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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十四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一百十四卷目录

 改过部艺文一
  省试颜子不贰过论     唐韩愈
  知四十九年非赋       陆肱
  原过          宋王安石
  观过斯知仁矣        苏轼
  问君子能补过        前人
  悔说            范浚
  王去非字说        真德秀
  伯裕字说        金胡炳文
  思补堂记         明刘黻
  悔斋说          王守仁
 改过部艺文二〈诗〉
  诫子吟          宋邵雍
  又
  迷悟吟           前人
 改过部纪事
 改过部杂录

学行典第一百十四卷

改过部艺文一

《省试颜子不贰过论》唐·韩愈

论曰:登孔氏之门者,众矣。三千之徒,四科之目,孰非由圣人之道,为君子之儒者乎。其于过行过言亦云鲜矣。而夫子举不贰过,惟颜氏之子,其故何哉,请试论之。夫圣人抱诚明之正性,根中庸之至德,苟发诸中形诸外者,不由思虑,莫匪规矩不善之心,无自入焉,可择之行无自加焉,故惟圣人无过,所谓过者非谓发于行,彰于言,人皆谓之过,而后为过也。生于其心则为过矣,故颜子之过此类也,不贰者,盖能止之于始萌,绝之于未形,不贰之于言行也。中庸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自诚明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无过者也,自明诚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不勉则不中不思则不得不贰,过者也。故夫子之言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又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言犹未至也。而孟子亦云,颜子具圣人之体,而微者皆谓不能。无生于其心而亦不暴之于外,考之于圣人之道,差为过耳。颜子自惟其若是也,于是居陋巷以致其诚,饮一瓢以求其志,不以富贵妨其道,不以隐约易其心,确乎不拔,浩然自守,知高坚之可尚忘钻,仰之为劳,任重道远。竟莫之致是,以夫子叹其不幸短命,今也则亡。谓其不能与己并立,于至圣之域,观教化之大行也,不然行发于身,加于人,言发乎迩见乎远,苟不慎也,败辱随之,而后思欲不贰,过其于圣人之道,不亦远乎。而夫子尚肯谓之其殆,庶几孟子尚复谓之具体而微者哉,则颜子之不贰,过尽在是矣。

《知四十九年非赋》〈以贤者勖身知非昔岁为韵〉陆肱

往事多违今来觉非,嗟忽度于时景,惧将萌于祸机,新年当艾服之初,方能知过,往岁比灵蓍之数,未省防微。试问何人云,蘧伯玉以道为喻,因言自勖追向者,以何及悟平生之不足处身,而每在廉谨立志而常齐宠辱,故乃追往日想当年,似有失礼,疑乎。不贤惧愧于三千之内,仍思于五十之前,虽云时不再来,悔无及也,所谓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想其悒悒自伤,兢兢若厉,悲急景以隙过叹,芳时而川逝,将以防彼终身,警夫后世驰心于见善之末,托意于思贤之际,星霜不驻俄符大衍之筹,容貌初移忽及始衰之岁,况复日月逾迈,春秋载新惧有乖于君子,恐时同于小人,前违而欲改,安得后患而将迁,有因百行维修,宛见日新其德,三缄乍启可明言出于身,自是一悔幽微全忘矫假,方同知过之士,无异恶强之者,朝来暮往故无得而踰焉,乱世危邦,则可卷而怀也。穷其过兮,嗟嗟,莫追考其数兮,七七惟寄,岂因利而有改,虽委骨而无移,异买臣官达之期,未然而觉契,孔氏命穷之日既,至而知由是三省为人,劳谦自责驷马将追,而莫遂中心欲悔,而何益。永示千载,非惟半百故余当弱冠之年,已知非于曩昔。

《原过》宋·王安石

天有过乎,有之陵历斗蚀是也,地有过乎,有之崩弛竭塞是也,天地举有过,卒不累覆。且载者何善复常也。人介乎天地之閒,则固不能无过,卒不害圣且贤者何亦善复常也。故太甲思庸。孔子曰:勿惮改过。扬雄贵迁善皆是术也,予之朋有过而能悔,悔而能改。人则曰:是向之从事云尔。今从事与向之从事弗类,非其性也,饰表以疑世也,夫岂知言哉,天播五行于万灵,人固备而有之,有而不思则失,思而不行则废。一日咎前之非,沛然思而行之,是失而复得,废而复举也。顾曰:非其性是率天下而戕性也。且如人有财,见篡于盗,已而得之。曰:非夫人之财向篡于盗矣。可欤。不可也,财之在己,固不若性之为己有也,财失复得曰:非其财,且不可性失复得。曰:非其性可乎。

《观过斯知仁矣》苏轼

孔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自孔安国以下,解者未有得其本指者也。《礼》曰:与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也。闻之于师曰:此《论语》之义疏也。请得以论其详。人之难知也,江海不足以喻其深,山谷不足以配其险,浮云不足以比其变。扬雄有言:有人则作之,无人则辍之。夫苟见其作,而不见其辍,虽盗蹠为伯夷可也。然古有名知人者,其效如影响,其信如蓍龟,此何道也。故彼其观人也,亦多术矣。委之以利,以观其节,乘之以猝,以观其量,伺之以独,以观其守,惧之以敌,以观其气。故晋文公以壶飧得赵衰,郭林宗以破甑得孟敏,是岂一道也哉。夫与仁同功而谓之仁,则公孙之布被与子路之缊袍何异,陈仲子之螬李与颜渊之箪瓢何辨。何则。功者人所趋也,过者人所避也。审其趋避而真伪见矣。古人有言曰:锄麑违命也,推其仁可以托国。斯其为观过知仁也欤。

《问君子能补过》前人

对甚哉,圣人待天下之通且恕也,朝而为盗蹠莫而为伯夷,圣人不弃也,孟僖子之过也,其悔亦晚矣,虽然圣人不弃也。曰:犹愈乎卒而不知悔者也。孟僖子之过可悲也,已仲尼之少也,贱天下莫知其为圣人。鲁人曰:此吾东家丘也。又曰:此邹人之子也。楚之子西齐之晏婴,皆当时之所谓贤人,君子也。其言曰:孔丘之道,迂阔而不可用,况夫三桓之閒,而孰知。夫有僖子之贤哉,僖子之病也,病不能相礼,将死以告其子,曰:孔丘圣人之后也。其先正考甫三命,益恭而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厉公,华父督之乱无罪而绝于宋,其后必有圣人,今孔丘博学而好礼,殆其是欤尔,必往师之以学礼。呜呼,孔子用于鲁三月,而齐人畏其霸,以僖子之贤,而知夫子之为圣人也,使之未亡而授之以政,则鲁作东周矣。故曰:孟僖子之过,可悲也。已虽然夫子之道,充乎天下者,自僖子始,懿子学乎。仲尼请于鲁君,而与之车使适周而观礼焉,而圣人之业,然后大备僖子之功,虽不能用之于未亡之前,而犹能救之于已没之后,左丘明惧后世不知,夫僖子之功也,故丁宁而称之以为补过之,君子昔仲虺言汤之德曰改过不吝,夫以圣人而不称其无过之为能,而称其改之为善,然则补过者,圣人之徒欤,孟僖子者,圣人之徒也谨对。

《悔说》范浚

传有之曰:日悔昨月,悔朔至哉。古人之善学也,夫人非尧舜,不能每事尽善,谁无过者,惟过而悔,悔而改。则所以为过者亡矣,且古人之圣贤,未有不由悔而成者,成汤悔故改过不吝,太甲悔故自怨自艾,仲尼悔故曰于予与改是,颜渊悔故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子路悔故人告之以有过,则喜。子夏悔故投杖而拜曾子,曾子悔故曰我过矣,我过矣。圣贤未有不由悔而成者也,诗曰:听用我谋,庶无大悔。易曰:不远复无祗悔,悔非无过者也。求寡过者也,求寡过则终无过矣,悔其可已乎,然予所谓悔者,非必失诸言行而后悔之之为悔也,过生于心则心悔之,勿复失诸言行而已矣。过不知悔,命之曰愚悔不能改,命之曰愎改而惮焉,命之曰吝愎与吝悔之贼也,过益过者也,日月之食或既或不既,食之所止明即复焉,悔而改,改而不吝,天之道也。改过而吝者,违天而徇欲者也。孟子曰:大而化之之谓圣,使成汤改过而吝,非化也。是故欲寡其过者,蘧伯玉之悔至于行年六十,而六十化亦由悔而化耳。悔而改,改而不吝,化之道也,悔其可已乎。

《王去非字说》真德秀

始予与九江王君为僚于金陵,相好也。君名遂而字颖叔,予疑焉。钟山之别,余从容语曰:子之学以颜曾,自期者也,而其字则有取于战国策士之谈,抑何名实之戾耶。君曰:此朋友之命而非吾先人之意也。其盍为吾更之。予谓因名以制字,因字以自儆,则去非为宜,盖遂之为言将成而可不已之谓也。故曰:遂事不谏然善焉,而遂之可也。不善焉而亦遂之是,耻过而作非也。予故曰:去非为宜,虽然是是非非之决,岂必已形而后,为趋舍哉。复之初九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吾先圣以颜氏子为庶几,以其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异时因哀公之问,又以不贰过予之,夫颜子之所谓不善,岂有可指之疵,而所谓过者,亦岂有可名之失毫芒之微,有动于中,即涣焉。冰释矣,此颜氏子所以几于圣欤,又尝思之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是则萌动之初,有吉而已。而先儒乃曰:几善恶何哉。盖凡物之始,未有不善者也,始焉弗察,则反善而为恶直,一嘘吸閒尔。故君子之学,必于其几而用力焉,几之未形,敬以养之,及其将形敬以察之,其恻隐耶。其羞恶辞逊与是非耶,此道心之萌而易之,所谓吉也。推而达之,唯恐弗至,其可不遂之邪,反是则为人心之动善之与恶,于是焉分,是则遂其善者而去其不善者,此正吾用力之机也,吾子以为如何。君曰:然去是十有五年,而后能笔之于牍为字王去非说。

《伯裕字说》金·胡炳文

易九卦所谓益德之裕也,风雷相益,而物受风雷之益者,其生自裕,君子迁善如雷之决,则过益寡。改过如风之速,则善益增,迁善改过相为益,而其德自裕。

《思补堂记》明·刘黻

桂阳令徐君次逵,治桂阳踰六载,尝饬其退食之堂颜之,曰:思补閒以问予。乃叹曰:美哉,次逵之名其堂也。是善用其思而知所补者也。孟子曰: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思而别用,则心为形役与无思同。次逵之思用于补以名堂,盖知所务而知所补哉,夫补者裨益其缺漏,使归于完美,然必补于己者周全而无罅隙,然后可以补于人,因以补于时未补于己,而能有补于人,吾盖未之信也,夫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宰相大臣之事。而县令尤急,盖县令亲民之官百责所萃,小民之所仰望上官之所督备,有一之不善吾之过也。其容于不思不补耶,故公堂之上,追呼旁午诉牒倥偬不暇补也,退食之馀吏散门闭,兀坐堂中,反观其所行,检点念虑之微,以及设施之显,有一过焉思补之使归于无过。故凡教化有未兴者,刑狱有未清者,徭赋有未平者,钱谷甲兵有未理者,吏事有未釐而舆皂侈者,苞苴有未绝而请谒盛者,闾阎蔀屋民隐有未达者,农桑纺绩民功有未兴者,诸政纷纭其委曲细微有未尽者,皆吾过也。补之者补于己也,补于己斯可以补于人,人人称贤,令斯补于时矣。今夫万斛之舟,一有罅漏,不免于沈沦,知者,寻其罅衣,以袽之。则可以驾风越涛而无患,千金之裘,一有绽裂,不免于敝坏,知者,求其缝针以缀之,则以禦寒适体而无忧。人之补过亦犹是尔。诗云,衮职有阙惟仲山甫补之次逵令,桂阳政平讼理徭均赋输,百姓安辑行且乔,擢不次大显于朝,吾将于斯卜之矣,且使后人之瞻斯堂也,踵而效之,将千百年如一日,不又为来者之矜式也耶,是为记。

《悔斋说》王守仁

悔者,善之端也,诚之复也,君子悔以迁于善,小人悔以不敢肆其恶,惟圣人而后能无悔,无不善也。无不诚也,然君子之过悔而弗改焉,又从而文焉,过将日入于恶,小人之恶悔而益深巧焉,益愤谲焉,则恶极而不可解矣,故悔者善恶之分也,诚伪之关也,吉凶之机也,君子不可以频悔,小人则幸其悔,而或不甚焉耳,吾友崔伯栾氏以悔名其斋非曰:吾将悔而已矣,将以求无悔者也。故吾为之说如是。

改过部艺文二〈诗〉

《诫子吟》宋·邵雍

有过不能改,知贤不能亲。虽生人世上,不得谓之人。

善恶无他在所存,小人君子此中分。改图不害为君子,迷复终归作小人。良药有功方利病,白圭无玷始称珍。欲成令器须追琢,过失如何不就新。

《迷悟吟》前人

君子改过,小人饰非。改过终悟,饰非终迷。终悟福至,终迷祸归。

改过部纪事

《左传》:昭七年九月,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礼,乃讲学之,苟能礼者从之,及其将死也,召其大夫曰:礼,人之干也,无礼无以立,吾闻将有达者。曰孔丘,圣人之后也。而灭于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厉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兹益共,故其鼎铭云,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余敢侮,饘于是,鬻于是,以糊余口,其共也如是,臧孙纥有言曰:圣人有明德者,若不当世,其后必有达人。今其将在孔丘乎,我若获没必属说与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学礼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与南宫敬叔,师事仲尼,仲尼曰:能补过者,君子也。诗曰:君子是则是效,孟僖子可则效已矣。
《孔子家语》:卫孙文子得罪于献公,居戚,公卒未葬,文子击钟焉。延陵季子适晋,过戚闻之曰:异哉。文子之在此,犹燕子巢于幕也,惧犹未也,又何乐焉。君又在殡,可乎。文子于是终身不听琴瑟。孔子闻之曰:季子能以义正人,文子能克己服义,可谓善改矣。
《韩诗外传》:齐景公出弋昭华之池,颜邓聚主鸟而亡之,景公怒,而欲杀之。晏子曰:夫邓聚有死罪四,请数而诛之。景公曰:诺。晏子曰:邓聚为吾君主鸟而亡之,是罪一也;使吾君以鸟之故而杀人,是罪二也;使四国诸侯闻之,以吾君重鸟而轻士,是罪三也;天子闻之,必将贬绌吾君,危其社稷,绝其宗庙,是罪四也。此四罪者、故当无赦,臣请加诛焉。景公曰:止。此亦吾过矣,愿夫子为吾敬谢焉。
《国语》:季文子相宣、成,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仲孙它谏曰:子为鲁上卿,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马不食粟,人其以子为爱,且不华国乎。文子曰:吾亦愿之。然吾观国人,其父兄之食粗而衣恶者犹多矣,吾是以不敢。自是子服之妾衣不过七升之布,马饩不过稂莠。文子闻之曰:过而能改者,民之上也。使为上大夫。《孔丛子·抗志篇》:卫君问子思曰:寡人之政何如。答曰:无非。君曰:寡人不知其不肖,亦望其如此也。子思曰:希旨容媚,则君亲之,中正弼非,则君疏之,夫能使人富贵贫贱者,君也在朝之士,孰肯舍所以见亲而取其所以见疏者乎。是故竞求射君之心,而莫敢有非君之非者,此臣所谓无非也。公曰:然乎。寡人之过也。今知改矣。
齐王戮其臣不辜,谓子思曰:吾知其不辜,而适触吾忿故戮之,以为不足伤义也。子思曰:文王葬枯骨而天下知仁,商纣斮朝涉而天下称暴,夫义者不必遍利天下也。暴者不必尽虐海内也。以其所施而观其意民乃去就焉。今君因心之忿,迁戮不辜,以为无伤于义,此非臣之所敢知也。王曰:寡人实过,乃今闻命,请改之。
《儒服篇》:陈尪性多秽訾,每得酒食,必先拨捐之然后乃食,子高告之,曰:子无然也。似有态者,昔君子之于酒食,有率尝之义,无捐放之道,假其可食,其上下如择假令不洁,其下滋甚。陈尪曰:吾知其无益,意欲如此。子高曰:意不可恣也。夫木之性以檃括自直,可以人而不如木乎。子不见夫鸡耶,聚谷如陵,跪而啄之,若纵子之意,则与鸡有异乎。陈尪跪,曰:吾今而后知过矣,请终改之。
《问奇类林》:蘧伯玉二十岁知非改过,至二十一岁回视昔之所改,又觉未尽,直至行年五十,犹知四十九年之非,乃真寡过君子。
《韩诗外传》:楚丘先生披蓑带索,往见孟尝君。孟尝君曰:先生老矣。春秋高矣。多遗亡矣。何以教文。楚丘先生曰:恶君谓我老。恶君谓我老。意者、将使我投石超距乎。追车赴马乎。逐麋鹿、搏虎豹乎。吾则死矣,何暇老哉。将使我深计远谋乎。定犹豫而决嫌疑乎。出正辞而当诸侯乎。吾乃始壮耳,何老之有。孟尝君赧然,汗出至踵,曰:文过矣。文过矣。
《汉书·于定国传》:定国子永少时,嗜酒多过失,年且三十,乃折节修行,以父任为侍中中郎将。
《朱云传》:云少时通轻侠,借客报仇。长八尺馀,容貌甚壮,以勇力闻。年四十,乃变节从博士白子友受易,又事前将军萧望之受论语,皆能传其业。
《韩延寿传》:延寿字长公,为颍川太守。尝出,临上车,骑吏一人后至,敕功曹议罚白。还至府门,门卒当车,愿有所言。延寿止车问之,卒曰:孝经曰: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今旦明府早驾,久驻未出,骑吏父来至府门,不敢入。骑吏闻之,趋走出谒,适会明府登车。以敬父而见罚,得无亏大化乎。延寿举手舆中曰:微子,太守不自知过。归舍,召见门卒。遂待用之。
延寿行县至高陵,民有昆弟相与讼田,延寿大伤之,曰:幸得备位,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讼,既伤风化,重使贤长吏、啬夫、三老、孝弟受其耻,咎在冯翊,当先退。是日移病不听事,因入卧传舍,闭閤思过。一县莫知所为,令丞、啬夫、三老亦皆自系待罪。于是讼者宗族传相责让,此两昆弟深自悔,皆自髡肉袒谢罪,愿以田相移,终死不敢复争。
《后汉书·郭太传》:宋果字仲乙,扶风人也。性轻悍,喜与人报雠,为郡县所疾。林宗乃训之义方,惧以祸败。果感悔,叩头谢罪,遂改节自敕。后以烈气闻,辟公府,侍御史、并州刺史,所在能化。
贾淑字子厚,林宗乡人也。虽世有冠冕,而性险害,邑里患之。林宗遭母忧,淑来修吊,既而钜鹿孙威直亦至。威直以林宗贤而受恶人吊,心怪之,不进而去。林宗追而谢之曰:贾子厚诚实凶德,然洗心向善。仲尼不逆互乡,故吾许其进也。淑闻之,改过自厉,终成善士。乡里有忧患者,淑辄倾身营救,为州闾所称。《仇览传》:览为蒲亭长。初至亭,人有陈元者,独与母居,而母诣览告元不孝。览惊曰:吾近日过舍,庐落整顿,耕耘以时。此非恶人,当是教化未及至耳。母守寡养孤,苦身投老,奈何肆忿于一朝,欲致子以不义乎。母闻感悔,涕泣而去。览乃亲到元家,与其母子饮,因为陈人伦孝行,譬以祸福之言。卒成孝子。时考城令河内王涣,政尚严猛,闻览以德化人,署为主簿。谓览曰:主簿闻陈元之过,不罪而化之,得无少鹰鹯之志邪。览曰:以为鹰鹯,不若鸾凤。
《会稽典录》:郑弘守阳,羡县民有弟用兄钱者,为嫂所责,未还。嫂诣弘,弘为叔还钱,兄闻之,惭愧自系于狱,遂遣妇赍钱还弘,弘不受。
《苏氏家语》:后汉淳于恭兄崇卒,恭养孤幼,教训学问,有不如法,反自捶以感悟之,儿惭改过。
《吴志·陆逊传》:逊字伯言。时建昌侯虑于堂前作斗鸭栏,颇施小巧,逊正色曰:君侯宜勤览经典以自新益,用此何为。虑即时毁彻之。
《读书镜》:诸葛亮所与友善者,徐庶,庶本名福,单家子,少好任侠击剑,尝为人报仇,白垩突面披发而走,为吏所得问其姓名,闭口不言,吏乃于车上位柱维磔之击鼓,以令于市廛,莫敢识者,而其党伍共篡解之得脱,于是感激,弃其刀戟更练布单衣折节学问,始诣精舍,诸生闻其前作贼,不肯与共,止乃卑躬早起,常独扫除动静先意听习经业,义理精熟,与石韬广元相亲爱,熹平中,中州兵起,乃与韬南客荆州,因与亮交焉。
《晋书·周处传》:处少孤,未弱冠,膂力绝人,好驰骋田猎,不修细行,纵情肆欲,州曲患之。处自知为人所恶,乃慨然有改励之志,谓父老曰:今时和岁丰,何苦而不乐邪。父老叹曰:三害未除,何乐之有。处曰:何谓也。答曰:南山白额猛兽,长桥下蛟,并子为三矣。处曰:若此为患,吾能除之。父老曰:子若除之,则一郡之大庆,非徒去害而已。处乃入山射杀猛兽,因投水搏蛟,蛟或沈或浮,行数十里,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人以为死,皆相庆贺。处果杀蛟而反,闻乡里相庆,始知人患己之为害,乃入吴寻二陆。时机不在,见云,具以情告,曰:欲自修而年已蹉跎,恐终无及。云曰:古人贵朝闻夕改,君前涂尚可,且患志之不立,何忧名之不彰。处遂励志好学,有文思,志存义烈,言必忠信克己。期年,州府交辟。
《王睿传》:浚字士治,不修名行,不为乡曲所称。晚乃变节,疏通亮达,恢廓有大志。州郡辟河东从事。守令有不廉洁者,皆望风自引而去。
《唐彬传》:彬字儒宗,不拘行检。少便弓马,好游猎,身长八尺,走及奔鹿,强力兼人。晚乃敦悦经史,尤明易经,随师受业,还家教授,恒数百人。
《胡母辅之传》:辅之字彦国,性嗜酒,任纵不拘小节。与王澄、王敦、庾敱俱为太尉王衍所昵,号曰四友。辟别驾、太尉掾,并不就。以家贫,求试守繁昌令,始节酒自厉,甚有能名。
《戴若思传》:若思,广陵人,少好游侠,不拘操行。遇陆机赴洛,船装甚盛,遂与其徒掠之。若思登岸,据胡床,指麾同旅,皆得其宜。机察见之,知非常人,在舫屋上遥谓之曰:卿才器如此,乃复作劫邪。若思感悟,因流涕,投剑就之。机与言,深加赏异,遂与定交焉。《谢尚传》:尚字仁祖,豫章太守鲲之子。脱略细行,不为流俗之事。好衣刺文裤,诸父责之,因而自改,遂知名。司徒王导深器之,比之王戎,常呼为小安丰,辟为掾。袭爵咸亭侯。
《王濛传》:濛字仲祖,少时放纵不羁,不为乡曲所齿,晚节始克己励行,有风流美誉,虚己应物,恕而后行,莫不敬爱焉。
《宋书·萧思话传》:思话,南兰陵人,孝懿皇后弟子也。父源之,字君流,历中书黄门郎,徐兖、二州刺史,冠军将军、南琅邪太守。永初元年卒,追赠前将军。思话年十许岁,未知书,以博诞游遨为事,好骑屋栋,打细腰鼓,侵暴邻曲,莫不患毒之。自此折节,数年中,遂有令誉。好书史,善弹琴,能骑射。高祖一见,便以国器许之。《何尚之传》:尚之,字彦德。少时颇轻薄,好樗蒱,既长折节蹈道,以操立见称。为陈郡谢混所知,与之游处。家贫,起为临津令。
《梁书·张充传》:充,字延符,吴郡人。父绪,齐特进、金紫光禄大夫,有名前代。充少时,不持操行,好逸游。绪尝请假还吴,始入西郭,值充出猎,左手臂鹰,右手牵狗,遇绪船至,便放绁脱韝,拜于水次。绪曰:一身两役,无乃劳乎。充跪对曰:充闻三十而立,今二十九矣,请至来岁而敬易之。绪曰:过而能改,颜氏子有焉。及明年,便修身改节。学不盈载,多所该览,尤明《老》《易》,能清言,与从叔稷俱有令誉。
《谢朏传》:朏弟子览字景涤,为吴兴太守,一境清谧,号为明守。昔览在新安颇聚敛,至是遂称廉洁,时人方之王怀祖。
《何远传》:远,字义方,迁武昌太守。远本倜傥,尚轻侠,至是乃折节为吏,杜绝交游,馈遗秋毫无所受。
《殷钧传》:钧为明威将军、临川内史。百姓化其德,劫盗皆奔出境。尝擒劫帅,不加考掠,但和言诮责。劫帅稽颡乞改过,钧便命遣之,后遂为善人。
《朱异传》:异,字彦和,年十馀岁,好群聚蒱博,颇为乡党所患。既长,乃折节从师,遍治《五经》,尤明《礼》《易》,涉猎文史,兼通杂艺,博奕书算,皆其所长。
《陈书·周文育传》:文育子宝安字安民。年十馀岁,便习骑射,以贵公子骄蹇游逸,好狗马,乐驰骋,靡衣媮食。文育之为晋陵,以征讨不遑之郡,令宝安监知郡事,尤聚恶少年,高祖患之。及文育西征败绩,絷于王琳,宝安便折节读书,与士君子游,绥御文育士卒,甚有威惠。除员外散骑侍郎。
《魏书·高闾传》:闾字伯度。贪褊矜慢。初在中书,好詈辱诸博士,博士、学生百有馀人,有所干求者,无不受其财货。及老为州,乃更廉俭自谨,有良牧之誉。
《甄琛传》:琛,字思伯。举秀才。入都积岁,颇以奕棋弃日,至乃通夜不止。手下苍头常令秉烛,或时睡顿,大加其杖,如此非一。奴后不胜楚痛,乃白琛曰:郎君辞父母,仕宦京师。若为读书执烛,奴不敢辞罪,乃以围棋,日夜不息,岂是向京之意。而赐加杖罚,不亦非理。琛惕然惭感,遂从许睿、李彪假书研习,闻见益优。太和初,拜中书博士,迁谏议大夫。
《阳固传》:固字敬安。性俶傥,不拘小节。少任侠,好剑客,弗事生产。年二十六,始折节好学,遂博览篇籍,有文才。太和中,从大将军宋王刘昶征义阳,板府法曹行参军。
《北齐书·司马子如传》:子如,字遵业。转尚书令。以高祖故旧,聚敛不息,寻以赃贿,削官爵。未几,起行冀州事。子如能自厉改,甚有声誉。转行并州事。诏复官爵,别封野王县男。
《高乾传》:乾,字乾邕。少时轻侠,数犯公法,长而修改,轻财重义,当世,以意气相得,后除都督三徐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
《魏收传》:收,字伯起。年十五,颇已属文。及随父赴边,好习骑射,欲以武艺自达。荥阳郑伯调之曰:魏郎弄戟多少。收惭,遂折节读书。夏月坐板床,随树阴讽诵,积年,板床为之锐减,而精力不辍。以文华显。
《隋书·皇甫绩传》:绩,字功明。三岁而孤,为外祖韦孝宽所鞠养。尝与诸外兄博奕,孝宽以其惰业,督以严训,悯绩孤幼,特舍之。绩叹曰:我无庭训,养于外氏,不能克躬励己,何以成立。深自感激,命左右自杖三十。孝宽闻而对之流涕。
《虞庆则传》:庆则本姓鱼。初以弋猎为事,中便折节读书,常慕傅介子、班仲升为人。仕周,释褐中外府行参军。
《梁彦光传》:彦光,字修芝,为相州刺史。时有滏阳人焦通,性酗酒,事亲礼阙,为从弟所讼。彦光弗之罪,将至州学,令观于孔子庙。于时庙中有韩伯瑜,母杖不痛,哀母力弱,对母悲泣之像,焦遂感悟,既悲且愧,若无自容。彦光训谕而遣之。后改过励行,卒为善士。《刘权传》:权,字世略。少有侠气,重然诺,藏亡匿死,吏不敢过门。后更折节好学,动循法度。初为州主簿,仕齐,释褐奉朝请、行台郎中。
《唐书·李安远传》:安远少无检,与博徒游,至破产。晚乃折节向书,从士大夫,苟胜己,必倾心交之。袭爵城阳公。
《丘和传》:和少重气侠,闲弓马,长乃折节自将。仕周开府仪同三司。入隋为右武卫将军,封平城郡公。《韦景骏传》:景骏为贵乡令,有母子相讼者,景骏曰:令少不天,常自痛。尔幸有亲,而忘孝邪。教之不孚,令之罪也。因呜咽流涕,付授《孝经》,使习大义。于是母子感悟,请自新,遂为孝子。
《宋史·薛居正传》:居正子惟吉字世康,居正假子也。居正妻妒悍,无子,婢妾皆不得侍侧,故养惟吉,爱之甚笃。少有勇力,形质魁岸,与京师少年追逐,角抵蹋鞠,纵酒不谨。雅好音乐,尝与伶人游,居正不能知。荫补右千牛卫备身,历太子通奉舍人,改西头供奉。太宗即位,三相子皆越次拔擢,沈伦、卢多逊子并为尚书郎,惟吉以不习文,故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及居正卒,太宗亲临,居正妻拜于丧所,上存抚数四,因问:不肖子安在,颇改行否。恐不能负荷先业,奈何。惟吉伏丧侧,窃闻上语,惧赧不敢起。自是尽革故态,谢绝所与游者,居丧有礼。既而多接贤士大夫,颇涉猎书史,时论翕然称之。上知其改行,令知澶州,改扬州。上表自陈,迁左千牛卫大将军。丁内艰,卒哭,起复本官,恳求终制,不许。俄诏知河南府,又知凤翔府。淳化五年,秦州温仲舒以伐木为蕃户攘夺,驱其部落徙居渭北,颇致骚动。诏择守臣安抚之,乃命惟吉与仲舒对易其任。未几,迁左领军卫大将军。至道二年,移知延州,未行,卒,年四十二。惟吉既知非改过,能折节下士,轻财好施,所至有能声。
《闻见前录》:太祖猎近郊,所御马失,帝跃以下且曰:吾能服天下矣,一马独不驯邪,即以佩刀刺之。既而悔曰:吾为天子数出游猎,马失又杀之,其过矣。自此终身不复猎。
《容斋随笔》:司马温公作相日,亲书榜槁揭于客位,曰:光身有过失,欲赐规正,即以通封书简分付吏人,令传入,光得内自省讼,佩服改行。
《名臣言行录》:寇准少时不修小节,颇爱飞鹰走狗,太夫人性严,尝不胜怒举秤锤投之,中足流血,由是折节从学,及贵母已亡,每扪其痕辄哭。
《问奇类林》:张乖崖帅蜀,时给浣濯纫缝,二人乖崖悦一姬,中夜心动而起,绕室行,但云张咏小人,小人遂止,将归出帖子议亲,云某家室女房奁五百千,以礼遣之,盖未尝有犯也。
赵清献公帅蜀,日有妓名杏花,喜之戏,谓之曰:头上杏花真可幸。妓应声曰:枝头梅子,岂无媒。赵益动夜谓直宿老兵曰:汝识某妓所居乎。曰:识之。曰:为我呼来。未几二鼓不至,复令人速之,旋又令止之,老兵忽自幕后出,公怪问之,兵曰:某度相公不过一个时辰。此念息矣,虽承命实,未尝往。
《清异录》:闽士刘乙,尝乘醉与人争妓女,既醒惭悔,集书籍,凡因饮酒致失贾祸者,编以自警,题曰:百悔经。自此不饮至于终身。
《閒中今古录》:奉化应履平登,洪武庚辰进士,除授福建德化知县,三年考满,吏部试论一篇文,虽优而貌颇侏儒,不得列,乃题诗部门之前,云为官不用好文章,只要胡须及胖长,更有一般堪笑处,衣裳糨得硬绷绷。末不书姓名,阍者以此呈冢宰,冢宰曰:此必应知县也。取其文览之,果高。次日奏升考功司郎中,越三年,出为常德知府,又三年,升贵州按察使,仕终云南左布政使,然一诗之感动于人,而冢宰亦知过能改,皆可以示后。

改过部杂录

《文中子·问易篇》:改过不吝无咎者,善补过也,古之明王讵能无过,从谏而已矣,故忠臣之事君也,尽忠补过君失于上,则臣补于下,臣谏于下,则君从于上,此王道所以不跌也。
《隋唐嘉话》:太宗谓梁公曰: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尝宝此三镜,用防己过。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
《西畴常言》:勿扬人过,反躬默省焉,有或类是,亟思悔而速改也,去其不善,而勉进于善,是谓之善学。过而能改者,上也,圣人也。过而不贰者,次也,几于圣也,有过而知抑悔,又次也,亦可以为贤矣。下此则有文过而遂非者矣。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也。故曰: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吾夫子之所以叹也。有过而讳言适重,其过因言而遽改适,彰其美。晋灵公冬寒而役民凿池,过也。能听宛春之谏而罢其役,后世有取焉。为其能用人之善也,况不为灵者可讳过而惮改乎。
《迂书》:或曰:有人于此人指其过而告之,则喜。何如迂夫。曰:君子也。或曰:曷若无过而指诸迂夫。曰:君子履中正而行者也。故有过则人得而指诸,若夫不中不正之人终日所为皆过也。又安得而指之。
《昭德新编》:曲终而奏雅,犹胜终不变其淫声,年老而修善,犹胜终不改其前过。
昔向子平读易,盛称损益二卦,愚初未详古人之意,今日读易至此,而爱其损卦惩忿窒欲、益卦迁善改过损益之要,其在兹乎。释常谈有过不改,但说词理谓之文过饰非,论语曰:小人之过也必文。
《扪虱新话》:予尝爱刘道原能自攻其过,云平生二十失,佻易卞急,遇事辄发,狷介刚直,忿不思难,况古非今,不达时变,凝滞少断,劳而无功,妄自标致,拟伦胜己,疾恶太甚,不恤怨怒,事上易简,遇下苛察,直语自信,不远嫌疑,执守小节,坚确不移,求备于人,不恤旧怨,多言不中节高谈无畔岸,臧否品藻,不掩人过,恶立事随众好更革应事,不揣己度,德过望无纪交,浅言深戏谑,不知止任,推不避祸,议论多讥刺论事无,机械行止,无规矩人,不忤己而随众毁誉,事非忧虑而忧患,太过以君子行义责望小人,此二十失者。予亦有之其最甚者,佻易卞急,遇事辄发。狷介刚直,忿不思难。凝滞少断,劳而无功。疾恶太甚,不恤怨怒。直语自信不远嫌疑,求备于人,不恤怨咎,臧否品藻,不掩人过,交浅言深,戏谑不知,止临事无,机械行止,无规矩人,不忤己而随众毁誉,以君子行义责望小人。道原又云,有十八蔽言,大而智小,好谋而疏阔,剧谈而不辨,慎密而漏言,尚风义而龌龊,乐善而不能行,与人和而好异议,不畏强禦而无勇,不贪权利而好躁进,俭啬而徒费,欲速而迟钝,识暗强料,事非法家而深刻乐放纵而拘小礼,乐易而多忧,好动而恶静,多思而处事乖,忤多疑而数为人所欺,此十八蔽者。予亦有之其中有可自恕者,智小而言大,言疏阔而实无,谋宾客满座而不喜谈辨,与人寡合而未尝异议,遇喜而不自乐,多难而不忧;率尔动静而未尝有,意以无思故处事多忤,以无疑故数为人所欺,其最可自责者,尚风义而龌龊,不畏强禦而无勇,俭啬而徒费,欲速而迟钝,予每以此自攻其过,亦如道原遇事未尝不悔,既悔复然,亦不知其所以然也。
《省心录》:人之有过失,犹身之有疾病,攻之以药石,诲之以廉耻,虽过失不害为贤者,虽疾病不失为全人,有过知悔者,不失为君子,知过遂非者其小人欤。人有过失己必知之,己有过失,岂不自知,争是非者,检人思忧患者检身。
《权子》:有人歆道学之声,而慕学之者,日行道上宾,宾张拱跬步不踰绳矩,久之觉,惫呼从者,顾后有行人否。从者曰:无乃弛,恭率意以趋其一人。足恭缓步如之,偶骤雨,至疾趋里许忽自悔曰:吾失足容矣。过不惮改可也,乃冒雨还始,趋处纡徐更步过焉,夫由前言之作辍,以人伪也,由后言之,则迂甚矣,甚矣。志学者须祛此二障,而后可。
《槎庵燕语》:悔过者要寻过之起头,迁善者要寻善之著落,若有天堂即是自慊底影子,所谓心广体胖者也,若有地狱即是自欺底影子,所谓如见肺肝者也。观微子觉得自家过失便是知长处,改得前日过失便是仁,长处觉后必改,改后必不复,便是勇长处。偶谈过也,如日月之食,年年两炬慧灯,复其见天地之心,夜夜三杯元酒。
《南山素言》:好闻过,不若好改过。
学然后知过,学之笃然,后能改过。
《笔畴》:悔吝二字人筮之者,皆以为忧,殊不知悔吝有功于人也,大矣。何则悔则痛惩,其将然之过人,能痛惩其过,何灾不可禳,何患不可避,吝则图救,其平日之过,人能图,救其过何吉,不可致,何凶,不可转,惟其悔而不知悛,吝而不知救,吾末如之何也已。
《馀斋耻言》:或问知过易,改过难,何也。馀斋曰:贪酒者耐醉,多欲者耐过,心之容过其必有不能割者也,书称不吝孔言,勿惮。夫清吝之源绝,惮之根,其在寡欲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