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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二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五十二卷目录

 性部纪事
 性部杂录

学行典第五十二卷

性部纪事

《韩子·观行篇》:西门豹之性急,佩韦以缓己;董安于之心缓,佩弦以自急。
《汉书·霍光传》:光字子孟,受遗诏辅少主。每出入下殿门,止进有常处,郎仆射窃识视之,不失尺寸,其资性端正如此。
《田鼢传》:窦婴为丞相,鼢为太尉。藉福贺婴,因吊曰:君侯资性喜善疾恶,方今善人誉君侯,故至丞相;然恶人众,亦且毁君侯。君侯能兼容,则幸久;不能,今以毁去矣。
《梅福传》:福字子真,九江寿春人。居家,常以读书养性为事。至元始中,王莽颛政,福一朝弃妻子,去九江,至今传以为仙。
《后汉书·霍谞传》:谞,举孝廉,迁金城太守。性明达笃厚,能以恩信化诱殊俗。
《爰延传》:延性质悫,少言辞。县令陇西牛述好士知人,乃礼请延为廷掾。
《乐恢传》:恢字伯奇,京兆长陵人也。性廉直介立,行不合己者,虽贵不与交。信阳侯阴就数致礼请恢,恢绝不答。为功曹,选举不阿,请托无所容。同郡杨政数毁恢,后举政子为孝廉,由是乡里归之。
《马援传》:援子廖性质诚畏慎,不爱权势声名,尽心纳忠,不屑毁誉。
《卓茂传》:茂字子康,南阳宛人也。性宽仁恭爱。乡党故旧,虽行能与茂不同,而皆爱慕欣欣焉。
《刘平传》:平字公子,本名旷。显宗初,尚书仆射钟离意上书荐平及琅琊王望、东莱王扶曰:臣窃见琅琊王望、楚国刘旷、东莱王扶,皆年七十,执性恬淡,所居之处,邑里化之。书奏,有诏徵平等,皆拜议郎。
《李法传》:法,性刚而有节。对策,除博士,迁侍中、光禄大夫。上疏以为朝政苛碎,坐失旨,免为庶人。
《陈蕃传》:蕃忤左右,故出为豫章太守。性方峻,不接宾客,士民亦畏其高。徵为尚书令,送者不出郭门。迁大鸿胪。
《栾巴传》:巴性质直,学览经典,虽在中官,不与诸常侍交接。后乞退,擢拜郎中。
《陈寔传》:寔为太丘长,解印绶去。在乡里,岁荒民俭,有盗夜入其室,止于梁上。寔阴见,乃起自整拂,呼命子孙,正色训之曰:夫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梁上君子者是矣。盗大惊,自投于地,稽颡归罪。
《向长传》:长性尚中和,好通老、易。贫无资食,好事者更馈焉,受之取足而反其馀。
《卢植传》:植性刚毅有大节,常怀济世志,不好辞赋,能饮酒一石。
《魏志·张杨传注》《英雄记》曰:杨性仁,无威刑。下人谋反,发觉,对之涕泣,辄原不问。
《杜畿传》:畿子恕字务伯,太和中为散骑、黄门侍郎。后免为庶人,徙章武思,成一家言。遂著《体论》八篇。又著《兴性论》一篇,盖兴于为己也。
《晋书·任恺传》:恺性忠正,以社稷为己任,帝器而昵之,政事多咨焉。
《傅元传》:元子咸字长虞,刚简有大节。风格峻整,识性明悟,疾恶如雠,推贤乐善,常慕季文子、仲山甫之志。《阮籍传》:籍任性不羁,而喜怒不形于色。或闭户视书,累月不出;或登临山水,经日忘归。
籍从子咸,咸子瞻字千里。性清虚寡欲,自得于怀。读书不甚研求,而默识其要,遇理而辨,辞不足而旨有馀。
瞻弟孚字遥集。初,祖约性好财,孚性好屐,同是累而未判其得失。
《荀勖传》:钟会谋反,帝未之信。勖曰:会虽受恩,然其性未可许以见得思义,不可不速为之备。
《裴秀传》:毋丘俭尝荐秀于大将军曹爽,曰:生而岐嶷,长蹈自然;元静守贞,性入道奥。
《卫瓘传》:瓘性贞静有名理,以明识清允称。袭父爵阌乡侯。
《嵇康传》:康字叔夜,拜中散大夫。常修养性服食之事,弹琴咏诗,自足于怀。以为神仙禀之自然,非积学所得,至于导养得理,则安期、彭祖之伦可及。
《秦秀传》:秀性忌谗佞,疾之如雠,素轻鄙贾充,及伐吴之役,闻其为大都督,谓所亲曰:充文按小才,乃居伐国大任,吾将哭以送师。
《束晰传》:晰字广微。性沈退,不慕荣利,作元居释以拟客难。
《裴楷传》:楷弟绰,绰子遐,善言元理,音辞清畅,泠然若琴瑟。尝与河南郭象谈论,一坐嗟服。又尝在平东将军周馥坐,与人围棋。馥司马行酒,遐未即饮,司马醉怒,因曳遐堕地。遐徐起还坐,颜色不变,复棋如故。其性虚和如此。
《庾峻传》:峻,祖乘,才学洽闻。峻游京师,闻魏散骑常侍苏林老疾在家,往候之。林尝就乘学,见峻流涕,良久曰:尊祖高才而性退让,慈和汎爱,清静寡欲,不营当世,惟修德行而已。
《山涛传》:涛子简,性温雅,有父风,年二十馀,涛不之知也。简叹曰:吾年几三十,而不为家公所知。
《乐广传》:广性冲约,有远识,寡嗜欲,与物无竞。尤善谈论,每以约言析理,以厌人之心,其所不知,默如也。《葛洪传》: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也。性寡欲,无所爱玩,不知棋局几道,摴蒱齿名。为人木讷,不好荣利,闭门却扫,未尝交游。
《成公简传》:简字宗舒,东郡人也。性朴素,不求荣利,潜心道味,罔有干其志者。
《应詹传》:詹字思远,汝南南顿人,性质素弘雅,物虽犯而勿之校,以学艺文章称。司徒何劭见之曰:君子哉若人。
《齐书·褚渊传》:渊,字彦回,河南阳翟人也。性和雅有器度,不妄举动。宅尝失火,烟燄甚逼,左右惊扰,渊神色怡然,索舆来徐去。
《豫章文献·王嶷传》:嶷,字宣俨。性汎爱,不乐闻人过失,左右有投书相告,置韡中,竟不视,取火焚之。斋库失火,烧荆州还资,评直三千馀万,主局者各杖数十而已。
《臧荣绪传》:荣绪,东莞莒人也。性清约,稀与妻子相见。不通宾客,弟子以业传受。
《梁书·临川靖惠王宏传》:宏,字宣达。性宽和笃厚,在州二十馀年,未尝以吏事按郡县,时称其长者。
《鄱阳忠烈王恢传》:恢,字弘达。性通恕,轻财好施,凡历四州,所得俸禄随而散之。
《王瞻传》:瞻,字思范,琅邪临沂人。性率亮,居选部,所举多行其意。
《陈书·周敷传》:敷,字仲远,临川人也。性豪侠,轻财重士,乡党少年任气者咸归之。
《袁枢传》:枢字践言,性沈静。家世贵显,赀产充积,而枢独居处率素,旁无交往,端坐一室,非公事未尝出游,荣利之怀淡如也。
《周迪传》:迪,临川南城人也。性质朴,不事容仪,冬则短身布袍,夏则紫纱袜腹,居常徒跣,虽外列兵卫,内有女伎,挼绳破篾,旁若无人。然轻财好施,凡所周赡,毫釐必钧,讷于言语,而襟怀信实,临川人皆德之。《王冲传》:冲,字长深,琅邪临沂人也。性和顺,事上谨肃,习于法令,政在平理,佐藩莅人,鲜有失德,虽无赫赫之誉,久而见思,由是推重,累居二千石。
《孔奂传》:奂,字休文,会稽山阴人也。性耿介,绝请托,虽储副之尊,公侯之重,溺情相及,终不为屈。
《南史·宋衡阳王义季传》:义季素嗜酒,自彭城王义康废后,遂为长夜饮,略少醒日。文帝诘责曰:此非唯伤事业,亦自损性。义季虽奉旨,酣纵不改。
《王茂传》:茂性沈隐不妄交游,身长八尺,洁白美容观。齐武帝布衣时见之,叹曰:王茂年少堂堂如此,必为公辅之器。
《韦睿传》:睿子棱,性恬素,以书史为业,博物彊记,当世之士咸就质疑。棱弟黯,性彊正,少习经史,有文词。睿族弟爱性清介,不妄交游,而笃志好学,每虚室独坐,游心坟索,而埃尘满席,寂若无人。
《王峻传》:峻性详雅,无趣竞心,尝与谢览约,官至侍中,不复谋仕进。览为吴兴郡,平心不畏彊禦,亦由处世之情既薄故也。峻为侍中以后,虽不退身,亦淡然自守,无所营务。
《刘孺传》:孺性通和,虽家人不见其喜愠。性又敏速,尝于御坐为《李赋》,受诏便成,文不加点。高祖甚称赏之。后侍宴寿光殿,诏群臣赋诗。时孺与张率并醉,未及成,高祖取孺手板题戏之曰:张率东南美,刘孺雒阳才,揽笔便应就,何事久迟回。
《范元琰传》:元琰,性谦敬不以所长骄人。家贫,惟以园蔬为业。尝出行,见人盗其菜,元琰遽退走。母问其故,以其实对。母问:盗者为谁。答曰:向所以退,畏其愧耻,今启其名,愿不泄也。有涉沟盗其笋者,元琰因伐木为桥以渡之,自是盗者大惭。
《顾宪之传》:宪之,为建康令。性清俭,强力,为政甚得民和,故京师饮酒者,得醇旨辄号为顾建康,言𨣧清且美焉。《萧视传》:视性静退,少嗜欲,好学,能清言,荣利不关于中,喜怒不形于色。在人閒及居职,并任情通率,不自矜高,天然简素。士人以此咸敬之。
《徐陵传》:陵性清简,无所营树,禄俸与亲族共之。太建中,食建昌邑,邑户送米至,亲戚有贫匮者,皆令取之,数日便尽。陵家寻致乏绝。府僚怪而问其故,陵云:我有车牛衣裳可卖,馀家有可卖否。其周给如此。陵弟孝克性清素,而好施惠,故不免饥寒。后主敕以石头津税给之,孝克悉用设斋写经。
《郑灼传》:灼性精勤,常讲授多苦心热,若瓜时,辄偃卧以瓜镇心,便起诵读,其笃志如此。
《魏书·袁跃传》:跃,字景腾,陈郡人,尚书翻弟也。性不矫俗,笃于交友。翻每谓人曰:跃可谓我家千里驹也。《穆绍传》:绍,字永业。资性方重,罕接宾客,希造人门。领军元文官权熏灼,曾往候绍,绍迎送下阶而已,时人叹尚之。
《卢鲁元传》:鲁元,昌黎徒河人。性多容纳,善与人交,好掩人之过,扬人之美,由是公卿咸亲附之。少子内,性宽厚,有父风,而恭顺不及。
《王洛儿传》:洛儿,京兆人也。少善骑射。太宗在东宫,给事帐下,侍从游猎,夙夜无怠。性谨愿,未尝有过。《叔孙建传》:建长子俊,字丑归。性谨密,初无过行。又平正柔和,未尝有喜怒之色。忠笃爱厚,不谄上抑下。每奉诏宣外,必告示殷勤,受事者皆饱之而退,事密者倍至蒸仍。是以上下嘉叹。
《伊馛传》:馛,代人也。性忠谨,世祖爱之,亲待日殊,赏赐优厚。
《高道悦传》:道悦,字文欣,辽东新昌人。高祖诏曰:道悦资性忠笃,禀操贞亮;居法树平肃之规,处谏著必犯之节;三公惮其风鲠,朕实嘉其一至,謇谔之诚,何愧黯鲍也。
《裴骏传》:骏,字神驹,小名皮,河东闻喜人。性方检,有礼度,乡里宗敬焉。
《李彪传》:彪,字道固,顿丘卫国人,性刚直,多所劾纠,远近畏之,豪右屏气。高祖常呼彪为李生,于是从容谓群臣曰:吾之有李生,犹汉之有汲黯。
《韦阆传》:阆子俊,字颖超,早有学识。性温和廉让,为州里所称。
《苟颓传》:颓,代人。性厚重少言,严毅清直,武力过人。《卢元传》:元孙渊,字伯源,小名阳乌。性温雅寡欲,有祖父之风,敦尚学业,闺门和睦。
《辛少雍传》:少雍,字季和。性仁厚,有礼义,门内之法,为时所重。
《费于传》:于子穆,字朗兴。性刚烈,有壮气,涉书史,好尚功名。
《源贺传》:贺子思礼,后赐名怀。性宽容简约,不好烦碎。恒语人曰:为贵人,理世务当举纲维,何必太子细也。譬如为屋,但外屋高显,楹栋平正,基壁完牢,风雨不入,足矣。斧斤不平,斲削不密,非屋之病也。又性不饮酒而喜以饮人,好接宾客。
《刘渴侯传》:渴侯,不知何许人也。禀性刚烈。太和中,为徐州后军,以力死战,众寡不敌,遂禽。瞋目大骂,终不降屈。为贼所杀。
《卢义僖传》:义僖,字远庆。性宽和畏慎,不妄交款,与魏子建情好尤笃,言无所隐。又清俭,不营财利,虽居显位,每至困乏,麦饭蔬食,欣然甘之。
《北齐书·卢文伟传》:文伟,字休族,范阳涿人。性轻财,爱宾客,善于抚接,好行小惠,是以所在颇得人情。子恭道,性温良,有文学。
《封隆之传》:隆之,勃海蓨人也。性宽和,有度量。武定三年卒官,司马子如曰:封公积德履仁,体通性达,自出纳军国,二十年,契阔艰虞,始终如一。以其忠信可凭,方以后事托之。何期报善无徵,奄从物化,言念忠贤,良可痛惜。
《崔昂传》:昂,字怀远,博陵安平人也。性端直少华,沈深有志略,坚实难倾动。少好章句,颇综文词。又本性清严,凡见黩货辈,疾之若雠,以是治狱文深,世论不以平恕相许。
《张亮传》:亮,字伯德,西河隰城人。性质直,勤力彊济,深为高祖、世宗所信,委以腹心之任。
《刘袆传》:袆,字彦英,彭城人。性弘裕,有威重,容止可观,虽昵友密交,朝夕游处,莫不加敬。
《段荣传》:荣,字子茂,姑臧武威人。性温和,所历皆推仁恕,民吏爱之。
《韩轨传》:轨,字百年,太安狄那人。少有志操,性深沈,喜怒不形于色。
《元斌传》:斌,字善集。美容仪,性宽和,居官重慎,颇为齐文襄爱赏。
《周书·于翼传》:翼,字文若。性恭俭,与物无竞,常以满盈自戒,故能以功名终。
《申徽传》:徽,字世仪,魏郡人也。性审慎,不妄交游。又勤敏,凡所居官,案牍无大小,皆亲自省览。后虽历公卿,此志不懈。又廉慎,乃画杨震像于寝室以自戒。《寇俊传》:俊,字祖俊,上谷昌平人也。性宽雅,幼有识量。又廉恕,不以财利为心。家人曾卖物与人,而剩得绢五匹。俊于后知之,乃曰:恶木之阴,不可暂息;盗泉之水,无容误饮。得财失行,吾所勿取。遂访主还之。《长孙俭传》:俭,河南洛阳人也。少方正,有操行。性不妄交,非其同志,虽贵游造门,亦不与相见。
长孙绍远传》:绍远性宽容,有大度,望之俨然,朋侪莫敢亵狎。雅好坟籍,聪慧过人。
《梁台传》:台性疏通,恕己待物。至于莅民处政,尤以仁爱为心。
《王子直传》:子直,字孝正,京兆杜陵人也。性清静,务以德政化民,西土悦附。
《元伟传》:伟,字猷道,河南洛阳人。性温柔,好虚静。居家不治生业。笃学爱文,政事之暇,未尝弃书。谨慎小心,与物无忤。时人以此称之。
《柳霞传》:霞,字子升,河东解人也。性温裕,略无喜怒之容。弘奖名教,未尝论人之短。尤好施予,家无馀财。临终遗诫薄葬。霞子靖字思休。性爱闲素,其于名利澹如也。及秩满,还,便有终焉之志。
《王褒传》:褒,字子渊,琅邪临沂人也。性谨慎,知元帝多猜忌,弗敢公言其非。当时唯唯而已。后因清閒密谏,言辞甚切。元帝颇纳之。
《唐瑾传》:瑾,父永。性温恭,有器量,博涉经史,雅好属文。瓘性方重,有风格。退朝休暇,恒著衣冠以对妻子。遇迅雷烈风,虽閒夜宴寝,必起,冠带端笏危坐。又好施予,家无馀财。
《王盟传》:盟子励,字丑兴。性忠果,有才干。年十七,从太祖平秦、陇,定关中,励常侍从。太祖尝谓之曰:为将,坐见成败者上也,被坚执锐者次也。励曰:意欲兼之。太祖大笑。
励弟懋,字小兴。性温和,小心敬慎。宿卫宫禁,十有馀年,勤恪当官,未尝有过。
《北史·程骏传》:骏,字驎驹。师事刘延明,性机敏。骏白延明曰:今名教之儒,咸谓老庄其言虚诞,不切实要。骏为不然。夫老子著抱一之言,庄生申性本之旨,若斯者,可谓至顺矣。人若乖一,则烦伪生;爽性,则冲真丧。延明曰:卿年尚幼,言若老成,美哉。
《辛庆之传》:庆之,字馀庆,加仪同三司。位遇虽隆,而率性俭素,车马衣服亦不尚华侈。志量淹和,有儒者风度,特为当时所重。
《隋书·阴寿传》:寿,性谨厚,敦然诺。屡以军功,拜仪同。寿子世师少有节概,性忠厚,多武艺。弱冠,以功臣子拜仪同。
《骨仪传》:仪,性刚鲠,励志守常,介然独立。帝嘉其清苦,超拜京兆郡丞。
《窦荣定传》:荣定子抗,性通率,长于巧思。抗弟庆,性和厚,颇工草隶。
《牛弘传》:弘性宽厚,笃志于学,虽职务繁杂,书不释手。隋室旧臣,始终信任,悔吝不及,惟弘一人而已。《令狐熙传》:熙性严重,有雅量,虽在私室,终日俨然。不妄通宾客,凡所交结,必一时名士。博览群书,尤明《三礼》
《王韶传》:韶加位大将军。晋王广之镇并州也,除行台右仆射。韶性刚直,王甚惮之,每事咨询,不致违于法度。韶尝奉使检行长城,其后王穿池起三山,韶既还,自锁而谏,王谢而罢之。
《薛世雄传》:世雄,字世英。性廉谨,凡所行军破敌之处,秋毫无犯,帝由是嘉之。
《独孤盛传》:盛,性刚烈,有胆气。宇文化及之乱,裴虔通引兵至成象殿。谓盛曰:事势已然,不预将军事。将军慎无动。盛大骂,不及披甲,与左右十馀人逆拒之。《刘旷传》:旷,性谨厚,每以诚恕应物。开皇初,为平乡令。有争讼者,辄丁宁晓以义理,不加绳劾,各自引咎而去。在职七年,风教大洽,囹圄尽皆生草,庭可张罗。《杨尚希传》:尚希,弘农人也。性弘厚,兼以学业自通,甚有雅望,为朝廷所重。
《张煚传》:煚,字士鸿,河间郑人。性和厚,有识度,甚有当时之誉。
《田仁恭传》:仁恭,字长贵,平凉长城人。性宽仁,有局度。卒于官,年四十七。赠司空,谥曰敬。
《房恭懿传》:恭懿,字慎言,河南洛阳人。性深沈有局量,达于从政。
《刘行本传》:行本,性刚烈,有不可夺之志。上尝怒一郎,于前殿笞之。行本进曰:此人素清,其过又小,愿陛下少宽假之。上不顾。行本因置笏于地而退,上敛容谢之。
《赵绰传》:绰,性质直刚毅。上以盗贼不禁,将重其法。绰进谏曰:陛下行尧、舜之道,多存宽宥。况律者天下之大信,其可失乎。上忻然纳之。《李圆通传》:高祖少时,每宴宾客,恒令圆通监厨。圆通性严整,宾客未供,每有干请,圆通不许,或辄持去。圆通大怒,叱厨人挝之数十,叫呼之声彻于阁内。《张虔威传》:虔威性聪敏,涉猎群书。其世父皓之谓人曰:虔威,吾家千里驹也。
《张须陁传》:须陁,性刚烈,有勇略。大业中,为齐郡丞。会岁饥,须陁将发仓赈给,官属咸曰:须待诏敕。陁曰:百姓有倒悬之急,如待报至,当委沟壑矣。先开仓而后上状。
《唐书·冯元常传》:元常从弟元淑,历三县令,右善去恶,人称为神明。与奴仆日一食,马日一秣,所至不挈妻子,出奉馀以给贫穷。或讥其近名,元淑曰:吾性也,不为苦。
《韦思谦传》:思谦,为御史大夫。性謇谔,颜色庄重,不可犯。见王公,未尝屈礼。或以为讥,答曰:耳目官固当特立。雕、鹗、鹰、鹯,岂众禽之偶,奈何屈以狎之。
《虞世南传》:世南,越州馀姚人。性沈静寡欲,与兄世基同受学于吴顾野王馀十年,精思不懈,至累旬不盥栉。
《杨师道传》:师道字景猷。性周谨,未尝语禁省事。尝曰:吾读《孔光传》,想其馀风,或庶几云。太宗曰:师道资性纯淑,自应无过,而实懦怯,罕更事,缓急不得其力。《裴矩传》:矩,字弘泰,绛州闻喜人。性勤谨,未尝忤物,见天下方乱,其待遇士尤厚,虽厮役皆得其欢。
《张嘉贞传》:嘉贞性简疏,与人不疑,内旷如也,或时以此失。有嗜进者,汲引之,能以恩终始。
《杨恭仁传》:恭仁性冲厚,以礼自闲卫,未尝与物忤,时人方汉石庆。既贵,不以势尚人,故誉望益重。
《韦安石传》:安石子斌天性质厚,每朝会,不敢离立笑言。尝大雪,在廷者皆振裾更立,斌不徙足,雪甚,几至靴,亦不失恭。
《沈既济传》:既济子传师性夷粹无竞,更二镇十年,无书贿入权家。初拜官,宰相欲以姻私托幕府者,传师固拒曰:诚尔,愿罢所授。
《裴遵庆传》:遵庆,字少良,绛州闻喜人。以仕家推荫为兴宁陵丞,调大理丞。频擢吏部员外郎,判南曹。天宝时,选者岁万计,遵庆性彊敏,视簿牒,详而不苛,世称吏事第一。又性惇正,老而弥笃。荐贤有来谢者,以为耻。谏而见从,即内益畏。虽亲近,但记其削槁疏数,而莫知所言。
《杨绾传》:绾,字公权,华州华阴人。性沈靖,独处一室,左右图史,凝尘满席,澹如也。不好立名,有所论著,未始示人。
《席豫传》:豫,字建侯,襄州襄阳人。清直亡欲,当官不为权势所撼。性畏谨,与子弟、属吏书,不作草字。或曰:此细事耳,何留虑。答曰:细不谨,况大事耶。
《崔邠传》:邠,性温裕沈密,行己又简俭,宪宗器之。为太常卿,始视事,大阅四部乐,都人纵观。邠自第去帽,亲导母舆,公卿见者皆避道。
《韩愈传》:愈性明锐,不诡随。与人交,始终不少变。成就后进士,往往知名。经愈指授,皆称韩门弟子。
《李景让传》:景让,性方毅有守。迁右拾遗。淮南节度使王播以钱十万市朝廷欢,求领盐铁,景让亟论不可,遂知名。
《归崇敬传》:崇敬子登性温恕,家僮为马所踶,笞折马足,登知,不加责。有遗金石不死药者,绐曰已尝,及登服几死,讯之,乃未之尝,人皆为怒,而登不为愠。《穆宁传》:宁性不能事权右,毅然寡合,执政者恶之,唶曰:时不我容,我不时徇,又可以进乎。遂移病。
《尹知章传》:知章,性和厚,人不见有喜愠。未尝问产业,其子欲广市樵米为岁中计,知章曰:如而计,则贫人何以取资。且吾乌应夺民利耶。
《毕諴传》:諴,字存之,黄门监构从孙。性端悫,不妄与人交。
《孙偓传》:偓,字龙光。性通简,不矫饬,尝曰:士苟有行,不必以己长形彼短、己清彰彼浊。每对客,奴童相诟曳仆诸前,不之责,曰:若持怒心,即自挠矣。
《宋史·符彦卿传》:彦卿性不嗜酒,颇谦恭下士,对宾客终日谈笑,不及世务。居洛阳,每春月,乘小驷从家僮一二游僧寺名园,优游自适。
《李崇矩传》:崇矩性淳厚寡言,尤重然诺。尝事史弘肇,及卒,见其子孙,必厚礼之,赈其乏绝。
《边归谠传》:归谠,性刚介,言多忤物。显德三年冬,大宴广德殿,归谠酒酣,扬袂言曰:至于一杯而已。世宗命黄门扶出之。
《卢多逊传》:多逊父亿性俭素,自奉甚薄。及多逊贵显,赐赉优厚,服用渐侈,愀然不乐,谓亲友曰:家世儒素,一旦富贵暴至,吾未知税驾之所。后多逊果败。《王贻永传》:贻永字季长,溥之孙也。性清慎寡言,通书,不好声伎。
《穆修传》:修字伯长,郓州人。性刚介,好论斥时病,诋诮权贵,人欲与交结,往往拒之。张知白守亳,亳有豪士作佛庙成,知白使人召修作记,记成,不书士名。士以五百金遗修为寿,且求载名于记,修投金庭下,趣装去郡。士谢之,绝不受。
《王圭传》:圭从兄琪,性孤介,不与时合。数临东南名镇,政尚简静。每疾俗吏饰厨传以沽名誉,故待宾客颇阔略。间造飞语起谤,终不自恤。
《章望之传》:望之,字表民,建州浦城人。喜议论,宗孟轲言性善,排荀卿、扬雄、韩愈、李翱之说,著《救性》七篇。《富弼传》:弼性至孝,恭俭好修,与人言必尽敬,虽微官及布衣谒见,皆与之抗礼,气色穆然,不见喜愠。《包拯传》:拯性峭直,恶吏苛刻,务敦厚,虽甚疾恶,而未尝不推以忠恕也。与人不苟合,不伪辞色悦人,平居无私书,故人、亲党皆绝之。
《晁宗悫传》:宗悫字世良。性敦厚,事父母孝,笃于故旧,凡任子恩皆先其族人。在翰林,一夕草将相五制,褒扬训戒,人得所宜。尝密诏访边策,陈七事,颇施用之。《赵滋传》:滋,字子深,开封人。少果毅负气,有志略。性尤廉谨,月得公使酒,不以入家。
《翟汝文传》:汝文,知密州,秦桧为郡文学,汝文荐其才,故桧引用之。然汝文性刚不为桧屈,对案相诟,至目桧为浊气。
《高公纪传》:公纪字君正,性俭约,珍异声伎无所好,奉禄多以给诸族。
《黄友传》:友,字龙友,温州平阳人。体貌英伟,胆雄万夫,谋画机密,出人意表。尝语子弟曰:天下承平日久,武事玩弛,万一边书告警,马革裹尸,乃吾素志。他日收吾骸,足心黑子为识也。其忠诚许国根于天性如此。《欧阳澈传》:澈,字德明,抚州崇仁人。善谈世事,尚气大言,慷慨不少屈,而忧国悯时,出于天性。
《郭永传》:永,大名府元城人。靖康初,金人再犯京师,中外阻绝,或以两宫北狩告永,永号绝仆地,家人舁归,不食者数日,闻大元帅府檄书至,始勉强一餐。其忠义盖天性然。
《孙道夫传》:道夫,字太冲,眉州丹棱人。性刚直,喜面折,不容人之短,或以此少之云。
《晏敦复传》:敦复字景初。绍兴八年,金遣使来要以难行之礼,诏侍从,台谏条奏所宜。时秦桧方力赞屈己之说。敦复同张焘上疏言:力为自治自彊之策。既又与焘等司班入对,争之。桧使所亲谕敦复曰:公能曲从,两地旦夕可至。敦复曰:吾终不为身计误国家,况吾姜桂之性,到老愈辣。桧卒不能屈。
《黄裳传》:裳,字文叔,隆庆府普城人。为人简易端纯,每讲读,随事纳忠,上援古义,下揆人情,气平而辞切,事该而理尽。笃于孝友,与人言倾尽底蕴。耻一书不读,一物不知。推贤乐善,出乎天性。
《孟宗政传》:宗政为荆鄂都统制,有功者怨必赏,有罪者亲必罚。好贤乐善,出于天性。未尝学兵法,而暗与之合。
《谢枋得传》:枋得,字君直,信州弋阳人也。性好直言,一与人论古今治乱国家事,必掀髯抵几,跳跃自奋,以忠义自任。徐霖称其如惊鹤摩霄,不可笼絷。
《元史·廉希宪传》:希宪笃好经史,手不释卷。一日,方读《孟子》,闻召,急怀以进。世祖问其说,遂以性善之旨为对,世祖嘉之,目曰廉孟子。
《相威传》:相威,性弘毅重厚,不饮酒,寡言笑。喜延士大夫,听读经史,论古今治乱,至直臣尽忠、良将制胜,必为之击节称善。以故临大事,决大议,言必中节。《太平传》:太平资性开朗正大,虽在弱龄,俨然如老成人。
《明外史·张凤传》:凤,字子仪,安平人。性淳朴。故人死,聘其女为子妇,教其子而养其母终身。同学友苏洪好面斥凤,及为凤属官犹然。凤待之如初。
《尹伸传》:伸,字子求,宜宾人。性刚,寡合,所至与长吏迕,然待人有始终,笃分义。

性部杂录

《庄子·缮性篇》:缮性于俗,学以求复其初;滑欲于俗,思以求致其明;谓之蔽蒙之民。古之治道者,以恬养知。生而无以知为也,谓之以知养恬。知与恬交相养,而和理出其性。夫德,和也;道,理也。德无不容,仁也;道无不理,义也;义明而物亲,忠也;中纯实而反乎情,乐也;信行容体而顺乎文,礼也。礼乐偏行,而天下乱矣。彼正而蒙己德,德则不冒。冒则物必失其性也。古人,在混茫之中,与一世而得澹漠焉。当是时也,阴阳和静,鬼神不扰,四时得节,万物不伤,群生不夭,人虽有知,无所用之,此之谓至一。当是时也,莫之为而常自然。逮德下衰,及燧人、伏戏始为天下,是故顺而不一。德又下衰,及神农、黄帝始为天下,是故安而不顺。德又下衰,及唐、虞始为天下,兴治化之流,淳散朴,离道以善,险德以行,然后去性而从于心。心与心识知而不足以定天下,然后附之以文,益之以博。文灭质,博溺心,然后民始惑乱,无以反其性情而复其初。由是观之,世丧道矣,道丧世矣,世与道交相丧也。道之人何由兴乎世,世亦何由兴乎道哉。道无以兴乎世,世无以兴乎道,虽圣人不在山林之中,其德隐矣。隐,故不自隐。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知而不发也,时命大谬也。当时命而大行乎天下,则反一无迹;不当时命而大穷乎天下,则深根宁极而待:此存身之道也。古之存身者,不以辩饰知,不以知穷天下,不以知穷德,危然处其所而反其性己,又何为哉。道固不小行,德固不小识。小识伤德,小行伤道。故曰:正己而已矣。乐全之谓得志。古之所谓得志者,非轩冕之谓也,谓其无以益其乐而已矣。今之所谓得志者,轩冕之谓也。轩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傥来,寄也。寄之,其来不可圉,其去不可止。故不为轩冕肆志,不为穷约趋俗,其乐彼与此同,故无忧而已矣。今寄去则不乐。由是观之,虽乐,未尝不荒也。故曰:丧己于物,失性于俗者,谓之倒置之民。
《荀子·性恶篇》: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故必将有师法之化,礼义之道,然后出于辞让,合于文理,而归于治。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故构木必将待檃栝、烝矫然后直;钝金必将待砻砺然后利;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师法然后正,得礼义然后治,今人无师法,则偏险而不正;无礼义,则悖乱而不治,古者圣人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是以为之起礼义,制法度,以矫饰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扰化人之情性而道之也,使皆出于理,合于道者也。今人化师法,积文学,道礼义者为君子;从性情,安恣睢,慢礼义者为小人。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孟子曰:人之学学者,其性善也。曰:是不然。是不及知人之性,而不察乎伪之情者也。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礼义者,圣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学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学,不可事,而在人者,谓之性;可学而能,可事而成在人者,谓之伪。是性伪之分也。今人之性,目可以见,耳可以听;夫可以见之明不离目,可以听之聪不离耳,目明而耳聪,不可学明矣。孟子曰:今之人性善,将皆失丧其性故也。曰:若是则过矣。今人之性,生而离其朴,离其资,必失而丧。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所谓性善者,不离其朴而美之,不离其资而利之也。使夫资朴之于美,心意之于善,若夫可以见之明不离目,可以听之聪不离耳,故曰目明而耳聪也。今人之性,饥而欲饱,寒而欲煖,劳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今人饥见长而不敢先食者,将有所让也;劳而不敢求息者,将有所代也。夫子之让乎父,弟之让乎兄,子之代父,弟之代兄,此二行者,皆反于性而悖于情也;然而孝子之道,礼义之文理也。故顺情性则不辞让矣,辞让则悖于情性矣。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问者曰:人之性恶,则礼义恶生。应之曰:凡礼义者,是生于圣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故陶人埏埴而为器,然则器生于工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故工人斲木而成器,然则器生于工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圣人积思虑,习伪故,以生礼义而起法度,然则礼义法度者,是生圣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若夫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佚,是皆生于人之性情也;感而自然,不待事而后生之者也。夫感而不能然,必且待事而后然,谓人之生于伪。是性伪之所生,其不同之徵也。故圣人化性而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礼义生而制法度;然则礼义法度者,是圣人之所生也。故圣人之所以同于众,其不异于众者,性也;所以异而制众者,伪也。夫好利而欲得者,此人之情性也。假之有弟兄资财而分者,且顺情性,好利而欲得,若是,则兄弟相拂夺矣;且化理义之文理,若是,则让于国人矣。故顺情性则弟兄争矣,化礼义则让国人矣。凡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夫薄愿厚,恶愿美,狭愿广,贫愿富,贱愿贵,苟无之中者,必求于外。故富而不愿财,贵而不愿势,苟有之中者,不及于外。用此观之,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今人之性,固无礼义,故强学而求有之也;性不知礼义,故思虑而求知之也。然则性而已,则人无礼义,不知礼义。人无礼义则乱,不知礼义则悖。然则性而已,则悖乱在己。用此观之,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孟子曰:人之性善。曰:是不然。凡古今天下之所谓善者,正理平治也;所谓恶者,偏险悖乱也:是善恶之分也已。今诚以人之性固正理平治邪,则有恶用圣王,恶用礼义矣哉。虽有圣王礼义,将曷加于正理平治也哉。今不然,人之性恶。故古者圣人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故为之立君上之势以临之,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是圣王之治而礼义之化也。今当试去君上之势,无礼义之化,去法正之治,无刑罚之禁,倚而观天下民人之相与也。若是,则夫强者害弱而夺之,众者暴寡而哗之,天下之悖乱而相亡,不待顷矣。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故善言古者,必有节于今;善言天者,必有徵于人。凡论者贵其有辨合,其符验。故坐而言之,起而可设,张而可施行。今孟子曰:人之性善。无辨合符验,坐而言之,起而不可设,张而不可施行,岂不过甚矣哉。故性善则去圣王,息礼义矣。性恶则兴圣王,贵礼义矣。故檃栝之生,为构木也;绳墨之起,为不直也;立君上,明礼义,为性恶也。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直木不待檃栝而直者,其性直也。构木必将待檃栝烝矫然后直者,以其性不直也。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圣王之治,礼义之化,然后皆出于治,合于善也。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问者曰:礼义积伪者,是人之性,故圣人能生之也。应之曰:是不然。夫陶人埏埴而生瓦,然则瓦埴岂陶人之性也哉。工人斲木而生器,然则器木岂工人之性也哉。夫圣人之于礼义也,辟亦陶埴而生之也。然则礼义积伪者,岂人之性也哉。凡人之性者,尧舜之与桀蹠也,其性一也;君子之与小人,其性一也。今将以礼义积伪人之性邪。然则有曷贵尧禹,曷贵君子矣哉。凡所贵尧禹君子者,能化性,能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然则圣人之于礼义积伪也,亦陶埏而生之也。用此观之,然则礼义积伪,岂人之性也哉。所贱于桀蹠小人者,从其性,顺其情,安恣睢,以出乎贪利争夺。故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天非私曾骞孝己而外众人也,然曾骞孝己独厚于孝之实,而全于孝之名者,何也。以綦于礼义故也。天非私齐鲁之民而外秦人也,然而于父子之义,夫妇之别,不如齐鲁之孝具敬父者,何也。以秦人之从情性,安恣睢,慢于礼义故也,岂其性异矣哉。涂之人可以为禹。曷谓也。曰:凡禹之所以为禹者,以其为仁义法正也。然则仁义法正有可知可能之理。然而涂之人也,皆有可以知仁义法正之质,皆有可以能仁义法正之具,然则其可以为禹明矣。今以仁义法正为固无可知可能之理邪。然则惟禹不知仁义法正,不能仁义法正也。将使涂之人固无可以知仁义法正之质,而固无可以能仁义法正之具邪。然则涂之人也,且内不可以知父子之义,外不可以知君臣之正。不然今。涂之人者,皆内可以知父子之义,外可以知君臣之正,然则其可以知之质,可以能之具,其在涂之人明矣。今使涂之人者,以其可以知之质,可以能之具,本夫仁义可知之理,可能之具,然则其可以为禹明矣。今使涂之人伏术为学,专心一志,思索熟察,加日县久,积善而不息,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故圣人者,人之所积而致也。曰:圣可积而致,然而皆不可积,何也。曰:可以而不可使也。故小人可以为君子,而不肯为君子;君子可以为小人,而不肯为小人。小人君子者,未尝不可以相为也,然而不相为者,可以而不可使也。故涂之人可以为禹,未必然也;涂之人可以为禹,则然。涂之人能为禹,未必然也。虽不能为禹,无害可以为禹。足可以遍行天下,然而未尝有能遍行天下者也。夫工匠农贾,未尝不可以相为事也,然而未尝能相为事也。用此观之,然则可以为,未必能也;虽不能,无害可以为。然则能不能之与可不可,其不同远矣,其不可以相为明矣。尧问于舜曰:人情何如。舜对曰:人情甚不美,又何问焉。妻子具而孝衰于亲,嗜欲得而信衰于友,爵禄盈而忠衰于君。人之情乎。人之情乎。甚不美,又何问焉。唯贤者为不然。有圣人之知者,有士君子之知者,有小人之知者,有役夫之知者。多言则文而类,终日议其所以,言之千举万变,其统类一也:是圣人之知也。少言则径而省,论而法,若佚之以绳:是士君子之知也。其言也谄,其行也悖,其举事多悔:是小人之知也。齐给便敏而无类,杂能旁魄而毋用,折速粹熟而不急,不恤是非,不论曲直,以期胜人为意,是役夫之知也。有上勇者,有中勇者,有下勇者。天下有中,敢直其身;先王有道,敢行其意;上不修于乱世之君,下不俗于乱世之民;仁之所在无贫穷,仁之所亡无富贵;天下知之,则欲与天下同苦乐之;天下不知也,则傀然独立天地之閒而不畏:是上勇也。礼恭而意俭,大齐信焉,而轻货财;贤者敢推而尚之,不肖者敢援而废之:是中勇也。轻身而重货,恬祸而广解苟,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以期胜人为意:是下勇也。繁弱、钜黍古之良弓也;然而不得排擏则不能自正。桓公之葱,太公之阙,文王之录,庄君之,阖闾之干将,莫邪、钜阙、辟闾,此皆古之良剑也;然而不加砥砺则不能利,不得人力则不能断。骅骝、骐骥、纤离、绿耳,此皆古之良马也;然而前必有衔辔之制,后有鞭策之威,加之以造父之驭,然后一日而致千里也。夫人虽有性质美而心辩知,必将求贤师而事之,择贤友而友之。得贤师而事之,则所闻者尧舜禹汤之道也;得良友而友之,则所见者忠信敬让之行也。身日进于仁义而不自知也者,靡使然也。今与不善人处,则所闻者欺诬诈伪也,所见者污漫淫邪贪利之行也,身且加于刑戮而不自知者,靡使然也。传曰:不知其子视其友,不知其君视其左右。靡而已矣。
《春秋繁露·深察名号篇》:今世闇于性,言之者不同,胡不试反性之名。性之名,非生与。如其生之自然之资,谓之性。性者,质也,诘性之质于善之名,能中之与。既不能中矣,而尚谓之质善,何哉。性之名不得离质,离质如毛,则非性已,不可不察也。春秋辨物理,以正名,名物如其真,不失秋毫之末,故名霣石,则后其五,言退鹢,则先其六。圣人之谨于正名如此,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五石六鹢之辞是也。栣〈疑衽如甚切〉众恶于内,弗使得发于外者,心也,故心之为名,栣也。人之受气苟无恶者,心何栣哉。吾以心之名得人之诚,人之诚有贪有仁,仁贪之气两在于身。身之名取诸天,天两,有阴阳之施,身亦两,有贪仁之性;天有阴阳禁,身有情欲栣,与天道一也。是以阴之行不得干春夏,而月之魄常厌于日光,乍全乍伤。天之禁阴如此,安得不损其欲而辍其情以应天。天所禁,而身禁之,故曰身犹天也,禁天所禁,非天也。必知天性不乘于教,终不能栣。察实以为名,无教之时,性禁天所禁非天也,何据若是。故性比于禾,善比于米;米出禾中,而禾未可全为米也;善出性中,而性未可全为善也。善与米,人之所继天而成于外,非天在所为之内也。天之所为,有所至而止,止之内谓之天性,止之外谓之人事,事在性外,而性不得不成德。民之号,取之瞑也,使性而已善,则何故以瞑为号。以霣言者,弗扶将,颠陷猖狂,安能善。性有似目,目卧幽而瞑,待觉而后见,当其未觉,可谓有见质,而不可谓见。今万民之言,无验之说,君子之所外,何以为哉。或曰:性有善端,心有善质,尚安非善。应之曰:非也。茧有丝,而茧非丝也;卵有雏,而卵非雏也。比类率然,有何疑焉。天生民有六经,言性者不当异,然其或曰性也善,或曰性未善,则所谓善者,各异意也。性有善端,动之爱父母,善于禽兽,则谓之善,此孟子之言。循三纲五纪,通八端之理,忠信而博爱,敦厚而好礼,乃可谓善,此圣人之善也。是故孔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得见有恒者,斯可矣。由是观之,圣人之所谓善,亦未易当也,非善于禽兽则谓之善也,使动其端善于禽兽则可谓之善,善奚为弗见也。夫善于禽兽之未得为善也,犹之有草木而不得名知,万民之性善于禽兽而不得名善,之知名乃取之圣。圣人之所命,天下以为正,正朝夕者视北辰,正嫌疑者视圣人,圣人以为无王之世,不教之名,民莫能当善,善之难当如此,而谓万民之性皆能当之,过矣。质于禽兽之性,则万民之性善矣;质于人道之善,则民性弗及也。万民之性善于禽兽者许之,圣人之所谓善者勿许,吾质之命性者,异孟子。孟子下质于禽兽之所为,故曰性以善;吾上质于圣人之所善,故谓性未善,善过性,圣人过善。春秋大元,故谨于正名,名非性,有其质而未能觉,譬如瞑者待觉,教之然后善。当其未觉,可谓有质,而不可谓善,与目之瞑而觉,一概之比也。静心徐察之,其言可见矣。性而瞑之未觉,天所为也;效天所为,为之起号,故谓之民。民之为言,固有瞑也,随其名号,以入其理,则得之也。是正名号者于天地,天地之所生,谓之性情,情性相与为一瞑,情亦性也,谓性已善,奈其情何。故圣人莫谓性善,累其名也。身之有性情也,若天之有阴阳也,言人之质而无其情,犹言天之阳而无其阴也,穷论者无时受也。名性不以上,不以下,以其中名之。性如茧、如卵,卵待复而为雏,茧待缫而为丝,性待教而为善,此之谓真天。天生民性有善质而未能善,于是为之立王以善之,此天意也。民受未能善之性于天,而退受成性之教于王,王承天意以成民之善性为任也;今案其真质而谓民性已善者,是失天意而去王任也。万民之性苟性已善,则王者受命尚可任也。其设民不正,故弃重任而违大命,非吾言也。春秋之辞,内事之待外者,从外言之。今万民之性,待外教然后能善,善当与教,不当与性,与性则多累而不精,自成功而无贤圣,此世长古之所误出也,非春秋为辞之术也。不法之所始,如之何谓未善已善也。
《实性篇》: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今谓性已善,不几于无教而如其自然,又不顺于为政之道矣;且名者性之实,实者性之质,质之无教之时,何处能善。善如米,性如禾,禾虽出米,而禾未可谓米也;性虽出善,而性未可谓善也。米与善,人之继天而成于外也,非在天所为之内也;天所为,有所至而止,止之内谓之天,止之外谓之王教,王教在性外,而性不得不遂,故曰:性有善质,而未能为善也,岂敢美辞,其实然也。天之所为,止于茧麻与禾,以麻为布,以茧为丝,以米为饭,以性为善,此皆圣人所继天而进也,非情性质朴之能至也,故不可谓性。正朝夕者视北辰,正嫌疑者视圣人,圣人之所名,天下以为正。今按圣人言中本无性善名,而有善人吾不得见之矣,使万民之性皆已能善,善人者何为不见也,观孔子言此之意,以为善难当;甚而孟子以为万民性皆能当之,过矣。圣人之性,不可以名性,斗筲之性,又不可以名性,名性者,中民之性。中民之性,如茧如卵,卵待复二十日,而后能为雏;茧待缫以绾汤,而后能为丝;性待渐于教训,而后能为善;善,教诲之所然也,非质朴之所至能也,故不谓性。性者,宜知名矣,无所待而起生,而所自有也;善所自有,则教训已非性也。是以米出于粟,而粟不可谓米;玉出于璞,而璞不可谓玉;善出于性,而性不可谓善;其比多在物者为然,在性者以为不然,何不通于类也。卵之性未能作雏也,茧之性未能作丝也,麻之性未能为缕也,粟之性未能为米也。春秋别物之理,以正其名,名物必各因其真,真其义也,真其情也,乃以为名。名霣石,则后其五,退飞,则先其六,此皆其真也。圣人于言,无所苟而已矣。性者,天质之朴也,善者,王教之化也;无其质,则王教不能化,无其王教,则质朴不能善。质而不以善性,其名不正,故不受也。宋苏轼论孔孟言性,孔子孟轲道同而其言未必同,何以知之。以其言性知之。孔子之言如珠走盘,孟轲之言如珠著毡。
《庆源辅氏论》:孟子言性言性善。使资质美者闻之,必求复其本。然而充其善资质不美者闻之,亦知所自警而不流于恶言。养气使气质刚柔不齐者,勇猛奋发于道义,而无巽懦怯弱之弊皆发。夫子所未发此,所以有大功于世也。
《荆溪吴氏论》:退之原,性退之。既以仁、义、礼、智、信言性,则不当立三品之论,今别为三品,而以品之下者为恶,则是仁、义、礼、智、信亦可谓之恶欤。其言之自相牴牾如此。又曰:上者可学,下者可制而品,则孔子谓不移也。夫孔子所谓下愚不移者,谓其自暴自弃者耳。若下者可制,则不得谓之自暴自弃,亦不得谓之不移也。无乃亦与孔子之言异乎。
《沆瀣子》:性有三品,非韩愈之言始自仲尼也。仲尼言之,韩愈氏信而徵之性,于是乎益明;孟荀扬氏之偏辞,于是乎遂塞。
《华川卮辞》:冰蚕不知寒,火鼠不知热,蓼虫不知苦,粪蛆不知臭,与生俱化故也。人生而性善者也。溺于利欲与之俱化,而不自知悲夫。
冥影契性者心之本,体心者性之妙用,识则心之能事也。犹之灯焉,性其火也,心其光焰也,识其烛照也欤。百体皆心也。痒痾、疾痛触处相关,然则又有肉质如莲苞,位于方寸者曰:火无实体必附于木,性亦无实体故附于莲苞,莲苞者譬灯草也。故灯草亦谓之灯心耳。
《读书笔记》:鸡司晨犬儆夜,彼固全其信义之性也。若犹未足贵也。使鸡处无人之地,犬遭箠扑之苦,若可改矣而不改焉,斯尤赋性之坚贞可贵也。为人而失其性,不失而或改焉者,视鸡犬为何如。
《袁宏道论》:性学云:《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又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书》曰: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左传》刘子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威仪之则以定命也。张子曰:性通乎气之外,性行乎气之内。气无外内,假有形而为言耳。文子曰:日月欲明,浮云蔽之;河水欲清,沙土秽之;丛兰欲修,秋风败之;人性欲平,嗜欲害之;诗言秉;彝书言降衷而性之说已昉,至孔子言近,孟子言善。而性之说已明。然谈者纷纷,各是其见。庄周谓性为伪;荀况谓性为恶;董仲舒谓性为天之质;而非教化则不成。扬子云:谓性为善恶混而邪正因修以异。昌黎作原性论而谓其分于三品,李翱作复性书而谓其循于不已,性不可以善,言才言善,便与恶对。东坡氏之谈也。尧、舜以来不得已而曰:中未尝分善恶者,文定公之说也。圣人教人性非所先者,欧阳氏之议也。善恶兼有如阴与阳者,司马氏之见也。嘉禾稂莠之喻,小苏之元论也。无适无莫之言五峰之家传也。自程子有论性论气之说,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张子有合虚与气之说,而性学始大明于天下矣。《古今论》:性者当以孔子之言为准的。其曰:性相近者,非谓其善恶混也。亦非谓其无善无不善也。天命之初,浑然一理,正近于善耳。然谓之曰:相近则二五之凝成,终有所不同者在也。大舜生而神灵繇,野人之习而不同于愚繇,顽嚚之习而不化于恶,此则上智之不移也。叔虎初生,未交于习。叔向之母闻其声而知其必灭,羊舌氏下愚不移,亦有明徵也。圣人之言语上而不遗下,语常而不遗变,可谓盛水不漏矣。若孟子专言性善,此则推本之论而忍性一言。孟子亦未尝不论气,则宋儒气质之说足以互相发明。而程子所谓善固性恶亦不可谓之非性者,决不可訾其异于孟子矣。
《顾宪成论》:孟子道性善章告子之徒,或以无善无不善言性;或以可善可不善言性;或以有善有不善言性。他们何尝不自性立宗,但只就各人意思,两下揣摩。故其说往往眩于影响,没个著落点出善字,正示性有定体,不可以岐见淆也。杨墨之徒或以兼爱言仁;或以为我言义;或以兼爱为我之閒言中。他们何尝不自善立宗,但各就自家意思一边认取,故其说往往滞于支节,没个头脑,提出性字正示善有大原,不可以局见窥也。至于言必称尧舜,又何也。若曰:往古来今,不知凡几何人。而独尧舜荡荡巍巍共推为两至圣也。试相与诵说一番,有不跃然欣慕者乎。又若曰:人人此性,人人此善,即人人尧舜,而独让两圣人超今迈古,无能步趋其万一也。试相与对證一番,有不恍然自失者乎。然则揭示标准、鼓舞向往在此,激发秉彝、振起积习在此。策懦为强,破昏为明,唤醒一时之醉梦,豁开万世之心眼在此,孟子之所以反反覆覆为吾人计,切矣。至矣。尽矣。读此而不动念,定是麻木汉子。座中有言,孟子道性善固是至,或人言:有性善,有性不善,其说亦不可废。如食我之生,叔向之母闻其号也。知必灭其宗,越椒之生也。子文以为大戚,知若敖氏之鬼不食,盖合下便已定矣。子曰:这是个相法。只管得祸福,管不得善恶。难道此两人孩提时全不晓得爱亲及其长也。全不晓得敬兄也。且如比干之剖、夷齐之饿、蹻蹠之寿、杞桧之显、达彼工于相者,必能预知之总之祸福边事耳。亦何与于善恶而据以證性,况如裴公度之还带竟登相位,宋公郊之渡蚁寻掇大魁,即祸福之权还善恶,操之可见性,能转相不为相转也。安得泥相而疑性可无论矣。窃亦愿有请焉。就一人论谓只是一个性,孰不信之。通众人论知愚贤否。千态万状有许多般样,孰谓只是一个性。鲜有不疑者也。乃予所疑不特在众人第,据一人细加校勘亦多可疑,何则始终是善上知而已,始终是恶下愚而已。乃其閒盖有少而驯良壮而放恣者焉。又有壮而修检老而颓落者焉。分明两截人也。不似乎。有两个性耶。此犹自一生言也。盖有旦而清明好恶,与人相近昼而梏亡,违禽兽不远者焉,不似乎一日之閒,亦有两个性耶。此犹自一日言也。盖有方以为是俄、以为非方、以为非俄、以为是理,欲公私交战而不决者焉,不似乎一念之閒亦有两个性耶。然则当其善也,孰为取去不善的,另换个善来,当其不善也。孰为取去善的另换个不善来耶。此何以解也。就如所谓下愚洵不移矣,所谓自暴洵不可与有言矣,所谓自弃洵不可与有为矣。然而此等人教他看自家是非,果然一切糊涂,教他看别人是非,又无不了了也。岂遇别人性便善,遇自家性便不善耶。抑或尔我对局两下,较论其是其非,亦必十分颠倒,试凭空泛论天下古今,所共是未有不以为是者也。天下古今所共非未有不以为非者也。岂泛论时性便善,较论时性便不善耶。又如或人所引瞽瞍,与象顽则顽矣,傲则傲矣,然而底豫允若即向之捐阶掩井者也。岂其有两个瞽瞍耶。忸怩郁陶即向之琴,朕弤朕者也。岂其有两个象耶。更可异者盗贼至无耻矣。然而未有不畏人知者也,或呼之盗贼未有不咈然怒者也,诚以为不可为耶。孰强之为诚以为可为耶。孰令之怒,吾不能为之解也。非惟吾不能为之解,彼亦不能为吾解也。如此说来,只一人亦有许多般样,因而谓有许多般性也。如何通得曰:然则何为而有善不善。又何为而为善者常少,为恶者常多也。曰:此无他。只为人生坠地有这躯壳便有欲;有欲便有歆羡;有歆羡便有驰求;有驰求便有期必;有期必便有系恋强者,耽耽相竞如虎弱者,营营相逐如蝇,自非于此参得透、拿得定、斩得断、扫得净,自家做得主,纵然见了善明知是一条好路,他却出来做对头,百方拦阻不愁你不退缩,纵然不善明知是一条恶路,他却出来做牵头,百方引诱不愁你不依顺,夫如是,又何惑乎。为善者常少,为不善者常多也。今不察其所以常少之故,而但据其常少之迹,遂疑人性之善者,常少不察其所以常多之故,而但据其常多之迹遂疑人性之不善者。常多使人借性、诿责,使性代人受过,如之何。不少者愈少,多者愈多也。曰:若然,性只是一个了。孔子如何说性相近。曰:近字对远字而言,只当作同异二字看。如中庸曰:道不远人,试思人与道是一个、是两个而第。曰:不远可无泥于相近之说矣。假令性果不善与善对。应曰:性相近也又相远也。这习字何处放著。曰:上知与下愚不移,性耶。习耶。气质耶。曰:若以性言,即上知原不曾多却些子,即下愚原不曾少却些子,移个恁么。若以习言生于齐,则齐语生于楚,则楚语如何移不得。若以气质言人一已百人十已千,愚必明,柔必强矣。如何不可移。王文成曰:只是不肯移耳。最是曰:何以见之。曰:只看下个移字便见是,就人分上说下个不字更好。是故上知之不移,上知不也非有,或使之者也。下愚之不移,下愚不也非有,或尼之者也。意甚分明。曰:注云善恶一定非习能移,如何。曰:此恐未妥。谓之上知正以其必不习于恶非。曰:习于恶犹不移而恶也。谓之下愚正以其必不习于善非。曰:习于善犹不移而善也。曰:适言下愚亦有善端发露,何如。曰:此是他本来面目。澌灭不尽处,毕竟少閒,便消散了,何曾习得。曰:有言孟子道性善偏了,惟孔子这三句说得浑全然否。曰:孔子既言性相近,又言习相远,正恐人误认相远者为性也。又言上知下愚不移,正恐人认不移者为性也。如此看来,下二句总是发明首句,孔孟之旨同归于道性善,有何偏全可言也。吾人欲图超凡入圣,须于此真,真信得勿生二三之见而后可。
或疑程张之说未透性善,愚窃以为气质之说正显性善耳。夫何故人之生也。昏明、强弱,千万不齐,自未有气质之说,人且以是不齐者,为性。概曰:性善犹在离合之閒,自既有气质之说,然后知其所以不齐者,气质也,非性也。即欲诿不善于性不可得已。故曰:气质之说,正显性善。
性即理也,言不得认气质之性为性也。心即理也,言不得认血肉之心为心也。皆吃紧为人语。
性太极也。诸子百家非不各有所得,而皆陷于一偏,只缘认阴阳五行为家当。
伊川曰:性即理也。此一语极说得直截分明。亘古亘今,颠扑不破,却也有个来历。《书》云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诗》云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曰衷曰则,非理而何。但拈出理字尤觉易晓耳。朱子尝言:自程张气质之说出,而后诸子纷纷之说息,予以为未也。别气质于性则性明,溷气质于性则性晦。犹在人善,看惟性即理也之说出而后诸子更无所置其喙耳。
问程子云: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何如。曰:此专以气质言耳。然而气质非性也,以气质为性是旁论,非正论也。程子盖尝喻之于水,以为清固水也,浊亦不可不谓之水也。是则然也。但借水喻性,须点出性字方才明白。试曰:清固水之性也,浊亦不可不谓之水性也,其可乎。孟子亦尝喻之于水,曰: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诚按而为之说,曰:就下固水也,过颡在山亦不可不谓之水也。是则然矣。试曰:就下固水之性也,过颡在山亦不可不谓之水之性也。其可乎。以此论之,安得指气质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