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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二百七十八卷目錄
曠達部藝文二〈詩〉
漢樂府善哉行 無名氏
怨詩行 無名氏
滿歌行 無名氏
古詩十九首〈錄四〉 無名氏
述志詩二首 後漢仲長統
大牆上蒿行 魏文帝
艷歌何嘗行 同前
五月旦作和戴主簿 晉陶潛
酬劉柴桑 前人
擬行路難 宋鮑照
長歌行 梁元帝
擬孫廷尉綽雜述 江淹
擬許徵君詢自敘 前人
戲贈張五弟 唐王維
偶然作 前人
賀蘭進明行路難 前人
古風 李白
效古 前人
江上吟 前人
寫懷二首 杜甫
贈喬琳 張謂
贈韋評儧事 戴叔倫
偶成二首 明周憲王
曠達部紀事
曠達部雜錄
學行典第二百七十八卷
曠達部藝文二〈詩〉
《漢樂府善哉行》無名氏
來日大難,口燥脣乾。今日相樂,皆當喜歡。經歷名山,芝草翻翻。仙人王喬,奉藥一丸。自惜袖短,內手知寒。慚無靈轍,以報趙宣。月沒參橫,北斗闌干。親交在門,饑不及餐。歡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憂,彈箏酒歌。淮南八公,要道不煩。參駕六龍,遊戲雲端。
《怨詩行》無名氏
天德悠且長,人命一何促。百年未幾時,奄若風吹燭。嘉賓難再遇,人命不可續。齊度遊四方,各繫太山錄。人間樂未央,忽然歸東嶽。當須盪中情,遊心恣所欲。
《滿歌行》無名氏
為樂未幾,時遭世險巇。逢此百罹,零丁荼毒。愁懣難支,遙望辰極,天曉月移,憂來填心,誰當。我知戚戚多思慮,耿耿不寧,禍福無形。唯念古人,遜位躬耕,遂我所願。以茲自寧,自鄙山棲,守此一榮。暮秋烈風起,西蹈滄海,心不能安。攬衣起瞻夜,北斗闌干,星漢照我去,去自無他。奉事二親,勞心可言。窮達天所為,智者不愁,多為少憂。安貧樂正道,師彼莊周遺名者貴子熙同巘往者二賢,名垂千秋。飲酒歌舞不樂,何須善哉。照觀日月,日月馳驅,轗軻世間,何有何無。貪財惜費,此何一愚。命如鑿石,見火居世,竟能幾時。但當歡樂自娛,盡心極所嬉。怡安善養君德性,百年保此期頤。
《古詩十九首》〈錄四〉無名氏
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斗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驅車策駑馬,游戲宛與洛。洛中何鬱鬱,冠帶自相索。長衢羅夾巷,王侯多第宅。兩宮遙相望,雙闕百餘尺。極宴娛心意,戚戚何所迫。
其二
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識曲聽其真。齊心同所願,含意俱未伸。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颷塵。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無為守窮賤,轗軻長苦辛。
其三
驅車上東門,遙望郭北墓。白楊何蕭蕭,松柏夾廣路。下有陳死人,杳杳即長墓。潛寐黃泉下,千載永不寤。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萬歲更相送,賢聖莫能度。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
其四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愚者愛惜費,但為後世嗤。仙人王子喬,難可與等期。
《述志詩二首》後漢·仲長統
飛鳥遺跡,蟬蛻亡殼。騰蛇棄鱗,神龍喪角。至人能變,達士拔俗。乘雲無轡,騁風無足。垂露成幃,張霄成幄。沆瀣當餐,九陽代燭。恆星豔珠,朝霞潤玉。六合之內,恣心所欲。人事可遺,何為局促。
其二
大道雖夷,見幾者寡。任意無非,適物無可。古來繚繞,委曲如瑣。百慮何為,至要在我。寄愁天上,埋憂地下。叛散五經,滅棄風、雅。百家雜碎,請用從火。抗志山棲,游心海左。元氣為舟,微風為柁。翱翔太清,縱意容冶。
《大牆上蒿行》魏文帝
陽春無不長成,草木群類隨大風起。零落,若何翩翩,中心獨立。一何煢四時,舍我驅馳。今我隱約欲何為,人生居天壤間,忽如飛鳥棲枯枝。我今隱約欲何為,適君身體所服,何不恣君口腹所嘗。冬被貂鼲溫暖,夏當服綺羅輕涼。行力自苦,我將欲何為。不及君少壯之時,乘堅車,策肥馬,良上有滄浪之天。今我難得久來,視下有蠕蠕之地。今我難得久來,履何不恣意遨遊。從君所喜,帶我寶劍,今爾何為。自低昂悲,麗平壯觀。白如積雪,利如秋霜,駮犀標首,玉琢中央。帝王所服,辟除凶殃。御左右奈何致福祥。吳之辟閭,越之步光,楚之龍泉,韓有墨陽。苗山之鋌,羊頭之鋼。知名前代,咸自謂麗且美。曾不知君劍良綺,難忘冠青雲之崔嵬。纖羅為纓,飾以翠翰,既美且輕。表容儀俯仰垂光榮,宋之章甫,齊之高冠,亦自謂美,蓋何足觀。排金鋪,坐玉堂,風塵不起,天氣清涼。奏桓瑟,舞趙倡,女娥長歌,聲協宮商,感心動耳,蕩氣回腸。酌桂酒,膾鯉魴,與佳人期為樂康,前奉玉巵,為我行觴。今日樂,不可忘。樂未央,為樂常苦遲。歲月逝,忽若飛,何為自苦,使我心悲。
《豔歌何嘗行》同前
何嘗快,獨無憂,但當飲醇酒,炙肥牛。長兄為二千石,中兄被貂裘,小弟雖無官爵,鞍馬馺馺,往來王侯長者遊。但當在王侯殿上,快獨摴,蒱六博,對坐彈碁。男兒居世,各當努力。蹙迫日暮,殊不久留。少小相觸扺,寒苦常相隨。忿恚安足,諍吾中道。與卿共別離,約身奉事。君禮節不可虧,上慚滄浪之天,下顧黃口小兒。奈何復老,心皇皇獨悲誰能知。
《五月旦作和戴主簿》晉·陶潛
虛舟縱逸棹,回復遂無窮。發歲若俯仰,星紀奄將中。南窗罕悴物,北林榮且豐。神淵寫時雨,晨色奏景風。既來孰不去,人理固有終。居常待其盡,曲肱豈傷沖。遷化或夷險,肆志無窊隆。即事如已高,何必升華嵩。
《酬劉柴桑》前人
窮居寡人用,時忘四運周。空庭多落葉,慨然知已秋。新葵鬱北牖,嘉穟眷南疇。今我不為樂,知有來歲不。命室攜童弱,良日登遠游。
《擬行路難》宋·鮑照
君不見河邊草,冬時枯死春滿道。君不見城上日,今暝沒盡去,明朝復更出。今我何時當復,然一去永滅入黃泉。人生苦多歡樂少,意氣敷腴在盛年。且願得志數相就,床頭恆有沽酒錢。功名竹帛非我事,存亡貴賤付皇天。
君不見柏梁臺,今日丘墟生草萊。君不見阿房宮,寒雲澤雉棲其中。歌妓舞女今誰在,高墳纍纍滿山隅。長袖紛紛徒競世,非我昔時千金軀。隨酒逐樂任意去,莫令含歎下黃壚。
諸君莫嘆貧,富貴不由人。丈夫四十彊而仕,余當二十弱冠辰莫言。草木委冬雪,會應蘇息遇陽春。對酒敘長篇,窮途運命委皇天。但願樽中九醞滿,莫惜床頭百個錢。直得優游卒一歲,何勞辛苦事百年。
《長歌行》元帝
當壚擅旨酒,一巵堪十千。無勞蜀山鑄,扶授采金錢。人生行樂爾,何處不留連。朝為洛生詠,夕作據梧眠。忽茲忘物我,優游得自然。
《擬孫廷尉綽雜述》江淹
太素既已分,吹萬著形兆。寂動苟有源,因謂殤子夭。道喪涉千載,津梁誰能了。思乘扶搖翰,卓然凌風矯。靜觀尺棰義,理足未嘗少。冏冏秋月明,憑軒詠堯老。浪跡無蚩妍,然後君子道。領略歸一致,南山有綺皓。交臂久變化,傳火乃薪草。亹亹元思清,胸中去機巧。物我俱忘懷,可以狎鷗鳥。
《擬許徵君詢自敘》前人
張子闇內機,單生蔽外像。一時排冥筌,泠然空中賞。遣此弱喪情,資神任獨往。采藥白雲隈,聊以肆所養。丹葩耀芳蕤,綠竹陰閑敞。苕苕寄意勝,不覺凌虛上。曲櫺激鮮颷,石室有幽響。去矣從所欲,得失非外獎。至哉操斤客,重明固已朗。五難既灑落,超跡絕塵網。
《戲贈張五弟》唐·王維
吾弟東山時,心尚亦何遠。日高猶自臥,鐘動始能飯。頭上髮未梳,床頭書不卷。清川興悠悠,空林時對偃。青苔石上淨,細草松下軟。窗外鳥聲閑,階前虎心善。徒然萬慮多,澹爾太虛緬。一知與物平,自顧為人淺。對君忽自得,浮念不煩遣。
《偶然作》前人
陶潛任天真,其性頗耽酒。自從棄官來,家貧不能有。九月九日時,菊花空滿手。中心竊自思,倘有人送否。白衣攜壺觴,果來遺老叟。且喜得斟酌,安問升與斗。奮衣野田中,今日嗟無負。兀傲迷東西,蓑笠不能守。傾倒強行行,酣歌歸五柳。生事不曾問,肯愧家中婦。
《賀蘭進明行路難》前人
君不見巖下井,百尺不及泉。君不見山上苗,數寸凌雲煙。人生相命亦如此,何苦太息自憂煎。但願親友長含笑,相逢不乏杖頭錢。寒夜邀歡須秉燭,豈得常思花柳年。
《古風》李白
秋露白如玉,團團下庭綠。我行忽見之,寒早悲歲促。人生鳥過目,胡乃自結束。景公一何愚,牛山淚相續。物苦不知足,登隴又望蜀。人心若波瀾,世路多屈曲。三萬六千日,夜夜當秉燭。
《效古》前人
今日風日好,明日恐不如。春風笑於人,何乃愁自居。吹簫舞彩鳳,酌醴鱠神魚。千金買一醉,取樂不求餘。達士遺天地,東山有二疏。愚夫同瓦石,有才知卷舒。無事坐悲苦,塊然涸轍魚。
《江上吟》前人
木蘭之枻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美酒尊中置千斛,載妓隨波任去留。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隨白鷗。屈平詞賦懸日月,楚王臺榭空山丘。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嘯傲凌滄洲。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寫懷二首》杜甫
勞生共乾坤,何處異風俗。冉冉自趨競,行行見拘束。無貴賤不卑,無富貧亦足。萬古一骸骨,鄰家遞歌哭。鄙夫到巫峽,三歲如轉燭。全命甘留滯,忘情任榮辱。朝班及暮齒,日給還脫粟。編蓬石城東,採藥山北谷。用心霜雪間,不必條蔓綠。非關故安排,曾是順幽獨。達士如弦直,小人似鉤曲。曲直吾不知,負暄候樵牧。
其二
夜深坐南軒,明月照我膝。驚風翻河漢,梁棟已出日。群生各一宿,飛動自儔匹。吾亦驅其兒,營營為私實。天寒行旅稀,歲暮日月疾。榮名忽中人,世亂如蟣虱。古者三皇前,滿腹志願畢。胡為有結繩,陷此與漆。禍首燧人氏,厲階董狐筆。君看燈燭張,轉使飛蛾滅。放神八極外,俛仰俱蕭瑟。終契如往還,得匪合仙術。
《贈喬琳》張謂
去年上策不,見收今年寄。食仍淹留羨,君有酒能自。醉羨君無錢,能不憂如今。五侯不愛客,羨君不問五。侯宅如今七,貴方自尊羨。君不過七貴,門丈夫會應。有知己世上,悠悠何足論。
《贈韋評儧事》戴叔倫
與道共浮沈,人間歲月深。是非園吏夢,憂喜塞翁心。細草誰開逕,芳條自結陰。由來居物外,無事可抽簪。
《偶成二首》明·周憲王
稜稜病骨覺清癯,心上清閑百事無。曉起灌園呼內豎,晝長臨帖寫官奴。宜人景物隨時好,垂老風情得自娛。且進一樽花下酒,便拚微醉不須扶。
平生但樂迂疏趣,那得工夫計較愁。有酒便宜同客飲,無材何必為身謀。推窗玩易風生樹,掃石焚香月滿樓。手種西園好花竹,可人佳景足歡遊。
曠達部紀事
《貧士傳》:榮啟期者,周時人也。值衰世,隱居窮處。時披裘帶索,行吟于路曰:吾著裘者何求,帶索者何索。嘗鼓琴而歌。孔子過之問曰:先生何樂。曰:吾樂有三:天生萬物惟人為貴,而吾得。為人以男為貴,而吾得。男或皆不免於褓襁,而吾行年九十矣。是三樂也。《景仰撮書》:嚴尊,字君平漢時人,卜筮於成都市。日閱數人,每依卦辭,教人以忠孝,日得百錢,足以自養。則閉肆下簾而讀《老子》。蜀人羅沖具車馬、衣糧勸之仕,君平曰:我有餘君不足,奈何以不足奉有餘。沖曰:吾家萬金,子無擔石之儲,何謂有餘。曰:吾嘗宿子家,見子晝夜汲汲,無有足時。我賣卜不下床,而錢數百塵埃厚寸,無所用之,豈非我有餘乎。年九十而終。《晉書·張翰傳》:翰字季鷹。齊王冏辟為大司馬東曹掾。冏時執權,翰謂同郡顧榮曰:天下紛紛,禍難未已。子善以明防前,以智慮後。榮曰:吾與子採南山蕨,飲三江水耳。翰因見秋風起,乃思吳菰菜、蓴羹、鱸魚膾,曰:人生貴適志,何能羈宦數千里外以要名爵乎。遂命駕而歸。或謂之曰:卿乃縱適一時,獨不為身後名耶。答曰:使吾有身後名,不如即時一盃酒。時人貴其曠達。
《阮籍傳》:籍聞步兵廚營人善釀,有貯酒三百斛,乃求為步兵校尉。遺落世事,雖去佐職,恆游府內,朝宴必與焉。鄰家少婦有美色,當罏沽酒。籍嘗詣飲,醉,便臥其側。籍既不自嫌,其夫察之,亦不疑也。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識其父兄,徑往哭之,盡哀而還。其外坦蕩而內淳至,皆此類也。
《劉伶傳》:伶與阮籍、嵇康相遇,欣然神解,攜手入林。初不以家產有無介意。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使人荷鍤而隨之,謂曰:死便埋我。其遺形骸如此。嘗渴甚,求酒於其妻。妻捐酒毀器,涕泣諫曰:君酒太過,非攝生之道,必宜斷之。伶曰:善。吾不能自禁,惟當祝鬼神自誓耳。便可具酒肉。妻從之。伶跪祝曰: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斗解酲。婦兒之言,慎不可聽。乃引酒御肉,隤然復醉。嘗醉與俗人相忤,其人攘袂奮拳而往。伶徐曰:雞肋不足以安尊拳。其人笑而止。
《畢卓傳》:卓少希放達,為胡母輔之所知。太興末,為吏部郎,常飲酒廢職。比舍郎釀熟,卓因醉夜至其甕間盜飲之,為掌酒者所縛,明旦視之,乃畢吏部也,遽釋其縛。卓遂引主人宴於甕側,致醉而去。卓嘗謂人曰:得酒滿數百斛船,四時甘味置兩頭,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
《卞壼傳》:壼領尚書令。幹實當官,以褒貶為己任,勤於吏事,欲軌正督世,不肯苟同時好。然性不弘裕,才不副意,故為諸名士所少,而無卓爾優譽。明帝深器之,於諸大臣而最任職。阮孚每謂之曰:卿恆無閒泰,常如含瓦石,不亦勞乎。壼曰:諸君以道德恢弘,風流相尚,執鄙吝者,非壼而誰。時貴遊子弟多慕王澄、謝鯤為達,壼厲色於朝曰:悖禮傷教,罪莫斯甚。中朝傾覆,實由於此。欲奏推之。王導、庾亮不從,乃止,然而聞者莫不折節。
《光逸傳》:逸字孟祖。以世難,避亂渡江,依胡母輔之。初至,屬輔之與謝鯤、阮放、畢卓、羊曼、桓彝、阮孚散髮裸袒,閉室酣飲已累日。逸將排戶入,守者不聽,逸便於戶外脫衣露頭於狗竇中窺之而大叫。輔之驚曰:他人決不能爾,必我孟祖也。遽呼入,遂與飲,不捨晝夜。時人謂之八達。元帝以逸補軍諮祭酒。
《羊曼傳》:曼任達頹縱,好飲酒。溫嶠、庾亮、阮放、桓彝同志友善,並為中興名士。時州里稱陳留阮放為宏伯,高平郄鑒為方伯,泰山胡母輔之為達伯,濟陰卞壼為裁伯,陳留蔡謨為朗伯,阮孚為誕伯,高平劉綏為委伯,而曼為䵬伯,凡八人,號兗州八伯,蓋擬古之八儁也。《謝奕傳》:奕與桓溫善。溫辟為安西司馬,猶推布衣好。在溫坐,岸幘笑詠,無異常日。桓溫曰:我方外司馬。奕每困酒,無復朝廷禮,常逼溫飲,溫走入南康主門避之。主曰:君若無狂司馬,我何田得相見。奕遂攜酒就聽事,引溫一兵帥共飲,曰:失一老兵,得一老兵,亦何所怪。溫不之責。
《殷浩傳》:浩為風流談論者所宗。或問浩曰:將莅官而夢棺,將得財而夢糞,何也。浩曰:官本臭腐,故將得官而夢尸。錢本糞土,故將得錢而夢穢。人以為名言。《王徽之傳》:徽之字子猷。性卓犖不羈,為大司馬桓溫參軍,蓬首散帶,不綜府事。又為車騎桓沖騎兵參軍,沖問:卿署何曹。對曰:似是馬曹。又問:管幾馬。曰:不知馬,何由知數。又問:馬比死多少。曰:未知生,焉知死。嘗從沖行,值暴雨,徽之因下馬排入車中,謂曰:公豈得獨擅一車。沖嘗謂徽之曰:卿在府日久,比當相料理。徽之初不酬答,直高視,以手版拄頰云:西山朝來致有爽氣耳。時吳中一士大夫家有好竹,欲觀之,便出坐輿造竹下,諷嘯良久。主人洒掃請坐,徽之不顧。將出,主人乃閉門,徽之便以此賞之,盡歡而去。嘗寄居空宅中,便令種竹。或問其故,徽之但嘯詠,指竹曰:何可一日無此君耶。嘗居山陰,夜雪初霽,月色清朗,四望皓然,猶酌酒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逵。逵時在剡,便夜乘小船詣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反。人問其故,徽之曰:本乘興而來,興盡而反,何必見安道邪。《庾敳傳》:敳參東海王越太傅軍事,轉軍諮祭酒。時越府多儁異,敳在其中。時劉輿見任於越,人士多為所構,惟敳縱心事外,無跡可間。後以其性儉家富,說越令就換錢千萬,冀其有吝,因此可乘。越於眾坐中問於敳,而敳乃頹然已醉,幘墮几上,以頭就穿取,徐答云:下官家有二千萬,隨公所取。輿於是乃服。越甚悅,因曰:不可以小人之慮度君子之心。王衍不與敳交,敳卿之不置。衍曰:君不得為耳。敳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家法,卿自用卿家法。衍甚奇之。《景仰撮書》:宗炳,字少文,好琴書圖畫,每臨山水佳處,嘯傲忘歸。晉末,劉毅領州,辟為主簿,不就。曰:吾栖丘飲谷三十年,豈可作王門折腰吏耶。《汝南先賢傳》:鄭敬居千蟻陂之陽,以漁釣自娛,彈琴詠詩坐於陂側,以蒹葭為席,常隨杞柳之陰。
《梁書·忠壯世子方等傳》:方等,世祖長子。少聰敏,有俊才。性愛林泉,特好散逸。嘗著論曰:人生處世,如白駒過隙耳。一壺之酒,足以養性;一簞之食,足以怡形。生在蓬蒿,死葬溝壑,瓦棺石槨,何以異茲。吾嘗夢為魚,因化為鳥。當其夢也,何樂如之;及其覺也,何憂斯類;良由吾之不及魚鳥者,遠矣。故魚鳥飛浮,任其志性;吾之進退,恆存掌握。舉手懼觸,搖足恐墮。若使吾終得與魚鳥同遊,則去人間如脫屣耳。
《南平王偉傳》:偉,世子恭。性尚華侈,廣營第宅,重齋步簷,摸寫宮殿。尤好賓友,酣讌終辰,坐客滿筵,言談不倦。時世祖居藩,頗事聲譽,勤心著述,巵酒未嘗妄進。恭每從容謂人曰:下官歷觀世人,多有不好歡樂,乃仰眠床上,看屋梁而著書,千秋萬歲,誰傳此者。勞神苦思,竟不成名,豈如臨清風,對朗月,登山泛水,肆意酣歌也。
《魏書·裴叔業傳》:叔業族子遠,字季雲。性麤疏無拘檢,時人或謂之柳瘨。好彈琴,耽酒,時有文詠。為肅宗挽郎。出帝初,除儀同開府參軍事。放情琴酒之間。每出返,家人或問有何消息,答云:無聽聞,縱聞亦不解。《周書·柳虯傳》:魏廢帝初,蚪遷祕書監,加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蚪脫略人間,不事小節,敝衣蔬食,未嘗改操。人或譏之。虯曰:衣不過適體,食不過充饑。孜孜營求,徒勞思慮耳。
《韋敻傳》:敻徵辟,皆不應命。敻子瓘,行隋州刺史,因疾物故,孝寬子總復於并州戰歿。一日之中,凶問俱至。家人相對悲慟,而敻神色自若。謂之曰:死生命也,去來常事,亦何足悲。援琴撫之如舊。
《玉壺冰》:開元時,高太素隱商山,起六逍遙館,晴夏晚雲,中秋午月,冬日方出。春雪未融,暑簟清風,夜階雨急,各製一銘。
《唐書·李白傳》:白,字太白,元宗召為供奉翰林。自知不為親近所容,與賀知章、李適之、汝陽王璡、崔宗之、蘇晉、張旭、焦遂為酒八仙人。懇求還山,帝賜金放還。白浮游四方,嘗乘舟與崔宗之自采石至金陵,著宮錦袍坐舟中,旁若無人。
《開元天寶遺事》:長安進士鄭愚、劉參、郭保衡、王沖、張道隱等十數輩不拘禮節,旁若無人。每春時,選妖妓三五人乘小犢車,指名園曲沼藉草裸形,去其巾帽,叫笑喧呼,自謂之顛飲。
《南楚新聞》:李泌謂肅宗曰:臣絕粒無家,祿位茅土,皆非所欲。收復京師,但枕天子膝,使司天奏,有客星犯帝座足矣。
《玉泉子》:裴晉公度為門下侍郎,適吏部選官,謂給事中曰:吾徒僥倖至,於此輩優與一資半級,何足問也。一皆注定未曾限量。公不信術數,不好服食。每語人曰:雞豬魚蒜,逢著即吃,生老病死,時至則行。其器抱弘達皆此類也。
《玉壺冰》:王摩詰貯蕙蘭用黃磁斗,養以綺石,累年彌盛。得宋之問藍田別墅,在輞口,輞水周於舍下。竹洲花塢,與道友裴迪浮舟往來,彈琴賦詩,嘯詠終日。在京師以元談為樂齋中,無所有,惟茶鐺酒。臼經案繩床而已。退朝之後,焚香獨坐,以禪誦為事。
《唐書·孟浩然傳》:浩然,字浩然。採訪使韓朝宗約浩然偕至京師,欲薦諸朝。會故人至,劇飲歡甚,或曰:君與韓公有期。浩然叱曰:業已飲,遑恤他。卒不赴。朝宗怒,辭行,浩然不悔也。
《李賀傳》:賀,字長吉,每旦日出,騎弱馬從小奚奴,背古錦囊。遇所得書投囊中,未始先立題,然後為詩。如他人牽合程課者,及暮歸足成之。
《遼史·蕭蒲離不傳》:乾統間,累徵,皆以疾辭。晚年,謝絕人事,卜居抹古山,屏遠葷茹,潛心佛書,延有道者談論彌日。人問所得何如,但曰:有深樂。但覺六鑿不相攘,餘無知者。
公元970年
《宋史·趙鄰幾傳》:有何承裕者,晉天福末擢進士第,有清才,好為歌詩,而嗜酒狂逸。初為中都主簿,桑維翰鎮兗州,知其真率,不責以吏事。累官至著作佐郎、直史館,出為盩厔、咸陽二縣令,醉則露首跨牛趨府,府尹王彥超以其名士而容之,然為治清而不煩,民頗安焉。每覽牒訴,必戲判以喻曲直,訴者多心伏引去。往往召豪吏接坐,引滿,吏因醉挾私白事,承裕悟之,笑曰:此見罔也,當受杖。杖訖,復召與飲。其無檢多類此。開寶三年,自涇陽令入為監察御史,後歷侍御史,累知忠、萬、商三州。
《石林燕語》:天聖寶元間,范諷與石曼卿皆喜曠達,酣飲自肆,不復守禮法,謂之山東逸黨,一時多慕效之。龐穎公為開封府判官,獨奏諷以為苟不懲治,則敗亂風俗,將如西晉之季。時諷嘗歷御史、中丞,為龍圖閣學士穎公言之不已,遂詔置獄劾之。諷坐貶鄂州行軍司馬,曼卿時為館閣校勘,亦落職通判海州,仍下詔戒勵士大夫,於是其風遂革。
《宋史·邵雍傳》:雍歲時耕稼,僅給衣食。名其居曰安樂窩,因自號安樂先生。旦則焚香燕坐,晡時酌酒三四甌,微醺即止,常不及醉也,興至輒哦詩自詠。春秋時出遊城中,風雨常不出,出則乘小車,一人挽之,惟意所適。士大夫家識其車音,爭相迎候,童孺廝隸皆驩相謂曰:吾家先生至也。不復稱其姓字。或留信宿乃去。好事者別作屋如雍所居,以候其至,名曰行窩。《名臣言行錄》:范仲淹在杭州,子弟以公有退志乘閒,請治第洛陽樹園圃,以為逸老之地。仲淹曰:人苟有道義之樂,形骸可外,況居室哉。吾今年踰六十,住且無幾,乃謀樹第治圃,顧何時而居乎。吾之所患在位高而艱退,不患退而無居也。且西都士大夫園林相望,為主人者莫得常遊,誰獨障吾遊者,豈必有諸己而後為樂耶。
歐陽修平生少有所好,獨好收畜古文、圖書集。三代以來,金石刻為一千卷,以校正史傳,百家訛謬之說為多。在滁時,自號醉翁,晚年自號六一居士。曰:吾集古錄一千卷,藏書一萬卷,琴一張碁一局,常置酒一壺,吾老其間,是為六一。
《石林燕語》:劉祕監几,字伯壽,磊落有氣節,善飲酒,洞曉音律,知保州。方春,大集賓客,飲至夜分,忽告外有卒謀為變者。几不問,益令折花勸坐,客盡戴益酒,密令人分捕。有頃,皆擒至几遂,極飲達旦,人皆服之,號戴花劉使。几本進士,元豐間換文資,以中大夫致仕,居洛中,率騎牛,挾女奴五七輩,載酒持被囊,往來嵩少間。初不為定,所遇得意處,即解囊藉地,傾壺引滿。旋度新聲,自為辭。使女奴共歌之。醉則就臥不去,雖暴露不顧也。嘗召至京師議大樂,旦以朝服趨局,暮則易布裘徒走市塵間。或娼優所集處,率以為常。神宗亦不之責,其自度曲。有《戴花正音集》行於世,人少有得其聲者。
《玉壺冰》:慎伯筠,秋夜待潮,錢塘江上露坐,設大酒尊,置一杯對月獨飲。意象傲逸,吟嘯自若。顧子敦適遇之,亦懷一杯,就其尊對酌。伯筠不問,子敦亦不與語,酒盡各散去。
公元1083年
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念無與樂者,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亦未寢,相與步於中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閒人,如吾兩人耳。
《宋史·吳瑛傳》:瑛,年四十六,即上書請致仕。公卿大夫知之者相與出力挽留之,不聽,皆嘆服以為不可及,相率賦詩飲餞於都門,遂歸。蘄有田,僅足自給。臨溪築室,種花釀酒,家事一付子弟。賓客至必飲,飲必醉,或困臥花間,客去亦不問。有臧否人物者,不酬一語,但促奴益行酒,人莫不愛其樂易而敬其高。嘗有貴客過之,瑛酒酣而歌,以樂器扣其頭為節,客亦不以為忤。視財物如糞土,妹婿輒取家財數十萬貸人,不能償,瑛哀之曰:是人有母,得無重憂。召而焚其券。門生為治田事歷歲,忽謝去,曰:聞有言某書為欺者,誼不可留。瑛命取前後文書示之,蓋未嘗發封也。盜入室,覺而不言,且取其被,乃曰:他物唯所欲,夜正寒,幸舍吾被。其直率曠達類此。
《遯齋閒覽》:程丞相琳,性嚴毅,無所推下。出鎮大名,每晨起,據案決事,左右皆惴恐,無敢喘息。及開宴召僚佐飲酒,則笑歌歡,諧釋如無間。於是,人畏其剛果,而樂其曠達。
《厚德錄》:楊玢,尚書致仕,歸長安舊居,多為鄰里侵占。子弟欲詣府,訴其事以狀白玢。玢批紙尾云:四鄰侵我,我從伊,畢竟須思未有。時試上含元殿基,望秋風秋草正離,離子弟不敢復言。
《冷齋夜話》:劉淵材,游京師貴人之門十餘年,貴人皆前席。其家在筠之新昌,其貧至饘粥不給。父以書召其歸曰:汝到家,吾倒懸解矣。淵材於是南歸,跨一驢,以一黥挾以布橐,橐黥皆斜絆其腋。一邑聚觀,新舊相慶三日,議曰:布橐中必金珠也。予雅知其迂闊,疑之,乃問親舊聞淵材還,相慶曰:君官爵雖未入手,必使父母、妻兒脫凍餒之厄。橐中所有,可早出以觀之。淵材喜見眉鬚曰:吾富可敵國也,汝可拭目以觀。乃開橐,有廷珪墨一丸,文與可竹一枝,歐公五代史草槁一巨編,餘無所有。
《金史·辛愿傳》:愿,作文有繩尺,詩律精嚴有自得之趣。性野逸,不修威儀,貴人延客,麻衣草履、足脛赤露坦然於其間,劇談豪飲,旁若無人。嘗謂王鬱曰:王侯將相,世所共嗜者,聖人有以得之亦不避。得之不以道,與夫居之不能行己之志,是欲澡其身而伏於廁也。是難與他人道,子宜保之。其志趣如此。
《研北雜志》:趙子固清放不羈,好飲酒,醉則以酒濡髮歌古樂府,自執紅牙以節曲,其風流如此。
《元史·阿榮傳》:阿榮閒居,以文翰自娛,博究前代治亂得失,日與韋布之士游,所至山水佳處,鳴琴賦詩,日夕忘返。
公元1032年
《山棲志》:王冕北游燕館泰不花家,泰薦之曰:不滿十年,此中狐兔游矣。隱九里山,種豆三畝,粟倍之,樹梅花千株,桃杏居其半,芋一區,薤韭各百本。引水為池,種魚千餘頭,茅廬三間,自稱為梅花屋。
《玉池談屑》:孫太初玉立美髯,風神俊邁,嘗寓居武林。費文憲罷相東歸,訪之,值其晝寢。孫故臥不起,久之,少師坐益恭。孫乃出,又了不謝送之。及門第矯首東望曰:海上碧雲起,遂接赤城大奇。大奇文憲出謂馭者曰:吾一生未嘗見此人。
《嵩陽雜識》:何大復傲視一世,在京師日,每有燕席,嘗閉目坐,不與人交一言。有一日,命隸人攜圊桶至,會所手挾一冊,坐圊桶上,傲然不屑,客散徐起云。銷夏張子通既貴,與弟子遊,好吹薤。露暑月衣,犢鼻納涼門廡。值里巷喪車過,必徑趨群挽中,聲調清壯,抑遏中節,或至郊外,通夕而歸。
曠達部雜錄
《釣磯立談》:謝元與兄書曰:居家大都無所為,正以垂綸為事,足以永日。北固山下,秋來大有鱸魚,一手釣得四十九枚。
《癸辛雜識》:或作《散經》名物外平章云:堯舜禹湯文武,一人一堆黃土,皋夔稷𥜽伊周,一人一個髑髏。大扺四五千年,著甚來由發顛。假饒四海九州,都是你底逐日,不過喫得升半米。日夜官宦女子守定,終久斷送你這潑命。說甚公侯將相,只是這般模樣。管甚宣葬敕葬,精魂已成魍魎。姓名標在青史,卻干俺咱甚事世事,總無緊要物外。只供一笑,此語亦可發一笑也。
《歸有園麈談》:處富貴而能自決裂者,猶有丈夫之氣。居津要而漫無止足者,是真妾婦之心。
《新知錄》:唐人有詩曰: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蓋嘆世人假途躐榮,守資待次,沈酣於名利中,而莫之止。其於徜徉山林之下,自有樂地,殊未知也。夫政務之,擾孰與琴書之,娛冠裳之,拘孰與野服之,適午門待漏。寒威逼孰與睡覺東窗日已紅,若急流中勇退者,誠達矣哉。
《清暑筆談》:碁罷局而人換世,黃粱熟而了生平。此借以喻世幻浮,以警夫溺情,世累營營焉。不知止者,推是可以盡達生之旨。
《娑羅館清言》:口中不設雌黃,眉端不挂煩惱,可稱煙火神仙。隨宜而裁花竹,適性以養禽魚,此是山林經濟。風晨月夕客去後,蒲團可以雙趺,煙島雲林興來時,竹杖何妨獨往。
竹風一陣飄,颺荼竈疏煙。梅月半彎掩映書,窗殘雪真使人心骨俱冷,體氣欲仙。
紅潤凝脂花上,纔過微雨翠勻,淺黛柳邊乍拂,輕風問婦索釀。甕有新芻,呼童煮茶,門臨好客,先生此時情興何如。
若想錢而錢來,何故不想。若愁米而米至,人固當愁。曉起依舊貧窮,夜來徒多煩惱。
三徑竹間日華,澹澹固野客之良辰,一編窗下風雨,瀟瀟亦幽人之好景。
閑情清曠,未解習鍛之機。野性蕭疏,恥作投梭之達。若富貴貧賤由我力取,則造物為無權。若毀譽嗔喜隨人腳根,則讒夫愈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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