚黄、卓鲁,复生于今日,亦不能为理矣。

《精课》宋·李觏

《虞书》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此百代常行之制也。有功者,升。有过者,黜。无功无过者,职其旧。如是,可以劝功而惩过。世之考绩,则异于此。无功无过者升,是升不必功也。有过者,职其旧。是过不必黜也。功无益,而过无损。惩劝安在哉。故妄庸人一出选部,虽梏其手,虽钳其口,而尊爵自至。此董生所谓,累日以取贵,积久以致官。廉耻贸乱,贤不肖,所以无辨也。夫进人不问其功,而问其久。彼草木久,则长大可用。人之材,不能日夜生息,亦已明矣。三岁而进一官,是三岁而材一变乎。如此,则牛马走,抑可以久而用之矣。

《论臧否所部守臣状》朱熹

承尚书省劄子,勘会已降指挥令。诸路帅臣,监司岁终,各具所部守臣臧否,闻奏所有。淳熙八年,分未见奏,到正月十三日,三省同奉圣旨,令遵依。已降指挥,日下闻奏,劄付本司所准,省劄令本司具。淳熙八年,分所部守臣臧否,奏闻事,照对。熹去年十二月六日,到任,即不见得本路诸州守臣,去岁臧否,兼近因按劾衢州守臣李峄,不蒙朝廷施行。熹委是材轻德薄,不足取信,岂复更敢臧否。人物伏乞照会免行考察。

《再催考察疏》明·叶向高

为计疏,候旨日久,人情疑骇愈深,再恳圣明,早赐批发事。臣切,惟治道多端,然其要不过曰:同民心以出治国家,设考察之典,正以同举,错于民心,而昭大公于天下。每六年一举,中外臣民,翘首拭目,以观大典。庶职之所以劝惩,朝纲之所以理乱皆,由于此其所关系。甚为不细。今南京考察,且三月矣。臣等催请亦两月矣。一概留中,莫知其故。将以留曹,閒冗无关重轻,则祖宗根本之区。固圣心所轸念也。将以进退去留,未符宸断,则天日鬼神之临。亦圣心所洞鉴也。展转揣度意见,滋多,遂使皇上有果断之神明,迹固滞于犹豫,皇上有率由之美意,事反违乎。典章众口嚣,嚣莫知纪,极圣明在上,岂宜有此,臣窃惜之。天下者,皇上之天下也。进贤退不肖,以共维天下。非为臣下计,皇上自为计也。今贤者沬趄,不肖者观望。欲去不去,欲留不留。人人自疑,官官皆旷。此其利害得失在臣下乎,在国家乎。而何以迟回不决之。若是也,臣窃惑之。宋儒真德秀,有言公论者,国之元气。元气壅阏,不可以为人。公论湮郁,不可以为国。留京,丰镐之邦,夙称清议。如考察之久停,恐公论之弥郁。将来不职之吏何所惩戒,而其弊有不可胜言者矣。朝廷之举动,与兆庶之心思,常不相合,故蹠戾之患生。一代之纪纲,与庶官之法守,两不相维,将危乱之祸至。臣窃惧之。凡臣所言,皆得于此中。大小臣工,及道路之口,以臣等职掌,不得不言。必不敢妄掇浮词,轻渎天听。伏乞圣明,俯赐采纳。将前疏早行批发,庶举错公而人心服,大典竣而群言息矣。

《请论救人才疏》戚贤

窃惟人才进退,天下元气所关,万代瞻仰所系。自古帝王,未尝不以为重也。近该天下诸司,入觐天光,因而考覈。论列贤否。其公是公,非晓然易见者,不容置喙。其似是而非,易至颠倒者,不可不辨也。盖人品不同,有始终一致,克尽臣道者。有先后两截,自违初心者。有迹冒不韪,求端无的者。有心欲向上,限才不足者。有因过误能,善惩创者。有蒙黜罚遂,无顾惜者。有孤忠抗直,日蹈危机者。有老奸巨猾,善趋时局者。分数相去无虑。什伯一,或罔辩未免失真也。盖始终一致。克尽臣道者,谓之忠荩。增秩赐金,褒赏可也。先后两截自违初心者,谓之贪鄙。褫名夺职,贬罚可也。迹冒不韪,求端无的者,谓之疑似。姑留可也。心欲向上,限才不足者,谓之困勉。器使可也。至因过误而能,善惩创,与孤忠抗直日蹈危机者,孤臣孽子之流,略其小过超众,毁而擢之可也。蒙黜罚遂无所顾惜,与老奸巨猾善趋时局者,小夫憸人之尤,罪以首恶排众,誉而黜之可也。况考察之典,天下万世公共之事。固非私亲,比党抑善长恶之计也。而频年以来,内外黜陟,不无偏枉。遗漏贪鄙者,固多贬罚。而忠荩者,未见褒赏也。困勉者,间蒙器。使而疑似者,未尽容恕也。小夫憸人类冒崇阶,而孤臣孽子,实搆隐祸也。以至,或因一事之失,而遂弃其平生。或因一人之言,而遽蔽其贤否。或以传闻未定之说,而阴孤。其忧国忠君之诚,几何而能自白也。且人贵改过,行难求全。如京官因事获戾外官,奉职无状,曾经黜罚降调之类,是皆我皇上明未显绝,明开其自新之路也。使明显绝而不明开其自新之路,又何姑以降调为哉。求备此属,只当究其降调以后,之得失不当,复追其降调以前,之是非。如复追其降调以前之是非,则人人皆吐去果核,非惟不足以协舆情,亦何以昭我皇上,爱惜人才之至意哉。况人才难得,降调而过宽焉。犹有自赎之地也。黜退而过刻焉。虽有悔悟之萌,迁改之志,终无效用之日矣。幸我皇上,度越千古,无贤不肖,通照无遗。更望今次考察,广沛德意。奸恶漏网,知府以上方面等官,因许纠劾。而京官降调。在外虽小,亦许纠劾也。是非独责也。以其尝为人,上将来迁转,有地不可轻纵也。忠良落阱,知府以上方面等官,因许论救。而京官降调,在外虽小,亦许论救也。是非独庇也。以其尝为人,上将来迁转,有地不可轻废也。至欲曲尽,其道科道务相指。实论劾部院务相从。公去留,以共成正大光明之治。不可互相观望,姑摘一二姑,应故事而已也。兹臣待罪该科,每及此关系匪轻,且考察在即,而来朝诸司,各欲吐露僚属贤否。若不明示告戒,第恐妄生,异议以乱是非,伤天下之元气,损万世之观瞻。一得之愚,不容终默也。愿廑圣衷,丁宁部院维公维明,毋纵毋忿,务使小夫憸人,绝其根据,孤臣孽子,释其危疑。则陟以天下,黜以天下,而天下万世,莫不仰颂,大圣之作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