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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
第三十一卷目录
教化部总论一
易经〈临卦 观卦 坎卦〉
书经〈虞书舜典 周书洪范〉
孔子家语〈问玉〉
韩诗外传〈论教化〉
淮南子〈原道训〉
董仲舒春秋繁露〈为人者天地〉
刘向新序〈杂事〉
大学衍义补〈总论教化之道 严旌别以示劝〉
易经〈临卦 观卦 坎卦〉
书经〈虞书舜典 周书洪范〉
孔子家语〈问玉〉
韩诗外传〈论教化〉
淮南子〈原道训〉
董仲舒春秋繁露〈为人者天地〉
刘向新序〈杂事〉
大学衍义补〈总论教化之道 严旌别以示劝〉
选举典第三十一卷
教化部总论一
《易经》《临卦》
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本义〉地临于泽上临下也。二者皆临下之事,教之无穷者,兑也。容之无疆者,坤也。全云峰胡氏曰:不徒。曰:教而曰教思其意,思如兑泽之深。不徒曰:保民而曰容民,其度量如坤土之大。
《观卦》
象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传〉天子巡省四方观,视民俗设为政教如奢,则约之以俭,俭则示之以礼是也。
《坎卦》
象曰:水荐至,习坎,君子以常德行,习教事。〈本义〉治已治人皆必重习,然后熟而安之。〈程传〉发政行教必使民熟于闻听。然后能从,故三令五申之,若骤告未喻遽,责其从。虽严刑以驱之不能也。故当如水之荐习。
《书经》《虞书舜典》
帝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蔡注〉《五品》: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五者之名位等级也。五教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以五者,当然之理而为教令也。敬敬其事也,圣贤之于事,虽无所不敬,而此又事之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宽裕,以待之也。盖五者之理出于人心之本。然非有强而后能者,自其拘于气质之偏,溺于物欲之蔽,始有昧于其理,而不相亲爱不相逊顺者。于是因禹之让而又申命契,仍为司徒使之敬,以敷教而又宽裕以待之。使之优柔浸渍以渐而入,则其天性之真,自然呈露不能自已。而无无耻之患矣。孟子所引尧言劳来匡直,辅翼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德之,亦此意也。〈大全〉陈氏《雅言》曰:敬以处己,则人不敢慢,宽以待人则人易于从,二者不可偏废苟一于敬,则或失于急迫,一于宽则或至于纵弛皆所不可。
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
〈蔡注〉冑长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适子也。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宽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所以虑其偏而辅翼之也。刚者必至于虐,故欲其无虐简者必。至于傲,故欲其无傲所以防其过而戒禁之也。教冑子者欲其如此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又专在于乐如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弟而孔子亦曰:兴于诗,成于乐。盖所以荡涤邪,秽斟酌饱满动荡血脉,流通精神养其中和之德。而救其气质之偏者也。〈大全〉朱子曰:礼乐所以成教化而兵刑,辅之当唐虞之时,礼乐之官,析为二兵刑之官,合为一详略之意可见。问:礼书学礼,首引舜命契为司徒,敷五教;命夔典乐,教胄子。窃谓,古人教学不出此两者。契敷五教,是欲使人明于人伦,晓得这道理;夔典乐教冑子,是欲使人养其德性,而寔有诸己,此是一篇纲领。朱子曰:固是如此。后面只是明此一意:如司徒之教,即是契敷教事;大司乐之教,即是夔典乐事。因曰:直而温,宽而栗,直与宽本自是好,但济之以温与栗,则尽善。至如刚、简二字,则微觉有弊,故戒之以无虐、无傲,盖所以防其失也。某所以特与分开,欲见防其失者,专为刚、简而设;不蒙上直、宽二句。直、宽,但曰温、而栗,至刚、简,则曰无虐、无傲,观其立言之,意自
可见。曰:教以人伦者,因是又欲养其德性。便只是下面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四句。曰:然。讽诵歌咏之间,足以和其心气,但上面三句抑扬高下,尚且由人;到那律和声,直是不可走作。所以咏歌之际,足以养人情性。
《周书洪范》
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宾,八曰师。〈蔡注〉司徒掌教,所以成其性也。
《孔子家语》《问玉》
天有四时,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吐纳雷霆,流形万物,无非教也。清明在躬,志气如神,有物将至,其兆必先。是故天地之教,与圣人相参。其在诗曰:嵩高惟岳,峻极于天,惟岳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德也;矢其文德,协此四国,此文王之德也。凡三代之王,必先其令闻。诗云: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三代之德也。《韩诗外传》《论教化》
上不知顺孝,则民不知返本。君不知敬长,则民不知贵亲。禘祭不敬,山川失时,则民无畏矣。不教而诛,则民不识劝也。故君子修身及孝,则民不倍矣。敬孝达乎下,则民知慈爱矣。好恶喻乎百姓,则下应其上,如影响矣。是以兼制天下,定海内,臣万姓之要法也,明王圣主之所不能须臾而舍也。诗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维则。茧之性为丝,弗得女工燔以沸汤,抽其统理,不成为丝。卵之性为雏,不得良鸡覆伏孚育,积日累久,则不成为雏。夫人性善,非得明王圣主扶携,内之以道,则不成君子。诗曰:天生烝民,其命匪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言惟明王圣主然后使之然也。
《淮南子》《原道训》
昔舜耕于历山,期年而田者争处硗埆,以封壤肥饶相让;钓于河滨,期年而渔者争处湍濑,以曲隈深潭相予。当此之时,口不设言,手不指麾,执元德于心,而化驰若神。使舜无其志,虽口辩而户说之,不能化一人。是故不道之道,莽乎大哉。夫能理三苗,朝羽民,从裸国,纳肃慎,未发号施令而移风易俗者,其唯心行者乎。法度刑罚,何足以致之也。《春秋繁露》《为人者天地篇》
传曰:惟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一国则受命于君。君命顺,则民有顺命;君命逆,则民有逆命;故曰:一人有庆,万民赖之。此之谓也。传曰:政有三端:父子不亲,则致其爱慈;大臣不和,则敬顺其礼;百姓不安,则力其孝弟。孝弟者,所以安百姓也,力者,勉行之,身以化之。天地之数,不能独以寒暑成岁,必有春夏秋冬;圣人之道,不能独以威势成政,必有教化。故曰:先之以博爱,教之以仁也;虽得者,君子不贵,教以义也;虽天子必有尊也,教以孝也;必有先也,教以弟也。此威势不足独恃,而教化之功不大乎。
传曰:天生之,地载之,圣人教之。君者,民之心也,民者,君之体也;心之所好,体必安之;君之所命,民必从之。故君民者,贵孝弟而好礼义,重仁廉而轻财利,躬亲职此于上而万民听,生善于下矣。故曰: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此之谓也。
《刘向·新序》《杂事》
昔者,舜自耕稼陶渔而躬孝友,父瞽瞍顽,母嚚,及弟象傲,皆下愚不移。舜尽孝道,以供养瞽瞍。瞽瞍与象,为浚井涂廪之谋,欲以杀舜,舜孝益笃。出田则号泣,年五十犹婴儿慕,可谓至孝矣。故耕于历山,历山之耕者让畔;陶于河滨,河滨之陶者,器不苦窳;渔于雷泽,雷泽之渔者分均。及立为天子,天下化之,蛮夷率服。北发渠搜,南抚交趾,莫不慕义,麟凤在郊。故孔子曰: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舜之谓也。孔子在州里,笃行孝道,居于阙党,阙党之子弟畋渔,分有亲者得多,孝以化之也。是以七十二子,自远方至,服从其德。鲁有沈犹氏者,旦饮羊饱之,以欺市人。公慎氏有妻而淫,慎溃氏奢侈骄佚,鲁氏之鬻牛马者善豫贾。孔子将为鲁司寇,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溃氏踰境而徙,鲁之鬻马牛不豫贾,布正以待之也。既为司寇,季孟堕郈费之城,齐人归所侵鲁之地,由积正之所致也。故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大学衍义补》《总论教化之道》
易临之大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程颐曰:物之相临,与含容无若水之在地,故泽上
有地为临也。君子观亲临之象,则教思无穷,亲临于民则有教导之意思也。无穷至诚无斁也。臣按临之为卦,有上临下之象,上之临下,果何所事哉。曰:保之将欲,保之以何为先。曰:教之教之之道,驱迫之不可也。操切之不可也。徒事乎法不可也。必刻以期不可也。必也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优,而游之使自休之厌而饫之。使自趋之,如江河之润,如湖海之浸,是之谓教思焉。举一世而甄陶之,合万邦而协和之,由无息而至于悠远,由动变而至于能化。无一人而不化,无一地而不到,无一日而或间,岂有穷尽也哉。如是则凡形气有生之类,皆在吾度量,包容之中。有相生相长之乐,无此疆彼界之殊矣。彼徒临之以威齐之,以政者其意思浅且促矣。既浅且促,则实不能容之矣。岂能保民而至于无疆哉。
观之象曰: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程颐曰:为观之道,严敬如始盥之时,则下民至诚瞻仰而从化也。不荐谓不使诚意少散也。天道至神故曰:神道观天之运,行四时无有差忒,则见其神妙,圣人见天道之神体神道,以设教,故天下莫不服也。夫天道至神,故运行四时,化育万物,无有差忒,至神之道莫可名言。惟圣人默契体,其妙用设为政教,故天下之人涵泳其德而不知其功,鼓舞其化而莫测,其用自然仰观,而戴服,故曰: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朱熹曰:观天之神道,只是自然运行道理,四时自然不忒。圣人神道,亦是说有教人自然观感处。臣按圣人观天之神道,以设教,谓如天之春而夏而秋而冬,当煖而煖当寒,而寒无一时之差忒,不见其有所作为,自然而然所谓神也。圣人体之以设为政,教故下人观之,如见春而知其必煖,见冬而知其必寒,其煖其寒皆其所自然下民观,视而感之于心,不待有所设施措注,自然化服所谓以神道设教也。如此非谓别有一种元妙幻化之术也。后世俗儒不知此义,乃以河图洛书为神道设教,谓圣人画卦演畴,皆以人力为之,而假托神明以为幻化之术,遂启时君矫诬妄诞之端吁,经旨一言之差,流祸至于如此,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象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
程颐曰:风行地上,周及万物为由历周览之象,故先王体之为省,方之礼以观民俗,而设政教也。天子巡省四方,观视民俗设为政教,如奢则约之以俭,俭则示之以礼是也。
朱熹曰:省方以观民设教以为观。
臣按刘彝谓观,民设教如齐之,末业而教以农桑,卫之淫风而教,以礼别奢如曹,则示之以俭,俭如魏则示之以礼之类是也。盖四方之俗,不同而各有所偏,尚因其所偏约而归之于正,则四方之俗皆得其中而无过不及矣。此三代盛王所以必省方而观民,观民而设教也。欤后世巡守之礼不行,采诗之官不设朝廷,施之以一切之政,不复因其民而观之,吁物之不齐,物之情也。俗之不一,俗之习也。约其所太过勉其所不及,使之一归于礼而不偏,圣人所以观民之俗而设教也。如此后世则一听民俗之所为,而不复观之矣。
贲之彖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程颐曰:天文天之理也。人文人之道也。天文谓日月星辰之错列,寒暑阴阳之代变,观其运行以察四时之迁改也。人文人理之伦序,观人文以教化天下,天下成其礼俗,乃圣人用贲之道也。
吴澄曰:文明者,文采著明,在人五典之叙,五礼之秩,粲然有文而各安其所止。故曰:人文也,时变谓四时寒暑代谢之,变化谓旧者,化新成谓久而成俗。
臣按天有天之,文人有人之,文人君上察天文以审,察天时之变,下观人文以化成天下之俗,是故天有日月也。有星辰也,有四时也,有六气也,其形象之昭然,其气运之错然,皆有文而可观也。日月有朔望星辰有次,舍四时有运行六气,有流布吾于是乎。审察之体,其不息者以自强,因其失次者,以自儆随其时而授之,以耕作之候顺其气而教之,以豫备之方,此无他察于天而省于己也。人有三纲也,有六纪也,有礼节也,有法度也,其彝伦之秩,然其典则之粲然,皆有文而可观也。三纲在所,当正六纪在所,当修礼节不可失法度,不可斁。吾于是乎化导之,因其自然者加之品节,顺其当然者为之导,达引其性而纳之道义之中,矫其偏而归之中正之域,此无他化,其人而成其俗也。噫大易人文化成天下一语,诚自古帝王继天立极之
大纲大本也,化之以人文而使天下成其俗,唐虞雍熙泰和之治不外是矣。
离之彖曰: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
程颐曰:上下皆离重明也,五二皆处中正丽乎,正也。君臣上下皆有明德而处中正,可以化天下成文明之俗也。
丘富国曰:上下皆离,故曰:重明君臣上下,重明而共丽乎正,则可以成天下文明之化矣。
臣按贲之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人君观之以一己之独也。离之重明丽正以化成天下,人君资之以臣下之同也。是故人君欲以人文,而成天下之化,又在乎君臣相得皆存虚灵不昧之天而处乎。中正不偏之地,同心同德相附,离以相成也。吁有是君而无是,臣有是臣而君不能用,用之而其臣不足以负荷,而欲成天下文明之化难矣哉。
《书·舜典》帝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
臣按此万世帝王为教之始然,所以为教者不过人伦而已,人伦之道,人莫不有而不能,皆有以尽之,所以立其教者君也。敷其教者臣也,是五伦之道非独民有之,而君与臣亦皆有焉。必在上者无一之不备,然后敷而教之,使天下之人无一之不全然,其所以立教之本则在乎敬以宽焉。敬以持乎己,则整齐严肃而不失于怠忽宽,以施于人则从容渐次而不失于迫切,先儒谓此二字千万世掌教者不能易也。后世人君惟急于财赋兵刑之事,其于教也。特慕其名而应,故事耳所谓宽者,往往流于纵弛求其能留心于此事者,固已鲜矣。况敬乎敬者,圣学所以成始而成终者也。未有不能敬以处己而能敬以教人者,是则立教之君,敷教之臣皆当以敬为主。
武成曰:重民五教,惟食丧祭。
臣按舜命契之教其民曰:敬敷五教在宽武王之功成,治定亦惟重民之五教焉。可见圣帝明王之治,必本于教而教之,所以为教皆不外乎五伦而已。
洛诰曰:听朕教汝于棐民彝,汝乃是不蘉,乃时惟不永哉。笃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废乃命,汝往敬哉。
朱熹曰:周公戒成王,使听我教汝以辅民,常性之道若汝不勉,则不能永保天命也。然则所以辅民常性者,惟在乎勉而已。笃叙汝武王之所行,无不如予之所以厚叙者。
蔡沈曰:此教养万民之道也。听我教汝所以辅民,常性之道,汝于是而不勉焉。则民彝泯乱非所以长久之道矣。正父武王也,犹今称先正云者,笃者笃厚而不忘叙者,先后之不紊言笃叙武王之道,无不如我,则人不敢废命矣。
臣按武成曰:重民五教,则武王辅民常性之道,在此也。武王得天下既以是为自勉,使彝伦攸叙而益厚,所以为子孙祈天永命之本,成王诚能听周公之教勉乎,乃考重民五教之道,以辅翼乎。民笃之而不忘叙之而不紊,亦如我之所以笃叙武王者,然则人不敢废,乃命矣。大抵人君为治教道之废兴,系天命之去留教道,兴则天理明,而民彝叙民知尊君,亲上而不生背畔之心,不然则智者欲欺愚强者,欲陵弱令之而不从治之,而不服而至于用刑罚动干戈,而国祚不能以久长矣。创业之君惟知其然,故拳拳以教化为先,而继体者诚能勉焉,以笃叙前人之道,而敬行之非,独以厚民彝盖将以永天命也。是则敬之之言,在昔帝舜以是而勉契,是君勉臣也。今周公以是而勉成王,是臣勉君也。大哉敬乎,其万世君臣立教之本乎。
周官曰: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
蔡沈曰:地官卿主国教化,敷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五者之教,以驯扰兆民之不顺者,而使之顺也。唐虞司徒之官固已职掌如此。
吕祖谦曰:扰者驯习而熟之,拊摩而入之,畜养而宽之之谓。
臣按五典乃人人所有,家家所备者,人君因而申明其义也。虞周命掌教之官,皆以敷五典为言,敷之为言布也。要必因其本然之理,而著为当然之则,敷而布之天下,使之是效是行以调摄其不平之气,驯伏其不顺之心,不责效于旦暮之间,不从事乎督责之令,成周之扰即有虞之宽,可见教道之施,千古如一日,百圣同一心也。
君牙曰:弘敷五典,式和民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
蔡沈曰:弘敷者,大而布之也。式和者,敬而和之也。则有物有则之,则君臣之义,父子之仁,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是也,典以设教言,故曰:弘敷则以民彝言,故曰:式和此司徒之教也。然教之本
则在君牙之身正也。中也。民则之体而人之所同然也,正以身言欲其所处无邪行也。中以心言欲其所存无邪思也。
臣按为教之道,不过即人身心之所有者,而训诲引导之云耳。然是道也,非独人有之而我亦有之,有之未必皆中正也。然必在我者,无不正无不中,然后推吾所以中所以正者,以倡率乎人,使人人皆中,皆正焉。不然源浊而欲流之清,形枉而欲影之直,岂有是理哉。
《周礼》:乃立地官司徒,使帅其属而掌邦教,以佐王安扰邦国。
吴澄曰:舜命契以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敬敷以宽,则优游巽顺,而其教易成也。夫是之谓民极六官,皆言为民极而司徒之教,实主安扰万国无非和顺于道德,则五品逊者宜哉。臣按周官立天官掌邦治,地官掌邦教,盖以上天下地而人处乎中,人之所以为人者,理与气而已,气以成形无以治之,则不能安其生理,以成性无以教之,则不能明其道,是以设官分职,以为民极而以治民之职归之,天教民之则归之地,以见人君治教皆出于天地,所以设为之官者,虽曰为民立极,而实所以代天化地施也。
大司徒,因此五物者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教焉。一曰以祀礼教敬,则民不苟;二曰以阳礼教让,则民不争;三曰以阴礼教亲,则民不怨;四曰以乐礼教和,则民不乖;五曰以仪辩等,则民不越;六曰以俗教安,则民不偷;七曰以刑教中,则民不暴;八曰以誓教恤,则民不怠;九曰以度教节,则民知足;十曰以世事教能,则氏不失职;十有一曰以贤制爵,则民慎德;十有二曰以庸制禄,则民兴功。
吴澄曰:唐虞司徒所敷者,五教而周司徒施十二教,五教举其纲,十二教则详其目,五教在于端其本,十二教则兼举其末,其教敬让亲和辩等,是德礼之属也,教安中恤节能与制爵制禄。是政刑之属也。祀礼者,祭祀之礼,追养致孝示民,以敬所以不苟,且阳礼者饮射之,礼敬老齿让导民以顺所,以不斗争阴礼者,婚姻之礼,男女合好至亲所在,所以不怨旷乐礼者,燕飨作乐之礼,尊卑齿位至和所在所以不乖,离以仪辨等者,有君臣上下之仪,有父子长幼之仪,隆杀有等而民志自定,所以不踰越以俗教安者,有宫室坟墓衣服之俗,有兄弟师儒朋友之俗,安于本俗人伦自厚,所以不偷薄以刑教中者,如乡之八刑,以弼教而归于中所,以不暴乱以誓教恤者,如军旅之誓,使之忧患相救而恤其事,所以不怠惰以度教节者,冠婚丧祭之度,各有等杀以节其欲,所以自知止足,以世事教能者士农工贾,世传厥习以精其能,所以不失职十者,皆谓之教,教之常也。而圣人不徒教也。以贤制爵则不贤者莫不谨于德,以庸制禄则无功者,莫不兴于功,是二者圣人奔走天下之权,而人心之激劝所系,故不言教而列于后。
臣按圣人所谓教者,不但敷五典而已,而凡礼乐刑政之施仪,则等威之制爵禄,誓戒之事世业士,俗之常莫不有教存焉,一事之行而有一教之寓,此三代盛时邦国都鄙,比闾族党之间禁令之所施行耳。目之所渐染,日用之所见闻,何者而非轨民之法则,囿民之教条哉。后世之所谓教者,止有教之之名,无复教之之实,况又有非所教而教者哉。
以五礼防万民之伪,而教之中,以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
臣按天子建中和之极,以为礼乐所以防民之情。伪而教之中和,使行皆中正而心无乖戾也。
正月之吉始和,布教于邦国都鄙,乃县教象之法于象魏,使万民观教象,挟日而敛之,乃施教法于邦国都鄙,使之各以教其所治民。
朱申曰:建子之月,朔日始调和十二教以下之事,而颁布此教职文书于邦国都鄙,以地官之教法画之为象,而悬于两观,使万民观教法而仪则之,浃一旬乃收敛,使远近皆知之,乃施教民之法于外之邦国,内之都鄙,使邦国诸侯教邦国之民,都鄙大夫教都鄙之民。
岁终,则令教官正治而致事,正岁,令于教官曰:各共尔职,修乃事,以听王命,其有不正,则国有常刑。
贾公彦曰:《周礼》凡言正岁者,夏建寅之月也。直言正月者,周建子之月也。
吴澄曰:正治修其文书致事上其计簿。
小司徒之职,掌建邦之教法。凡用众庶,则掌其政教,与其戒禁。
朱氏曰:政以正之,教以导之,戒以饬其怠忽,禁以使之勿为。
臣按先王布教于民,非一日也。然犹必每岁之首调和之,恐其所行者或有所乖戾也。颁布之恐其所施者,或有所沮格也。既颁之以文书复悬之于象魏,则凡有目者,所共睹有耳者,所共闻不至于消沮闭藏矣。至于岁终又俾修其文书,上其计簿使有所稽考焉。噫,圣人之治以教为先,而所以颁布其教者,一岁之间,凡三致意,委曲详细丁宁谆切如此,此其教化所以大行日新而无穷也欤。
《礼记·王制》曰:司徒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德,齐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养耆老以致孝,恤孤独以逮不足,上贤以崇德,简不肖以绌恶。
吴澄曰:此言司徒之所以教,即舜之命契者也。人之性禀或殊使民由于礼,则过者不得过,不及者不得不及,所谓节之也。人伦之德民所同得,使之能知其教,则莫不感发奋起而兴,于善所谓兴之也。为人欲所溺之谓淫,八政有所禁戒如防之堤水,所谓防之也。道德一则俗之习尚不各道,其所道以为道不各德其所德,以为德所谓同之也。耆老所当孝养上之人,养其老则民皆知致其孝矣。孤独有所不足者,上之人恤孤独,则民皆知逮其不足矣。
六礼,冠,婚,丧,祭,乡,相见,七教,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八政,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
方悫曰:冠婚嘉礼也,丧凶礼也,祭吉礼也,乡饮酒士相见宾礼也。
陈浩曰:六礼七教八政皆司徒所掌礼节,民性教兴民德修,则不坏明,则不渝然,非齐八政以防淫,则亦礼教之害也。事为者百工之技艺,有正有邪异别者,五方之器械,有同有异,度量则不使,有长短小大之殊,数制则不使有多寡广狭之异,若夫饮食衣服尤民生日用之不可阙者,所以居八政之首,齐之则不使有僭儗诡异之端矣。
臣按《舜典》与周官皆云:五教而此又云七教,其教之目比书所载加二焉。所谓五教者,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而此,加之以兄弟宾客为七,所谓长幼者,即兄弟之谓也。今分而为二,则是兄弟者,天合而有先后者也,长幼者,人合而有先后者也。朋友亲相与者也,宾客泛相遇者也,然五教之在书,则谓之敷,敷布之也。七教之在礼,则谓之明,明昭之也,而皆在司徒之所掌敷者,颁之于天下明者,讲之于学校也。
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
吴澄曰:教即七教是也,修谓其教皆明,无所废阙,政即八政是也,齐谓其政并举,无所参差,以广谷大川而言,则地产有异而其习尚之,所安各异其俗,故虽导之以教,然亦不改易其所安之俗,使之各得以安其所安也。以刚柔轻重迟速而言,则天禀有异而其身口之,所便各异其宜,故虽正之以政,然亦不改易其所便之,宜使之各得以宜其所宜也。
臣按民禀天地之性,以生无不同也。然其所居之地,水陆川谷之土俗各异,所禀之气刚柔迟速之剂量各殊,先王修其教,齐其政,固欲复其天地本然之性,而归之同也,然土俗处处别,气禀人人殊,则有未易变易然者,苟不至于反常而逆理,则亦不强之使同焉。
大学曰: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
朱熹曰:身修则家可教矣,孝弟慈所以修身而教于家者也。然而国之所以事君事长,使众之道不外乎此。此所以家齐于上,而教成于下也。康诰周书引书而释之,又明立教之本,不假强为在识其端,而推广之耳。一人谓君也。机发动所由也。此言教成于国之效,又承上文一人定国而言有善于己,然后可以责人之善,无恶于己然,后可以正人之恶,皆推己以及人,所谓恕也。不如是则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矣。
臣按大学修身以上,皆是学之事,齐家治国方是教之事,一家之中有父母有兄长有子孙仆隶,我于其间为子,则孝,为弟则弟,为家长则慈,曰孝曰弟曰慈,既有诸己则是能修身而教于家矣。由是
一家之中,人人皆孝皆弟皆慈而无一人不可教者,由是即所以立于身行于家者,而教于人孝以为忠,弟以为顺,慈以为爱人之仁。夫如是则仁让之善,积于一家而仁让之化形于一国,所谓不出家而教成于国也。苟或贪而不让,戾而不仁,恶念生于一人,则一国便有作乱之事,所谓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也。虽然为善则难,为恶则易,而其善恶难易之机由于君之一身而机者,何弩之牙也。矢之发动由乎弩机,一发动焉,则势有不可遏者。以身示教者,可不谨其机乎。所谓机者,在于君身则其心之意也。心之发动是之为意,人君欲广其教于天下,不假强为在识其善念,端倪之初,处动其机以发之,从此推广去耳。嗟乎,一念之善与恶乃尧舜桀纣之所以分,尧舜之君而有唐虞治世之民,其身既修,其家可教,有诸己而求诸人,其所令之善,即其所好者也。桀纣之君而有夏商末世之民。其身不修,其家不可教,而无诸己而求诸人,其所令非不善而非所好者也。
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朱熹曰:庶而不富,则民生不遂,故制田里薄赋敛,以富之富而不教,则近于禽兽。故必立学校明礼义以教之。
胡寅曰:天生斯民,立之司牧而寄以三事,然自三代之后,能举此职者,百无一二汉之文明。唐之太宗亦云:庶且富矣。西京之教无闻焉,明帝尊师重傅,临雍拜老宗戚子弟,莫不受学。唐太宗大召名儒增广生员教,亦至矣。然而未知所以教也,三代之教,天子公卿躬行于上,言行政事皆可师法。彼二君者其能然乎。
臣按曰:庶,曰富,曰教,三者自尧舜以来,为治之大节目大纲领也。盖天生斯民而立一人以为之,司牧付之以庶富教之三事,人君承上天之付托,为万民之父母必当尽治,教养之三事,养之以至于繁庶治之,以至于富足教之,以至于仁厚,则尽乎父母,斯民之责而无负乎上天。付托之重矣,苟为不然而惟知以天下奉己适乎。己而不恤乎人生齿日至于衰耗,田里日至于贫窘,民俗日至于靡荡,如是非但民不安其生,而君亦不能安其位矣。就三者之中,论之庶富者,君之事也。教者师之事也,三代以来,尽君道者间或有之兼尽师之道,盖亦鲜矣。
孟子曰:人之有道也,饱食、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放勋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德之。
朱熹曰:人之有道,言其皆有秉彝之性也。然无教则亦放逸怠惰而失之,故圣人设官而教以人伦,亦因其固有者而道之耳。《书》曰:天叙五典,敕我五典五惇哉。此之谓也。放勋本史臣赞尧之辞,孟子因以为尧号也,德犹惠也,尧言劳者劳之来者,来之邪者,正之枉者,直之辅以立之,翼以行之,使自得其性矣。又从而提撕警觉,以加惠焉。不使其放逸怠惰而或失之,盖命契之辞也。
臣按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其有秉彝之性也。有其性而或以气禀之,偏或为物欲之蔽,遂去禽兽也。几希圣人先得秉彝之全者也,视吾人有秉彝之性而不能全,乃至去禽兽也。不远,谁之责欤,吾为人之君而不能尽君,人之责使人不远于禽兽,则凡吾所治者,皆獝狘之物也。吾何以为治哉。非徒负斯人之仰戴而实负上天之付托也。宁能不忧于心乎。忧之而修为之,教命臣以掌其事,立法以为之制,必使蚩蚩蠢蠢之民,皆率其秉彝之性,然后吾之责塞而吾之忧释矣。后世人主知忧此者盖鲜矣,忧之一言唐虞圣帝,所以战兢惕厉而致雍熙泰和之治,其本在此欤。
《汉书·食货志》曰: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乡,万二千五百户也。邻长位下士,自此以上,稍登一级,至乡而为卿也。于里有序而乡有庠。序以明教,庠以行礼而视化焉。春令民毕出在壄,冬则毕入于邑。所以顺阴阳,备寇贼,习礼文也。春,将出民,里胥平旦坐于右塾,邻长坐于左塾,毕出然后归,夕亦如之。入者必持薪樵,轻重相分,班白不提挈。冬,民既入,妇人同巷,相从夜绩,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必相从者,所以省费燎火,同巧拙而合习俗也。男女有不得其所者,因相与歌咏,各言其伤。是月,馀子亦在于序室。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此先王制土处民富而教之之大略也。
臣按成周盛时,其富而教之,其规条之详如此,当是之时,男则有教,女则有业,而无外慕出位之思,
非礼犯分之为,此乖争凌犯之风所以不作也。
汉贾谊言于文帝曰:凡人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已然之后,是故法之所用易见,而礼之所为生难知也。礼云礼云者,贵绝恶于未萌,而起教于微眇,使民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也。
臣按为治大要二礼与法也,礼也者,教化之所从出者也。谊所谓绝恶于未萌起教于微眇,使民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者,是则礼之所以禁于将然者也。法之为法禁于已然者,则反是禁于将然则不肃,而成不严而治,而天下咸囿于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之中矣。
董仲舒曰: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教化立而奸邪皆止者,其堤防完也;教化废而奸邪并出,刑罚不能胜者,其堤防坏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是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大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故其刑罚甚轻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习俗美也。圣王之继乱世也,扫除其迹而悉去之,复修教化而崇起之。教化已明,习俗已成,子孙循之,行五六百岁尚未败也。
臣按董子所谓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是三言者,是诚自古帝王修教立化之本也,所谓治天下之大,务生民习之以为风俗,子孙循之以为治道,虽百世可也。岂但行之五六百岁而不败哉。
《严旌别以示劝》
周书毕命曰: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弗率训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蔡沈曰:旌善别恶成周,今日由俗革之政也。表异善人之居里,如后世旌表门闾之类,显其为善者而病,其为不善者以树立为善者,风声使显于当时,而传于后世,所谓旌淑也。其不率训典者则殊异其井里疆界,使不得与善者杂处。《礼记》曰:不变,移之郊,不变,移之遂,即其法也。使能畏为恶之祸,而慕为善之福所谓别慝也。
吕祖谦曰:荣辱不止于一时,而流芳遗臭将传百世而未泯。所谓树之风声也,人存政举人亡政息,惟风声所传则可以鼓动千百年之远,虽事往迹陈而兴起如新,弗率者殊其井疆,岂真欲绝之而置之人类之外哉。欲其畏慕而卒归于善而已,此旌别之本心也。
陈栎曰:旌别淑慝一句纲也。表厥至风声三句旌淑也,弗率至畏慕三句别慝也,东郊之政以保为釐旌别淑慝者釐也。义之尽也,本心欲其畏慕而同归于善者,以保为釐也。仁之至也,又树立为善者之风声,见其善,善之长俾为恶者,畏慕见其恶,恶之短有以人治人,改而止之意,爱之深待之厚如此,卒化浮薄为忠厚宜哉。
臣按人君为治,在乎明好恶之所在,使民知所以向方趋于善而不流于恶,则俗尚正而治化可成也。苟混混然而无所旌别,则为善者不知其可为而自怠,为恶者不知其不可为而日肆矣。此康王命毕公以保釐东郊而必告之,以旌别淑慝也。然其旌之也,则表厥宅里使过其居者,曰此善人之居君上,所以彰而表之也。如此吾何可不为善乎。其别之也,则殊其井疆,使经其所者曰:此恶人之居,君上所以瘅而异之也。如此吾何可为不善乎。远近之人闻其风而兴起,目其事而警戒,不徒行于一时而其风声流传且至千百世焉。大抵人君治民之道非一端,而其大要归于使民为善而不为恶,著之训戒者,感之以言,树之风声者,示之以形,感之以言,言则有时而已,示之以形,形则终古常存,欲其每视于目,常儆于心,无时而或已也。感化转移之机括此其一乎。
《礼记王制》曰:上贤以崇德,简不肖以绌恶,命乡简不帅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习射上功,习乡上齿,大司徒帅国之俊士与执事焉。不变,命国之右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左,命国之左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右,如初礼,不变,移之郊,如初礼,不变,移之遂,如初礼,不变,屏之远方,终身不齿。
孔颖达曰:尊上贤人所以崇奖有德,简去不肖所以黜退恶人。
陈浩曰:命乡简不帅教,以下言简不肖以绌恶之,事乡畿内六乡也,庠则乡之学也。耆老乡中致仕之卿大夫,元日所择之善,日期日定则耆老皆来会聚,于是行射礼与乡饮之,礼射以中为上,故曰上功。乡饮则序年之高下,故曰上齿,大司徒教官之长也,率其俊秀者与执礼事,盖欲使不帅教之,人得于观感而改过以从善也,而又左右对移以易其藏,修游息之所新,其师友讲切之方庶几其变也。四郊在乡界之外,遂又在远郊之外,盖示之
以渐远之意也。四次示之以礼,教而犹不悛焉,其人终不可以入德矣,于是乃屏弃之。
臣按古者先王所以鼓舞天下之人才,而使之咸趋于善,而不为恶,则必有崇尚简别之法焉。盖天生人不人人善,亦不人人恶,上之人有以表别之则善者,益进于善,而恶者皆舍其恶,而归于善,普天之下人皆善而无恶,则人无不成之才。世无不美之俗而天下平矣。此王制司徒之官所以上贤而简不肖也。然其所谓贤不肖者,乃学校所养之士。盖以舆地之大生齿之众,无由人人以表别之也。于是择其年少而质美者,以渐而进之于学,及其壮而成矣。则于其中贤而有德者,上而崇之以为秀士俊士焉。由是而进之天子之廷,不肖而恶者简而绌之以移之,左移之右焉。由是而屏之郊,遂之外则吾之所用者,既得以为致治之具,而吾之所弃者,又因之以为董戒之方,如此则既在于学者,知所戒惧而未入于学者,知所感发而国家得人之用无穷矣。我朝于凡学校生员登第者,即进之于上而有司为表,其门其屡试无成者,即黜退为民,或充吏是亦治古之遗意。
缁衣子曰:有国家者章善瘅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贰。
陈祥道曰:惟民生厚则性之本未,尝不善也。因物有迁而习于恶,则恶者其伪也。有国家者,知民性之有善,而移于所习,然后为恶,故为善则章之使民知善之可为,为恶则瘅之使民知恶之可避,以示民有生厚之善,则民致一于善而归厚矣。臣按章善瘅恶之言,出于毕命善善而章之,则表厥宅里恶,恶而病之则殊,厥井疆先儒谓善居其厚,恶居其薄,所以示民厚也。好善恶,恶则民一归于义理,民情所以不贰也。
又曰: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恶以御民之淫,则民不惑矣。
马睎孟曰: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使天下之人晓,然知吾之所好在善,而迁善以成俗,慎恶以御民之淫,使天下之人晓然,知吾之所恶在恶,而淫僻之行,有所不敢为故民不惑矣。
臣按后世凡有孝子烈妇,则旌表其门而为盗,窃屡犯不悛者,则异其门而以为警,是亦得古人章好慎恶之意也。
汉明帝永平三年,荆州刺史郭贺有殊政。明帝赐以三公之服,黼黻冕旒。敕行部去幨帷,使百姓见其容服,以章有德。
臣按明帝之于郭贺赐之,所不当得之章服,所以表其有殊政也。一时官联见而闻之,宁不惕然而悚欣然而慕乎。
沛刘长卿妻,桓氏夫卒,防远嫌疑,子又夭殁。桓氏虑不免,乃豫割其耳以自誓。沛相王吉上奏高行,显其门闾,号曰行义桓嫠。
臣按前代旌表节妇不止一桓,嫠见于史传者,此其始也。载之以见帝王,旌表节妇之实,盖妇人之德,虽在于柔顺,然立节行义必在于贞烈焉。柔顺仁也,贞烈义也,于夫众人委顺之中,而有特然卓立之行,旌而表之,使天下之为人,女为人,妇为人母者,咸知违理之可羞而一惟礼义之,是慕二南之化可复也。
隋文帝以田德懋有孝行,降玺书褒之曰:皇帝谢田德懋。知在穷疾,哀毁过礼,倚庐墓所,负土成坟。朕以孝治天下,思弘名教,复与汝通家,情义素重,有闻孝感,嘉叹兼深。春日暄和,气力何似。宜自抑割,以礼自存也。并赐缣二百匹,米百石。诏表其门闾。
臣按前代表孝子门闾非一而特纪德懋者,以隋文帝有玺书褒之也。传有之曰: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万事之纲纪也。行之一身则一身正,行之一家则一家正,行之一郡则一郡理,行之四海则四海翕然归化是,岂无故而然哉。盖父子既定,则长幼有序,族属以和家齐而国治,自然之理也。先王有见于此,虽匹夫匹妇以孝名通朝廷者,皆旌表门闾复赋税俾州县以时存问。盖欲砥砺斯世斯民,使之厚人伦移风俗,以成治化之美也。
唐张公艺九世同居,北齐、隋唐皆旌表其门。高宗封泰山,车驾幸其家。
宋莱州民徐承圭,幼失父母,与兄弟三人及其族三十口同甘藜藿,衣服相让,历四十年不改其操。所居乡,木连理,瓜异蔓同实,有司以闻。太祖诏改乡名义感,里名和顺。
江州民陈兢,其先世仕唐。有为江州长史者,益置田园,为家法戒子孙,择群从掌其事,建书堂教诲之。僖宗尝诏旌其门,南唐为立义门,宋初免其徭役。太宗时以其家食不足,每岁贷与之粟。真宗时官其主家者为州助教。
臣按天下之大起于一家之积,无一家之不理,然后天下之平,由此其基焉。易不云乎。方以类聚物以群分,鸟兽必相与群于林薮,鱼鳖必相与群于川泽,惟能群然后可以生育,物且然而况于人乎。人之生也,有父子有兄弟有亲属有姻娅必有恩以相亲,有礼以相接,有诚以相孚,然后可以久处而至于远且大也。苟连肢体而分尔汝,同井宅而割门户相争相夺,甚而相斗讼相戕,贼不思吾有身体,即吾祖考之遗体,吾之兄弟即吾父之子也。吾之伯叔即吾父之兄弟也。吾之子亦且相与为兄弟,吾之兄弟即吾子之伯叔,分而异之,推而远之,虽若疏异然,原其始初皆出于一人之所生,其气脉本相同也。先王有见于斯,于凡民之有孝义累世不分居者,必旌表焉。虽曰:为厚人伦移风俗之计,而实以隆吾致太平之基也。我圣祖承元人礼废法弛之馀,尤疾兼并之俗,豪家钜族往往以失道,踰制获戾独于浦江,郑氏加以恩数或有诬蔑之者,辄赦不问,既旌其门又屡擢其子弟为显官,每指以风切当世,登极之初,即制令云:凡孝子顺孙义夫节妇志行卓异者,有司正官举明监察。御史按察司体覆转达,上司旌表门闾,列圣相承率循旧章,凡下诏天下辄载其事以申饬有司,又于律文,凡盗贼刺字者,收充警迹,是亦先王旌淑别慝之良法深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