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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十一卷目錄
文學總部總論十一
唐順之稗編〈李方叔論文 樓昉論文 潘子岳論文 論柳文〉
王世貞四部稿〈藝苑卮言 文章九命〉
文學典第十一卷
文學總部總論十一
《唐順之·稗編》《李方叔論文》
李方叔云:文章之不可無者有四,一曰體,二曰志,三曰氣,四曰韻,述之以事,本之以道,考其理之所在,辨其義之所宜,卑高巨細包括并載而無所遺左右上下,各在有職而不亂者體也。體立於此折衷其是非,去取其可否,不徇於流俗,不謬於聖人,抑揚損益以稱其事,彌縫貫穿以足其言行,吾學問之力從,吾制作之用者志也。充其體於立意之始從其志於造語之際,生之於心應之於言心,在和平則溫厚典雅,心在安敬則矜莊威重大焉,可使如雷霆之奮鼓舞萬物小焉,可使如脤絡之行出入無間者氣也。如金石之有聲而玉之聲清越,如草木之有華而蘭華之臭芬薌,如雞鶩之間而有鶴清而不群犬羊之間而有麟仁而不猛,如登培塿之丘以觀崇山峻嶺之秀色涉潢汙之澤以觀寒溪澄潭之清流,如朱絃之有遺音太羹之有遺味者韻也。文章之無體譬之無耳目口鼻不能成人,文章之無志譬之雖有耳目口鼻而不知視聽臭味所能,若土木偶人形質皆具而無所用之文章之無氣。譬之雖知視聽臭味而血氣不充於內,手足不衛於外,若奄奄病人支離顦顇生意消削文章之無韻,譬之壯夫其軀幹枵。然骨強氣盛而神色昏瞢言動,凡濁則庸俗鄙人而已,有體有志有氣有韻夫是之謂成全四者成全,然於其間各因天資才品以見其情狀,故其言迂疏矯厲不切事情,此山林之文也。其人不必居藪澤其間不必論巖谷也,其氣與韻則然也,其言鄙俚猥近不離塵垢,此市井之文也。其人不必坐廛肆其間不必論財利也,其氣與韻則然也,其言豐容安豫不儉不陋,此朝廷卿士之文也。其人不必列官守其間不必論職業也,其氣與韻則然也,其言寬仁忠厚有任重容天下之風,此廟堂公輔之文也。其人不必位台鼎其間不必論相業也,其氣與韻則然也。正直之人其文敬,以則邪諛之人其言夸,以浮功名之人其言激,以毅苟且之人其言懦,以愚排闔縱橫之人其言辨,以私刻核忮忍之人其言深,以盡則士欲,以文章傳後世者不可不謹其所言之文不可不謹乎,所養之德也如此。《史記》其意深遠則其言愈緩,其事繁碎則其言愈簡,此詩春秋之義也。
《樓昉論文》
宋樓昉迂齋云:古人用字古人名字明用不如暗用,前代故事實說不如虛說,五行家之言以為明合不如暗合,拱實不如拱虛知,此說可以悟作文之法。
《潘子岳論文》
潘子岳《詩話》云:韓文擬體祭竹林,神文其體疑出於書,祈太湖神文,其體疑出於《國語》,弔武侍御文其體疑出於《離騷》,其哀歐陽詹獨孤申叔之文疑合於《莊子》內篇,賈誼鵩賦之體柳文擬體天對則祖屈平之《天問》,其乞巧文則擬揚雄之逐貧,先友記則法家語七十二子解。
《論柳文》
柳文如峻峰絕壑壁立千仞間見層出,森然於蒼煙杳靄之外,望之者不能躋躋之者不能踰。
《王世貞·四部稿》《藝苑卮言》
物相雜故曰:文文須五色錯綜乃成,華采須經緯就緒乃成條理。
天地間無非史而已,三皇之世若泯若沒,五帝之世若存若亡噫史其可以已耶。六經史之言理者也曰編年,曰本紀,曰志,曰表,曰書,曰世家,曰列傳。史之正文也曰敘,曰記,曰碑,曰碣,曰銘,曰述史。之變文也曰訓,曰誥,曰命,曰冊,曰詔,曰令,曰教,曰劄,曰上書,曰封事,曰疏,曰表,曰啟,曰牋,曰彈事,曰奏記,曰檄,曰露布,曰移,曰駁,曰喻,曰尺。牘史之用,也曰論,曰辯,曰說,曰解,曰難,曰議。史之實也曰贊,曰頌,曰箴,曰哀,曰誄,曰悲史之華也。雖然頌即四詩之一,贊箴銘哀誄皆其餘音也。附之於文吾有所未安,惟其沿也姑從眾。吾嘗論孟荀以前作者理苞塞不喻假而達之辭,後之為文者辭不勝跳而匿諸理,六經也。四子也理而辭者也,兩漢也事而辭者也,錯以理而已六朝也,辭而辭者也,錯以事而已。
首尾開闔繁簡奇正各極其度篇法也,抑揚頓挫長短節奏各極其致句法也,點綴關鍵金石綺綵各極其造字法也。篇有百尺之錦,句有千鈞之弩,字有百鍊之金,文之與詩固異象,同則孔門一唯曹溪汗下後信手拈來無非妙境。
才生思,思生調,調生格,思即才之用,調即思之境,格即調之界。
李獻吉勸人勿讀唐以後文,吾始甚狹之,今乃信其然耳。記問既雜下筆之際自然於筆端,攪擾驅斥為難,若模擬一篇則易於驅斥,又覺局促痕跡宛露非斲輪手,自今而後擬以純灰三斛細滌其腸日取,《六經》、《周禮》、《孟子》、《老莊》、《列荀》、《國語》、《左傳》、《戰國策》、《韓非子》、《離騷》、《呂氏春秋》、《淮南子》、《史記》、《班氏漢書》,西京以還至六朝及韓柳便須銓擇佳者熟讀涵泳之,令其漸漬汪洋遇有操觚一師心匠氣,從意暢神與境合分途策馭默受指揮臺閣山林絕跡,大漠豈不快哉。世亦有知是古,非今者然使招之而後來麾之而後卻已落第二義矣。
詩有常體工自體中,文無定規巧運規外,樂選律絕句字敻殊聲韻各協下迨填詞小技,尢為謹嚴過秦論也。敘事若傳夷平傳也,指辯若論至於序記志述章令書移眉目小別大致,固同然四詩擬之則佳書易,放之則醜故法合者必窮力而自運法,離者必凝神而並歸,合而離離而合有悟存焉。
風雅三百古詩十九人謂無句法非也,極自有法無階級可尋耳。
三百篇刪自聖手然旨別淺深,詞有至未今人正如目滄海便謂無底不知,湛珊瑚者何處。
詩不能無疵,雖三百篇亦有之人自不敢摘耳。其句法有太拙者載獫歇驕,〈三名皆田犬也〉有太直者昔也,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飽有太促者抑罄控忌,既亟只且有太累者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有太庸者乃如之人也,懷婚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其用意有太鄙者如前每食四簋之類也。有太迫者宛其死矣。他人入室有太粗者,人而無儀不死何為之類也。三百篇經聖刪然而吾斷不敢以為法而擬之者,所摘前句是也。《尚書》稱聖經然而吾斷不敢以為法而擬之者,盤庚諸篇是也。
孔子曰:辭達而已矣。又曰:修辭立其誠,蓋辭無所不修而意,則主於達今易繫禮經家語魯論《春秋》之篇存者,抑何嘗不工也。揚雄氏避其達而故晦之作法言,太史避其晦故譯而達之作帝王本紀,俱非聖人意也。
聖人之文亦寧無差等乎哉。禹貢千古敘事之祖如盤庚吾未之敢言也。周公之為詩也,其猶在周書上乎。吾夫子文而不詩,凡傳者或非其真者也。
易奇而法詩正而葩韓子之言,固然然詩中有書書中有詩也。明良喜起五子之歌不待言矣,易亦自有詩也。姑舉數條以例之詩語如齊侯之子平王之孫威儀棣棣不可選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天實為之謂之何哉。中冓之言不可道也,送我乎淇之上矣。大夫夙退毋使君勞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匪報也。永以為好也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心之憂矣。其誰知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皇父卿士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子內史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心之憂矣。云如之何或出入諷議或靡事不為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義類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學有緝熙于光明至于文武纘太王之緒以入書誰能辨也。書語如日中星鳥以殷仲春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明試以功車服以庸無怠無荒四夷來,王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疑謀勿成百志,維熙四海困窮天祿永終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從百僚師師百工惟時臣哉。鄰哉,鄰哉,臣哉,罔晝夜額額罔水行舟下管鞀鼓合止柷敔簫韶九成,鳳凰來儀萊夷作牧厥篚檿絲厥草,惟夭厥木惟喬火炎崑岡玉石俱焚,佑賢輔德顯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聖謨洋洋嘉言。孔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惟天無親克敬惟親民罔常懷懷於有仁一人,元良萬邦以貞厥德靡常九有以亡,若作和羹爾惟鹽梅罔俾阿衡專美有商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取彼凶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如虎如貔如熊如羆月之從星,則以風雨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又無偏無陂以至歸,其有極總為一章易語如見龍在田天下文明終日乾乾與時偕行,西南得朋乃與類行東北喪朋乃終。有慶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其亡,其亡繫于苞桑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歲不興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君子得輿小人,剝廬見輿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後說之弧,困于石據于蒺藜入,于其宮不見其妻震來𧈅𧈅笑言啞啞旅人先笑後號,咷乾剛坤柔比樂師憂臨觀之義或與或求以入詩誰能辨也。抑不特此凡易卦爻辭彖小象葉韻者十之八,故易亦詩也。
秦以前為子家人一體也,語有方言而字多假,借是故雜而易晦也。左馬而至西京洗之矣,相如騷家流也。子雲子家流也,故不盡然也。六朝而前材不能高而厭其常,故易字易字是以贅也。材不能高,故其格下也。五季而後學不能博而苦其變,故去字去字是以率也,學不能博故其直賤也。
《檀弓》、《考工記》、《孟子》、《左氏》、《戰國策》、《司馬遷》,聖於文者乎,其敘事則化工之肖物,班氏賢於文者乎。人巧極天工錯莊生列子楞嚴維摩詰鬼神於文者乎。其達見峽決而河潰也,窈冥變幻而莫知其端倪也。
諸文外《山海經》、《穆天子傳》亦自古健有法。
太史公之文有數端焉,帝王紀以己釋《尚書》者也。又多引圖緯子家言,其文衍而虛春秋,諸世家以己損益諸史者也。其文暢而雜儀秦鞅雎諸傳以己損益《戰國策》者也。其文雄而肆,《劉項紀》信越諸傳志所聞也,其文宏而壯河渠平準諸書志所見也。其文核而詳婉而多風刺客游俠,《貨殖諸傳》發所寄也,其文精而嚴磊落而多感慨。
西京之文實東京之文弱,猶未離實也。六朝之文浮離實矣,唐之文庸猶未離浮也。宋之文陋離浮矣,愈下矣元無文。
韓柳氏振唐者也,其文實歐蘇氏振宋者也,其文虛臨川氏法而狹南豐氏飫而衍。
老氏談理則傳其文則經佛氏,談理則經其文則傳圓覺之深妙,楞嚴之宏博維摩之奇肆,駸駸乎鬼谷淮南上矣。
枚生七發其原玉之變乎。措意垂竭忽發觀潮遂成滑稽且辭氣跌蕩恠麗不恆子建而後模擬,牽率往往可厭然其法存也。至後人為之而加陋其法廢矣,《檀弓》簡《考工記》煩《檀弓》明,《考工記》奧各極其妙,雖非聖筆未是漢武以後人語。
孟軻氏理之辨而經者莊周氏理之辨,而不經者公孫僑事之辨而經者蘇秦事之辨,而不經者然材皆不可及。
吾嘗怪庾子嵩不好讀,莊子開卷至數行即掩,曰:了不異人以為此,本無所曉而漫為大言者。使曉人得之便當沈湎濡首。
《呂氏春秋》文有絕佳者有,絕不佳者以非出一手故耳。淮南鴻烈雖似錯雜而氣法如一,當由劉安手裁。揚子雲稱其一出一入字值百金,韓非子文甚奇如亢倉鶡冠之流皆偽書。
《賈太傅》有經國之才,言言著龜也,其辭覈而開健而飫。
西京之流而東也,其王褒為之導乎,由學者靡而短於思由才者,俳而淺於法劉中壘宏而肆其根,雜楊中散法而奧其根晦法言,所云故眼之是何語。東京之衰也,其始自敬通乎。蔡中郎之文弱力不副見差去浮耳王充野人也。其識瑣而鄙其辭散而冗其旨乖而穉中郎愛而欲掩之亦可推矣。嗚呼。子長不絕也,其書絕矣。千古而有子長也,亦不能成《史記》何也。西京以還封建宮殿官師郡邑其名不雅,馴不稱書矣一也;其詔令辭命奏書賦頌鮮古文不稱書矣二也;其人有籍信荊聶原嘗無忌之流足模寫者乎三也;其詩有《尚書》、《毛詩》、《左氏》、《戰國策》、《韓非》、《呂不韋》之書足薈蕞者乎四也。嗚呼。豈惟子長即尼父亦然六經無可著手矣。
孟堅敘事如霍氏上官之郄廢昌邑王奏事,趙韓吏跡京房術敗,雖不得如化工肖物猶是顧凱之陸探微寫生東京,以還重可得乎。陳壽簡質差勝范曄,然宛縟詳至大不及也。
曹公莽莽古直悲涼子桓小藻,自是樂府本色子建天才流麗,雖譽冠千古而實遜父兄,何以故材太高辭太華。
稽叔夜土木形骸不事,雕飾想於文亦爾。如養生論絕交書類信筆成者,或遂重犯或不相續然獨造之語自是奇麗超逸覽之躍,然而醒詩少涉矜持更不如嗣宗,吾每想其人兩腋習習風舉。
陸士衡翩翩藻秀頗見,才致無柰俳弱何安仁氣力勝之趣旨不足,太沖莽蒼詠史招隱綽有兼人之語但太不雕琢。
李令伯陳情一表天下稱孝,後起拜漢中自以失分懷怨應制賦,詩云:人亦有言有因有緣,仕無中人不如歸田明,明在上斯語,豈然謝公東山捉鼻恆恐富貴逼人,既處台鼎嫌隙小搆見桓子野彈琴撫怨詩,一曲至捋鬚流涕殷深源臥不起。及後敗廢時云:會稽王將人上樓著去梯匹,如始作養劉不出山時觀有何不可,乃知嚮者都非真境。王武子讀《孫子荊詩》而云:未知文生於情,情生於文,此語極有致,文生於情世所恆曉,情生於文則未易。論蓋有出之者偶然而覽之者實際也。吾平生時遇此境亦見,同調中有此又庾子嵩作意賦成為文康所難而云:正在有意無意之間,此是遁辭料子嵩文必不能佳,然有意無意之間卻是文章妙用。
偶閱士龍與兄書前後所評騭者云:二祖頌甚為高偉,述思賦深情,至言實為精妙恐,故未得為兄賦之最文賦甚有辭綺語頗多,文適多體便欲不清詠德頌甚復,盡美漏賦可謂精工。又云:張公父子亦語雲兄文過子安雲謂兄作二京,必傳無疑。又云:張公賦誄自過五言詩耳,元泰誄自不及士祚誄兄丞相箴小多不如《女史箴》耳。又云:登樓名高恐未可越祖德頌,無乃諫語耳。然靡糜清工用辭緯澤亦未易恐兄未熟視之耳。又云:蔡氏所長唯銘頌耳,銘之善者亦復數篇,其餘平平兄詩賦自興絕域不當,稍與比較按張為司空蔡則中郎也。又云:嘗聞湯仲歎九歌昔讀楚辭意不大愛之頃日視之,實自清絕滔滔,故自是識者古今來為如此文,此為宗矣真元盛稱九辨意甚不愛其兄弟,間議論如此大自可采。
孫興公云:潘文淺而淨陸文深而蕪。又云:潘文爛若披錦無處不善陸文,若排沙揀金往往見寶。又茂先嘗謂士衡曰:人患才少子患才多,然則陸之文病在多,而蕪也余不以為然陸病不在多而在模擬寡自然之致。
《晉史》不載夏侯孝,若東方朔贊而載其訓,弟文真無識者也。
庾開府事實嚴重而寡深致所賦,枯樹哀江南僅如郗方回奴小有意耳。不知何以貴重,若是江總徐陵淫麗之辭取給盃酒責花鳥課,只後主君臣唱和自是景陽宮井中物。
吾於文雖不好六朝人語,雖然六朝人亦那可言皇甫子循謂藻豔之中有抑揚頓挫,語雖合璧意若貫珠非書窮五車筆含萬化未足云也。此固為六朝人張價然如潘左諸賦及王文考之靈光,王簡棲之頭陀令韓柳授觚必至奪色,然柳州晉問昌黎南海神碑毛穎傳歐蘇亦不能作非,直時代為累抑亦天授有限。
《晉書》、《南北史舊》、《唐書》稗官小說也,《新唐書》贗古書也。《五代史》學究史論也,《宋元史》爛朝報也,與其為《新唐書》之簡,不若為南北史之繁,與其為宋史之繁,不若為遼史之簡。
正史之外有以偏方為紀者,如劉知幾所稱地理當以常璩華陽國志盛弘之荊州記,第一有以一言一事為記者。如劉知幾所稱瑣言當以劉義慶,《世說新語》第一散文小傳,如伶元飛燕,雖近褻虯髯客雖近誣毛穎,雖近戲亦是其行中第一它,如王粲漢末英雄崔鴻十六國春秋葛洪西京雜記,周稱陳留耆舊周楚之汝南先賢陳壽益都耆舊虞預會,稽典錄辛氏三秦羅含湘中朱贛九州闞駟,四國三輔黃圖酉陽雜俎之類,皆流亞也水經註非註自是大地史。陳正,字陶洗,六朝鉛華都盡托寄大阮微加斷裁而天韻不及,律體時時入古亦是矯枉之過,開元彩筆無過燕許制冊碑頌舂容大章,然比之六朝明易差勝而淵藻遠卻敷文則衍徵事則狹許之,應制七言宏麗有色而他篇不及李嶠燕之,岳陽以後感概多工而實際不如始興。
退之海神廟碑猶有相如之意,毛穎傳尚規子長之法,子厚晉問頗得枚叔之情,段太尉逸事差存孟堅之造下,此益遠矣。
子厚諸記尚未是西京是東京之潔峻,有味者梓人傳柳之懿乎,然大有可言相職居簡握要收功用賢在於形容梓人處己妙只一語結束,有萬鈞之力可也。乃更喋喋不已,夫使引者發而無味發者冗而易厭奚其文奚其文。
人謂唐以詩取士,故詩獨工非也,凡省試詩類鮮佳者如錢起湘靈之詩,億不得一李肱霓裳之製萬不得一律賦尤為可厭白樂天所載。元珠斬蛇并韓柳集中存者不啻村學究語,杜《牧阿房》雖乖大雅就厥體中要自崢嶸,擅場惜哉其亂數語議論益工面目益遠。
談理而文質而不厭者匡衡,談事而文俳而不厭者,陸贄子瞻蓋慕贄而識未逮者。
文至於隋唐而靡極矣,韓柳振之曰:斂華而實也。至於五代而冗極矣。歐蘇振之曰:化腐而新也,然歐蘇則有間焉其流也,使人畏難而好易。
楊劉之文靡,而俗元之之文旨,而弱永叔之文雅,而則明允之文渾,而勁子瞻之文爽,而俊子固之文腴,而滿介甫之文峭,而潔子由之文暢,而平于鱗云憚於修辭理勝相掩誠然哉。談理亦有優劣焉,茂叔之簡俊子厚之,沈深二程之明當紫陽其稍冗矣。訓詁則無加焉。
余嘗序文評曰:國初之業潛溪為冠,烏傷稱輔臺閣之體,東里闢源長沙道流先秦之則北,地反正歷下極深新安見裁,理學之逃陽明造基晉江,毗陵藻梲六朝之華昌穀示委勉之,汎瀾大要盡之矣。
宋景濂如酒池肉林直是豐饒而寡,芍藥之和王子充胡仲申二公如官廚內醞差有風法而不堪清絕,劉伯溫如叢臺少年入說社便辟流利,小見口才。高季迪如拍張檐幢急迅眩眼,蘇伯衡如十室之邑粗有街市而乏委曲,方希直如奔流滔滔一瀉千里而瀠洄滉瀁之狀,頗少解大紳如遞夾快馬急速而少步驟。楊士奇如措大作官人雅步,徐言詳和中時露寒儉。又如新廷尉牘有法而簡丘仲深,如太倉粟陳陳相因不甚可食,李賓之如開講法師上堂敷腴可聽而實寡精義,陸鼎儀如何敬容好整潔夏月熨衣焦背程克勤如借面弔喪緩步嚴服,動止舉舉而乏至情,吳原博如茅舍竹籬粗堪坐起別無偉麗之觀王濟之如長武城五千兵閑,整堪戰而傷於寡羅景鳴如藥鑄鼎,雖古色驚人原非三代之器桑民懌如社劇夷歌亦自滿眼充耳。楊君謙如夜郎王小具君臣不知漢大羅彝,正如姜斌道士升講壇語不離法而元趣,自少陳公甫如坐禪僧聖諦一語東塗西抹亦自動人,祝希哲如吃人氣迫期期艾艾。又如拙工製錦絲理多恨,王伯安如食哀家,梨吻咽快爽不可言又如飛瀑布岩一瀉千尺無淵渟沈冥之致,崔子鍾如古法錦文理黯然雅色可愛惜窘邊幅湛,源明如乞食道人記經唄數語沿門唱誦,李獻吉如樽彝錦綺天下瑰珤而不無追蝕,絲理之病何仲默如雉翬五彩飛不百步而能鑠人目睛,徐昌穀如風流少年顧景自愛,鄭繼之如孔北海言事志大才短,王子衡如絲笮旄牛珍貴能負而不曉步驟,康德涵如嘶聲人唱霓裳散序格高音卑,王敬夫如狐禪鹿僊亦自縱橫高子業如玉盤露屑故是,清貴如寒淡何夏,文愍如登小丘展足見平野,然是疏議耳。王稚欽書牘如麗人訴情,他文則改鼠為璞呼。驢作衛江景昭如入鴻臚館鳥語侏𠌯一字不曉,廖鳴吾如屠沽小肆強作富人紛紜殊增厭賤,郭价夫如鄉老敘事粗見亹亹豐,道生如骨董肆真贗雜陳時亦見寶而不堪儇詐。李舜臣如盆池中金魚政使足翫江湖空闊便自渺,然陳約之如小徑落花衰悴之中微有委豔黃德兆如山徭強作漢語不免鴂舌黃勉之,如新安大商錢帛米糓金銀俱足獨法書名畫不真。陸浚明如捉麈尾人從容對談名理不乏江于順,如試風雛鷹矯健自肆袁永之如王武子擇有才,兵家兒命相不厚呂仲木如夢中囈語不休,偶然而止馬伯循如河朔餐羊酪漢羶肥逆鼻顏惟喬如暴顯,措大不堪造作楊用脩如繒綵作花,無種種生氣屠文升如小家子充烏衣諸郎終不甚,似王允寧如下邑工琢玉器非不奇貴痕跡宛然。又如王子師學華相國在形跡間所以愈遠羅達夫,如講師參禪兩處著腳俱不堪高坐王道思如金市中,甲第堂構華燠巷空宛轉第匠師手不讀木經中多可憾,許伯誠如通津郵資用本少供億,不虛薛君采如嚼白蠟杖青蘆不勝淡弱,朱子价如小兒吹蘆笙得一二聲似欲隸,太常喬景叔如江東秀才文弱都雅而氣不壯,吳峻伯如佛門中講師雖多而不識本面目。歸熙甫如秋潦在地有時汪洋否則一瀉而已,盧少楩如春水橫流滔蕩縱逸而少歸宿,梁公實如貧士好古器非不得一二醒眼者政苦難繼耳。宗子相如駿馬多蹶,又如妙音聲人止解唱渭城一曲日日在耳。李于麟如商彝周鼎海外瑰寶身非三代人,與波斯胡可重不可議。文章之最達者則無過,宋文憲濂楊文貞士奇李文正東陽王文成守仁宋庀材甚博,持議頗當第以敷腴朗暢為主而乏裁剪之功體,流沿而不返詞枝蔓而不修此其短也。若乃機軸則自出耳,楊尚法源出歐陽氏以簡淡和易為主而乏,充拓之功至今貴之曰:臺閣體李源出虞道園穠於楊而法不如簡於宋,而學不足豈非天才固優憚於結撰故耶。王資本超逸雖不能湛思而緣筆起趣,殊自斐然晚立門戶辭達為宗遂無可取其源,實出蘇氏耳。烏傷王禕金華胡翰雜用歐曾蘇黃家語空於文憲而力勝之,劉誠意用諸子蘇伯衡方希古皆出眉山,父子方才似高然少波瀾耳。解大紳文實勝詩頗自足發不知所裁,胡光大楊勉仁金幼孜黃宗豫,曾子啟王行儉諸公皆廬陵之羽翼也。劉文安充而近丘文莊裁而俗楊文懿該而,凡彭文思達而易復有程克勤吳原博王濟之謝,鳴治諸君亦李流輩也。王稍知慕昌黎有體要惜才短耳,南城羅景鳴欲振之其源亦出昌黎務抉奇奧窮變態意不能似也。吳中祝允明始倣諸子習六朝材更僻澀不稱皆似是而非者,然古文有機矣。何李之外始有康德涵康源出秦漢然粗率而弗工有質木者可取耳。王子衡出諸子,然拘碎而弗暢崔子鍾出《左氏》、《檀弓》,柳氏才力綿淺而能以法勝之精簡有次,陸浚明出班史韓柳氏閒雅有法,小窘變態黃勉之出潘陸任庾整麗而不圓,王允寧出史漢善敘事工句而不曉篇法,神采不流動高子業陳約之出東京雜史筆雅潔可喜氣乃不長江以達。屠文升袁永之,亦是流派江豪而雜屠法而冗袁雅而弱鄭繼之出西京頗蒼老而短晉江出曾氏,而太繁毗陵出蘇氏而微濃皆一時射雕手也。晉江開闔既古步驟多贅能大而不能小,所以遜曾氏也。毗陵從偏處起論從小處起,法是以墮彼雲霧中。
《文章九命》
古人云:詩能窮人究其質情誠有合者,今夫貧老愁病流竄滯留人所不謂佳者也。然而入詩則佳富貴榮顯人,所謂佳者也。然而入詩則不佳是一合也;泄造化之祕則真宰默讎擅人群之譽則眾心未厭,故呻佔椎琢幾於伐性之斧豪吟縱揮自傅。爰書之竹矛刃起於兔,鋒羅網布於鴈池是二合也;循覽往匠良少完終為之愴然,以慨肅然以恐曩與同人戲為文章九命,一曰貧困,二曰嫌忌,三曰玷缺,四曰偃蹇,五曰流竄,六曰刑辱,七曰夭折,八曰無終,九曰無後。一貧困顏淵簞食瓢飲原思藜藿不糝子,夏衣若懸鶉列子不足嫁,衛莊周貸粟監河枯魚自擬黔婁被不覆形東方朔苦饑,欲死願比侏儒司馬相如家徒壁立,典鷫鸘陽昌家傭酒,太史公無賂贖罪乃至就腐匡衡為人傭書,東郭先生履行雪中足指盡露,王章病無被臥牛衣中,王充游市肆閱所賣書,范史雲釜中生塵第五頡無田宅寄上靈臺中或十日不炊,郭林宗以衣一幅障出入,入則護前出則掩後孫晨有槁一束暮臥旦卷,吳瑾傭作讀書趙壹言文籍雖滿腹不如一囊錢束晳債家相敦乞貸無處,王尼食車牛竟餓死,董京殘絮覆體乞丐于市,夏統採梠求食郤詵養雞種蒜以給治喪,陶潛驅饑乞食思效冥報應璩屠,蘇發徹機榻見謀道,元與天公牋言布衣粗短,申腳足出攣捲脊露,張融寄居一小船放岸上,虞龢遇雨舒被覆書身乃大濕,王智深嘗五日不得食掘莞根食之,劉峻家有悍室,轗軻憔悴裴子野借官地二畝,蓋茅屋數間盧叟每作一布囊至貴家飲噉後餘肉餅付螟蛉,杜甫浣花蠶月乞人一絲兩絲,鄭虔履穿四明雪饑拾山陰橡,蘇源明爇薪照字垢衣生蘚陽城屑榆作粥不干鄰里,賈島歎鬢絲如雪不堪織衣,孟郊苦寒恨敲石無火盧仝長鬚赤腳灌園自資,周朴寄食僧居不能娶婦,國朝如聶大年唐寅輩咸旅食廛居不堪其憂,邇來謝客餬口四方,俞子抱影寒廬盧生無立錐之地以死。余嘗有詩貽謝云:隱士代失職,達者慚其故。
二嫌忌屈原見忌上官孫,臏見忌龐涓韓非見忌李斯,莊周見忌惠子荀卿見忌春申,賈誼見忌絳灌,董仲舒見忌公孫,蔡邕見忌王允,邊讓孔融楊脩見忌魏武,曹植見忌文帝,虞翻見忌孫權,張華見忌荀勖,陸機見忌盧志,謝混見忌宋祖,劉峻見忌梁高,薛道衡王胄見忌隋煬,柳䛒見忌諸葛穎,張九齡李邕蕭穎士見忌李林甫,顏真卿見忌元載,武元衡見忌王叔文,韓愈見忌李逢吉,李德裕見忌李宗閔,白居易見忌李德裕,溫庭筠李商隱見忌令狐綯,韓偓見忌崔引,楊億見忌丁謂,蘇軾見忌舒亶,李定石介見忌夏竦。或以才高畏逼或以詞藻慚工,大則斧鑕小猶貝錦,近代李獻吉薛君采輩亦遭讒沮不可悉徵。三玷缺顏光祿家訓云:自古文人多陷輕薄,屈原顯暴君過,宋玉見遇俳優,東方曼倩滑稽不雅,司馬長卿竊貲無操,王褒過彰僮約,揚雄德敗美新,李陵降辱夷虜,劉歆反覆莽,世傅毅黨附權門,班固盜竊父史,趙元叔抗竦過度,馮敬通浮華擯壓,馬季長佞媚獲誚蔡伯,喈同惡受誅吳質詆訶鄉里,曹植悖慢犯法杜篤乞假無厭,路粹隘狹已甚陳琳實號麤疏繁欽性無檢,格劉楨屈強輸,作王粲率疏見嫌,孔融禰衡傲誕致隕,楊脩丁廙扇動取斃,阮籍無禮敗俗,嵇康陵物凶終,傅元忿鬥免官,孫楚矜誇凌上,陸機犯順陵險潘,岳乾沒取危顏,延年負氣摧黜,謝靈運空疏亂紀,王元長凶賊自貽,謝元暉侮慢見及雖天子有才華者,漢武、魏太祖、文帝、明帝、宋孝武皆負世議。予謂顏公談尚未悉如儀秦代厲,權謀翻覆韓非刻薄招忌,李斯臾虐覆宗,劉安好亂亡國,陸賈納賂夷荒,枚皋輕冶媒賤,楊惲怨望被刑,匡衡阿比中貴,劉向誣罔黃白谷,杜宗傅戚里,王充狂誕非聖,陳壽售米史筆,劉琨少沒權游孫,綽人稱穢行王儉市國取相沈約乘時徼,封張纘杯酒殺人謝超宗鮓納間伏挺納賄削髮魏收淫婢,徵賄江總獻諂麗詞世基從臾荒君世南遨遊。二帝四傑皆競輕浮,沈宋並馳險獪李嶠浮沈致責,蘇味道摸稜充位張說大肆苞苴賀知章,縱心沈湎王維鄭虔陷身逆虜,柳宗元劉禹錫躁事權臣劉長卿怨懟多忤,嚴武驕矜無上李白見辟狂,王崔顥數棄伉偶元稹改節,奧援李德裕樹黨掊擊王建連姻貂璫,李益感恩藩鎮楊億謔侮同舍曾鞏陵鑠維桑,歐陽修乖名濮議蘇軾取攻蜀黨王安石,元豐斂怨陸游平原失身,人主如梁武隋煬湘東長城違命昏德不足言矣。以唐文元之賢而閨門之行不可三緘,況其他乎。即如吳邁袁杜必簡之流不能盡,徵邇時李獻吉氣誼高世亦不免狂,簡之譏他若解大紳,劉原溥桑民懌唐伯虎、王稚、欽常明卿孫,太初王敬夫康德涵皆紛紛負此聲者何也。內恃則出入弗矜,外忌則攻摘加苦,故爾然寧為有瑕璧勿作無瑕石。
公元前34年
四偃蹇孫卿垂老蘭陵避讒引卻孟氏再說不合,徬徨出晝長卿為郎數免婆娑,茂陵仲舒既罷江都衡門教授賈生長沙卑濕作鵩,賦東方朔久困執戟作客難,揚雄白首校書作解嘲馮衍老廢於家作《顯志賦》,陳壽以謗議再致黜辱孫楚以輕石苞湮廢積年,夏侯湛中郎不調作抵疑,卻正三十年不過六百石作釋譏,潘安仁三十年一進階再免,一除名一不拜作《閒居賦》,卞彬擯棄形骸仕既不遂作《蚤蝨蝸蟲賦》,劉峻為梁武昕抑不見用作,辨命論何僩宦遊不進作拍張賦盧思道,宦途遲滯作孤鴻賦盧詢祖斥修邊堠作《長城賦》,王沈為掾鬱鬱作釋時論蔡凝為長史不得志作《小室賦》,劉顯六十餘曳裾王府丘靈鞠不樂武位欲掘顧榮塚,劉孝綽前後五免蕭惠開仕不得志,齋前悉種白楊庾仲容王籍謝幾卿俱久不調沈酣以終。伏挺十八出仕老而不達其子,以恚恨從賊侯白欲用,輒止得五品食旬日而終。四傑惟盈川至令長,李杜淪落吳蜀,孟浩然以禁中忤旨放還終老,薛令之以苜蓿致嫌奪官,蕭穎士及第三十年纔為記室,王昌齡詩名滿世栖遲一尉,賈島溫飛卿皆以龍鱗魚服顛躓不振,孟郊公乘億溫憲,劉言史潘賁之徒老困名場僅得一第或方鎮一辟,憔悴以死。至其詩所謂鬢毛如雪心,如死猶作長安下第人,十上十年皆下第一家一半已,成塵一領青衫消不得著朱騎馬是何人。又有揶揄路鬼憔悴波臣獼猴騎土牛鯰魚,上竹竿之喻噫其窮甚矣。胡仲、申聶、大年、劉欽、謨卞、華伯、李獻吉、康德涵、王敬夫、薛君采常明卿王稚欽皇甫子安子循王道思,皆邇時之偃蹇者。
五流貶流徙則屈原呂不韋,馬融蔡邕虞翻顧譚薛榮,卞鑠諸葛厷張溫王誕謝靈運謝超宗劉祥李義府鄭世翼沈佺期,宋之問元萬頃閻朝隱郭元振崔液李善李白吳武陵明,則宋濂瞿佑唐肅豐熙王元正楊慎貶竄則賈誼杜審言,杜易簡韋元旦杜甫劉允濟李邕張說,張九齡李嶠王勃蘇味道崔日用武平。一王翰鄭虔蕭穎士李華、王昌齡、劉長卿、錢起、韓愈、柳宗元、李紳、白居易、劉禹錫、呂溫、陸贄、李德裕、牛僧孺、楊虞卿、李商隱、溫庭筠、賈島、韓偓、韓熙、載徐鉉、王禹、偁尹洙、歐陽修、蘇軾轍、黃庭堅、秦觀、王安中、陸游、明則解,縉王九思王廷相顧璘常倫王慎中輩俱所不免窮則窮矣。然山川之勝與精神有相發者。六刑辱孫臏刖足范雎折脅張儀捶,至數百司馬遷腐刑申公胥靡禰衡鼓吏劉楨,尚方磨石張溫幽繫馬融蔡邕班固之流,至謝莊崔慰祖袁彖陸厥輩咸髡鉗短後城旦鬼薪諸葛勗有東野徒賦,酈炎有遺令四帖高爽有《鑊魚賦》,杜篤有吳漢誄鄒陽江淹俱有上書皆是囚,繫中成者明初文士往往輸作耕佃邇來三木赭衣亦所不免。
七夭折楊烏,七歲預元文九歲卒,夏侯榮七歲屬文,十三歲戰歿。范攄之子七歲能詩,十歲卒。王子晉十五對師,曠十七上賓於帝,周不疑蕭子回,十七被殺。林傑六歲能文,十七歲卒。夏侯稱劉義真蕭鏗陳叔慎陳伯茂俱十八義,真及鏗俱賜死。袁著十九陸瓚邢居,實二十王寂蕭瓛。二十一徐份九歲為《夢賦》與何炯俱二十二,劉宏二十三,王弼王脩王延壽王絢何子朗俱二十四,袁耽劉景素二十五,禰衡王訓李賀俱二十六,衛玠王融俱二十七,酈炎陸厥崔長謙俱二十八,楊經沈友王勃俱二十九,陶丘洪阮瞻到鏡到伉劉苞歐陽建俱三十,梁昭明劉訏俱三十一,顏淵陸績劉敲盧詢祖俱三十二,賈誼王僧綽俱三十三,陸琰三十四,蕭子良謝瞻崔慰祖俱三十五,駱統王洽劉琰王鍚王僧達謝朓俱三十六,謝晦王曇首謝惠連蕭緬陸玠俱三十七,王珉王儉王肅俱三十八,王濛三十九,嵇康歐陽詹俱四十。近代高啟鄭善夫何景明高叔嗣俱三十九,王謳殷雲霄林大欽及友人宗臣俱三十六,梁有譽三十五,常倫三十四,徐禎卿陳束俱三十三,李兆先二十七,梁懷仁馬拯僅二十,餘又有蘇福年十四,蔣燾十七,蘭摧玉折信哉。
八無終韓非蒙毅晁錯楊惲京房賈捐之,班固袁著崔琦、蔡邕、孔融、楊脩、禰衡、邊讓、張裕、周不、疑酈、炎夏、侯元、高岱、沈友、韋曜、賀邵、韋昭、嵇康、呂安、張華、裴頠、石崇、潘岳、孫拯、歐陽建、陸機、陸雲、符朗、謝混、顏峻、劉義真、劉景素、沈懷文、謝脁、劉之遴、王僧達、王融檀、超丘、巨源、謝超、宗荀、丕蕭、鏘蕭、鑠蕭、鋒蕭、賁崔浩、荀濟、王昕、宇文、㢸楊汪、陸琛、王炘、楊愔、溫子、昇虞綽傅、縡章華、王胄、薛道、衡劉逖、歐陽秬、張蘊古、劉褘之、李福業、王無競、王劇、王勔、范履冰、苗神客、陳子昂、王昌齡、李邕、王涯、舒元、輿盧仝、姚漢衡、劇燕、路德、延汪台、符郭昭、慶鍾、謨潘佑、高啟、張羽、張孟、兼孫、蕡解縉,以冤李斯、劉安、主父偃、息夫躬、何晏鄧、颺隱蕃桓元殷仲文、傅亮、謝晦、謝靈運、范曄、孔熙先謝綜王偉伏知命。張衡鄭愔宋之問,崔湜蕭至忠,薛稷蘇渙江為宋齊丘鄭首俱以法,屈原、杜篤、周處、劉琨、郭璞、任孝恭、袁淑、袁粲、王僧、綽陳叔、慎許、善心,駱賓王、張巡、顏真卿、溫庭皓、周朴、孫晟、陳喬、文天祥,余闕王禕方孝孺以義。陳遵鍾會蔣顯夏侯,榮衛恆曹攄王衍庾敳袁飜袁山、松殷、仲堪、羊璿之沈警,沈穆之鮑照,袁嘏張纘江簡鮑泉尹式,孔德紹王由韋諛蕭瓛王頍祖,君彥虞世基皮日休以亂他,如王筠以井王延壽,何長瑜盧照鄰以水張始均以火伊,璠以猛獸近代常倫以狂,刃韓邦奇馬理王維禎以地震,至若高貴鄉公梁簡文湘東王魏孝靜隋煬所不敢論。
公元前55年
九無後叔向之鬼既餒中郎之女僅存,劉瓛劉璉並廢蒸嘗劉敲劉訏何引何點,先虛伉儷李太白蕭穎士有子而獨孫女流落俱為市人,妻崔曙一女名星白公一姪,曰:龜王維四弟無子,陽城三昆不娶,孔融子女髫年被刑,機雲會曄期功駢僇,王筠闔門盜手,神理荼酷於斯極矣。邇來宗臣王維禎高岱亦然。吾於丙寅歲以瘡瘍,在床褥者逾半歲幾殆,殷都秀才過而戲曰:當加十命矣,蓋謂惡疾也。因援筆志其人伯牛,病癩長卿消渴趙岐臥蓐,七年朱超道歲晚沈痾元晏善病至老,照鄰惡疾不愈。至投水死,李華以風痺終,楚杜臺卿聾廢祖,珽胡旦瞽廢少陵三年瘧疾,一鬼不消。
又別本一知遇、二傳誦、三證仙、四貧困、五偃蹇、六嫌忌、七刑辱、八夭折、九無後,今存知遇傳誦證仙以補原本所闕,餘與本集略同俱不錄。
一知遇
自古文章於人主未必遇,遇者政不必佳,獨司馬相如於漢武帝奏《子虛賦》不意其今人。至歎曰:朕獨不得此人同時哉。奏大人賦則大悅,飄飄有凌雲之氣既死,索其遺篇得封禪書覽而異之,此是千古君臣相遇。令傅粉大家讀之且不能句矣,下此則隋煬恨空梁於道衡梁武絀徵事於孝,標李朱崖至屏白香山詩不見,曰:見便當愛之僧虔拙筆明遠,累辭於乎,忌則忌矣,後世覓一解忌,人了不可得。
李青蓮起自布素入為供奉龍舟,移饌獸錦奪袍天子調羹宮妃,捧硯晚雖淪落亦自可人。
公元前34年
王岐公珪為學士,上嘗月夜召入禁中,對設一榻賜坐,王謝不敢,上曰:所以夜相命者政欲略去苛禮領略風月耳,既宴水陸奇珍仙韶霓羽酒行無算左右姬嬪悉以領巾紈扇索詩。王一一為之咸以珠花一枝潤筆,衣袖皆滿,五夜乃令以金蓮歸,院翼日都下盛傳,天子請客亦奇遇也。
韓翊罷府閒居不得意一日夜,半客叩門急賀曰:員外除駕部郎中,知制誥翊諤。然曰:誤矣。客曰:邸報知制誥,闕人中書兩進名不從。又請之曰:與韓翊時有與公同姓名為江淮刺史者。又具二人進御批曰: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御柳斜日暮,漢宮傳蠟燭青煙散入五侯,家與此韓翊。客曰:此非員外詩耶。翊曰:是不誤矣。
唐宣宗見伶官歌白傅楊柳枝,詞曰:永豐東角荒園裡不見楊花撲面,飛因命取永豐柳兩株植禁中。
二傳誦
大曆中賣一女子,姿首如常而索價至數十萬,云此女子誦得白學士《長恨歌》安可他比。 元稹連昌宮等辭凡百餘章,宮人咸歌之呼為元才子。 王昌齡王渙之高適微,服酒樓諸名妓次第而歌咸是其詩因歡飲竟日。 李賀樂府數十首流傳,絃管又李益與賀齊名,每一篇出輒以重賂購之入樂府稱為二李,嗚呼。彼伶工女子者今安在哉。
大曆中新羅國上書請以蕭夫子穎士為師。 元和中雞林賈人鬻元白詩云,東國宰相以百金易一篇偽者輒能辨。 元豐中契丹使人俱能誦,蘇子瞻文。
三證仙
自古文章之士稱以仙去者,理或有之,蓋天地沖美之氣,見鍾獨。多生有所自出有所為則去有所,歸固其宜耳淮南王與八公上昇東方朔西入瑤池,司馬季主委羽托化莊,周為太元博士嵇康為中央鬼帝,郭璞為都錄司命賈誼為西明都禁郎,陶侃為西河侯謝幼輿為左副監,曹植為遮須國王,蔡邕為修文郎季札,荀彧俱為北明公,劉楨徐幹王粲俱為郎中,王茂弘為尚書令,陶隱居為蓬萊都水監,李長吉召賦玉樓記,白居易為海山院主,韓退之為真官,寇萊公為閻浮提王石曼卿為芙蓉城主,蘇子瞻為奎宿劉景文為雷部掌事,沈文通為地下曹司,杜少陵為文星典吏。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