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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八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字学典

 第七十八卷目录

 法帖部总论
  《宋高宗翰墨志》〈论禊帖〉
  《东坡文集》〈辨法帖〉
  《山谷题跋》〈论兰亭为真行之祖〉
  《海岳名言》〈论石刻〉
  《黄伯思东观馀论》〈论张长史书〉
  《姜夔续书谱》〈论兰亭〉
  《桑世昌兰亭博议》〈论定武兰亭〉
  《明宋濂潜溪集》〈论兰亭〉
  《王氏法书苑》〈论定武兰亭〉
 法帖部艺文一
  《答湘东王上王羲之》书   梁简文帝
  《上东宫古迹启》        元帝
  《谢东宫示古迹启》      庾肩吾
  《题右军乐毅论》      陈僧智永
  《乐毅记》         唐褚遂良
  《兰亭记》          何延之
  《集古录序》        宋欧阳修
  《跋兰亭修禊序》        前人
  《跋乐毅论》          前人
  《跋王献之法帖》        前人
  《跋晋贤法帖》         前人
  《跋智永书千字文》       前人
  《张君宝墨堂记》        苏轼
  《题逸少帖》          前人
  《题遗教经》          前人
  《题笔阵图》          前人
  《题晋人帖》          前人
  《题萧子云帖》         前人
  《书王奥所藏太宗御书后》    前人
  《跋钱君倚书遗教经》      前人
  《跋王荆公书陶隐居墓中文》 黄庭坚
  《跋秦氏所置法帖》       前人
  《题乐毅论后》         前人
  《法帖通解序》         秦观
  《仲尼书》           前人
  《史籀李斯书》         前人
  《怀素帖》           前人
  《广川书跋序》         董逌
  《石鼓文辨》          前人
  《蔡邕石经》          前人
  《石经尚书》          前人
  《石经论语》          前人
  《钟繇贺表》          前人
  《书瘗鹤铭后》         前人
  《薛稷杂碑》          前人
  《李卫公书》          前人
  《褚河南圣教序》        前人
  《遂良帖》           前人
  《辩法师碑》          前人
  《碧落碑》           前人
  《颜鲁公祭侄文》        前人
  《新驿记》           前人
  《李太白》槁          前人
  《为张潜夫书官法帖》      前人
  《为方子正书官帖》       前人
  《昼锦堂记》          前人

字学典第七十八卷

法帖部总论

《宋高宗·翰墨志》《论禊帖》

余自魏晋以来至六朝,笔法无不临摹,或萧散,或枯瘦,或遒劲而不回,或秀异而特立,众体备于笔下,意简犹存于取舍,至若禊帖则测之益深,拟之益严,姿态横生,莫造其原,详观点画以至成诵,不少去怀也,法书中唐人硬黄自可喜,若其馀纸札俱不精,乃托名取售,然右军在时已苦小儿辈乱真,况流传历代之久,赝本杂出固不一幅,鉴定者不具眼目,所以去真益远,惟识者久于其道当能辨也。
世有绛帖、潭帖、临江帖此三书绛本,已少惟潭帖为胜者,以钱希白所临本也,希白于字画得佳处,故于二王帖尤邃,若临江则失真远矣,又淳化帖、大观帖当时以晋唐善本,及江南所收帖择善者刻之,悉出上圣规摹,故风骨异象皆存,在识者鉴裁而学者悟其趣尔。唐何延年谓右军永和中与太原孙承公四十有一人,修祓禊择毫制序,用蚕茧纸,鼠须笔,遒媚劲健,绝代更无,凡三百二十四字,有重者皆具别体,就中之字有二十许,变转悉异,遂无同者,如有神助,及醒后他日更书数百千本,终不及此。余谓神助及醒后更书百千本无如者,恐此言过矣,右军他书,岂减禊帖?但此帖字数比他书最多,若千丈文锦卷舒展玩,无不满人意,轸在心目,不可忘,非若其他尺牍,数行数十字,如寸锦片玉玩之易尽也。
本朝自建隆以后,平定僭伪,其间法书名迹,皆归秘府,先帝时又加采访,赏以官联金帛,至遣使询访颇尽,探讨命蔡京梁师成黄冕辈,编类真赝纸书缣素备成,卷帙皆用皂鸾鹊木锦,褾褫白玉珊瑚为轴,秘在内府,后有内府印标,题品次皆宸翰也,舍此褾轴悉非珍藏,其次储于外秘,余自渡江无复钟王真迹,间有一二以重赏得之,褾轴字法亦显然可验。

《东坡文集》《辨法帖》

辨书之难,正如听响切脉,知其美恶则可,自谓必能正名之者,皆过也。今官本十卷法帖中,真伪相杂至多。逸少部中有出宿饯行一帖,乃张说文。又有不具释智永白者,亦在逸少部中,此最疏谬。余尝于秘阁观墨迹,皆唐人硬黄上临本,惟鹅群一帖,似是献之真笔。后又于李玮都尉家,见谢尚、王衍等数人书,超然绝俗。考其印记,王涯家本。其他但得唐人临本,皆可蓄。

《山谷题跋》《论兰亭为真行之祖》

王右军兰亭草号为最得意书,宋齐间不闻称道,永师出此书,诸儒皆推为真行之祖,所以唐太宗必欲得之,其后公私相盗至于发冢,今遂亡之书家,得定武本,盖髣髴古人笔意耳,褚庭诲所临极肥,而洛阳张景元斸地得缺石极瘦,定武本则肥不剩肉,瘦不露骨,犹可想其风流三石刻,皆有佳处,不必宝己有而非彼也。

《海岳名言》《论石刻》

石刻不可学,但自书使人刻之非己书也,故必须真迹观之,乃得趣,如颜真卿每使家童刻字,故会主人意,修改波撇致大失真,唯吉州庐山题名题讫而去,后人刻之,故皆得其真,无做作之差,乃知颜出于褚也,又真迹皆无蚕头燕尾之笔,与郭知运争坐位,帖有篆籀气颜杰思也,柳与欧为丑怪恶札,祖其弟公绰,乃不俗于兄筋骨之说出于柳世人,但以怒张为筋骨,不知不怒,张自有筋骨焉。

《黄伯思·东观馀论》《论张长史书》

始观张旭所书千字文,至母图隶散等字怪逸过甚,好事者以长史喜狂书,故效其迹,及反覆徐观,至雁门云亭,愚蒙瞻仰等字与后题月日,则雄隐轩举槎,蘖丝缕千状万变,虽左驰右骛而不离,绳矩之内犹纵风鸢者,翔戾于空随风上下,而纶常在手击剑者,交光飞刃,欻忽若神而器不离身,驻目视之,若龙鸾飞腾,然后知其真长史书而不虚得名矣。世人观之者不知其所以好者,在此但视其怪奇从而效之,失其指矣,昔之圣人纵心而不踰规矩,妄行而蹈乎,大方亦犹是也,尝观庄周书,其自谓谬悠荒唐而无端涯,然观其论度数形名之际,大儒宗工有所不及,其道之所以无为而无不为矣,于戏观旭书尚其怪而不知入规矩,读庄子知其放旷而不知其入律,皆非二子之钟期也。

《姜夔续书谱》《论兰亭》

世所有兰亭何啻数百本,而定武为最佳,然定武本有数样,今取诸本参之,其位置长短大小无不一同,而肥瘦刚柔工拙要妙之处,如人之面无有同者,以此知定武虽石刻,又未必得真迹之风神矣。

《桑世昌·兰亭博议》《论定武兰亭》

世见石刻无虑数十百本,而共推定武本以为冠,诸家辩别真赝,其说不一,或以薛绍彭刊石易旧本归其家,镵去湍流带右天五字,今世所存本此五字不全者,薛氏旧物也。又仰字如针眼,殊字蟹爪,列字如丁形,凡有此者皆望风以为真,而未尝有确,然辨其帖之所以善,所以不善者,夫世之所以贵,定武本者以其镌刻精好,不失右军笔意而已,非以其能为针眼,为蟹爪为丁形也,使真能得其笔意,虽无此三者不害为善本,况此三者皆可以人力为,而其笔意非真能者未易辨,今不求其本而区区焉,注目于其末,此相马而唯记其骊黄牝牡,岂不为九方皋所笑乎?山谷论此帖以为无一字一笔不可人意摹写,或失肥瘦,亦自成妍要皆存之,以心会其好处,此真能观书者也。

《明·宋濂·潜溪集》《论兰亭》

世之论定武兰亭,其说颇不同,有谓唐太宗诏欧阳询拓本刻石,禁中至晋时契丹辇至北弃而归,宋庆历中韩忠献公婿李氏者,获之,至宋景文公帅定武始从李氏之子购藏库中,相传得于孟永清者,盖非也,熙宁中薛师正出守,甚珍惜之,别刻以惠求者,师正之子绍彭,又勒于他石,潜易元刻以归长安,是定武有三刻矣,有谓太宗既葬茧纸兰亭,而刻石亦见,殉昭陵既发耕氓,负石为捣帛用定武,一士人见四周龙凤文隐起,知为禁中本,以百金市之,以归谓之古定本,王君贶知长安移文索入公库,又谓之古长安本,既而公库火石焚冯,当世再入石,是定武则有二刻矣,传闻异辞是二说者已不能归于一致,况欲索于肥瘦完损之间邪?

《王氏法书苑》《论定武兰亭》

兰亭帖世以定武本为冠,自薛珦作帅,别刻石,易去干元,石镌损,天流带右四字以惑人,然元本亦有法可辨,镌损四字,一也;管弦之盛字上不损处,若八字小龟形,二也;是日也,观宇宙两行之间,界行最肥,直界伸脚十字,下出横开外,三也;管弦之盛,盛字之刀,锯利如钩,四也;痛字改笔处,不模糊,五也;兴感之由,由字类申列叙之列,其坚如铁钉。此其大略,然定武又自有肥瘦二本,而镌损者乃瘦本为真,定武无疑何以知之?今复州本以真定武本,重摹亦镌损四字,其字极瘦,王顺伯何延之争辨如聚讼,然瘦本风韵竟胜,岂能逃识者之鉴其瘦本之石?宣和间就薛珦家宣取入禁中,龛于睿思殿东壁,建炎南渡,宋泽遣人护送此石至维扬,寇犯维扬不知所在,或云金人以毡裘裹之车载而去。

法帖部艺文一

《答湘东王上王羲之书》梁·简文帝

试笔成文临池染墨,疏密俱巧,真草皆得,似望城扉,如瞻星石,不营云飞之散,何待曲辱之丹?方当奉彼筐中置之帐里,乍楷桐钩时悬攲案。

《上东宫古迹启》元帝

师宜八分之巧,元常三体之妙,史籀李斯之篆,梁鸿曹喜之书,莫不总萃桂宫盈满甲,馆窃以鸾惊之势,既闻之于索靖,鹰跱之巧,又显之于蔡邕,是以游雾重云,传敬礼之法鸟颉鱼颃,表杨泉之赋,颇好六文,多惭三体,尚方大篆,既其牢落柱下,方书何曾彷佛空慕,河间之聚书,竟微东平之献,表齐攸尺牍,顾已缺,然北海楷隶终成难拟。

《谢东宫示古迹启》庾肩吾

窃以仙岩遗传,入握成尘,孔壁藏文,随开已蠹,石书有暗厨,画犹飞,岂有迹经?四代年踰十纪,芝英云气之巧,未殒松铅鹊反鸾惊之势,不侵蒲竹,必使酒肆人来池流,色变将损北海之牍,还代西河之简。

《题右军乐毅论》陈僧智永

乐毅论者正书第一,梁世模出天下珍之,自萧阮之流,莫不临学,陈天嘉中人得以献文帝,帝赐始兴王,王作牧境中,即以见示吾,昔闻其妙,今睹其真,阅玩良久,匪朝伊夕始兴,薨后仍属废帝,废帝既殁,又属馀杭公主,公主以帝王所重,恒加宝爱,陈世诸王皆求不得,及天下一统四海,同文处处,追寻累载,方得此书留意,运工特尽神妙,其间书误两字,不欲点除,遂雌黄治定,然后用笔陶隐居,云大雅吟乐,毅论太师箴等,笔力鲜媚,纸墨精新,斯言得之矣,释智永记。

《乐毅记》唐·褚遂良

贞观十三年四月九日,奉敕内出乐毅论,是王右军真迹,令将仕郎直弘文馆冯承素模写,赐司空赵国公长孙无忌,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梁国公房元龄,特进尚书左仆射申国公高士廉,吏部尚书陈国公侯君集,特进郑国公魏徵,侍中护军安德郡开国公杨师道等六人,于是在外,乃有六本,并笔势精妙,备尽楷,则褚遂良记。

《兰亭记》何延之

兰亭者晋右将军会稽内史琅琊,王羲之字逸少,所书之诗序也,右军蝉联美胄,萧散名贤,雅好山水,尤善草隶。以晋穆帝永和九年暮春三月三日,宦游山阴与太原孙统承、公孙绰、兴公广汉王彬之道生陈郡谢安、安石高平郗昙重熙、太原王蕴叔仁、释支遁道林、并逸少子凝徽操之等四十有一人,修祓禊之礼,挥毫制序,兴乐而书,用蚕茧纸,鼠须笔遒媚劲健,绝代更无,凡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有重者皆搆别体,就中之字最多乃有二十许,个变转悉异,遂无同者,其时乃有神助,及醒后他日更书数十百本,无如祓禊所书之者,右军亦自珍爱宝重,此书留付子孙,传掌至七代孙智永,永即右军第五子徽之之后,安西成王咨议彦祖之孙庐陵王,胄昱之子,陈郡谢少卿之外孙也,与兄孝宾俱舍家入道,俗号永禅师,禅师克嗣良裘,精勤此艺,常居永欣寺阁上临书,所退笔头置之于大竹簏,簏受一石馀,而五簏皆满,凡三十年于閤上,临得真草千文,好者八百馀本,浙东诸寺各施一本,今有存者,犹直钱数万,孝宾改名惠欣,兄弟初落发时,在会稽嘉祥寺,寺即右军之旧宅也,后以每年拜墓,便近因移此寺自右军之坟,及右军叔荟已下茔域,并置山阴县西南三十一里兰渚山下,梁武帝以欣永二人皆能崇于释教,故号所住之寺为永欣焉,事见会稽志,其临书之閤至今,尚在,禅师年近百岁,乃终其遗书并付弟子辩才,辩才俗姓袁氏,梁司空昂之元孙,辩才博学工文,琴棋书画皆得其妙,每临禅师之书逼真乱本,辩才尝于所寝方丈梁上凿,其暗槛以贮兰亭,保惜贵重甚于禅师。至贞观中太宗以听政之暇,锐志玩书临写右军真草书帖,购募备尽,唯未得兰亭,寻讨此书,知在辩才之所,乃降敕追师入内,道场供养,恩赉优洽,数日后因言次乃问及兰亭,方便善诱,无所不至,辩才确称往日侍奉先师,实尝获见,自禅师殁后,荐经丧乱,坠失不知所在,既而不获,遂放归越中,后更推究不离辩才之处,又敕追辩才入内重问,兰亭如此者三度竟靳,固不出,上谓侍臣曰:右军之书,朕所偏宝,就中逸少之迹,莫如兰亭,求见此书营于寤寐,此僧耆年又无所用,若谓得一智略之士,以设谋计取之。尚书右仆射房元龄奏曰:臣闻监察御史萧翼者,梁元帝之曾孙,今贯魏州莘县,负才艺多权谋,可充此使,必当见获。太宗遂诏见翼,翼奏曰:若作公使义无得理,臣请私行诣,彼须得二王杂帖三数通。太宗依给翼,遂改冠微服至湘潭,随商人船下,至于越州又衣黄衫,极宽长,潦倒得山东书生之体,日暮入寺,巡廊以观,其壁画过辩才院,止于门前,辩才遥见翼,乃问曰:何处檀越?翼乃就前礼拜云:弟子是北人,将少许蚕种来卖历寺,纵观幸遇禅师。寒温既毕,语议便合,因延入房内,即共围棋抚琴,投壶握槊,谈说文史,意甚相得,乃曰:白头如新倾,盖若旧,今后无形迹也。便留夜宿,设堈面药酒茶果等江东云堈面,犹河北称瓮头,谓初熟酒也,酣乐之后,请各赋诗,辩才探得来字韵,其诗曰:初酝一堈开新知,万里来披云同落。莫步月共徘徊,夜久孤琴思风长。旅雁哀非君有秘术,谁照不然灰萧翼。探得招字韵,诗曰:邂逅款良宵,殷勤荷胜招,弥天俄若旧初地,岂成遥酒蚁倾还?泛心猿躁似调,谁怜失群翼长苦。叶风飘妍蚩略同,彼此讽味恨相知之晚,通宵尽欢,明日乃去,辩才云:檀越閒即更来此。翼乃载酒赴之兴,后作诗如此者数四,诗酒为务,其俗混然遂经旬朔,翼示师,梁元帝自画职贡图,师嗟赏不已,因谈论翰墨,翼曰:弟子先门皆传二王楷书,法弟子又幼来耽玩,今亦有数帖自随。辩才欣然曰:明日来可把此看。翼依期而往,出其书以示辩才,辩才熟详之,曰:是即是矣,然未佳善,贫道有一真迹颇亦殊常。翼曰:何帖?辩才曰:兰亭。翼佯笑曰:数经乱离,真迹岂在?必是响拓伪作耳。辩才曰:禅师在日保惜,临亡之时亲付于吾,付受有绪,那得参差,可明日来看。及翼到师自于屋梁上槛,内出之,翼见讫,故驳瑕指颣,曰:果是响拓书也。纷竞不定,自示翼之后,更不复安于梁槛上,并萧翼二王诸帖并借留置于几案之间,辩才时年八十馀,每日于窗下临学数遍,其老而笃好也,如此自是翼往还既数童弟等,无复猜疑,后辩才出,赴灵汜桥南严迁家,斋翼遂私来房前,谓弟子曰:翼遗却帛子在。床上童子即为开门,翼遂于案上取兰亭及御府二王书帖,便赴永安,驿告驿长凌愬曰:我是御史奉敕来此,有墨敕可报汝都督齐善行。善行即窦建德之妹婿,在伪夏之时为右仆射,以用吾曾门庐江节公,及隋黄门侍郎裴矩之策,举国归降我唐,由此不失贵仕,遥授上柱国,金印绂绶,封真定县公,于是善行闻之驰来拜谒萧翼,因宣示敕旨,具告所由,善行走使人召辩才,辩才仍在严迁家,未还寺,遽见追呼,不知所以,又遣散直云:侍御须见。及师来见御史,乃是房中萧生也,萧翼报云奉敕遣来取兰亭,兰亭今得矣,故唤师来取别,辩才闻语,身便绝倒,良久始苏,翼便驰驿而发至都,奏御太宗大悦,以元龄举得其人,赏锦䌽千段,擢拜翼为员外郎,加入五品,赐银瓶一、金镂瓶一、玛瑙碗一、并实以珠内厩良马两疋、兼宝装鞍辔庄宅各一,区太宗初怒老僧之秘,吝俄以其年耄不忍加刑,数日后仍赐物三千段,谷三千石,便敕越州支给辩才,不敢将入己用,乃造三层宝塔,塔甚精丽,至今犹存。老僧因惊悸患重,不能强饭,唯歠粥,岁馀乃卒,帝命供奉,拓书人赵模、韩道政、冯承素、诸葛贞四人各拓数本,以赐皇太子诸王近臣,贞观二十三年,圣躬不豫,幸玉华宫含风殿,谓高宗曰:吾欲从汝求一物,汝诚孝也,岂能违吾心耶?汝意如何?高宗哽咽流涕引耳,而听受制命,太宗曰:吾所欲得兰亭,可与我将去,及弓剑不遗同轨毕。至随仙驾入元宫矣,今赵模等所拓在者一本,尚直钱数万也,人间本亦稀少代之,珍宝难可再见。吾尝为左千牛时,随牒适越航巨海,登会稽探禹穴,访奇书名僧处士,犹倍诸郡,固知虞预之著,会稽典录人物不绝信,而有徵其辩才弟子元素,俗姓杨氏,华阴人也,汉太尉之后,六代祖佺期为桓元所害,子孙避难,潜窜江东后,遂编贯山阴即吾之外氏近属,今殿中侍御史玚之族,长安二年,素师已年九十二,视听不衰,犹居永欣寺,永禅师之故房,亲向吾说聊,以退食之暇,略疏其始末,庶将来君子知吾心之所存,付永〈彭年〉、明〈察微〉、温〈抱直〉、超〈令叔〉等兄弟,其有好事同志须知者,亦无隐焉,于时岁在甲寅,季春之月上巳之日,感前代之修禊而撰此记,主上每暇隙,留神术艺迹,逾华圣,偏重兰亭,仆开元十年四月二十七日,任均州刺史,蒙恩许拜扫至都,承访所得委曲,缘病不获诣,阙遣男,昭成皇太后挽郎吏部常选骑都尉,永写本进其日,奉日曜门,宣敕内出绢三十疋赐永,于是负恩荷泽,手舞足蹈,捧戴周旋,光骇闾里,仆跼天闻命,伏枕怀欣,殊私忽临沉,痾顿减辄题卷末以示后代。

《集古录序》宋·欧阳修

物长聚于所好,而当得于有力之彊有力而不好,好之而无力,虽近且易,有不能致之象,犀虎豹蛮裔山海杀人之兽,然其齿角皮革可聚而有也,玉出昆崙流沙万里之外,经十馀译,乃至乎中国,珠出南海,常生深渊,采者腰縆而入水,形色非人,往往不出,则下饱蛟鱼金矿于山凿,深而穴远,篝火糇粮而后进,其崖崩窟塞,则遂葬于其中者率常数十百人,其远且难而又多死祸,常如此,然而金玉珠玑世常兼聚而有也,凡物好之而有力则无不至也,汤盘孔鼎岐阳之鼓岱,山邹峄会稽之刻石,与夫汉魏以来,圣君贤士桓碑彝器铭诗序,记下至古文籀篆分隶,诸家之字书皆三代以来,至宝怪奇伟丽工妙可喜之物,其去人不远,其取之无祸,然而风霜兵火湮没磨灭,散弃于山崖墟莽之间,未尝收拾者,由世之好者少也,幸而有好之者,又其力或不足,故仅得其一二而不能使其聚也,夫力莫如好好,莫如一,予性颛而嗜古,凡世人之所贪者,皆无欲于其间,故得一其所好于斯好之而已,笃则力虽未足,犹能致之,故上自周穆王以来,下更秦汉隋唐五代,外至四海九州名山大泽,穷崖绝谷,荒林破冢,神仙鬼物,诡怪所传莫不皆有以为集古录,以谓传写失真,故因其石本轴而藏之,有卷帙次第而无时世之先后,盖其取多而未已,故随其所得而录之,又以谓聚多而终必散,乃撮其大要,别为录目,因并载,夫可与史传正其阙谬者,以传后学,庶益于多闻,或讥予曰:物多则其势难聚,久而无不散,何必区区于是哉?予对曰:足吾所好玩而老焉,可也。象犀金玉之聚,其能果不散乎?予固未能以此而易彼也,庐陵欧阳修序。

《跋兰亭修禊序》前人

右兰亭修禊序,世所传本尤多,而皆不同,盖唐数家所临也,其转相传模失真弥远,然时时犹有可喜处,岂其笔法或得其一二耶?想其真迹,宜如何也哉?世言真本葬在昭陵,唐末之乱昭陵为温韬所发,其所藏书画皆剔取,其装轴金玉而弃之,于是魏晋以来,诸贤墨迹遂复流落于人间,太宗皇帝时购募所得集,以为十卷俾模传之数,以分赐近臣,今公卿家所有法帖是也,然独兰亭真本亡矣,故不得列于法帖以传今,予所得皆人家旧所藏者,虽笔画不同聊并列之,以见其各有所得,至于真伪优劣览者,当自择焉,其前一本流俗所传不记其所得,其二得于殿中丞王广渊,其三得于故相王沂公家,又有别本在定州民家二家,各自有石,较其本纤毫不异,故不复录,其四得于三司蔡给事君谟世所传本,不出乎此,其或尚有所未传更俟博采。

《跋乐毅论》前人

右晋乐毅论石在故高绅学士家,绅死家人初不知惜,好事者往往就阅,或模传其本,其家遂秘藏之,渐为难得,后其子弟以其石质钱于富人,而富人家失火,遂焚其石,今无复有本矣,益为可惜也,后有〈集本有此二字〉甚妙二字,吾亡友圣俞书也,论与文选所载时时不同,考其文理,此本为是惜其不完也。

《跋王献之法帖》前人

右王献之法帖,余尝喜览,魏晋以来,笔墨遗迹而想前人之高致也,所谓法帖者,其事率皆吊,哀候病叙暌离通讯,问施于家人朋友之间,不过数行而已,盖其初非用意,而逸笔馀兴淋漓挥洒,或妍或丑百态横生,披卷发函烂然在目,使人骤见惊绝,徐而视之,其意态〈集本无此二字〉愈无穷尽,故使后世得之以为奇玩,而想见其人也,至于高文大册,何尝用此?而今人不然至,或弃百事弊精疲力,以学书为事业,用此终老而穷年者,是真可笑也,治平甲辰秋社日书。

《跋晋贤法帖》前人

右晋贤法帖,太宗皇帝万机之馀留精翰墨,尝诏天下购募钟王真迹,集为法帖十卷,模刻以赐群臣,往时故相刘公沆在长沙,以官法帖镂板,遂布于人间,后有尚书郎潘师旦者,又择其尤妙者,别为卷第,与刘氏本并行,至余集录古文不敢辄,以官本参入私集,遂于师旦所传,又取其尤者,散入录中俾,夫启帙披卷者,时一得之把玩,欣然所以忘倦也,治平元年五月十日书。

《跋智永书千字文》前人

右千字文,今流俗多传此本,为浮屠智永书,考其字画时,时有笔法不类者,杂于其间,疑其石有亡缺,后人妄补足之,虽识者览之,可以自择,然终汨其真,遂去其二百六十五字,其文既无所取,而世复多有所佳者字尔,故辄去其伪者,不以文不足为嫌也,蔡君谟今世知书者,犹云未能尽去也,嘉祐八年十月十八日书。

《张君宝墨堂记》苏轼

世人之所共嗜者,美饮食,华衣服,好声色而已。有人焉,自以为高而笑之,弹琴奕棋,蓄古书法图画,客至,出而誇观之,自以为至矣。则又有笑之者曰:古之人所以自表见于后世者,以有言语文章也,是恶足好。而豪杰之士,又相与笑之。以为士当以功名闻于世,若乃施之空言,而不见于行事,此不得已者之所为也。而其所谓功名者,自知效一官,等而上之,至于伊、吕、稷、契之所营,刘、项、汤、武之所争,极矣。而或者犹不免乎笑,曰:是区区者曾何足言,而许由辞之以为难,孔丘知之以为博。由此言之,世之相笑,岂有既乎。士方志于其所欲得,虽小物,有捐躯忘亲而驰之者。故有好书而不得其法,则拊心呕血几死而仅存,至于剖冢斲棺而求之。是岂有声色臭味足以移人。方其乐之也,虽其口不能自言,而况他人乎。人特以己之不好,笑人之好,则过矣。毗陵人张君希元,家世好书,所蓄古今人遗迹至多,尽刻诸石,筑室而藏之,属予为记。予蜀人也。蜀人谚曰:学书者纸费,学医者人费。此言虽小,可以喻大。世有好功名者,以其未试之学,而骤出之于政,其费人岂特医者之比乎。今张君以兼人之能,而位不称其才,优游终岁,无所役其心志,则以书自娱。然以予观之,君岂久闲者,蓄极而通,必将大发之于政。君知政之费人也甚于医,则愿以予之所言者为鉴。

《题逸少帖》前人

逸少为王述所困,自誓去官,超然于事物之外。尝自言:吾当卒以乐死。然欲一游岷岭,勤勤如此,而至死不果。乃知山水游放之乐,自是人生难必之事,况于市朝眷恋之徒,而出山林独往之言,固已疏矣。

《题遗教经》前人

仆尝见欧阳文忠公。云:《遗教经》非逸少笔。以其言观之,信若不妄。然自逸少在时,小儿乱真,自不解辨,况数百年后传刻之师,而又必其真伪,难矣。顾笔画精稳,自可为师法。

《题笔阵图》前人

笔墨之迹,托于有形,有形则有弊。苟不至于无,而自乐于一时,聊寓其心,忘忧晚岁,则犹贤于博奕也。虽然,不假外物而有守于内者,圣贤之高致也。惟颜子得之。

《题晋人帖》前人

唐太宗购晋人书,自二王以下,仅千轴。《兰亭》以玉匣葬昭陵,世无复见。其馀皆在秘府。至武后时,为张易之兄弟所窃,后遂流落人间,在王涯、赵延赏家。涯败,为军人所劫,剥去金玉轴,而弃其书。余尝于李都尉玮处,见晋人数帖,皆有小印涯字,意其为王氏物也。有谢尚、谢鲲、王衍等帖,皆奇。而夷甫独超然如群鹤耸趐,欲飞而未起也。

《题萧子云帖》前人

萧子云尝答敕云:臣昔不能赏拔,随时所贵,规模子敬,多历年所。年二十六,著《晋史》,至《二王列传》,欲作论学隶法,不尽意,遂不能成,略指论飞白一事而已。十许年,乃见敕旨《论书》一卷,商略笔法,洞彻字体,始变子敬,全范元常。逮迩以来,自觉功进。文见《齐史》本传。今阁下法帖十卷中,有卫夫人与一僧书,班班取子云此文,其伪妄无疑也。

《书王奥所藏太宗御书后》前人

日行于天委,照万物之上,光气所及,或流为庆云,结为丹砂,初岂有意哉?太宗皇帝以武功定祸乱,以文德致太平,天纵之能溢于笔墨,摛藻尺素之上,弄翰团扇之中,散流人间者,几何矣?而三槐王氏得之为多,子孙世守之,遂为希代之宝,文正之孙、懿敏之子奥出以示臣,轼敬拜手稽首书其后。

《跋钱君倚书遗教经》前人

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言有辨讷,而君子小人之气不可欺也。书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乱也。钱公虽不学书,然观其书,知其为挺然忠信礼义人也。轼在杭州,与其子世雄为僚,因得观其所书《遗教经》刻石,峭峙有不回之势。孔子曰:仁者其言也讱。今君倚之书,亦然。

《跋王荆公书陶隐居墓中文》黄庭坚

熙宁中金陵丹阳之间,有盗发冢得,隐起砖于冢中识者,买得之读其书,盖山中宰相陶隐居墓也,其文尤高妙,王荆公常诵之,因书于金陵,天庆观斋房壁间黄冠,遂以入石,予常欲摹刻于僰道,有李祥者闻之,欣然砻石来请,斯文既高妙而王荆公书法奇古,似晋宋间人笔墨,此固多闻广见者之所欲得也,李君字圣祺,僰道人喜炎黄岐䨓之书,嗜好酸咸与世殊绝,常从军得守国子四门,助教归而杜门家有山水奇观,教诸子读书,而宴居自从其所好,不喜俗人,一再见辄骂绝之,此孟子所谓有所不为者也。

《跋秦氏所置法帖》前人

巴蜀自古多奇士,学问文章德慧权略落落可称道者,两汉以来盖多而独不闻解书,至于诸葛孔明拔用全蜀之士,略无遗材,亦不闻以善书名世者,此时方右武人不得雍容,笔砚亦无足怪,唐承晋宋之俗,君臣相与论书,以为能事,比前世为甚盛,亦不闻蜀人有善书者,何哉?东坡居士出于眉山,震辉中州蔚为翰墨之冠,于是两川稍稍能书,然其风流不被于巴东,黔安又斗,绝入蛮裔中,颇有以武功显者,天下一统,盖百馀年而文士终不竞,黔人秦子明魁梧,喜攻伐,其自许不肯出赵国,珍下不可谓黔中无奇士也,子明常以里中儿不能书为病,其将兵于长沙也,买石摹刻长沙僧宝月古法帖十卷,谋舟载入黔中,壁之黔江之绍圣院,将以惊动里中子弟耳目,他日有以书显者,盖自我发之,予观子明欲变里中之俗,其意甚美,书字盖其小小者耳,他日当买国子监书,使子弟之学务实求是,置大经论使桑门道人皆知经传,则风俗以道术为根源,其波澜枝叶乃有所依而建立。古之能书者多矣,磨灭不可胜纪,其传者必有大过于人者耳,子明名世章,今为左藏库副使,东南第八将绍圣院者,子明以军功得请于朝,为阵亡战士追福所作佛祠也,刻石者潭人,汤正臣父子皆善摹刻,得于手而应于心,近古人用笔意云。

《题乐毅论后》前人

余尝戏为人评书,云小字莫作痴冻蝇,乐毅论胜遗教经,大字无过,瘗鹤铭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然适作小楷,亦不能摆脱规矩,客曰:子何舍子之冻蝇?而谓人之冻蝇,予无以应之,固知书虽棋鞠等,技非得不传之妙,未易工也。

《法帖通解序》秦观

法帖者太宗皇帝时遣使购摹前代法书,集为十卷,摹刻于板,藏之禁中,大臣初登二府,诏以一本赐之,其后不复赐,世号官帖,故丞相刘公沆守长沙,日以赐帖摹刻二本,一置郡帑,一藏于家,自此法帖盛行于世。士大夫好事者,又往往自为别本矣,今可见者潭绛二郡刘丞相家、潘尚书师旦家、刘御史次庄家、宗将世章家,凡六本虽有精粗,然大抵皆官帖之苗裔也,顷为正字,时见诸帖墨迹有藏于秘府者,字皆华润有肉,神气动人,非如刻木之枯槁也,盖虽官帖亦其糟粕耳,又当时奉诏集帖之人,苟于书成不复,更加研考颇有伪迹滥厕,其间至于标题,次序乖错逾甚,士大夫以字画小技,莫有论次之者,投荒索居无以解,日辄以其灼,然可考者疏记之,疑者阙之,名曰:法帖通解。云

《仲尼书》前人

鲁司寇仲尼书者,吴季子墓铭也,铭在季子墓上,其字皆径尺馀,唐张从绅记云旧本,堙灭开元中,元宗命殷仲容摹拓其书,以传至大历中,萧定又刻于石,此小字者,盖后人依效为之者也,欧阳文忠公谓:孔子平生未尝过吴。以史记世家考之,其历聘诸侯,南不逾楚,推其岁月踪迹,未尝过吴,不得亲铭,季子之墓又其字特大,非古简牍所容,然则季子墓铭其真者,犹疑非仲尼书,又况依仿为之者欤?

《史籀李斯书》前人

史籀者周宣王太史作大篆十五篇,与古文时有异同,宣王之时天下之书同文,及其衰也,诸侯各自为政,而字画之形亦异殊矣,秦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罢不合秦文者,而斯作仓颉篇,车府令赵高作爰历篇,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学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颇省改,是为小篆,是时天下多事篆字难成,长安下士人程邈得罪系宁阳,十年从狱中增减大篆,去其繁复,奏之始皇,以为善出,邈为御史名其书曰隶书,凡奏事令隶人书之,故又谓之佐书自尔,秦书有大篆小篆刻符包隶书等凡八体焉,仓颉爰历博学三篇,至汉时闾里之师并为仓颉篇,而籀文至建武时,已六篇矣,今称史籀之迹者,惟岐阳石鼓文,李斯之书惟泰山诏为真迹,二世诏峄山之碑,近日传者出于徐常侍夏英公家,自唐封演已疑非真,杜甫直谓野火焚枣木传刻尔,不知此谓史籀,李斯二帖者何从得之也?今汉碑在者皆隶字,而程邈此帖乃是小楷,观其气象,岂敢遂信以为秦人书?

《怀素帖》前人

怀素唐僧字藏真此帖,称王右军云,吾真书可比钟繇,而草故不减张芝,仆以为真不如钟,草不如张,又尝见其一帖,云汉时张芝草书为世所重,非老僧莫入其体,则怀素自谓抗张芝而过右军矣,昔柏元自谓右军之流论者,以比孔琳之齐,高帝谓张融曰:卿书殊有骨力,但恨无二王法。答曰:非恨臣无二王法,亦恨二王无臣法。前世善书者,盖尝与右军抗衡矣,而每不为公论所许,怀素此言其果然欤,欧阳文忠公尝谓法帖者,乃魏晋时人施于家人朋友,其逸笔馀兴初非用意,自然可喜,后人乃弃,百事而以学书为事,如一未至,至于终老穷年,疲弊精神而不以为苦,是真可叹也,怀素之徒是已,文忠此论可谓名言,然天下之事毕竟亦何所有,孰为可学?孰为不可学者?自古以艺自名家至于文章学术,大功大名世所谓不朽者其人方从事于其间也,曷尝不弃百事而为之至于终老穷年,疲弊精神而不以为苦也,由后世观之,其异于怀素之学,草书也,几何耶?

《广川书跋序》董逌

弅家自上世以来,广畜异书多有前人真迹,先君生而颖悟,刻苦务学,博极群书,讨究详阅,必探本原,三代而上,钟磬鼎彝既多有之,其款识在秘府,若好事之家必宛转求访得之,而后已前代石刻在远方,若深山穷谷河心水滨者,亦托人传模墨本知识之家,与先君相遇必悉示所藏,祈别真赝,订證源流,若书画题跋,若事干治道必反覆详尽,冀助教化,其本礼法可为世范者,必加显异以垂模楷,或涉同异事出疑似者,必旁證他书使昭然易见,探古人用意之精巧,伪不能惑察良工之所能临摹,不能乱爰,自南渡乡关隔绝,先世所藏莫知在亡,或已散逸,过江随行所携败于兵火,今所存得于煨烬之馀年,来为裒集在者,得书跋釐为十卷,画跋六卷,缮写藏诸家庙别录,以示子孙,俾知先君博物洽闻,古今鲜俪无坠,家训庶或师范,其万一焉尔。
《石鼓文辩》前人
世传岐山周篆,昔谓猎碣以形制考之鼓也,三代之制,文德书于彝鼎,武事刻于钲鼓,征伐之勋于兵钺,其制度可考,后世不知先王之典礼犹有存者,凿山刻石自是昭一时功绩,唐世诸儒以石鼓为无所据,至谓田猎之碣,盖未知古自有制也。欧阳永叔疑此书不见于古,唐乃得于韩愈韦应物以其文为雅颂,亦恨不得在六经,推大著说使学者肄业,及之其惊潜动蛰金绳铁索,特以其书画传尔,顾未暇掎摭,其文列之部类中,后世得考详,方唐之时其文隐显未尽,缺落徵词索事,或可得之而愈应物,徒知挍猎受朝宣畅威灵憺詟裔夏,故愈谓此为宣王时应物以其本出岐周,故为文王鼓当时文已不辨,故论各异出也,尝考于书田猎,虽岁行之至于天子大蒐,徵会诸侯施大命令,则非常事也,故四王二公后世以为绝典,然则宣王蒐于岐山不得无所书,或史失之,其在诸侯国当各有记矣,不应遂使后世无传,此其可疑也,当汉之时见号奇字如甄丰,辈定作史籀书窦,蒙以为宣王猎碣,而曰: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张怀瓘以此本车攻诗,因考合前说,且曰:讽畋猎之所作也。愈应物其书藉之,则有据矣,然为讽为美其知不得全于文,义见也,传曰:成有岐阳之蒐。杜预谓还归,自奄乃大蒐于岐阳,然则此当岐周则成王时矣,方楚合诸侯求大蒐礼者,不知宣王尝狩于岐山,以合诸侯,况小雅所美其地,本东都又选车,徒无大号令,则不得为盛节,古者诗书不嫌同文,其据以此便谓宣王未可信也,吕氏纪曰:苍颉造大篆,后世知有科斗书。则谓篆为籀汉制八书,有大篆,又有籀书,张怀瓘以柱下史始变古文,或同或异谓之为篆,而籀文盖以其名自著,宣王世史所作也,如此论者,是大篆,又与籀异,则不得以定为史籀所书,叔向曰:昔成王盟诸侯于岐阳,楚为荆蛮置茅蕝。当时以为重礼,故后世不得泯没,宣王蒐岐阳世,遂无闻哉,方成康与穆赋颂钟鼎之铭,皆番吾之迹,然则岐阳惟成王大会诸侯,则此为番吾可知书,言成汤狩于亳,故后世有亳亭,宣王狩于敖,其在地记则著敖亭,诗曰:选徒于敖。其事可以考矣,周书记年于蒐,狩之大皆书,则合诸侯而朌大命亦一见于成王,此其可信也。昔人尝怪自汉以往,好奇者不道此书,乃不得秦文若者,犹得人人录藏之当号,史书以刻画奇崛,盖亦不得尽其文,则其不见道,固宜独怪愈于唐中世得之,乃谓勒勋以告万世,又恨圣人于诗,不得见之石鼓之讹,自杜甫尚叹不知愈,何以知其意谓编诗有遗也?或曰:此成王时诗,则颂声所存,圣人不应去之。果有岂不知邪?曰:辔之柔矣,作洛皇门。此周公作也,诗书不得尽见,将一时所训,非理乱所系不足,施后世者不得著也,其因后代亡之亦未可知也,曰:子信为成王颂,何前世未有考者,则其说使人尽得信乎?曰:蒐于岐阳,书传再见而车攻之猎,诗以为敖,此可谓无所据乎?此余考于古而知之,世亦安得异吾说者,知考古而索其事,自当有所得尔,不待此以传也。

《蔡邕石经》前人

经废于世,无所传闻久矣,当秦未灭诗书,其学已失旧法,世传不可复求而得之,况其在后世耶?汉承秦亡虽起而尽收于沟渠,炱烬间然缺残湮沦无复全,学诸儒妄度圣人,随误释谬,方将训习章句,不得其序,其能得之道,全以求圣人之意,而不失哉?至其不得于言,则疑于经,不得于经,则疑于学,师习各异,党学相伐,至改滋荄周块等,以就其学有不合者,则私定桼书以应其误,独蔡邕镌刻七经著于石碑,有所捡据,隐括其失而周尽当时,号洪都三字其异文者,附见此于已残之经,得收其遗逸而仅存,其可贵也,才三十年兵火,继遭碑亦损缺,魏正始中又立一字,石经相承以为七经正字,后魏武定四年,移洛阳,汉魏石经于邺,魏末齐神武自洛阳徙于邺,都河阳,河岸崩,遂没于水,其得至邺者,殆不得其半,周大象中诏,徙邺城,石经于洛时,为军人破毁,至有窃载还邺者,船坏没溺不胜其众也,其后得者,尽破为桥基。隋开皇六年,自邺京载入长安,置于秘书内省,议欲补缉立于国,学会乱遂废,营造之司用为柱础,贞观初,魏徵始收聚之十不一存,其相承传拓之本,犹在秘府,当时考验至详,谓不尽为邕如马,日磾数辈,相与成之,然汉隶简古深于法度,亦后世不及,故兼存之。赵绰曰:唐造防秋馆,时穿地多得石经。故洛中人士逮,今有之考当时所得,已是汉世所遗没而得者,国初开地,唐御史府得石经十馀石,此又唐末沦没之所出也。

《石经尚书》前人

秘书郎黄符以石经尚书示余,为考而识之,蔡邕以经籍去圣久远,文字多谬,俗儒穿凿疑误,后学熹平四年,奏求正六经文字,邕乃自书于碑,大屋覆藏立太学门外,号鸿都石经,屋覆四面栏障开门于南河,南郡设吏卒视之,昔朱越石与兄书曰:石经文都。〈阙〉碑高一丈许,广四尺,骈罗相接,太学在南明门外,讲堂长十丈,广三尺,堂前石经四部本,碑四十六枚,元魏时西行《尚书》《周易》《公羊传》十六碑存,十二碑毁,南行礼记十五碑悉崩坏,东行论语三碑毁,礼记但存,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蔡邕,名当是时,尚有碑十八,盖春秋尚书作篆隶科斗,复有周易尚书公羊礼记四部阳衒之,曰:石经尚书。公羊为四部,又谓春秋尚书二部,书有二经,当是古文已出,衒之出北齐,谓得四十八碑,误也。洛阳昔得石经尚书段,残破不属,盖盘庚洪范无逸多士多方,总二百三十六字,其文与今尚书尽同,间有异者,才十馀,然则知古文尚书,盖已见于此,或曰:魏亦作石经,安知此为汉所书哉?余谓魏一字汉为三字,此其得相乱耶!且曰:天命自度。碑作亮惠鲜鳏寡碑作惠于矜寡,乃逸,既诞作乃宪,既延治民祗,惧作以民肆。高宗享国五十九年,作百年以书考之,知传受讹误,不若碑之正也,方汉立学官书,惟有欧阳夏侯,其书虽不全见,今诸家所引与古文尚书全异不应,今所存古文反尽同也,疑邕既立二书,则或当以古文自存矣。王肃解书悉是孔传,便知魏去汉世未远,肃得其文,不然不应,又尽同也。晋内史梅赜〈阙〉舜典,而当时犹疑知古经,已废于汉魏,不尔肃得自私,使世疑耶!余知至晋其书已绝,今考杜预释左传以古文为逸书,又知欧阳夏侯所传殆异于古文,其知者于此乎考之。

《石经论语》前人

石经今废不存,或自河南御史台发地得之,盖论语笫一篇并第十四篇为一碑,亡其半矣,其可识者字二百七十,又自第十八篇至第二十篇为一碑,破缺残馀,得五之一,其存字为三百五十七。以今文论语挍之,其异者若抑与之与为意,与之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作未见好仁恶不仁,朝闻道夕死可矣,作可也,有三年之丧于其父母无乎,字恶居下流而无流字,年四十而见恶焉,无焉字凤兮,凤兮作何得之衰?往者不可谏也,来者犹可追也。今本皆异执舆者,为谁而作,执车者为谁子,是鲁孔丘与曰:是。然后曰:是知津矣。比今书多二字,耰而不辍,作辍夫子怃然植其杖,作置其斯而已矣,作其斯以乎子,游作子斿而在萧墙之内,作而在于萧墙之内,凡碑所存挍其异者,已十五之一矣,使鸿都旧书尽存,则其异可知也,夫以邕之所定,虽未尽善。然汉儒学专其挍定,众家得正讹误多矣,此犹是千岁旧书比今兵火之馀,师学已久废,其庸得论当耶!

《钟繇贺表》前人

昔人辨钟元常书,谓字细画短而逸少,学此书最胜处得于埶巧形密,然则察真伪者,当求之于此,其失于劲密者,可遥知其伪也。贺表画疏体枝锋露,筋绝不复结字,此决知非元常之为也,永叔尝辨此,谓建安二十四年九月,关羽未死,不应先作此表,论辨如此,正谓不识书者,挍其实尔,若年月不误便当不复,致辨邪,辨书者于其书画察之,当无遗识矣。

《书瘗鹤铭后》前人

瘗鹤铭在润州焦山下,初刻于崖石,久而崩摧覆压掩没,故不复得其全文。余尝怪唐人尚书,学而此铭字特奇伟,宜世赏爱而卒,不见传于人,自张怀瓘张爱宾,徐浩论书,备有古今字法,亦不见录,考其岁月,虽不可得,然此山之摧裂圮垝莫知何时,而是书压覆,其下知其刻已久,但隐没石间,自昔或未知之,然其刻画亦幸,至今尚完,欧阳文忠公以旧记称王羲之书为非,又疑顾况自号华阳真逸,谓此书类,颜太师沈存中直谓顾况所书,如何碑书篆者,上皇山樵也,则谓况书不可也,往时邵兴宗考次,其文阙四十二字,而六字不完,又有六字不知其次,其后张与自力求之摹两山间,其阙字三十有五不完者,七而又别得十二字,与兴宗不同,昔刁景纯就金山经庋,中得唐人于经,后书瘗鹤文以挍兴宗子厚,其字错杂失序多矣。宜直示之,惟将进宁则不可究,今并列序之来者,可以考矣。文忠集古录谓得六百字,今以石挍之为行,凡十行为字廿五,安得字至六百,疑书之误也,余于崖上又得唐人诗,诗在贞观中已刻铭,后则铭之刻,非顾况时可知集古录,岂又并诗系之耶?

《薛稷杂碑》前人

书贵得法,然以点画论法者,皆蔽于书者也。求法者当在体用备处一法,不亡浓纤健决,各当其意,然后结字不失疏密合度,可以论书矣。薛稷于书得欧虞褚陆,遗墨至备,故于法可据,然其师承血脉则于褚为近,至于用笔纤瘦,结字疏通,又自别为一家,然世或以其瘦快至,到又似不论成法者也,刘景升为书家祖师,钟繇胡昭皆受其学,然昭肥繇瘦各得其一体,后世不谓昭不及繇者,观其笔意他可以不论也。

《李卫公书》前人

世传扶馀国事类若剑侠,而卫公从之,似以任纵自嬉而放悍不制者,然考其行事,则动以礼法自约,又若老书生深究进退存亡者,信王佐器世或未易量也,此书豪武自将,亦既放矣,或疑其伪,将其暴侮神羞求合于杳冥者乎,亦当时愤激感慨,豪气未除而然耶,刘餗尝言卫公诉神,且请告以官位所,至词色抗厉,后有声曰:仆射好去,顾不见后。果如言,此书逮似或真有是耶,将后人因此而附益之乎,餗在开元中,其说似有据,是则若可信也。

《褚河南圣教序》前人

褚河南书本学逸少而能自成家法,然疏瘦劲鍊又似西汉,往往不减铜筒等书,故非后世所能及也,昔逸少所受书法有谓多骨微肉者,筋书多肉微骨者,墨猪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河南岂所谓瘦硬通神者耶?

《遂良帖》前人

褚河南于书盖天然处胜,故于学虽杂而本体不失初学,晋右军既又学虞伯施,后于史陵得用笔意,乃曰:此法更不可教人。是其妙处也,羿之立教必志于彀,至巧之,所极当自其心得,非可法度准绳授也,学至于此当自知之。

《辩法师碑》前人

辩法师碑薛纯陀书,昔欧阳文忠公尝许其字不减率更,然所书不传于后,永叔所得纯陀书,惟此不知又有甚焉者也。贞观十二年,奉敕书铭砥柱,其字磊落如山石,自开隐嶙而出,可以见方丈之埶矣,固无牵强以成也,当时如虞伯施褚登善号能书者,皆避而让之,其后柳诚悬爱其书,恐失其次第,则又别书于石,后世得纯陀,所书砥柱铭者,皆碎杂丛叠必按此而序之,砥柱铭薛纯而此碑为薛纯陀,尝为秘书省正字本名纯陀,后以纯自别于时,捡于类书见之。

《碧落碑》前人

碧落篆李肇得观中石记知为陈,惟玉书欧阳永叔以李汉碑,为黄公撰,然字法奇古,行笔精绝,不类世传篆学,而惟玉于唐无书名于世,不应一碑,便能奄有秦汉遗文径,到古人绝处,此后世所疑也,李阳冰于书未尝许人,至爱其书寝卧其下数日不能去,世人论书不逮阳冰,则未必知其妙处论者,固应不同段成式,谓此碑有碧落字,故世以名之李肇,谓此碧落观也,故以为名李汉谓终于碧落字而得名,余至绛州见其处,今为龙兴宫,考其记知旧为碧落,观而开元改今名,又篆文若未毕其文者,其终非碧落字,则肇说是也,其文有唐五十三,祀龙集敦牂尔,雅岁在午为敦牂,永叔谓高宗总章三岁,以唐历考之,自武德戊寅受命至咸亨元年庚午实五十三年矣,然则总章者误也。

《颜鲁公祭侄文》前人

峻拔一角潜虚半股,此于书法其体裁当如此矣。至于分若抵背,合如并目,以侧映斜以斜附曲,然后成书而古人于此,盖尽之也,鲁公于书其过人处,正在法度备存而端劲庄持望之,知为盛德君子也。尝问怀素折钗股何如屋漏水?曰:老贼尽之矣。前人于其隐处,亦自矜持不以告人,其造微者然后得之,此二体又在八法六体外,乃知书一技而其法之众,至此公祭犹子文殆兼存,此体者也。

《新驿记》前人

新驿记唐秘书少监李阳冰,书阳冰在唐以篆学名世,自秦世李斯后,号能书者,不得伯仲间见也,今世壮碑巨碣尚多有之,其诣绝处更无蹊辙,可索碑阴有颂,谓斯去千载冰生唐时冰,今又去后来者,谁后千年有人吾不得知之,后千年无人当尽于斯,呜呼!郡人为吾宝之,昔欧阳文忠公尝疑唐相贾耽为之,盖耽喜阳冰书尝为序,其说文字原耽,后又为滑州刺史,其为刻此或可信也。余考其言,盖舒元舆所为玉著篆志,谓斯去千载冰复去矣,谁能得也,当尽于斯,呜呼!主人则与今碑阴或异,盖后人因其文时有改定以合,此记不足怪也,虽然阳冰篆字,其甚工处不尽于此,而刻元舆颂者独见此碑尔,元舆又谓阳冰其格峻,其力猛,其功备,光大于秦,斯信矣,则亦屡进而不止也。

《李太白槁》前人

槁书世传李太白遗文,或谓谢氏子弟诳武功,苏才元所书更不复详考所出,而推举过重,便谓不减鲁公,然此书虽少绳墨不可考,以法度要是轩前轾后度,越陵突令人想见酒酣赋诗时也,王僧虔论书或以其人可想,或以其法可存,世人爱李太白名至伪书一卷,亦声价增重,岂以人可想故耶

?为张潜夫书官法帖

《为张潜夫书官法帖》前人

观书似相家,观人得其心而后形色气骨可得而知也,古人大妙处不在结构形体,在未有形体之先,其见于书者托也,若求于方直横斜,点注折旋尽合于古者,此正法之迹尔,安知其所以法哉?淳化中诏以秘阁所藏书入石,又以翰林待诏王著摹字,求其书法之外,各有异处,殆不可得,至于行笔利钝,结字疏密,时可见之,然决磔钩剔更无前人,意皆著之书也,其后得秘阁墨书,挍其字画皆硬,黄摹书至有墨色烟落,或以重墨添晕,当著奉诏时其所摹拓皆略,放其大体而私以笔画成之宜,其用笔略无古人遗意不足异也,观王洽书逸少谓不减己落,简挥毫有运斤成风之势,王珉书献之谓骑驴骎骎,欲度骅骝,前今视官帖二人书画,雅有相类,而洽更自劣弱珉书,则与子敬更不可辨,皆硬,黄伪误少,真而摹传者,遂成一体也,今人不知其故,凭石本便评定书画,至于放言立论更无疑处,此与观景而论形神,以为某胜某劣,何以异哉?

《为方子正书官帖》前人

世疑官本法帖多吊丧问疾,盖平时非问疾吊丧不许尺牍通问,故其书悉,然余求之,故不当尔也。唐贞观尝购书四方矣,一时所得尽入秘府,张芝、钟繇、张昶、王羲之父子书至四百卷,汉魏晋宋齐梁杂迹又三百卷,惟丧疾等疏比之,凶服器不及入宫,故人间所得者,皆官库不受者也,唐世兵火亦屡更,书画湮灭不能存其一二,逮淳化中诏下搜访,已无唐府所藏者矣,其幸而集者,皆唐所遗于民庶者,故大抵皆吊问书也。

《昼锦堂记》前人

运笔柔则无芒角执手宽,则多缓弱点掣短,则法臃肿点掣长,则法离澌画促,则字埶横画疏,则字形慢拘,则乏埶放或少,则纯骨无媚,纯肉无力,少墨浮涩,多墨苯钝,书病如此,其众惟积学渐成者,当求摆脱入究竟三昧,此宜有墨池笔冢终身,于是然书法须得天然至功力,亦不可弃,王僧虔曰:宋文帝书自谓不减王子敬时,议天然胜羊欣功夫不及,便知力学所至,不可废也。蔡君谟妙得古人书法,其书昼锦堂,每字作一纸,择其不失法度者,裁截布列连成碑形,当时谓百衲本,故宜胜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