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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一百七卷目录
教学部总论二
性理大全〈教人〉
大学衍义补〈明道学以成教〉
性理大全〈教人〉
大学衍义补〈明道学以成教〉
学行典第一百七卷
教学部总论二
《性理大全》《教人》
程子曰:君子之教人,或引之或拒之,各因其所亏者成之而已。孟子之不受曹交,以交未尝知道,固在我而不在人也,故使归而求之。语学者以所见未到之理,不惟所闻,不深彻久,将理低看了。人之知识,未尝不全,其蒙者犹寐也,呼而觉之,斯不蒙矣。射中鹄舞中节御中度,皆诚也。古人教人,以射御象勺所养之意如此。以书传道与口相传,煞不相干,相见而言,因事发明则并意,思一时传了书,虽言多,其实不尽。禁人之恶者,独治其恶而不绝,其为恶之原则终不得止。易曰:豮豕之牙吉,见圣人处几会之际也。圣人责人缓而不迫,事正则已矣。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斋,学者有欲明治道者讲之于中,如治兵治民,水利算数之类,尝言刘彝善治水利,后累为政,皆兴水利有功。问人之于善也,必其诚心欲为,然后有所得,其不欲不可以强人也。曰:是不然任其自为,听其不为,则中人以下,自弃自暴者众矣。圣人所以贵于立教也。贤人君子未得其位,无所发。施其素蕴,则推其道以淑诸人,讲明圣人之学,开导后进,使其教益明,其传益广,故身虽隐而道光迹,虽处而教行出,处虽异推己,及人之心则一也。张子曰:圣人设教,便是人人可以至此,人人可以为尧舜,若是言且要设教,在人有所不可到,则圣人之语虚设耳。教之而不受,则虽强告之无益,庄子谓内无受者不入,外无正者不行。常人教小童,亦可取益,绊己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数次己亦了此文义,二益也,对之必正衣冠尊瞻视,三益也,尝以因己而坏人之才为忧,则不敢惰,四益也。
蓝田吕氏曰:自洒扫应对,上达乎,天道性命,圣人未尝不竭以教人,但人所造自有浅深,故所得亦有小大也。仲尼曰:吾无隐乎尔。又曰:有鄙夫问于我,我叩其两端,而竭焉。然子贡高弟犹未闻乎。性与天道非圣人之有隐,而人自不能尽尔。如天降时雨,百果草木皆甲拆,其盛衰小大之不齐,膏泽岂私于物哉。横渠张子教学者,多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已闻者,莫不动心,有自得之者。上蔡谢氏曰:横渠教人,以礼为先,大要欲得正容谨节,其意谓世人汗漫无守,便当以礼为地,教他就上面做工夫,然其门人下梢头溺于刑名度数之閒,故其学无传之者,明道先生则不然先使学者有知识却从敬入。或问:横渠教人以礼为先,与明道使学者从敬入,何故不同。曰:既有知识,穷得物理,却从敬上涵养出来,自然是别正容谨节外面威仪,非礼之本。又曰:横渠以礼教人明道,以忠信为先。
广平游氏曰:张子厚学成德尊,然犹秘其学不多,为人讲之其意。若曰:虽复多闻,不务蓄德,徒善口耳而已。故不屑与之言,明道先生谓之,曰:道之不明于天下久矣,人善其所习,自谓至足必欲。如孔门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则师资势隔而先王之道,或几乎息矣。趋今之时,且当随其资而诱之,虽识有明暗志有浅深,亦各有得焉,而尧舜之道,庶可驯致。子厚用其言,故关中学者躬行之,多与洛人并推,其所自先生发之也。
问昔人教人,必因其材之所可而教之,不以其所不可而强之,如陈图南之教钱若水是也,近世师匠,不论人材,所可只一律以其所见教之,是以有不得尽其材者。和靖尹氏曰:固是初学之人,岂可便说与十分底话,然亦不可以逆料其才之不可,而不以尽告,只看他志趣所向,气质如何,随量而得也,如陈希夷之于钱若水,是因其气质志趣以教之,非谓其才不可也,如公孙丑万章之徒,不是不信孟子,岂不愿为圣人,亦岂其才之不可,只为他见得未如孟子,又志趣不同气质,或异所见肤浅,便差七差八谓告之者,其言太高,若不可及,大率人未有个入处便语以高者大者,徒令惊疑以止其进学之心,固非善教者,然谓其才不可而不以告之,得为善教与如公孙丑。曰:道则高矣,美矣,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何不使彼为可几及而日孳孳也,又岂是才不迨者,是未见得便知才不堪,可乎。孟子只曰:大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羿不为拙射变其彀率。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中道而立,能者从之。又曰:圣人只是引得他只,颜子便会此意,谓夫子循循然,善诱人也。
东莱吕氏曰:前辈尝教少年,毋轻议人,毋轻说事,惟退而自修可也。学记曰:幼者听而勿问,皆使人自修,不敢轻发,养成德器也。衣服之制,饮食之度,字画之别,以至音声笑语之高下,行步趋进之迟速,当一以古人为法。古之善教人者,必以此为本,所以养诚闲邪,而反人道之正也,若于此数事少有舛异,若不能自克,久久之閒,必至丧志失身。
勉斋黄氏曰:孔孟之教人曰守死善道,曰舍生取义,夫死生亦大矣,至于道义之可乐,则生不足恋,而死不足顾,生不足恋,而死不足顾,则于圣贤之道,如饥者不忘食渴者,不忘饮行者,不忘归病者,不忘起犹。未足以喻其切也。读书且摸得心,路直,方有商量,每学者来,且教他磨砺了个心归去,譬如人持一个凿石,锥来如何趱得,入且寄他两面磨得恁地十分尖利,看去甚处都破开了,他便自会去寻揣得,不恁地见,闻尽多也不济事。学者初且令识得性情部伍,认得虚灵体面,庶几于读书存养不得,全无著落。然学者之患在于志卑、气弱、度量浅、狭虽与之细讲,终无任道之意,故须有大规模,又有细工夫,方能成个人物,故常以此提撕之,恐中庸所谓高明,中庸广大精微亦此意也。
问明道以记诵,博识。为玩物丧志,谢显道闻之不服,是邪非邪。潜室陈氏曰:明道是明睿内照,故书无不记,若不是记问上做工夫,此语正欲点化。显道惜其为记,问所障领会不去。
西山真氏曰:孔子答门人问仁孝,皆是随其资质而成就之,圣人之教人,犹化工之生物,因材而笃,于此可见。
鲁斋许氏曰:圣人是因人心固有良知良能,上扶接将去。他人心本有如此意思,爱亲敬长,蔼然四端随感而见,圣人只是与发达推扩,就他元有的本领上进将去,不是将人心上元无的,强安排与他,后世却将良知良能去斲丧了,却将人性上元无的,强去安排裁接,如雕虫小技,以此学校废坏,坏却天下人才,及去做官,于世事人情殊不知远近,不知何者为天理民彝,使此民何由向方,如何养得成风俗,他于风化人伦本不曾学,他本性已自坏了,如何化得人。称人之善,宜就迹上言,议人之失,宜就心上言,盖人之初,心本自无恶,特以利欲驱之,故失正理,其始甚微,其终至于不可救,仁人虽恶其去道之远,然亦未尝不悯其昏暗无知,误至此极也,故议之必从始失之地,言之使其人闻之,足以自新而无怨,而吾之言亦自为长厚切要之言,善迹既著,即从而美之,不必更求,隐微主为一定之论,在人闻则乐于自勉,在我则为有实验,而又无他日之弊也。善恶消长,善少恶多,则长其善而不敢攻其恶善多,恶少然后敢攻治病,亦然痼病之人,且当扶护元气,至如圣人于门,弟子教养之际,亦如此。教人使人必先使有耻,无耻则无所不为,既知此又须养护其知耻之心,督责之使有所畏荣耀之,使有所慕督责荣耀,皆非所以为教也,到无所畏不知慕时,都行不将去。
《丘浚·大学衍义补》《明道学以成教》
中庸曰: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朱熹曰:达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书所谓五典,孟子所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也。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体此也,勇所以强此也,谓之达德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则诚而已矣,达道虽人所共由,然无是三德,则无以行之,达德虽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诚,则人欲閒之,而德非其德矣。
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朱熹曰:知之者之所知,行之者之所行,谓达道也。以其分而言,则所以知者,知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于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以其等而言,则生知安行者,知也。学知利行者,仁也。困知勉行者,勇也。盖人性虽无不善,而气禀有不同者,故闻道有蚤暮行道有难易,然能自强不息,则其至一也。吕大临曰:所入之涂,虽异,而所至之域则同,此所以为中庸,若乃企生知安行之资,为不可几及,轻困知勉,行谓不能有成,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
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朱熹曰:此言未及乎,达德而求以入德之事,通上文三知为知,三行为仁,则此三近者,勇之次也。斯三者指三近而言人者,对己之称天下国家,则尽乎人矣。
吕大临曰:愚者自是而不求,自私者徇人欲而忘返,懦者甘为人下而不辞,故好学非知,然足以破愚,力行非仁,然足以忘私,知耻非勇,然足以起。懦臣按理之在人,人人所同由者,道也。人人所同得者,德也。人人所同存者,诚也。得天下古今人所同由者,于己德也。存天下古今人所同得者,于心诚也。非知之则无所见非行之,则无所得。学者未至于生,知安行之域,此学知利行困知勉行之功,所以不可无也,教者因其资质之近,而导以入之使各至其至焉,则天下无弃才矣。
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朱熹曰:圣人之德,浑然天理真实,无妄不待,思勉而从容,中道未至,于圣则不能无人欲之私,而其为德不能皆实。故未能不思而得,则必择善。然后可以明善,未能不勉而中,则必固执。而后可以诚身,学问思辨所以择善,而为知学而知也。笃行所以固执,而为仁利而行也。
或曰:学问思辨,亦有序乎。朱熹曰:学之博,然后有以备事物之理。故能参伍之,以得所疑,而有问,问之审,然后有以尽师友之情,故能反覆之以发,其端而可思,思之谨则精,而不杂。故能有所自得而可以施其辨,辨之明,则断而不差,故能无所疑惑。而可以见于行,行之笃则凡所学问思辨,而得之者,又皆必践其实,而不为空言矣。
饶鲁曰:学必博,然后有以聚,天下之见闻,而周知事物之理,问必审。然后有以祛,其学问之所疑,而自得于心,辨必明,然后有以别,其公私义利是非真妄,于毫釐疑似之閒,则不至于差谬。择善至此可谓精矣,如是而加以笃行,则日用之閒,由念虑之微,以达于事为之著,必能去利而就义,取是而舍非,不使人欲之私,得以夺乎。天理之正,而凡学问思辨之所得者,皆有以践其实矣,所执如此,其固为何如。
许谦曰:博学是总说,圣贤每教人博学,夫子谓博学于文颜,子谓博我以文,孟子谓博学而详说之,盖为学。规模不广,浅见謏闻,安能知道,问思以下,是逐一事一节理,会问须是详审,使答者辞尽意畅,如樊迟问仁知,既闻于师又质于友,必达其意而后止,既问而得之,又思之使自得,于心,思则必慎,思之不及,非慎也。思之过非慎也,思之泛非慎也,思之凿非慎也,思既得之,又加辨析,使明彻无纤毫疑滞然,后措之行事而笃焉。
臣按诚之之道在乎,择善固执,所以择善而固执之者,则在乎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焉,章句谓此五者,诚之之目也。程子曰:五者废其一,非学也。学者乌可不循序而兼致其功乎。
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朱熹曰:君子之学不为则已,为则必要其成,故常百倍其功。又曰:明者择善之功强者,固执之要。吕大临曰:君子所以学者,为能变化气质而已,德胜气质则愚者,可进于明柔者,可进于强不能胜之,则虽有志于学,亦愚不能明柔,不能立而已矣。盖均善而无恶者,性也,人所同也,昏明强弱之禀不齐者,才也,人所异也,诚之者所以反其同而变其异也,夫以不美之质,求变而美,非百倍之功不足以致之,今以卤莽灭裂之学,或作或辍,以变其不美之质,及不能变,则曰:天质不美,非学所能变,是果于自弃,其为不仁甚矣。
臣按为学,最是变化气质为难,为学而能变化己之气质,则其学成矣,施教而能变人之气质,则其教成矣。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
朱熹曰: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德性者,吾所受于天之正理道由也。温犹燖温之温谓,故学之矣,复时习之也,敦加厚也,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也,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也。二者修德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笃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属也,析理则不使有毫釐之差,处事则不使有过不及之谬,理义则日知其所未知,节文则日谨其所未谨,此皆致知之属也,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
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圣贤所示入德之方,莫详于此学者,宜尽心焉。
臣按尊德性道问学二者,儒者为学之大端也,二者不可偏废,致广大极高明,温故敦厚四者,尊德性之目也。尽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礼四者,道问学之目也,朱子谓其大小相资,首尾相应,圣贤所示入德之方,莫详于此,盖二者可相有,而不能相无偏其一,则非圣人之道儒者之学矣,彼陆九渊者,乃欲专以其一为学,乌有是理哉。
孟子曰: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故人乐有贤父兄也。如中也弃不中,才也弃不才,则贤不肖之相去,其閒不能以寸。
朱熹曰:无过不及之谓中,足以有为之谓才,养谓涵育熏陶俟,其自化也,贤谓中而才者也,乐有贤父兄者,乐其终能成己也,为父兄者,若以子弟之不贤,遂遽绝之,而不能教,则吾亦过中而不才矣,其相去之閒,能几何哉。
张栻曰:中者,以德言才者,以质言惟有德者,为能涵养性情而无过不及之患,故谓之中,而其倚于一偏,而不能自正者,则谓之不中,天资美茂如忠厚刚毅明敏之类,皆谓之才,而其资禀之不美以陷于刻薄柔懦愚暗之流,则谓之不才,父兄之于子弟见,其不中不才也。则当思所以教之,教之之道,莫如养之,养之云者,如天地涵养万物,其雨露之所沾,风雷之所振,和气之熏陶,宁有閒断乎哉。故物以生遂焉父兄,养子弟之道,亦当如是也。宽裕以容之,义理以渐之,忠信以成之,开其明以祛其惑,引之以其方,而使之自喻夫,岂岁月之功哉,彼虽不中不才,涵养之久,岂无有萌焉,如其有萌养道益可施矣。
臣按孟子此章言,父兄之于子弟,必当有以教养之,然国家之于臣下,师儒之于子弟,亦莫不然,苟不能养之而弃绝之,则其閒之相去,其与父兄之于不中不才子弟何异哉。
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舍其路而不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程颐曰:心至重鸡犬至轻,鸡犬放则知求之心,放则不知求,岂爱其至轻而忘其至重哉,弗思而已矣。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也。朱熹曰:仁者心之德,程子所谓心如谷种,仁则其生之性是也。然但谓之仁,则人不知其切于己,故反而名之曰:人心则可见其为此身,酬酢万变之主而不可须臾失矣。义者行事之宜谓之,人路则可以见其为出入,往来必由之道而不可须臾舍矣哀哉,二字最宜详味,令人惕然,有深省处上兼言仁义,而下专论求放心者,能求放心则不违,于仁而义在其中矣,学问之事,固非一端,然其道则在于求其放心而已,盖能如是则志气清明义理昭著,而可以上达,不然则昏昧放逸。虽曰:从事于学,而终不能有所发明矣。
臣按蔡渊曰:或者但见孟子有无他而已矣,之语便立为不必读书,穷理只要存本心之说,所以卒流于异学。集注谓学问之事,固非一端,然其道则在于求放心而已,正所以发明孟子之本意,以示异学之失,学者切宜玩味窃考,其所谓异学者,盖指当时陆九渊也,至今学者犹有假之以惑世废学,切宜痛绝。
孟子曰:羿之教人射,必志于彀;学者亦必志于彀。大匠诲人,必以规矩;学者亦必以规矩。
朱熹曰:此章言事,必有法,然后可成师舍,是则无以教弟子,舍是则无以学曲艺且然,况圣人之道乎。
张栻曰:彀者弩张回的处也,射者期于中鹄也,然羿之教人,使志于彀鹄,在彼而彀在此心,心存乎,此虽不中,不远矣。学者学为圣贤也,圣贤曷为而可至哉,求之吾身而已,求之吾身,其则盖不远心之所同,然者人所固有也,学者亦存此而已,存乎。此则圣贤之门墙,可渐而入也,规矩所以为方圆,大匠诲人使之用规矩而已。至于巧则非大匠之所能诲,存乎。其人焉然巧固不外乎,规矩也。学者之于道,其为有渐其进,有序自洒扫应对,至于礼仪之三百,威仪之三千,犹木之有规矩也,亦循乎此而已。至于形而上之之理,则在其人所得何如。形而上者,固不外乎洒扫应对之閒也。舍是以求道,是犹舍规矩以求巧也,此章所举二端,教人者与受教于人者,皆不可以不知。
臣按此章言施教受教之法,朱熹谓师舍是则无以教弟子,舍是则无以学,张栻谓教人者,与受教于人者,皆不可不知。
孟子曰:教亦多术矣,予不屑之教诲也者,是亦教诲
之而已矣。
朱熹曰:多术言非一端屑洁也,不以其人为洁而拒绝之,所谓不屑之教诲也,其人若能感此退自修省,则是亦我教诲之也。
尹焞曰:言或抑或扬或与或不与,各因其才而笃之,无非教也。
张栻曰:教人之道,不一而足,圣贤之教人,固不倦也,然有时而不轻其教诲者,非拒之也,是亦所以教诲之也,然就不屑教诲之中,亦有数端焉,或引而不发,而使之自喻,或惧其躐等而告之有序,圣贤之书,若是者多矣,又有以其信之未笃,则不留于门,使自求之。如孟子之于曹交,以其行之未善,则拒而不见,而使之知之,如孔子之于孺悲,凡此亦皆为不轻其教诲,而乃所以教诲之也,盖圣贤言动无非教也,在学者领略之,何如耳。
臣按先儒谓不屑教,非忍而绝之实,将激而进之,是亦多术中教诲之一术也。
孟子曰:君子之所以教者五:有如时雨化之者,有成德者,有达财者,有答问者,有私淑艾者。此五者,君子之所以教也。
朱熹曰:五者,盖因人品高下,或相去远近先后之不同,时雨及时之雨也,草木之生播种封植,人力已至,而未能自化,所少者,雨露之滋耳,及此时而雨之,则其化速矣。教人之妙,亦犹是也。若孔子之于颜曾,是已财与材同,各因其所长而教之者也。成德如孔子之于冉闵达材,如孔子之于由赐就所问而答之,若孔孟之于樊迟万章也,私窃也,淑善也,艾治也,人或不能及门受业,但闻君子之道于人,而窃以善治其身,是亦君子教诲之所及,若孔孟之于陈亢夷之是也。孟子亦曰: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圣贤施教各因其材,小以成小,大以成大,无弃人也。
张栻曰:记曰,当其可之谓时,所谓有如时雨之化者也,言如时雨之造化,万物也。今夫物之萌者,欲发甲者,欲拆于是时也,而雨及之,则皆得以遂矣。盖不先不后,当其可而适与之会,无待于彼之求也。君子之教,其察之精矣。于其告之得之者,如物之被时雨焉。其于欲达未达之閒,所赖者深矣。龟山杨氏,以为如告曾子以吾道一以贯之是也。盖曾子未尝问而夫子呼以告之,当其可也。成德者因其有德而成之,如颜闵仲弓之徒,其德之所存,虽存乎。其人而成之者,圣人也。达材者,因其材而达之。如赐之达由之果求之艺,随其天资所禀而达之,使尽其材,则教之功也。
臣按此章圣贤施教之道,先儒谓君子之教人,如天地之生物,各因其材而笃焉,天地无弃物,圣贤无弃人。
公孙丑曰:道则高矣,美矣,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何不使彼为可几及而日孳孳也。孟子曰:大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羿不为拙射变其彀率。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中道而立,能者从之。
朱熹曰:言教人者,皆有不可易之法,不容自贬以徇,学者之不能也,又因彀率而言君子教人,但授以学之之法,而不告以得之之妙。如射者之引,弓而不发矢,然其所以不告者已,如踊跃而见于前矣,中者无过不及之,谓中道而立言,其非难非易,能者从之,言学者当自勉也,此章言道有定体,教有成法,卑不可抗,高不可贬,语不能显,默不能藏。张栻曰:公孙丑之意,以为孟子之道,高大学者,有难进之患,欲少抑而就之,庶其可以几及而为之孳。孳也夫圣人之道,天下之正理,不可过也。不可不及也。自卑者视之以为甚高,而不知高之为中也,自隘者视之以为甚大,而不知大之为常也,徇彼而迁就则非所以为道矣,故孟子以大匠之绳墨羿之彀率为譬。夫绳墨而可改,则非所以为绳墨矣,彀率而可变,则非所以为彀率矣。君子之教人,引而不发,引之使向方而发,则系于彼也。跃如者言其自得之,如有所兴起于中也,盖义理素存乎,其心向也,陷溺而今焉兴起耳,道以中为至中道,而立其能者,固从之。其不能者,亦莫如之何也。已亦犹大匠设绳墨羿设彀率,以示人其能与不能,则存乎。其人耳中道而立能者从之,此正大之体,而天地之情也。
公都子曰:滕更之在门也,若在所礼。而不答,何也。孟子曰:挟贵而问,挟贤而问,挟长而问,挟有勋劳而问,挟故而问,皆所不答也。滕更有二焉。
赵岐曰:滕更滕君之弟来学者也,二谓挟贵挟贤也。
尹焞曰:有所挟则受道之心不专,所以不答也。朱熹曰:君子虽诲人不倦,又恶夫意之不诚者。
张栻曰:受道者以虚心为本,虚则受,挟则私,意先横于胸中,而可告语乎。故空空之鄙,夫圣人未尝不竭两端之教,而滕更在门,若在所礼而不答也。使滕更思,其所以不答之故,于其所挟致力以销弭之,其庶几乎。
荀子曰: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君子之学也入乎耳,著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閒才四寸耳。
臣按程颐谓学未至,而其言至者,循其言亦可以入道。荀子曰:真积力久乃入,荀卿元不知此,臣窃谓此,所谓贤人而言圣人之道也。
扬子曰:务学不如务求师,师者人之模范,模不模范不范为不少矣,一鬨之市,不胜异意焉,一卷之书不胜异说焉,一鬨之市必立之平,一卷之书必立之师。习乎习以习非之胜是也,况习是之胜非乎于戏学者,审其是而已矣。或曰:焉知是而习之。曰:视日月而知众星之蔑也,仰圣人而知众说之小也。
司马光曰:南方之俗以雕题为美,羌貊之俗以焚尸为荣,安于所习,不知其非习,小道者,亦类于此。人苟尽心于圣人之道,则众说之不足学,易知矣。
又曰:学者,所以求为君子也,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有不求而得者也。
臣按理有善有恶人有君子有小人,为人而求,为君子而不为,小人非学不能也学也者,所以明善而去恶也,善明而恶去,则不为小人而为君子矣。
韩愈曰: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是故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
周惇颐曰:或问曰曷为天下善,曰,师。曰,何谓也。曰,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矣,不达曰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彊梁,柔善为慈为顺为巽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惟中也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事也,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故先觉觉后觉闇者,求于明而师道立矣,师道立则善人多,善人多则朝廷正,而天下治矣。
朱熹曰:此所谓性以气禀,而言也。刚柔固阴阳之大分,而其中又各有阴阳,以为善恶之分焉。恶者固为非正,而善者亦未必皆得乎中也。中也者和也,天下之达道也,此以得性之正而言也。然其以和为中,与中庸不合,盖就已发无过不及者,而言之。如书所谓允执厥中者也,易其恶则刚柔皆善,有严毅慈顺之德,而无彊梁懦弱之病矣,至其中则其或为严毅,或为慈顺也,又皆中节而无太过不及之偏矣。师者所以攻人之恶,正人之不中而已矣。师道立则善人多,善人多则朝廷正,而天下治。此所以为天下善也。
又曰: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伊尹颜渊大贤也,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颜渊不迁怒不贰过,三月不违仁,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过则圣及,则贤不及,则亦不失令名。
朱熹曰:三者随其用之浅深以为所至之近远,不失令名以其有为之实也。
胡宏曰:周子患人以发策,决科荣身,肥家希世,取宠为事也。故曰:志伊尹之所志,患人以广闻,见工文辞矜智能慕空寂为事也。故曰:学颜子之所学。
又曰:圣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彼以文辞而已者,陋矣。
程颐曰:圣贤之言,不得已也。盖有是言则是理明,无是言则天下之理有阙焉,如彼耒耜陶冶之器一不制,则生人之道有不足矣,圣贤之言,虽欲已得乎,然其包函尽天下之理亦甚约也,后之人始执卷,则以文章为先,而其所为动多于圣人,然有之无所补,无之无所缺,乃无用之赘言也。而止于赘而已,既不得其要,则离真失正反害于道,必矣。朱熹曰:古之圣贤,其文可谓盛矣,然初岂有意学为如是之文哉。有是实于中则必有是文于外,如天有是气则必有日月星辰之光耀地,有是形则必有山川草木之行列,圣贤之心既有是精明纯粹之实,以磅礡充塞乎。其内则其著见于外者,亦必自然条理分明光辉发越,而不可掩。盖不必托于言语,著于简册,而后谓之文,但是一身接于万事,凡其语默人所可得而见者,无适而非文也,姑举其最而言,则易之卦画,书之记言诗之咏歌春秋之述事,与夫礼之威仪,乐之节奏,皆已列为六经,而垂万世。其文之盛,后世固莫能及,然其所以
盛而不可及者,岂无所自来,而世亦莫之识已。
程颐曰:古之学者,一今之学者,三异端不与焉,一曰词章之学,二曰训诂之学,三曰儒者之学,欲趋道舍儒者之学,不可言学,便以道为志言人,便以圣为志。
臣按程氏言,今之学者,有三谓词章训诂儒者也。臣窃以谓词章训诂,皆儒学之事也,词章以达意训诂以解经儒者,固不能外此以为学,但肆意乎。枝叶之文,而不根乎义理局志,于言语之末而不求,夫道理则不可也。
或问古之道,如是之明后世之道,如是不明其故,何也。程颐曰:此无他知,道者多即道明,知道者少即道不明也,知者多少亦由乎教也。
真德秀曰:以鲁国言之止,及今之一大州,然一时閒,所出大贤十馀人,岂不是有教以致然也。盖是圣人既出,故有许多贤者,以后世天下之大经,二千年閒求如一颜闵者,不可得也。
臣按程氏谓知道多少,皆由乎教,则学校之设师,儒之教诚,不可无于天下也。
又曰:坎之六四纳约自牖,人心有所蔽,有所通,通者明处也,当就其明处而告之,求信则易也。非惟告于君者,如此为教者,亦然。夫教必就人之所长,所长者心之所明也,从其心之所明而入。然后推及其馀,孟子所谓成德达财是也。
臣按程颐谓纳约自牖,非惟告于其君,如此为教者亦然。盖告教于人必就其所通,以开其所蔽,则易入也。
杨时曰:学者学圣贤之所为也,欲为圣贤之所为,须是闻圣贤所得之道,若只要博通古今,为文章忠信原悫,不为非义之士而已,则古来如此等人不少,然以为闻道则不可学,而不闻道,犹不学也。志学之士,当知天下无不可为之理,无不可见之道,思之宜深,毋使心支而易昏,守之宜,笃毋使力浅而易夺,要当以身体之,以心验之,则天地之心自呈露于目前,古人之大体已在我矣。不然未免口耳之学。古之学者以圣人为师,其学有不至,故其德有差焉。人见圣人之难为也,故凡学以圣人为可至,必以为狂,而窃笑之。夫圣人固未易,至若舍圣人而学,是将何所取,则乎以圣人为师,犹学射而立的,然的立于此,然后射者可视之而求中,若其中不中则在人而已,不立之的,以何为准。
臣按射者必志于的,不立的则无以为准,而何以射哉,儒者之学亦然。故曰:学以圣人为的。
朱熹白鹿学规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右五教之目,尧舜使契为司徒,敬敷五教,即此是也。学者学此而已,而其所以学之之序,亦有五焉。其别如左,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右为学之序,学问思辨四者,所以穷理也。若夫笃行之事,则自修身,以至于处事接物亦各有要,其别如左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右修身之要,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右处事之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右接物之要。
臣按朱氏此规,虽为学者,而设然圣贤之所以为圣贤,及其所以为学与,所以施教者,皆不外乎此也。所谓知其理之当然,而责其身以必然,凡为学者,皆以是而责诸己,施教者,皆以是而求诸人,人人皆然,则道明而行矣,天下岂有不平也哉。
张栻曰:天下之物众矣,纷纭胶轕日更于前,可喜可怒可慕可愕,所以荡耳目而动心志者,何可胜计,而吾以藐然之身,当之知诱于外,一失其所止则迁于物,夫人者统役万物者也,而顾反为物役,其可乎哉。是以贵于讲学也,讲学而明理,则执天下之物不,固而应天下之变,不胶吾于天下之物,无所恶,而物无以累我皆为我役者也,吾于天下之事无所厌,而事无以汨我,皆我心之妙用也,岂不有馀裕乎,然所谓讲学者,宁他求哉,致其知而已,知者吾所固有也,本之六经以发其蕴,泛观千载,以极其变,即事即物身亲格之,超然会夫大宗,则德进业广,有其地矣。
臣按张栻大意,谓人所以统役万物,而不为物役者,贵乎有讲学之功也,讲学在乎致知本之六经以发其蕴,泛观千载以极其变,即事即物身亲格之,超然会夫大宗,以为进德广业之地。吁学而会夫大宗,则学之全体具而大用周矣。
黄干曰:有太极而阴阳分,有阴阳而五行,具太极二五妙合,而人物生赋于人者,秀而灵精,气凝而为形,魂魄交而为神,五常具而为性,感于物而为情,措诸用而为事物之生也。虽偏且塞而亦莫非太极二五之所为,此道原之出于天者然也,圣人者又得其秀之秀,而最灵者焉,于是继天立极而得道,统之传。故能参天地赞化育而统理人伦,使人各遂其生,各全其性者,其所以发明道统以示天下后世者,皆可考也。尧之命舜则曰:允执厥中中者,无所偏倚无过不及之名也,存诸心而无偏倚,措之事而无过不及,则合乎太极矣。此尧之得于天者,舜之得统于尧也。舜之命禹则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舜因尧之命而推其所以执中之由,以为人心形气之私也,道心性命之正也,精以察之,一以守之则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焉,则存之心措之事,信能执其中。曰精。曰:一此又舜之得统于尧,禹之得统于舜者也。其在成汤,则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此又因尧之中,舜之精一而推其制之之法,制心以礼制,事以义则道心常存,而中可执矣。曰礼。曰:义此又汤之得统于禹者也。其在文王则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此汤之,以礼制心也。不闻亦式,不见亦入,此汤之以义制事也,此文王之得统于汤者,其在武王受丹书之戒。则曰:敬胜怠者,吉义胜欲者,从周公系易爻之辞。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曰:敬者文王之所以制心也。曰:义者文王之所以制事也。此武王周公之得统于文王者也,至于夫子则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又曰:文行忠信。又曰:克己复礼其著之犬学。曰: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亦无非数圣人制心制事之意焉。此又孔子得统于周公者也,颜子得于博文约礼克己复礼之言,曾子得之大学之义,故其亲受道统之传者,如此至于子思,则先之以戒惧谨独,次之以知仁勇,而终之以诚至于孟子。则先之以求放心,而次之以集义,终之以扩充。此又孟子得统于子思者然也。及至周子则以诚为本,以欲为戒,此又周子继孔孟不传之绪者也。至二程子,则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非明则动,无所之非动,则明无所用,而为四箴以著,克己之义焉。此二程子得于周子者也,先师文公之学见之四书,而其要则尤以大学为入道之序,盖持敬也。诚意正心修身而见于齐家治国平天下,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此,又先师之得其统于二程者也,圣贤相传垂世立教,粲然明白,若天之垂象,昭昭然而不可易也,虽其详略之不同者,愈讲而愈明也,学者之所当遵承而同守也,违乎。是则差也,故当撮其要指而明之居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克己以灭其私,存诚以致其实,以是四者,而存诸心则千圣万贤所以传道,而教人者,不越乎此矣。
臣按道学之传,起自尧舜,而备于孔子至孟子没。中绝者,千有馀年,有宋周子始复,开其端阐,而明之者,二程。绪而成之者,朱子也。朱门高第弟子亲得其真传者,勉斋黄氏一人,其在朱门亦犹。孔门之有曾子焉,其得之口传心授者,最为亲切,故其总叙圣贤道统,所以传授者,真而的详而明,有非诸儒所及者,至其篇末,又撮其要指,而明之所谓居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克己以灭其私,存诚以致其实,所以发明圣贤传道之要指示学者。入道之方无馀蕴矣,臣谨剟六经诸子之言,有及于道与学,而可以成教于天下者,备载于篇而终之,以黄氏斯言盖摘出前人传授之实,以为后人敦学之准,使之知所向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