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卷五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第五卷目录

 文学总部总论五
  黄鉴谈苑〈应制文词名目〉
  宋祁笔记〈文章须自名家 柳文不及韩 为文似蘧瑗 悔旧作 对偶之文不可施于史传 为文宜避粗俗 左史庄骚文章之祖 论柳子厚刘梦得韩退之文 以文言道时事 西汉文人各极其至 贾董之文 江左高文 诗经佳语 文中险语 读庄周文令人有遗世意〉
  朱昂续骪骳说〈古人为文各有所祖〉
  阮阅诗话总龟〈文贵气长〉
  东坡志林〈论晋唐文〉
  马永卿懒真子〈作文暗合古人〉
  沈括梦溪笔谈〈应敌文章之弊〉
  彭乘墨客挥犀〈李格非论文〉
  吴处厚青箱杂记〈文章艳丽不害为正 文章有馆阁气 晏公佳句〉
  张耒明道杂志〈用事谬误〉
  魏泰临汉诗话〈皇甫湜评文〉
  孔平仲谈苑〈锦绣屏风〉
  陈师道后山诗话〈作文不贵好奇 文有三多 古文三等 孙学士论文 东坡论文 韩文如出两手 韩文似樊文 诗文总诀 魏文帝论文 诗文各有体〉
  叶梦得避暑录话〈欧公试牍 韩柳文章无因缘卑陋之气〉
  何薳春渚纪闻〈东坡以作文为乐事 晋宋文章之弊 作文不惮屡改〉
  邵伯温闻见前录〈本朝古文〉
  邵博闻见后录〈文章引用之误 史传用字之误 史汉优劣 苏文出于檀弓 文贵无病 作文非有意 作文勿模拟 退之用古之法 东坡南丰之文 助字不论重复 司马子长闳深高古 苏文类国策 罗池词祖宋玉 韩柳欧苏 文字避讳 樊文不相袭 滕王阁记 非国语 阅文意足〉
  朱弁曲洧旧闻〈大匠不示人以璞〉
  栾城遗言〈论文〉
  陆游老学庵笔记〈南朝词人以文为笔 文章系时治忽〉

文学典第五卷

文学总部总论五

《黄鉴·谈苑》《应制文词名目》

学士之职所草文词名目浸广拜免公王、将相、妃主曰制,赐恩宥曰赦,书曰德,音处公事曰敕,榜文号令曰御,札赐五品官以上曰诏,六品以下曰敕,书批敕群臣表奏曰批答,赐外国曰蕃,书道曰青词,释门曰齐文,开教坊宴会曰白语,土木兴建曰上梁,文宣劳赐曰口宣。此外更有祝文、祭文、诸王布改,榜号簿队曰赞佛,文疏语复有别受诏,旨作铭碑墓志乐章奏议之属,此外表章歌颂应制之作旧说,唐朝宫中常于学士取眼儿歌伪学士作桃花,文孟昶学士幸寅逊题桃符云新年,纳馀庆佳节号长春是也。

《宋祁·笔记》《文章须自名家》

余少为学本无师友,家苦贫无书,习作诗赋未始在,志立名于当世也。愿计粟米养亲绍家阀耳,年二十四而以文投,故宰相夏公公奇之以为必取甲科。吾亦不知果,是欤天圣甲子从乡贡试礼部,故龙图学士刘公叹所试辞赋大称之,朝以为诸生冠。吾始重自淬砺力于学模写有名士文章,诸儒颇称以为是,年过五十被诏作《唐书》,精思十馀年尽。见前世诸著乃悟文章之难也,虽悟于心又求之古人始得其崖略,因取视五十以前所为文赧,然汗下知未尝得作者籓篱而所效皆糟粕刍狗矣。夫文章必自名一家,然后可以传不朽,若体规画圆准方作矩终为人之臣,仆古人讥屋下作屋信,然陆机曰:谢朝花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韩愈曰:惟陈言之务去,此乃为文之要五经皆不同体,孔子没后百家奋,兴类不相沿是前人皆得,此旨呜呼吾亦悟之晚矣。虽然若天假,吾年犹冀老而成云。

《柳文不及韩》

李淑之文自高一代,然最爱刘禹锡文章以为唐称柳刘,刘宜在柳柳州之上,淑所著论多类之末。年尤奥涩人读之至有不能晓者柳州为文,或取前人陈语用之不及韩吏部卓然不朽,不丐于古而语一出诸己刘梦得巧于用事,故韩柳不加目品焉。

《为文似蘧瑗》

余于为文似蘧瑗,瑗年五十知四十九年,非余年六十始知五十九年,非其庶才至于道乎。天禀余才才及中人,中人之流未能名一世,然自力于当时则绰绰矣。

《悔旧作》

每见旧所作文章憎之必欲烧弃,梅尧叟喜曰:公之文进矣。仆之为诗亦然。

《对偶之文不可施于史传》

文有属对平侧用事者供公家一时,宣读施行以便快,然久之不可施于史传。发修《唐书》未尝得唐人一诏,一令可载于传者唯舍对偶之文,近高古乃可著于篇,大抵史近古对偶宜,今以对偶之文入史策如粉黛,饰壮士笙匏佐鼙鼓非所施云。

《为文宜避粗俗》

古人名黑臀黑肩牛虱犬子,今不以为雅迎,猫为食田鼠,读礼者不曰猫,音茅。而曰猫,音苗避俗也。庄子曰:道在屎溺,今为鄙语汉书驴非驴马非马,龟兹王乃骡也,如此语粗甚可削去也。

《左史庄骚文章之祖》

宣献宋公尝谓左丘明工言人事,庄周工言天道,二子之上无有文矣。虽圣人复兴蔑以加云,予谓老子道德篇为元言之祖,屈宋离骚为辞赋之祖,司马迁史记为纪传之祖,后人为之如至方不能加矩至圆不能过规矣。

《论柳子厚刘梦得韩退之文》

柳子厚正符晋说,虽模写前人体裁然。自出新意可谓文矣,刘梦得著天论三篇理,虽未极其词至矣。韩退之送穷文进学,解毛颖传原道等诸篇皆古人意思,未到可以名家矣。

《以文言道时事》

汉之文士善以文言道时事,质而不俚所以为难。

《西汉文人各极其至》

贾谊善言治,晁错善言兵,董仲舒善推天人,司马迁叙事,相如扬雄文章,刘向父子博洽至矣。

《贾董之文》

贾谊善言治健而快过,董仲舒一等,仲舒优软不迫切纯儒也。

《江左高文》

莒公言欧阳永叔推重《归去来》,以为江左,高文丞相以为知言。

《诗经佳语》

《诗》曰:萧萧马鸣,悠悠旆旌。见整而静也。颜之推爱之杨柳依依,雨雪霏霏,写物能慰人情也。谢元爱之远猷辰,告谢安以为佳语。

《文中险语》

柳子厚云:嘻笑之怒甚于裂眦,长歌之音过于恸哭。刘梦得云:骇机一发,浮谤如川。信文之险,语韩退之云:妇顺夫旨,子严父诏。又云:耕于宽閒之野钓于寂寞之滨。又曰:持被入直三省,丁宁顾婢子,语剌剌不得休,此等皆新语也。

《读庄周文令人有遗世意》

庄周曰:送君者皆自涯而反君,自兹远每读至此,令人萧寥有遗世之意。

《朱昂·续骪骳说》《古人为文各有所祖》


古人,凡在文章之苑者,其下笔皆有所法不苟作也。《班固序传》谓斟酌六经参考众论,然则文章自《六经》者上也。其次亦各有所祖,而因时为变态刘梦得与柳子厚论平淮西碑文,若在我手当学《左传》,盖如左氏叙谋师事而为之也。不有所法不足明文章,相如美人本于好色,退之送穷出于逐贫,杜牧晚晴盖托小园,欧公黄杨实则枯树,其他往往如是,未可以概举也,秉笔者讵可易哉。

《阮阅·诗话总龟》《文贵气长》

三百年来文不振直,从韩柳到孙丁山谷云西汉文章雄深雅健,其气长故也。

《东坡志林》《论晋唐文》

欧阳文忠公言晋无文章唯陶渊明《归去来兮》一篇而已,予亦谓唐无文章唯韩退之《送李愿归盘谷序》一篇而已,平生欲效此作一文,每执笔辄罢因自笑曰:不若且放教退之独步。

《马永卿·懒真子》《作文暗合古人》

仆少时在高邮学读送穷文,至五鬼相与张眼吐舌跳踉偃仆抵掌顿脚失笑,相顾仆不觉大笑,时同舍王抃彦法问曰:何矧。仆曰:岂退之真见鬼乎。彦法曰:此乃髑髅之深,嚬蹙頞盖想当然耳。且古人作文必有所拟此拟扬,子云逐贫赋也。仆后以此言问于舅氏,张奉议舅氏曰:不然规矩方圆之至也,若与规矩合则方圆自然同也。若学问至古人自然与古人同不必拟也。譬如善射后矢续前矢善马,后足及前足同一理也。昨日读韩文忽忆此话,今三十年矣。抚卷惊叹者久之。

《沈括·梦溪笔谈》《应敌文章之弊》

士人应敌文章,多用他人议论,而非心得。时人为之
语曰:问即不会,用则不错。

《彭乘·墨客挥犀》《李格非论文》

李格非善论文章,尝曰:诸葛孔明《出师表》,李令伯《陈情表》,陶渊明《归来引》皆沛然如肝肺中流出,殊不见有斧凿痕,是数君子在后汉之末,两晋之间初未,尝以文章名世,而其词意超迈,如此吾是以知文章以气为主气,以诚为主故,老杜谓之诗史者,其大过人在诚实耳。诚实著见学者多不晓,如玉川子《醉归诗》曰:昨夜村饮归健,倒三四五摩,挲青莓苔莫嗔惊著汝,王荆公尝用其意作扇子诗曰:玉斧修成宝月,团月边仍有女乘鸾,青冥风露非人世鬓乱钗横特地寒。

《吴处厚·青箱杂记》《文章艳丽不害为正》

文章纯古,不害其为邪,文章艳丽亦不害其为正。世或见人文章,铺陈仁义道德,便谓之正人君子,及花草月露,便谓之邪人,兹亦不尽也。皮日休曰:余尝慕宋璟之为,相疑其铁肠与石心不解,吐婉媚辞,及睹其文,而有梅花赋,清便富艳得南朝徐庾体,然余观近世,所谓正人端士者,亦皆有艳丽之词,如前世宋璟之比,今并录之乖崖,张公咏席上赠官妓小英歌曰:天教抟百花作,小英明如花,住近桃花,坊北面,门庭掩映如仙家,美人宜称言不得,龙脑薰衣香入骨维扬软,縠如云英亳郡轻纱,似蝉翼,我疑天上婺女星之精,偷入筵中,名小英又疑王母,侍儿初失意,摘向人间为饮,妓不然,何得肤如红玉,初碾成眼,似秋波,双脸横舞态,因风欲飞去,歌声遏云,长且清,有时歌罢下香砌,几人魂魄遥相惊,人看小英心已足,我见小英心未足。为我高歌送一杯,我今赠汝新翻曲。韩魏公晚年,镇北州一日病,起作点绛,唇小词曰:病起厌厌画堂,花谢添憔悴乱红,飘砌滴尽胭脂,泪惆怅,前春谁向花前醉,愁无际。武陵回睇人,远波空翠。司马温公亦尝作《阮郎归小词》曰:渔舟容易入春山,仙家日月闲绮窗,纱幌映朱颜相逢,醉梦间松露冷海,霞殷匆匆整棹还,落花寂寂水潺潺。重寻此路难,又曾修古立朝,最号刚方蹇谔常见池上。有所似者,亦作小诗寓意曰:荷叶罩芙蓉,圆青映浅红,佳人南陌上,翠盖立春风。王安国作诗多使酒楼,尝语余曰:杨文公诗有一酒楼,江南堤柳拂人头。李白题诗遍酒楼,钱昭度诗亦有酒楼长忆,钱塘江上望酒楼,人散雨千丝子诗有几酒楼,余答曰:吾诗有二酒楼,安国曰足矣。盖余有题九江琵琶亭小诗云:夜泊浔阳宿酒楼,琶琵亭畔荻花秋,云沉鸟没事已往,月白风清江自流。又余尝送客西陵,亦作小诗,曰:若耶溪畔醉秋风,猎猎船旗照水红,后夜钱塘酒楼上,梦魂应绕浙江东。

《文章有馆阁气》

小说载卢樵貌陋,尝以文章谒韦宙,韦氏子弟多肆轻侮,宙语之曰:卢虽人物不扬,然观其文章,有首尾,异日必贵,后竟如其言。本朝夏英公亦尝以文章谒盛文肃,文肃曰:子文章有馆阁气,异日必显,后亦如其言。然余尝究之文章,虽皆出于心术,而实有两等,有山林草野之文,有朝廷台阁之文,山林草野之文,则其气枯槁憔悴,乃道不得行,著书立言者,之所尚也。朝廷台阁之文,则其气温润丰缛,乃得位于时,演纶视草者,之所尚也。故本朝杨大年,宋宣献、宋莒公、胡武平所撰,制诏皆婉美淳厚,过于前世燕,许韦杨远甚,而其为人亦各类其文章,王安国常语余,曰:文章格调须是官样,岂安国言官样亦谓有馆阁气耶。又今世乐艺,亦有两般格调,若朝庙供应,则忌粗野嘲𠹗,至于村歌社舞,则又喜焉。兹亦与文章相类,晏元献公虽起田里,而文章富贵,出于天然尝览,李庆孙富贵曲云: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花名玉篆牌,公曰:此乃乞儿相,未尝谙富贵者,故余每吟咏,富贵不言金、玉、锦、绣,而唯说其气象,若楼台侧畔,杨花过帘幕,中间燕子飞,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之类是也。故公自以此句语人曰:穷儿家有这景致也无。

《晏公佳句》

公风骨清羸,不喜肉食,尤嫌肥膻,每读韦应物诗爱之,曰:全没些脂腻气,故公于文章尤负赏识,集梁文选以后迄于唐,别为集选五卷,而诗之选尤精,凡格调猥俗,而脂腻者,皆不载也。公之佳句。宋莒公皆题于斋壁。若无可柰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静寻啄木藏身处,闲见游丝到地时,楼台冷落收灯夜,门巷消条扫雪天,已定复摇春水色,似红如白野棠花之类,莒公常谓此数联,使后之诗人无复措词也。

《张耒·明道杂志》《用事谬误》

用事谬误虽文士时有之,韩文公作孔子庙记,云社
稷之祀不屋而坛,岂如孔子巍。然端坐用王者礼,若以谓坛祭之礼不如屋则,何必社稷天地圆丘方泽初不屋也。孔子之礼虽极隆比天地则有间矣,岂以坛屋分隆杀乎。又巍然端坐后世为土偶乃有此,古祭用主安得巍然而坐乎退之,未之思也。今文人作文称乱世曰:板荡此二诗篇名也。板为不治则可荡则诗云荡荡上帝下民之辟,荡岂乱意乎大师举篇首一字名篇耳。小序言荡荡无纲纪文章,非其本义尧无能名亦荡荡也。

《魏·泰临汉·诗话》《皇甫湜评文》

皇甫湜题浯溪颂曰:次山有文章可惋,只在碎亦善评文者。

《孔平仲·谈苑》《锦绣屏风》

夏英公言:杨文公文如锦绣屏风,但无骨耳。议者谓英公文譬如泉水,迅急湍悍至于浩荡汪洋不如文公也。

《陈师道·后山诗话》《作文不贵好奇》

庄荀皆文士而有学者,其说剑成相赋篇与屈骚,何异扬子云之文好奇,而卒不能奇也。故思苦而词艰善为文者因事以出奇,江河之行顺下而已。至其触山赴谷风抟物激,然后尽天下之变子云唯好奇,故不能奇也。

《文有三多》

永叔谓为文有三多,看多,做多,商量多也。

《古文三等》

余以古文为三等,周为上,七国次之,汉为下。周之文雅,七国之文壮伟,其失骋汉之文华,赡其失缓东汉而下无取焉。

《孙学士论文》

龙图孙学士觉喜论文谓退之,淮西碑叙如书铭如诗。

《东坡论文》

子瞻谓《杜诗》《韩文颜书》《左史》皆集大成者也。

《韩文如出两手》

少游谓元和圣德诗于韩文为下,与淮西碑如出两手,盖其少作也。

《韩文似樊文》

欧阳公谓退之为樊宗师,志便似樊文其始出,于司马子长为长卿,传如其文惟其过之,故兼之也。

《诗文总诀》

宁拙毋巧宁朴毋,华宁粗毋弱宁,辟毋俗诗文皆然。

《魏文帝论文》

魏文帝曰:文以意为主,以气为辅,以词为卫,子桓不足以及此,其能有所传乎。

《诗文各有体》

诗文各有体,韩以文为诗,杜以诗为文,故不工耳。

《叶梦得·避暑录话》《欧公试牍》

欧阳文忠公客随州秋试,试左氏失之诬论云:石言于晋神降于莘内,蛇斗而外蛇伤,新鬼大而故鬼小。主文以为一场警策,遂擢为冠盖当时文体云。然胥翰林偃,亦由是知之文章之弊非公一变孰能遽革词赋以对的,而用事切当为难张正素云庆历末有试天子之堂,九尺赋者或云成汤当陛而立不欠一分,孔子历阶而升,止馀六寸,意用孟子曹交言成汤九尺。《史记》孔子九尺六寸,事有二主司,一以为善,一以为不善,争久之不决。至上章交讼传者以为笑,若论文体固可笑,若必言用赋取人则与欧公之论何异。亦不可谓对偶不的而用事不切当也。唐初以明经进士二科取士初不甚相远,皆帖经文而试时务策,但明经帖文通而后口问大义,进士所主在策道数加于明经,以帖经副之尔。永隆后进士始先试杂文二篇,初无定名唐书自不记,诗赋所起意其自永隆始也。

《韩柳文章无因缘卑陋之气》

东方朔始作答,客难虽,扬子云亦因之作解嘲,此由是太元法言之意,正子云所见也,故班固从而作答,宾戏东京以后,诸以释讥应问纷然迭起。枚乘始作七发其后遂有七启七摅等,后世始集之为七林文章,至此安得不衰乎。唯韩退之柳子厚始复杰然知古作者之意,古今文辞变态已极,虽源流不免有所从来终。不肯屋下架屋进学解即答客难也,送穷文即逐贫赋也,小有出入便成一家子厚天问晋问乞巧文之类高,出魏晋无后世,因缘卑陋之气,至于诸赋更不蹈袭,屈宋一句,则二人皆在严忌王褒上数等也。

《何薳·春渚纪闻》

《东坡以作文为乐事》

东坡先生尝谓刘景文与先子曰:某平生无快意事,惟作文章意之,所到则笔力曲折,无不尽意,自谓世间乐事无踰此者。

《晋宋文章之弊》

文章至东汉始,陵夷至晋宋间,句为一段字,作一处其源出于崔蔡史载文姬,两诗特为俊伟,非独为妇人之奇,乃伯喈所不逮也。

《作文不惮屡改》

自昔词人琢磨之苦至有一字穷岁月,十年成一赋者白乐天诗词,疑皆冲口而成及见,今人所藏遗槁涂窜甚多。欧阳文忠公作文既毕贴之墙壁,坐卧观之改正尽善,方出以示人。薳尝于文忠公诸孙望之处得东坡先生,数诗槁其和欧叔弼诗渊明为小邑,继圈去为字改作求字又连涂小邑二字,作县令字,凡二改乃成。今句至胡椒铢两多安用八百斛,初云:胡椒亦安用乃贮八百斛。若如初语未免后人疵议,又知虽大手笔不以一时笔快为定而惮屡改也。

《邵伯温·闻见前录》《本朝古文》

本朝古文柳开仲涂穆修伯长首为之,唱尹洙师鲁兄弟继其后欧阳文忠公早工偶俪之,文故试于国学南省皆为天下第一。既擢甲科官河南始得师鲁乃出韩退之文,学之公之,自叙云尔。盖公与师鲁于文虽不同公为古文则居师鲁后也,如五代史公尝与师鲁约分撰,故公谪夷陵日贻师鲁书曰:开正以来始似无事,始旧更前岁所作《十国志》。盖是进本务要卷多,今若便为正史尽合删削,存其大者细小之事,虽有可纪非干大体自可存之小说,不足以累正史。数日捡旧本因尽删去矣,十亦去其三四师鲁所撰在京师时不曾细看,路中细读乃大好师,鲁素以史笔自负。果然河东一传大妙修本所取法于此传,亦有繁简未中者愿师鲁删之则尽善也。正史更不分五史通为纪传,今欲将梁纪并汉周修且试撰以唐晋师鲁为之,如前岁之议其他列传,约略且将逐代功臣随纪各自撰传待续次尽。将五代列传姓名写出分为三分,手作传不知,如此于师鲁如何。吾辈弃于时聊欲因此粗伸其志,少希后世之名,如修者幸与师鲁相依,若成此书亦是荣事。今特告朱公遣此介奉咨希一报如何。便各下手只候任进归便令《赍国志》、草本去,次云云其后师。鲁死无子今欧阳公五代史颁之学,官盛行于世内,果有师鲁之文乎。抑欧阳公尽为之也,欧阳公志师鲁墓论其文,曰:简而有法。公曰:在孔子六经中唯春秋可当,则欧阳于师鲁不薄矣。崇宁间改修神宗正史,欧阳公传乃云同时有尹洙者亦为古文,然洙之才不足以望修云,盖史官皆晚学小生不知前辈,文字渊源自有次第也。

《邵博·闻见后录》《文章引用之误》

蔡邕以致远恐泥为孔子之言,李固以其进锐者其退速为老子之言,杜甫以东方朔割肉为社日以褒妲为夏商皆引用之误。

《史传用字之误》

前汉叙传外博四荒,按书外薄四海,博字为误魏高堂隆传,是用大简按诗是用大谏简字为误。《后汉书》方术传怀协道艺当作挟字,胡广传议者剥异当作駮字朱浮传,保宥生人当作祐字王允孚药求死,当作茹字史官失于是正类此者不一。

《史汉优劣》

司马迁叙三千年事五十万言,班固叙二百年事八十万言,晋张辅用此论优劣云。

《苏文出于檀弓》

子由云子瞻读书有与人言者,有不与人言者。不与人言者与辙言之而谓辙知之,世称苏氏之文出于《檀弓》不诬矣。

《文贵无病》

柳子厚云以淮济之清有玷焉,若秋毫固不为病。然而万一离娄子眇,然睨之不若无者之快也。予谓惟文章英发前无古人者益当,兼佩斯言矣。

《作文非有意》

东坡江行唱和集序云昔之为文者,非能为之为工乃不能不为之为工也。山川之有云,草木之有实,充满勃郁而见于外。虽欲无有其可得耶。故予为文至多未尝敢有作之之意,时东坡年方冠尚未第其有发于文章已如此,故黄门论曰:公之于文得之于天也。

《作文勿模拟》

欧阳公谓曾子固云:王介甫之文更令开廓,勿造语及模拟前人。又云:孟韩文虽高不必似之也,谓梅圣俞云读苏轼之书不觉汗出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又曰:轼所言乐乃修所深得者尔,不意后生达斯理也,欧阳公初接二公之意已不同矣。

《退之用古之法》

退之于文不全用诗书之言,如田弘正先庙碑曰:昔者鲁僖公能遵其祖,伯禽之烈周天子实命,其史臣克作为駉駜泮閟之诗使声于其庙,以假鲁灵其用诗之法如此。如曰:前进士上宰相书解释菁菁者莪二百馀字,盖少作也。

《东坡南丰之文》

柳子厚书段太尉遗事解佩刀选老躄者一人持马,至郭晞门下甲者出,太尉笑且入曰:吾戴吾头来矣。宋景文修新史曰:吾戴头来矣。去一吾字便不成语,吾戴头来者果何人之头耶。曾子固之文可以名家矣。然欧阳公谓广文曾生者在礼部奏名之前,己为门下士矣。公示吴孝宗诗有云:我始见曾子文章初,亦然昆崙倾黄河渺漫,盈百川疏决以道之渐敛,收横澜东溟知所归,识路到不难是子固于文。遇欧阳公方知所归也,而子固祭欧阳公文自云:戆直不敏早蒙振拔言,繇公诲行繇公率也。子开于欧阳公下世之后作子固行,述乃云宋兴八十馀年海内无事,异材间出,欧阳文忠公赫然特起为学者宗师。公稍后出遂与文忠齐名,予以为过美张籍哭韩退之诗云而后之,学者或号为韩张退之,曰:籍湜辈者。学者曰:韩门弟子。不曰:韩张也。苏东坡曰:文忠之薨十有八年,士庶所归散而自贤,我是用惧日登师门有以也。夫曾子开论其兄子固之文曰:上下驰骋愈出而愈新,读者不必能知,知者不必能言,盖天材独至若非人力所能学备精思,莫能到也。又曰:言近指远虽诗书之作未能远过也。苏子由论其兄子瞻之文曰:遇事所为诗骚铭记,书檄论撰率皆过人。又曰:幼而好学书老而不倦,自言不及晋人至唐褚薛颜柳髣髴近之子开之言,类夸大子由之言,务谦下后世当以东坡南丰之文辨之。

《助字不论重复》

文用助字柳子厚论当否不论重复,《檀弓》曰:南宫绦之妻之姑之丧。退之亦曰: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近时六一文安东坡三先生知之,愚溪惜杨诲之,用庄子太多反累正气,东坡早得文章之法于庄子,故于诗文多用其语。

《司马子长闳深高古》

读司马子长之文茫然,若与其事相背戾如言。人民乐业自年六七十,公亦未尝至市井游,敖嬉戏如小儿状,何属于律书也。伯夷传首曰:余登箕山其上有许,由冢云意果何在下用,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等语殊不类其所以为闳深高,古者欤视他人拘拘窘束,一步武不敢外其事者胆智甚薄也,唯杜子美之于诗似之。

《苏文类国策》

东坡中制科王荆公问吕申公见苏轼制,策否申公称之荆公曰:全类战国文章,若安石为考官必黜之。故荆公后修英宗实录谓苏明允有战国纵横之学,云老苏云学者于文用引證犹讼事之用,引證也既引一人得其事则止矣。或一人未能尽方可他引。

《罗池词祖宋玉》

宋玉招魂以东南西北四方之外,其恶俱不可以托欲屈大夫,近入修门耳。时大夫尚无恙也,韩退之罗池词云:北方之人兮,谓侯是非千秋万岁兮,侯无我违时柳仪曹已死。若曰:国中于侯或是或非,公言未出不如远,即罗池之人。千万年奉尝不忘也,嗟夫。退之之悲仪曹甚于宋玉之悲大夫也。

《韩柳欧苏》

韩退之之文自经中来,柳子厚之文自史中来,欧阳公之文和气多英气,少苏公之文英气多和气,少苏叔党为叶少蕴言,东坡先生初欲作志林百篇才就十二篇,而先生病惜哉。先生胸中,尚有伟于武王非圣人之论者乎。

《文字避讳》

司马迁父名谈,故《史记》无谈字,改赵谈为赵同。范煜父名泰,改郭泰、郑泰俱为太杜甫。父名闲故诗中无闲字,其曰:邻家闲不违者,古本问不违曾闪朱旗北斗,闲者古本北斗,殷李翱父名楚。今故所为文皆以今为兹独韩退之,因李贺作讳辩持言徵之说。退之父名仲,卿于文不讳也。曹志为植之子其奏云:干不植彊不讳其父名也。吕岱为吴臣其书云,功以权成不讳其君名也。

《樊文不相袭》

樊宗师之文怪矣,退之但取其不相袭而已曰:魁纪公三十卷。曰:樊子三十卷。曰:春秋集传十五卷。表笺状策书序传纪,记志,说论,赞铭二百九十一篇,道路所遇及器物门里,杂铭二百二十赋,十诗,七百有十九,其评曰:多乎哉。古未有也。又曰:然而必出于己,不袭蹈前人一言一句,又何其难也。又曰:绍述于斯术可谓至于斯极者矣。曰未有,曰难,曰极特,取其不相袭耳。不直以为美也,故其铭曰惟古于词必已出,降而不能乃剽贼,后皆指前公相袭从。汉迄今用一律盖,感班固而下相袭者退之,于文吝许可如此。

《滕王阁记》

王勃滕王阁记落霞孤鹜之句,一时之人共称之。欧阳公以为类俳可鄙也,然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乐极悲来识盈虚之有,数亦记其意义甚远,盖勃文中子之孙世,尚其学一时之人不识耳。

《非国语》

东坡报江季恭书云:非国语鄙意,不然之但未暇著论耳。柳子之学大率以礼乐为虚器,以天人为不相。知云云虽多皆此类也,所谓小人之无忌惮者,至于时令断刑正符皆非是,予谓学者不可不知也。

《阅文意足》

欧阳公谓苏明允曰:吾阅文士多矣。独喜尹师鲁石守道,然意犹有所未足今见子之文,吾意足矣。呜呼。欧阳公之足,孔子之达,杜子美之无恨,韩退之之是也。

《朱弁·曲洧旧闻》《大匠不示人以璞》

古语云:大匠不示人以璞,盖恐人见其斧凿痕迹也。黄鲁直于相国寺得宋子,京唐史槁一册归而熟观之,自是文章日进此无他也。见其窜易句字与初造意不同而识其用意故也。

《栾城遗言》《论文》

公曰:子瞻之文奇,予文但稳耳。
张十二之文波澜有馀,而出入整理骨骼不足,秦七波澜不及张而出入,径健简捷过之要知二人,后来文士之冠冕也。
侄孙元老呈所为文一卷,公曰:似子固少年,时文公大称任象先之,文以为过其父德翁。
公言班固诸叙可以为作文法式。
东坡幼年作却鼠刀铭公作缸砚,赋曾祖称之命佳,纸修写装饰钉于所居壁上。
子瞻诸文皆有奇气,至《赤壁赋》髣髴屈原宋玉之作,汉唐诸公皆莫及也。
公日:余少年苦不达为文之节,度读上林赋如观君子佩玉冠冕还折揖让,音吐皆中规矩终日威仪无不可观。
公曰:余少作文要使心如旋床,大事大圆成小事,小圆转每句如珠圆。
公曰:凡为诗文不必多,古人无许多也。
公曰:余黄楼赋学两都也,晚年来不作此工夫之文。贡父尝谓公所为训词曰:君所作强于令兄。
公曰:申包胥哭秦庭一章,子瞻诵之得为文之法。公曰:范蜀公少年仪矩任真为文善,腹槁作赋场屋中默坐至日。晏无一语及下笔顷刻而就,同试者笑之,范公遂魁成都。
公曰:庄周养生一篇诵之如龙行空爪趾鳞翼,所及皆自合规矩可谓奇文。
唐皇甫湜论朝廷文字以燕许为宗文,奇则怪矣。公曰:李方叔文似唐萧李,所以可喜韩驹诗似储光羲。
公曰:读书须学为文,馀事作诗人耳。
族兄在廷问公学文曰:前辈但看多做多而已。公曰:去陈言初学者事也。
公读一江西临川前辈,集曰:胡为窃王介甫之说以为己说。
公曰:文贵有谓予少年闻人唱三台,今尚记得云云,其词至鄙俚而传者有谓也。
公言秦火后汉叔孙通贾谊、董仲舒,诸人以诗书礼乐弥,缝其阙西汉之文后世莫能髣髴,今朝廷求魁伟之才黜谬妄之学,可以追两汉之馀渐复三代之,故后学当体此说。

《陆游·老学庵笔记》《南朝词人以文为笔》

南朝词人谓文为笔,故沈约传云谢元晖善为诗任彦升工于笔约兼而有之。又庾肩吾传梁简文与湘东王书论文章之,弊曰:诗既若此,笔又如之。又曰:谢朓沈约之诗任昉陆倕之笔,任昉传又有沈诗任笔之语。老杜寄贾至严武诗云:贾笔论孤,愤严诗赋几篇。杜牧之亦云:杜诗韩笔愁来读似倩,麻姑痒处抓亦袭,南朝语尔往时诸晁谓诗为诗笔亦非也。

《文章系时治忽》

绍兴中有贵人好为俳谐,体诗及笺启诗云:绿树带云山,罨画斜阳入竹,地销金上汪内相启云长楸脱却,青罗帔绿。盖千层俊鹰解下绿丝绦青云万里,后生遂有以为工者赖,是时前辈犹在雅正未衰不,然与五代之体何异。此事系时治忽非细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