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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八十四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第一百八十四卷目录

 骚赋部艺文一
  《司马相如传赞》        史记
  《两都赋序》         汉班固
  《答卞兰教》         魏文帝
  《与兄平原书》        晋陆云
  《进象经赋表》       北周庾信
  《谢皇太子玉华山宫铭赋启》 唐许敬宗
  《进封西岳赋表》        杜甫
  《进海潮赋状》         卢肇
  《牡丹赋序》         舒元舆
  《赋赋》〈以赋有古诗之风为韵〉白居易
  《掷地金声赋》〈以辞赋高亮可振金声为韵〉王起
  《陈皇后因赋复宠赋》      黄滔
  《注悯征赋后述》       司空图
  《唐令狐楚登白楼赋》    宋欧阳修
  《与吴秀才》          苏轼
  《书鲜于子骏楚词后》      前人
  《书子由超然台赋后》      前人
  《书李邦直超然台赋后》     前人
  《书文与可超然台赋后》     前人
  《书松醪赋后》         前人
  《书六赋后》          前人
  《题文选》           前人
  《题苏子由黄楼赋草》     黄庭坚
  《与王立之承奉直方》      前人
  《离骚新序》         晁补之
  《楚辞后语目录序》       朱子
  《楚辞集注序》         前人
  《书楚辞协韵后》        前人
  《再跋楚辞协韵》        前人
  《题屈原天问后》        前人
  《新校楚辞序》        黄伯思
  《五言赋记》         文天祥
  《八韵关键序》         前人
  《跋赵太常拟试赋槁后》    元杨奂
  《跋续归田赋》         黄溍
  《楚辞序》         明何乔新
  《拟骚序》          王世贞
  《楚辞序》           前人

文学典第一百八十四卷

骚赋部艺文一

《司马相如传赞》史记

太史公曰:春秋推见至隐,易本隐之以显,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讥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所以言虽外殊,其合德一也。相如虽多虚辞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此与诗之风谏何异。扬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风一,犹驰骋郑卫之声,曲终而奏雅,不已亏乎。余采其语可论者著于篇。

《两都赋序》汉·班固

或曰:赋者古诗之流也。昔成康没,而颂声寝王泽竭,而诗不作。大汉初定,日不暇给。至于武宣之世,乃崇礼官。考文章内设金马。石渠之署外兴乐府拹律之事,以兴废继绝润色鸿业。是以众庶说豫福应尤盛。白麟、赤雁、芝房宝鼎之歌荐于郊庙。神雀、五凤、甘露、黄龙之瑞以为年纪。故言语侍从之。臣若司马相如、虞丘、寿王、东方朔、枚皋、王褒、刘向之属,朝夕论思,日月献纳。而公卿大臣御史大夫倪宽,太常孔臧,大中大夫董仲舒,宗正刘德太子太傅萧望之等,时时间作。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德而尽忠孝。雍容揄扬著于后嗣,抑亦雅颂之亚也。故孝成之世论而录之。盖奏御者千有馀篇。而后大汉之文章炳焉与三代同风。且夫道有夷隆学有粗密因时而建德者不以远近易,则故皋陶歌虞奚。斯颂鲁同见采于孔氏列于诗书,其义一也。稽之上古,则如彼考之汉室,又如此,斯事虽细,然先臣之旧式,国家之遗,美不可阙也。臣窃见海内清平,朝廷无事,京师修宫室,浚城隍而起苑囿,以备制度。西土耆老感怀怨思,冀上之眷顾而盛,称长安旧制有陋洛邑之议。故臣作两都赋以极众人之所眩,曜折以今之法度。

《答卞兰教》魏文帝

赋者,言事类之因附也;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也。故作者不虚其辞,受者必当其实,兰此赋,岂吾实哉。昔吾丘寿王一陈宝鼎何武等,徒以歌颂,犹受金帛之赐,兰事虽不谅,义足嘉也,今赐牛一头。

《与兄平原书》晋·陆云

云再拜。尝闻汤仲叹九歌。昔读楚辞,意不大爱之顷。
日视之寔,自清绝滔滔。故自是识者,古今来为如此。种文此为宗矣。视九章时有善语,大类是秽文,不难举意。视九歌,便自归谢绝。思兄常欲其作诗文,独未作此曹语。若消息小佳,愿兄可试作之。兄复不作者,恐此文独单行。千载间尝谓此曹语,不好视九歌,正自可叹息。王褒作九怀,亦极佳。恐犹自继真元盛称九辨,意甚不爱。

《进象经赋表》北周·庾信

臣某言:臣伏读圣制象经,并观象戏。私心踊跃,不胜抃舞。伏以性与天道,本绝寻求直以悬诸日月,遂获瞻仰九州。既奠近对河图四辙中绳全观玉策,未飞元鹤先闻金石之声,不上赤城,独见烟霞之气,置管而测光景,愈高沉玉而观渊泉,愈远寝不自涯课,虚为赋词。非寥亮学无雕刻,遂敢陈述。诚为厚颜。况复日之远近,本非童子所问天之浑。盖岂是书生所谈?冒用奏闻,伏增流汗之至。

《谢皇太子玉华山宫铭赋启》唐·许敬宗

臣敬宗行成季辅等启:昨晚内坊丞王君德奉宣令,赍臣等玉华山宫铭赋二本。拜承恩贶骇抃交怀跪玩清辞星河溢目。伏惟殿下天资学府道贯,生知绚发词林若春华之丽,韶景漪清碧海譬秋水之澹,晨霞仙鹤和吟惭八音于雅韵,神龙缛彩谢五色于雕文绮布,天庭云生石砌理含贞邃雅达谷处之端,趣极幽闲妙尽岩居之体烟松合翠露桂分红察彼殊形翻然共色究写真之奥旨。擅体物之穷神。若乃汉月钩空乍临珠箔石苔垂发或映庄帷,莫不理超词表。意生文外,自馀清拔触类奇新成,若神化之工光乎性道之制。盖由基天挺裕纂圣凝离。故能迈古超前纳卿云于度内,逾俦绝侣括启。诵于胸中。臣等忝荷殊私曲蒙垂示,见所未见,情百恒情,无任凫藻之怀。谨上启陈。谢谨启。

《进封西岳赋表》杜甫

臣甫言:臣本杜陵诸生。年过四十,经术浅陋,进无补于明。时退,常困于衣食。盖长安一匹夫耳。顷岁国家有事于郊庙,幸得奏赋待制于集贤委学官试文章,再降恩泽。乃猥以臣名实相,副送隶有司参列选序。然臣之本分,甘弃置永休,始望不及此。岂意头白之后,竟以短篇只字?遂曾闻彻宸极一动人主。是臣无负于文。少小多病贫穷好学者已在,臣光荣,虽死万足。至于仕进非敢望也。日夜忧迫,复未知何以上答圣慈明臣子之效。况臣常有肺气之疾,恐忽复,先草露涂粪土。而所怀冥寞实,孤负皇恩。敢摅竭愤懑领略丕,则作封西岳赋一首,以劝所觊。明主览而留意焉。先是御制西岳碑文之卒。章曰:待余安人富国。然后徐思其事。此盖陛下之至谦也。今兹人安是也。今兹国富是也。况符瑞翕集福应交至何翠华之脉脉乎维岳。固陛下本命以承嗣业,维岳授陛下元弼克生司空,斯又不可以寝已。伏惟天子霈然留意焉。春将披图视典,冬乃展采错事。日尚浩阔人匪劳止庶可试哉?微臣不任区区恳祷之极,谨诣延恩匦奉表进赋以闻臣甫。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进海潮赋状》卢肇

朝散大夫持节歙州。诸军事守歙州。刺史柱国赐紫金鱼袋。臣卢肇,谨进《上海潮赋》一首。
右臣伏闻神农立极先定乾坤轩,后统天始弘历象。盖以大圣有作而大法乃明。必自臣子之所为,克成君父之至德。只如陈韶奏夏允,谐圣帝之音。而伐鼓铿钟,元在工人之手。业虽成于微贱,事乃表于皇王。臣今所陈窃用此道,伏惟睿文明圣孝德,皇帝陛下德迈伊妫道,包覆载垂衣而九有,无外执契。而万国来庭,日月贞明,天地交泰,珍图瑞物,允膺得一之符。伯益咎繇共佐千年之圣。臣实陋贱,亦忝方州而微。臣始自知书,志在稽古。或观天地之道,得于经史之间。既察置圭,亦闻测管。究黄钟于玉律。窥碧落于璿枢。伏念司马迁,则书载天官张平子,则仪钧地动。臣仰遵前哲,辄揆圆虚,偶识海潮,深符易象理,皆摭实事尽揣摩。既当凤纪之朝。愿陈蠡测之见。臣肇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臣又闻天垂象而六合成,道生一而三才具。皆由日月运乎阴阳。是谓神明分乎昼夜,伏知此道,尽在陛下睿鉴之中。故不俟。微臣因此别白。然自古以来,莫不以地厚难测。日既入而人不见其行,海大无涯潮潜生而人不知其候。上古圣人则之于八卦学者,演之成六家而有讲论未明。根本不图天垂大法,假乎微臣获在圣明彰。此愚见。臣门地衰薄,生长江湖。志在为儒弱,不好弄研求。近代寒苦,莫甚于斯。臣伏念为业之初,家空四壁,夜无脂烛。则爇薪苏晓恨顽冥。亦尝悬刺在名场。则最为孤立于多士。则时贤独知累。窃皇恩遽变白屋。臣于会昌三年,应进士举。故山南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起擢臣为进士。状头筮仕之初。故鄂岳节度使卢商自中书出镇辟。臣为从事自后。故江陵节度使赠太尉。裴休,故太原节度使赠左仆射卢简求。皆将相重臣,知臣苦心。谓臣有立全,无亲党,不自吹嘘,悉赏微才。奏署门吏。臣前年二月蒙恩,自潼关防禦判官除秘书省著作郎。其年八月,又蒙恩除仓部员外郎充集贤院直学士。去年五月,又蒙恩除歙州刺史。臣谨行陛下法令,常惧𠍴违理郡周星未有政绩潜被百姓诣阙以臣粗能缉理求,欲留臣奉。七月二十二日,敕又蒙圣恩,赐臣金紫。臣素无强近之援,不异草泽之人。忽荷宠光。及此,叨忝臣不以平生志业上奏于宸慈。实惧犬马之微。忽先于沟壑,则臣积年无所阐扬。非惟自负片心,实亦上辜圣代。是敢窃以所撰前件《潮赋》并图进上。臣为此赋,以二十馀年。前后详参实符象数。愿以潢污之水,辄赴溟渤之流。而雕虫所为,刻鹄难肖尘。冒天听,罪当鼎镬。今差军事押衙卢师洎随状奉进,上黩宸严,敢期睿览。臣肇无任,惶惧战越屏营之至。谨录奏以闻。伏俟诛责。
敕卢肇文学优赡。时辈所推穷测海潮,出于独见。徵引有㨿图象甚明。足成一家之言,以祛千载之惑。其赋宜宣付史馆。

《牡丹赋序》舒元舆

古人言花者,牡丹未尝与焉。盖遁乎深山,自幽而芳,以为贵重。所知花则何遇焉。天后之乡西河也。精舍下有牡丹,其花特异,天后叹上苑之有阙。因命移植焉。由此京国牡丹日月浸盛。今则自禁闼洎官署外延士庶之家,㳽漫如四渎之流,不知其止息之地。每暮春之月,遨游之士。亦上国繁华之一事也。近代文士为歌诗,以咏其形容。未有能赋之者。余独赋之以极其美。或曰:子常以丈夫功业自许。今则肆情于一花,无乃犹有儿女之心乎?余应之曰:吾子独不见张荆州之为人乎?斯人信丈夫也。然吾观其文集之首,有《荔枝赋》焉。荔枝信美矣。然亦不出一果尔。与牡丹何异哉?但问其所赋之旨,何如吾赋牡丹何伤焉?或者不能对余。遂赋以示之。
《赋赋》〈以赋有古诗之风为韵〉白居易
赋者,古诗之流也。始草创于荀宋,渐恢张于贾马。冰生乎水初变,本于典坟。青出于蓝,复增华于风雅。而后谐四声祛八病。信斯文之美者。我国家恐文道寖衰,颂声陵迟。乃举多士,命有司酌遗风于三代,详变雅于一时。全取其名,则号之为赋。杂用其体,亦不违乎诗。四始尽在六艺无遗。是谓艺文之警策,述作之元龟。观夫义类错综,词彩分布文谐宫律,言中章句华而不艳美。而有度雅音浏亮。必先体物以成章。逸思飘飖不独登高。而能赋其工者,究精微穷旨趣。何惭两京于班固?其妙者,抽秘思骋妍词。岂谢三都于左思?掩黄绢之丽藻,吐白凤之奇姿,振金声于寰海,增纸价于京师。则长杨羽猎之徒胡可比也?景福灵光之作,未足多之。所谓立意为先,能文为主。炳如绩素铿,若钟鼓郁郁哉!溢目之黼黻洋洋乎盈耳之韶武信,可以凌轹风骚超逸今古者也。今吾君网罗六艺,澄汰九流,微才无忽片善是求。况赋者雅之列颂之俦,可以润色鸿业,可以发挥皇猷?客有自谓握灵蛇之珠者,岂斯文而不收?〈一作岂可弃斯文而不收〉
《掷地金声赋》〈以辞赋高亮可振金声为韵〉王起
文含逸韵,金有英声,苟操觚而尽妙同,掷地而若惊。五色相宣谅卷怀而得其瑰丽三品作贡叶攘腕而发其铿铮。信一言之炫耀为百代之光荣。当其孙氏能文,天台作赋。眇眇神迈,悠悠精骛,发翠屏之藻思,掞赤城之丽句。既穷嵩岳之标,复得华池之趣。清韵秀出芳名,独步飘飘凌云之气,捧而必观铃铃振策之声。掷之可喻。亦既成止居。然众钦乃顾良友,大誇词林以为其文蔚其旨深传乎人间。已见斐然之丽,掷诸地表必闻铿尔之音。郁郁眩目,锵锵动心。岂比夫荆山抱玉披沙之金?则知杂怀宝于众,夥惟金声兮。则可炫黼黻于英髦竞文律以相高。苟取譬于击地,必先托于含毫匪誇诩,以自侈实丽。则而不噍观瑰玮之变态,想荧煌之献状,聆之于耳。疑委地而铿锵度之,以心在体物而浏亮金之为宝也。可以受砺文之喻金也存乎属辞披彼丹心。始扣音于寂寞临乎素手,同掷光而陆离。其价莫并,其言可推,经喻满籯,是则然矣。字比悬市,无以尚之,别有书圃。斯追文房,是循慕绮靡之一掷思金声之载振。所以兴咏于上才而思齐于后进。

《陈皇后因赋复宠赋》黄滔

陈皇后一锁长门,萧条渥恩欲写退宫之永恨。因求体物之嘉言,蜀郡才高述遗芳于桃李。汉皇心感归旧职于蘋蘩想。夫迹堕城南,宠移天顾,难期献茧于春昼。不忍解簪于日暮。琼楼寂寂空高于明月秋风,瑶草萋萋莫辗于金舆玉辂。于此蓄愤。夫何释情犀?浦有多才之著,上林推独步之名,沽酒而居。每乐当垆之事量金,以至爰流掷地之声?于是摛妍词貌,浓黛侔锦字,陈绮态郁芬馥于茝席悄丁当于珠佩鹊巢入构翻成别鹤之悲,马首虚瞻,不识牵牛之会。振动文苑旋彰国朝。既切采蘼于藻丽,遂牵连理于桃夭。一旦恻圣鉴锡嘉昭,已无为雨之期,空悬梦寐。终自凌云之制,能致烟霄,莫不倾北园骇南国。丝萝而昨日靡托珠翠,而今朝改色玉台,有恨舞鸾之影。孤来金阙,无恩吐凤之才。双得设使幸望颙,若含情默然。擢发同论于汉,殿挥毫莫购于巴川,则此日前鱼定作小鳞而赴海宁,令破镜却成圆月,以升天懿。夫掞天之手,虽奇丽水之珍,可博苟非兹赋之赞咏。奚救当时之黜削。方今妃后悉承欢不是,后贤无此作。

《注悯征赋后述》司空图

武宣之间籍显地者,虽无如梁韩数公以雅实自任,而能振拔后进。然士大夫宴游之倦,犹或时道文学,以佽助执事者。而卢君尚以谗摈致愤于累千百言,亦犹虎之饵,毒蛟之饮镞。其作也,虽震丘林,鼓溟涨,不能快其咆怒之气。且科爵之设是多得于彼,而少丧于此。侈其虚而歉其实。彼或充然自喜而又以拱默相持。曾不知日月没于晷刻之间,蝇翔而萤腐耳。然则著明幸于弃黜,而能以悯征争勍于千载之下。吾知后之作者,有呕血不能逮之者矣。其所得何如于彼哉?且上至圣哲,下至豪特之士,得于文学者多矣。岂以一灵运之狂而可沮辱天下之奇伟哉?况面墙而悸谬者,何翅于此邪?愚前述虽以恣道,其遒壮悽艳矣。而终不能研其方外之致。以是掷笔狂叫寄之他生,又尝著濯缨引以雪词人之愤,其旨亦属于卢君。且凡禀精爽之气是或有智谋超出群辈,一旦愤抑肆其笔舌,亦犹武人逞怨于锋刃也。俾其无所控告,驱于雠敌必,贻国家之患矣。然则据权而蔽,善者得不常,以此危虑哉。

《唐令狐楚登白楼赋》宋·欧阳修

右登白楼赋,令狐楚撰。白楼在河中至楚子绹为河中节度使,乃刻于石绹。父子为唐显人仍世宰相。而楚尤以文章见称。世传绹为文,喜以语简为工,常饭僧。僧判斋绹于佛前跪,炉谛听。而僧倡言曰:令狐绹设斋佛知。盖此讥其好简楚之。此赋文无他意。而至千有六百馀言。何其繁也?其父子之性相反。如此信乎?尧朱之善恶异也。

《与吴秀才》苏轼

人来领书,且喜尊体佳胜,并示归凤赋兴寄远妙词。亦清丽玩味爽然。然仆方杜门念咎,不愿相知过有粉饰以重其罪。此赋自别有所寄,则善不肖决不敢当幸察之察之。

《书鲜于子骏楚词后》前人

鲜于子骏作楚辞九诵,以示轼。轼读之茫然而思喟。然而叹曰:嗟乎!此声之不作也久矣。虽欲作之而听者谁乎?譬之于乐变乱之极。而至于今凡世俗之所用皆彝声彝器也。求所谓郑卫者且不可得,而况于雅音乎?学者方欲陈六代之物,弦匏三百五篇黎,然如戛釜灶撞瓮盎未有不坐睡窃笑者也,好之而欲学者无其师知之。而欲传者,无其徒可不悲哉?今子骏独行吟坐,思寤寐于千载之上,追屈原宋玉及其人于冥寞,续微学之将坠可谓至矣。而览者不知其贵。盖亦无足怪者。彼必尝从事于此而后知。其难且工,其不学者以为苟然而已。元丰元年四月九日赵郡苏轼书。

《书子由超然台赋后》前人

子由之文,词理精确,有不及吾,而气体高妙,吾所不及。虽各欲以此自勉,而天资所短,终莫能脱。至于此文,则精确、高妙,殆两得之,尤为可贵也。

《书李邦直超然台赋后》前人

世之所乐,吾亦乐之,子由其独能免乎。以为彻弦而听鸣琴,却酒而御芳茶,犹未离乎声、味也。是故即世之所乐,而得超然,此古之达者所难,吾与子由其敢谓能尔矣乎。邦直之言,可谓善自持者矣,故刻于石以自儆云。

《书文与可超然台赋后》前人

余友文与可,非今世之人也,古之人也。其文非今之文也,古之文也。其为《超然》辞,意思萧散,不复与外物相关,其《远游》《大人》之流乎。熙宁九年四月六日。

《书松醪赋后》前人

予在资善堂,与吴传正为世外之游。及将赴中山,传正赠予张遇易水供堂墨一丸而别。绍圣元年闰四月十五日,予赴英州,过韦城,而传正之甥欧阳思仲在焉,相与谈传正高风,叹息久之。始予尝作《洞庭春色赋》,传正独爱重之,求予亲书其本。又近作《中山松醪赋》,不减前作,独恨传正未见。乃取李氏澄心堂纸,杭州程奕鼠须笔,传正所赠易水供堂墨,录本以授思仲,使面授传正,且祝深藏之。传正平生学道既有得矣,予亦窃闻其一二。今将适岭表,恨不及一别,故以此赋为赠,而致思于卒章,可以超然想望而常相从也。

《书六赋后》前人

予中子迨,本相从英州,舟行已至姑熟,而予道贬建昌军司马惠州安置,不可复以家行。独与少子过往,而使迨以家归阳羡,从长子迈居。迨好学知为楚辞,有世外奇志,故书此六赋以赠其行。绍圣元年六月二十五日,东坡居士书。

《题文选》前人

舟中读文选,恨其编次无法去取失当齐梁文章衰陋,而《萧统》尤为卑弱。《文选》引斯可见矣。如李陵苏武五言皆伪而不能去观。渊明集可喜者甚多。而独取数首以知。其馀人忽遗者甚多矣。渊明闲情赋正所谓国风好色而不淫。正使不及周南与屈宋所陈。何异而统乃讥之?此乃小儿强作解事者。元丰七年六月十一日书。

《题苏子由黄楼赋草》黄庭坚

铭欲顿挫崛奇赋欲弘丽。故子瞻作诸物。铭光怪百出子由作赋纡馀而尽变。二公已老而秦少游、张文潜晁无咎陈无已方驾于翰墨之场,亦望而可畏者也。

《与王立之承奉直方》前人

辱教审侍奉熙庆为慰雨气差凉,颇得近文字。但苦为俗士所夺耳。寄寂斋赋语简秀气郁,然大为佳作,钦叹钦叹。然作赋须要以宋玉、贾谊、相如、子云为师。略依仿其步骤,乃有古风。老杜咏吴生画云画手,看前辈吴生远擅场。盖古人于能事不独求誇,时辈须要于前辈中擅场尔。

《离骚新序》晁补之

先王之盛时,四诗各得其所。王道衰而变,风变雅,作犹曰: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旧俗之亡,惟其事变也。故诗人伤今而思古,情见乎辞,犹诗之风雅。而既变矣。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然则变风变雅之时,王迹未熄。诗虽变而未亡。诗亡而后离骚之辞作。非徒区区之楚辞不足道而去王迹愈远矣。一人之作奚取于此也。盖诗之所嗟叹,极于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而人伦之废,刑政之苛孰甚于屈原时。邪国无人原以忠放,欲返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一篇之中三致志焉与。夫三宿而后出昼于心,犹以为速者何异哉?世衰天下皆不知止乎礼义。故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而原一人焉被谗,且死而不忍去其辞。止乎礼义可知。则是诗虽亡至原而不亡矣。使后之为人臣不得于君,而热中者犹不懈乎?爱君如此是原有力于诗亡之后也。此离骚所以取于君子也。离骚遭忧也,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北门之志也。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小弁之情也?以附益六经之教于诗最近。故太史公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其义然也,又班固叙迁之言,曰:大雅言王公大人德逮黎庶。小雅讥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所言虽殊,其合德一也。司马相如虽多虚辞滥说,然要其归引之于节俭。此亦诗之风谏,何异扬雄以为犹骋郑卫之音,曲终而奏雅不已戏乎?固善推本知之赋,与诗同出,与迁意类也。然则相如始为汉赋,与雄皆祖原之步骤,而独雄以其靡丽悔之至其不失雅亦不能废也。自风雅变而为离骚,离骚变而为赋,譬注有沱乾肉为脯谓义,亦出于此时异然也。传曰:赋者,古诗之流也。故怀沙言赋橘颂,言颂九歌,言歌天问,言问皆诗也。离骚备之矣。盖诗之流,至楚而为离骚,至汉而为赋。其后赋复变而为诗,又变而为杂言。长谣问对铭赞操引苟类出于楚人之辞。而小变者,虽百世可知。故参取之曰:楚辞十六卷,旧录也。曰:续楚辞二十卷。曰:变离骚二十卷,新录也。使夫缘其辞者存其义,乘其流者反其源,谓原有力于诗亡之后岂虚也哉?若汉唐以来所作非楚人之绪则不录。

《楚辞后语目录序》朱子

《楚辞后语目录》以晁氏所集录续变二书刊补定著,凡五十二篇。晁氏之为此书。固主于辞而亦不得不兼于义。今因其旧,则其考于辞也。宜益精而择于义也。当益严矣。此余之所以兢兢而不得不致其谨也。盖屈子者穷而呼天,疾痛而呼父母之词也。故今所欲取而使继之者,必其出于幽忧穷蹙怨慕凄凉之意,乃为得其馀韵而宏衍钜丽之观,欢愉快适之语,宜不得而与焉。至论其等,则又必以无心而冥会者为贵。其或有是,则虽远且贱,犹将汲而进之,一有意于求似,则虽迫真如扬柳亦不得已而取之耳。若其义,则首篇所著荀卿子之言,指意深切,词理铿锵。君人者诚能使人朝夕讽诵,不离于其侧。如卫武公之抑戒,则所以入耳。而著心者岂但广厦细旃明师劝诵之益而已哉?此固余之所为眷眷而不能忘者,若高唐神女李姬洛神之属,其词若不可废而皆弃不录,则以义裁之而断其为礼法之罪人也。高唐卒章虽有恩,万方忧国,害开圣贤辅不逮之云。亦屠儿之礼,佛倡家之读礼耳。几何其不为献笑之资而何讽一之有哉?其息夫躬柳宗元之不弃,则晁氏已言之矣。至于扬雄,则未有议其罪者。而余独以为是。其失节亦蔡琰之俦耳。然琰犹知愧而自讼若雄,则反讪前哲以自文宜又不得与琰比矣。今皆取之,岂不以夫琰之母子无绝道?而于雄,则欲因反骚而著苏氏洪氏之贬词,以明天下之大戒也。陶翁之词,晁氏以为中和之发于此,不类特以其为古赋之流而取之是也。抑以其自谓晋臣耻事二姓而言,则其意亦不为不悲矣。序列于此又何疑焉?至于终篇特著张夫子吕与叔之言。盖又以告夫游艺之及此者,使知学之有本而反求之。则文章有不足为者矣。其馀微文碎义又各附见于本篇。此不暇悉著云。

《楚辞集注序》前人

《楚辞集注》八卷,今所校定。其第录如上。盖自屈原赋《离骚》而南国之名章继作。通号楚辞。大抵皆祖原意,而《离骚》深远矣。窃尝论之原之为人,其志行虽或过于中庸,而不可以为法。然皆出于忠君爱国之诚心。原之为书,其辞旨虽或流于跌宕怪神怨怼激发,而不可以为训,然皆生于缱绻恻怛不能自已之至。意虽其不知学,于北方以求周公仲尼之道,而独驰骋于变风变雅之末流。以故醇儒庄士或羞称之。然使世之放臣屏子怨妻去妇抆泪讴吟于下,而所天者幸而听之,则于彼此之间,天性民彝之善。岂不足以交有所发而增夫三纲五典之重?此予之所以每有味于其言而不敢直以词人之赋视之也。然自原著此词,至汉未久,而说者已失其趣如太史公。盖未能免。而刘安、班固、贾逵之书世复不传。及隋唐间为训解者,尚五六家。又有僧道骞者能为楚声之读。今亦漫不复存。无以验其说之得失而独东京王逸章句与近世洪兴祖补注并行于世,其于训诂名物之间则已详矣。顾王书之所,取舍与其题号离合之间多可议者。而洪皆不能有所是正。至其大义,则又皆未尝沈潜反复嗟叹咏歌,以寻其文词指意之所出。而遽欲取喻立说,旁引曲證以强附于其事之已。然是以或以迂滞,而远于性情,或以迫切而害于义理。使原之所为抑郁而不得伸于当年者,又晦昧而不见白于后世。予于是益有感焉。疾病呻吟之暇,聊据旧编粗加檃括定为《集注》八卷。庶几读者得以见古人于千载之上。而死者可作又足以知千载之下。有知我者而不恨于来者之不闻也。呜呼!悕矣。是岂易与俗人言哉?

《书楚辞协韵后》前人

始予得黄叔垕父所定《楚辞协韵》,而爱之。以寄漳守傅景仁。景仁为刻板,置公帑。未几予来代景仁。景仁为予言。大招昭遽同韵。此谓遽当为遭似矣。然尝读王岐公集铭,诗中用遽字正入昭韵,则大招之遽自不当改。然又疑其或反是承袭,此篇之误。因考《汉书叙传》,则有符与昭韵者〈高惠功臣侯表〉,区与骄韵者〈西南夷两粤传〉。乃知大招本文,诚不为误。而岐公用韵,其考之亦详也。予按诸书信如景仁之言。盖字之从处声者,噱臄醵平读音,皆为疆。然则大招之遽当自疆而为乔,乃得其读。于是即其板本复刊正之,使览者无疑焉。景仁说尚有欲商订者,会其去亟不果他日,当并扣之。附刻书后也。绍熙庚戌十月壬午,新安朱熹书。

《再跋楚辞协韵》前人

楚辞叶韵九章所谓将寓未详者,当时黄君。盖用古杭本及晁氏本读之故。于此不得其说而阙焉。近见閤皂道士甘梦叔说寓,乃当字之误。因亟考之,则黄长睿洪庆善本,果皆作当黄注云。宋本作寓洪注云。当值也以文义音韵言之,二家之本为是杭本未,校舛误最多宜不足怪独晁氏自谓深于骚者顾,亦因袭其谬而不能有所是。正若此类者,尚多有之。然则其所用力不过更易。序引增广篇帙以饰其外,而于是书之寔初未尝有所发明也。近世之言删述者,例如此。不但晁氏而已予,于此编寔尝助其吟讽。今乃自愧其眩于名寔而考之,不详也。因复书其后以晓观者云。

《题屈原天问后》前人

此书多不可晓处,不可强通,亦有显然谬误。而读者不觉又从而妄为之说者,如启棘宾商《九辨》《九歌》。王逸则训棘为陈,训宾为列。谓商为五音之商,固已穿凿,而洪兴祖又以为急相符。契以宾客之礼而作是乐,尤为迂远。今详此,乃字以篆文,相似而误。棘当作梦,商当作天言,启梦上宾于天,而得此二乐以归耳。如《列子》《史记》所载周穆王、秦穆公、赵简子等事尔。若《山海经》云夏后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九歌》,以下则是。当时此书别本宾字亦误作嫔。故或者因以为说。虽实怪妄不足为据,然商字犹作天字,则可验矣。柳子厚贸嫔之云,乃为《山海经》所误。而或者又误解之。三写之〈阙〉,可胜叹哉!

《新校楚辞序》黄伯思

《汉书朱买臣传》云:严助荐买臣召见说《春秋》,言《楚辞》,帝甚说之。《王褒传》云:宣帝修武帝,故事徵能为楚辞者,九江被公等楚辞。虽肇于楚,而其目盖始于汉世。然屈宋之文与后世依仿者,通有此目而陈说之,以为惟屈原所著,则谓之《离骚》。后人效而继之,则曰《楚辞》,非也。自汉以还文师词宗,慕其轨躅擒华竞秀而识其体要者亦寡。盖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可谓之楚辞。若些只羌谇蹇纷侘傺者,楚语也。顿挫悲壮,或韵或否者,楚声也。沅湘江澧修门夏首者,楚地也。兰茝荃药蕙若蘋蘅者,楚物也。率若此,故以楚名之。自汉以还,去古未远,犹有先贤风概。而近世文士,但赋其体,韵其语言,杂燕粤事,兼夷夏,而亦谓之楚辞失其指矣。此书既古,简册迭传亥豕帝虎舛午甚多。近世秘书晁监美叔独好此书,乃以春明宋氏赵郡苏氏本参校失得其子伯以叔。予又以《广平宋氏》《唐本》《太史公记》诸书是正。而伯思亦以先唐旧本,及西都留监博士杨建勋,及洛下诸人所藏,及武林吴郡椠本雠校,始得完善。文有殊同者,皆两出之。按:此书旧十有六篇,并王逸《九思》为十七。而伯思所见旧本乃有扬雄《反骚》一篇。在《九叹》之后,与《九思》共十有八篇。而王逸诸序并载于书末。犹古文《尚书》、汉本《法言》《史记自序》,汉书叙传之。体骈列于卷尾,不冠于篇首也。今仿此录之,又太史公、屈原、列传、班固,离骚传序论,次灵均之事为详。故编于王序右方陈说之本。以刘协《辨骚》在王序之前,论世不伦。故绪而正之。而《天问》之章,辞严义密最为难诵。柳柳州于千祀后独能作《天对》以应之。深宏杰异,析理精博。而近世文家亦难遽晓。故分章辨事以其所对,别附于问。庶几览者莹。然知子厚之文不苟为艰深也。自屈原传而下至陈说之序,又附以今序,别为一卷。附十通之末而目以翼骚云。至于屈原行之忠狷,文之正变,事之当否,固昔贤之所详仆,可得而略之也。

《五言赋记》文天祥

孟春之二十五日,发舟石鼓。越三日,过衡山。宰赵孟傃送县志,遗逸门一段云:寇豹与谢观同在唐崔裔孙门下,以文藻知名。豹谓观曰:君白赋有何佳语对?曰:晓入梁王之苑,雪满群山。夜登庾亮之楼,月明千里。观谓豹曰:君胡不作赤赋豹。曰:田单破燕之日,火燎于原。武王伐纣之年,血流漂杵。前辈游戏之文字足以解人颐。如此,客曰:更仿之作黑赋如何?予应声曰:孙膑衔枚之际,半夜失踪达磨面壁以来,九年闭目,客绝倒。予曰:君盍赋黄赋青如何?一客云:杜甫柴门之外,雨涨春流。卫青塞马之前,沙含夕照。又一客云:帝子之望巫阳,远山过雨。王孙之别,南浦芳草连天。曰黄曰青不于其迹,而于其神,亦一时兴致所到。因反观寇谢前作,惟月明千里,得白之神。曰雪曰火曰血皆不免著迹。且漂杵是武王一处事燎原,与田单不相干。一客改之曰:尧时十日,并出烁石流金。秦宫三月,延烧照天烛地。一客又曰:夜登庾亮之楼,月明千里。如何对?或对曰:秋泊袁宏之渚水,浸一天。予谓前作已是劣剧,后来者又进乎滑稽矣。因次第其高下,赤豪雄第一,黑深妙第二,黄神俊第三,白脱洒第四,青风韵第五。或以黑为冠。予亦莫知其定因。记之以谂观者。

《八韵关键序》前人

八韵关键者,义山朱君。时叟所编赋则也。魏晋以来,诗犹近于三百五篇。至唐法始精。晚唐之后,条贯愈密,而诗愈漓矣。赋亦六艺中之一观。雅颂大约可考。骚辨作而体已变,风气愈降赋亦愈下。由今视乾淳,以为古由乾淳。视金在镕,有物混成等作又为古矧长杨子虚而上。胡可复见?然国家以文取人,亦随时为高下。虽有甚奇杰之资,有不得不俛首于此。若朱君立例严用功深。盖亦深达于时宜者,朱君执此以往,一日取先场屋,然后舍而弃之,肆力于为文,其于古也。孰禦虽然又岂为文哉?

《跋赵太常拟试赋槁后》元·杨奂

金大定中,君臣上下以淳德相尚。学校自京师达于郡国,专事经术教养。故士大夫之学,少华而多实。明昌以后,朝野无事,侈靡成风,喜歌诗。故士大夫之学,多华而少实。上病其然也。当泰和丙寅春二月二十五日,万宁宫试贡士,总两科,无虑千三百辈上躬命赋,题曰日合天统。侍臣初甚难之,而太常卿北京赵公适充御前读卷,官独以为不难。即日,奏赋议乃定。既而中选者才二十有八人。仆时甫冠获试廷下,而席屋偶居前列。朝隙闻异香出殿,棂间一紫衣顾予,起问题之难易。及名氏里贯年齿而去。少顷,复相庆。曰:适驾至矣。薄暮出宫传以为希遇,尝退而志之。后四十五年,仆以河南漕长告老于燕过。太常之孙承祖家,得所拟赋。感念存没,不能不惘。然为叙,其末并以旧诗归之。所谓月澹长杨晓色清,大题飞下寂无声。南山雾豹文章在,北海云鹏羽翼成。玉槛玲珑红露重,金炉缥缈翠烟轻。谁言半夜曾前席,白日君王问贾生者,是诗少作也无可取。以其纪一时之事。庶附赵氏家传,或见于后世云。

《跋续归田赋》黄溍

《续归田赋》,黄山李先生拟汉张衡之作也。衡赋不录于汉史。唐李周翰称衡四十不仕。顺帝时,阉宦用事,欲归田里。故作是赋。以予考之,殆不然也。衡事安帝,为郎中太史令。永初中,谒者仆射刘珍等请衡参论。东观时,衡年未四十。然则谓衡四十不仕者,非也。顺帝时,衡以侍中在帷幄。诸侍共谗之。衡乃仿离骚赋,思元而归田之遣言寄意,无及宦竖者。然则谓衡此赋作于顺帝时,又非也。盖衡初游京师,举孝廉不行,辟公府不就,大将军邓骘奇其才,累召不应。赋之所为作乎?衡后由侍中出为河间相徵,拜尚书终其身,未始一日归田也。岂衡少作此赋晚复悔之耶?今先生年逾七十,以郡文学满三岁。解印绶去,非效衡为,空言也。欲知先生者,尚以予言求之。

《楚辞序》明·何乔新

《楚辞》八卷,紫阳朱夫子之所校定。后语六卷,则朱子以晁氏所集录而刊定补著者也。盖三百篇之后,惟屈子之辞最为近。古屈子为人,其志洁,其行廉,其姱辞逸调,若乘鹥驾虬而浮游乎埃壒之表。自宋玉景差以至汉唐宋,作者继起。皆宗其矩矱而莫能尚之。真风雅之流,而词赋之祖也。汉王逸尝为之章句,宋洪兴祖又为之补注。而晁无咎又取古今词赋之近骚者以续之。然王洪之注,随文生义。未有能白作者之心。而晁氏之书,辨说纷拿,亦无所发于义理。朱子以豪杰之才,圣贤之学,当宋中叶阨于权奸迄不得施,不啻屈子之在楚也。而当时士大夫,希世媒进者从而沮之排之,目为伪学,视子兰上官之徒,殆有甚焉。然朱子方且与二三门弟子讲道武夷,容与乎溪云山月之间。所以自处者,盖非屈子所能及。间尝读屈子之辞,至于所谓往者,余弗及来者。吾不闻而深悲之。乃取王氏晁氏之书,删定以为此书。又为之注。释辨其赋比兴之体,而发其悲忧感悼之情。由是作者之心事昭然于天下后世矣。予少时得此书而读之,爱其词调铿锵,气格高古。徐察其忧愁郁抑缱绻恻怛之意,则又怅然兴悲。三复其辞,不能自已。顾书坊旧本刓缺,不可读。尝欲重刊以惠学者,而未能也。及承乏汴台公暇,与佥宪吴君源明论朱子著述,偶及此书。因道予欲为者。吴君欣然出家藏善本,正其讹补其缺命工锲梓以传。既而以书属予,曰:书成矣。子其序之,使读者知朱子所以训释此书之意。而不敢以词人之赋视之也。嗟夫!大儒著述之旨,岂末学所能窥哉?然尝闻之,孔子之删诗,朱子之定骚,其意一也。诗之为言,可以感发善心,惩创逸志,其有裨于风化也大矣。骚之为辞,皆出于忠爱之诚心,而所谓善不由外来,名不可以虚,作者又非圣贤之格言,使放臣屏子呻吟咏叹于寂寞之滨,则所以自处者,必有其道矣。而所天者,幸而听之,宁不凄。然兴感而迪其伦纪之。常哉!此圣贤删定之大意也。读此书者,因其辞以求其义,得其义而反诸身焉。庶几乎朱子之意而不流于雕虫篆刻之末矣。

《拟骚序》王世贞

黄子之再起家选部郎业贵重矣。而会有所持忤大臣大臣。故雅脩绛灌之恶,微见其端。黄子内隐之,未发也。而时从上,幸承天方使,使祠屈原。黄子乃作《问湘灵居无何》,黄子竟坐前郤罢黄子既罢度以废,不复用而材,大亡所托,益工于言。于是作《相人》,作《大野》,作《嘉树颂》,作《少述》,作《愿言》,作《齐别神》,作《田父》,作《山中》,作《离思》,作《揪誓》,凡十有八篇,文万馀言。名之曰《拟骚》。拟《离骚》也。夫黄子之拟屈氏,而辞也则可亡。乃非偶乎哉?且屈氏非诚忧,其身不遇忧楚之日,为秦而主不顾返也。今天下一家,上神圣石画风议之臣,小大不乏用黄子。而日月之光不加益也。即亡,用黄子而日月之光,不小损也。黄子何以骚为?虽然吾至读贾生吊屈氏文,未尝不三复而叹。知有慨也彼所未悉者。屈氏历九州,而相君当其身衣冠之属,靡不称大汉矣。不则北走胡,南走越,等死,死悖矣。其文盖伤屈氏之可以不死而死也。又伤己之不得为屈氏无死也。夫贾生谪人耳,文帝固不终弃之。而明法以身事罢田里者,弗起。即不以身事罢者,非数荐,弗起。即数荐而非有力援者,又弗起。乃黄子又不得为贾生矣。贤者于世,未尝不晦。屯夷而亨晋泰,何则其遘尔也?贤者之常,则屈氏遘也。贤者之变,则贾生与黄子遘也。生世间幸而得为男子,思有以自见,即时至矣。恒恐于身不得。当既当矣,而坎坷夺之奉志蠖屈睢盱,世途不平之窍,几于天籁抑又何疑焉?虽然令屈氏而无。上官子兰入议国,是出应宾客。夫故也楚不为秦,而长为楚天下。所以称屈氏者,并子文叔敖而三耳。无骚何以屈氏哉?黄子识之某曰:始余入齐,望其山莽,苍土风蓬蓬。然意其音。故敖辟乔志在也。乃黄子骚渊乎眇哉楚矣。读黄子骚,谓其身气扬。而节沈燕赵悲歌,慷慨男子也。接之条风盝,而春阳敷事,固未可信哉!

《楚辞序》前人

《楚辞》十七卷,其前十五卷为汉中垒校尉,刘向编。集尊屈原《离骚》为经,而以原别撰《九歌》等章及宋玉、景差、贾谊、淮南、东方、严忌、王褒诸子。凡有推佐原意而循其调者,为传其十六卷。则中垒所撰《九叹》,以自见其意,前后皆王逸通,故为章句。最后卷则逸所撰,《九思》以附于中垒者也。盖太史公悲屈子之忠,而大其志,以为可与日月争光。至取其好色不淫,怨诽不乱,足以兼国风小雅。而班固氏乃拟其论之过,而谓原露才扬己,竞乎危国群小之间,以离谗贼强非其人忿怼不容,沈江而死。自太史公与班固氏之论,狎出而。后世中庸之士,垂裾拖绅以谈性命者,意不能尽满于原。而志士仁人发于性,而束于事,其感慨不平之衷无所之。则益悲原之值而深乎其味。故其人而楚则楚之。或其人非楚而辞,则楚其辞非楚。而旨则楚。如刘氏集而王氏故者,比比也。夫以班固之自异于太史公,大要欲求,是其见所为屈信龙蛇而已。卒不敢低昂其文而美之曰:弘博丽雅为词赋宗。然中庸之士,相率而疑其所谓经者,盖其言曰:孔子删诸国风,比于雅颂析两曜之精,而五之。此何以称哉?是不然也。孔子尝欲放郑声矣。又曰: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至删诗而不能尽黜,郑卫,今学士大。夫童习而颁,白不敢废,以为孔子独废楚。夫孔子而废楚,欲斥其僣王,则可。然何至脂辙方城之内哉?夫亦以筳篿妖淫之俗,啴缓其文而侏鴂其音为不足被金石也。藉令屈原及孔子时所谓离骚者,纵不敢方响清庙,亦何遽出齐秦二风下哉?孔子不云乎诗可以兴?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乎鸟兽草木之名,以此而等,屈氏何忝也?是故孔子而不遇屈氏则已。孔子而遇屈氏则必采而列之楚风。夫庶几屈氏者,宋玉也。盖不佞之言,曰:班固得屈氏之显者也。而迷于隐。故轻诋中垒。王逸得屈氏之隐者也,而略于显故轻拟。夫轻拟之与轻诋其失等也。然则为屈氏宗者,太史公而已矣。吾友豫章宗人用晦得宋楚辞善本,梓而见属序。岂亦有感于屈氏中垒之意乎?哉明!兴人主方笃亲,亲右文之化。公卿大夫修业而息之,无庸于深。长思者用晦即不能嘿嘿,亦推所谓雅颂而广之尔。是则不佞所为叙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