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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四十七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四百四十七卷目录

 诸子部汇考一
  汉〈武帝建元一则 元朔一则 成帝河平二则〉
  后汉〈安帝永初一则 顺帝永和一则〉
  宋〈文帝元嘉一则〉
  梁〈武帝天监一则 简文帝大宝一则 元帝承圣一则〉
  唐〈元宗开元五则 天宝二则〉
  宋〈真宗景德三则 仁宗景祐一则 哲宗元祐一则〉
  金〈世宗大定一则〉
  明〈太祖洪武一则 神宗万历一则〉

经籍典第四百四十七卷

诸子部汇考一

武帝建元元年冬十月,诏罢申商、韩非、苏张之言。
《汉书·武帝本纪》:建元元年冬十月,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元朔五年,诸子传说皆充秘府。
《汉书·武帝本纪》:元朔五年夏六月,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咸荐诸朝。 按《艺文志序》:讫孝武世,书缺简脱,礼坏乐崩,圣上喟然而称曰:朕甚闵焉。于是建藏书之策,置写书之官,下及诸子传说,皆充秘府。
成帝河平 年,诏刘歆与父向领校秘书,讲诸子。
《汉书·成帝本纪》不载。 按《刘歆传》:歆字子骏,少以通诗书能属文召见成帝,待诏宦者署,为黄门郎。河平中,受诏与父向领校秘书,讲六艺传记,诸子、诗赋、数术、方技,无所不究。
河平五年,东平王宇求子书,不与。
《汉书·成帝本纪》不载。 按《东平思王宇传》:元帝崩,后三岁,诏复所削县。后年来朝,上疏求诸子及太史公书,上以问大将军王凤,对曰:臣闻诸侯朝聘,考文章,正法度,非礼不言。今东平王幸得来朝,不思制节谨度,以防危失,而求诸书,非朝聘之义也。诸子书或反经术,非圣人,或明鬼神,信物怪;太史公书有纵横权谲之谋,汉兴之初谋臣奇策,天官灾异,地形阨塞:皆不宜在诸侯王。不可予。不许之辞宜曰:五经圣人所制,万事靡不毕载。王审乐道,傅相皆儒者,旦夕讲诵,足以正身虞意。夫小辩破义,小道不通,致远恐泥,皆不足以留意。诸益于经术者,不爱于王。对奏,天子如凤言,遂不与。

后汉

安帝永初 年,诏刘珍校定东观诸子等书。
《后汉书·安帝本纪》不载。 按《刘珍传》:永初中,为谒者仆射。邓太后诏使与校书刘騊駼、马融及五经博士,校定东观五经、诸子、传记、百家艺术,整齐脱误,是正文字。
顺帝永和元年,诏无忌与议郎黄景校定诸子百家、艺术。
《后汉书·顺帝本纪》不载。 按《伏湛传》:无忌亦传家学。顺帝时,为侍中屯骑校尉。永和元年,诏无忌与议郎黄景校定中书五经、诸子百家、艺术。

文帝元嘉三年,赐沮渠蒙逊子书。
《宋书·文帝本纪》不载。 按《大沮渠蒙逊传》:元嘉三年,世子兴国遣使奉表,请《周易》及子集诸书,太祖并赐之,合四百七十五卷。

武帝天监 年,造制旨《老子讲疏》,并释典,诸经义记数百卷。
《梁书·武帝本纪》:高祖少而笃学,洞达儒元。虽万机多务,犹卷不释手,造《制旨》《老子讲疏》,兼笃信正法,尤长释典,制诸经义记数百卷。
简文帝大宝 年,御制《老庄》《法宝连璧》诸书。
《梁书·简文帝本纪》:太宗幼而敏睿,识悟过人。既长,读书十行俱下。九流百氏,经目必记;博综儒书,善言元理。著《老子义》二十卷,《庄子义》二十卷,《法宝连璧》三百卷,并行于世。
元帝承圣 年,御制《补阙子》十卷,《老子讲疏》四卷。
《梁书·元帝本纪》:世祖聪悟俊朗,天才英发。既长好学,博综群书,所著《补阙子》十卷,《老子讲疏》四卷。

元宗开元元年,诏中书令张说举能治《易》《老》《庄》者。
《唐书·元宗本纪》不载。 按《儒学康子元传》:开元初,诏中书令张说举能治《易》《老》《庄》者。
开元八年,令毋煚等治子部书。
《唐书·元宗本纪》不载。 按《儒学马怀素传》:怀素卒后,诏秘书馆并号修书学士,草定四部,人人意自出,无所统一,踰年不成。有司疲于供拟,褚无量等奏:修撰有条,宜得大儒综治。诏委行冲。乃令毋煚、韦述、余钦总缉部分,殷践猷、王惬治经,述、钦治史,毋煚、刘彦直治子,王湾、刘仲丘治集。八年,《四录》成,上之。
开元十九年冬车驾发京时集贤院子库二万一千五百四十八卷
《唐书·元宗本纪》不载。 按《旧唐书·经籍志后序》:开元时,甲乙丙丁四部书各为一部,置知书官八人分掌之。凡四部库书,两京各一本,共一十二万五千九百六十卷。皆以益州麻纸写。其集贤院御书,经库皆钿白牙轴,黄缥带,红牙签;史库钿青牙轴白,缥带,绿牙签;子库皆雕紫檀轴,紫带,碧牙签;集库皆绿牙轴,朱带,白牙签,以分别之。
《集贤注记》:隋旧书用广陵麻纸写作萧子云,书体赤、轴绮、带最丽好,新写书分部别类装饰华丽,经白轴、黄带、红签,史碧轴、缥带,绿签,子紫轴、紫带、碧签,集绿轴、朱带、白签,图书紫轴、绿带、绀签。
《会要》:开元十九年冬十月丙申,车驾发京时,集贤院四库书,总八万九千卷,经库一万三千七百五十二卷,〈注记五十三卷〉史库二万八千八百二十卷,子库二万一千五百四十八卷,集库一万七千九百六十卷。〈注记
六十九卷

开元二十年,置崇元学令习《老》《庄》《列》《文》等书,准明经例举送。
《唐书·元宗本纪》不载。 按《旧唐书·礼仪志》:开元二十年正月己丑,诏两京及诸州各置元元皇帝庙一所,并置崇元学。其生徒令习《道德经》《庄子》《列子》《文子》等,每年准明经例举送。至闰四月,元宗梦京师城南山趾有天尊之像,求得之于盩厔楼观之侧。开元二十九年,求明道德经及庄列文子者
《唐书·元宗本纪》:开元二十九年五月庚戌,求明《道德经》《庄》《列》《文子》者。 按《选举志》:开元二十九年,始置崇元学,习《老子》《庄子》《文子》《列子》,亦曰道举。其生,京、都各百人,诸州无常员。官秩、荫第同国子,举送、课试如明经。〈按《旧唐书·礼仪志》作二十年。《新唐书·选举志》作二十九年,并存俟考。〉
天宝元年二月,诏以庄子、文子、列子、庚桑子号为真人,其所著书改为真经。四月,诏崇文习《道德经》
《唐书·元宗本纪》不载。 按《旧唐书·元宗本纪》:天宝元年二月丙申,庄子号为南华真人,文子号为通元真人,列子号为冲虚真人,庚桑子号为洞虚真人。其四子所著书改为真经。 按《礼仪志》:天宝元年正月癸丑,陈王府参军田同秀称于京永昌街空中见元元皇帝,以天下太平,圣寿无疆之言传于元宗,仍云桃林县故关令尹喜宅傍有灵宝符。发使求之,十七日,献于含元殿。于是置元元庙于太宁坊,东都于积善坊旧邸。二月丙申,诏:《史记古今人表》,元元皇帝升入上圣。庄子号南华真人,文子号通元真人,列子号冲虚真人,庚桑子号洞虚真人。改《庄子》《南华真经》《文子》《通元真经》《列子》《冲虚真经》《庚桑子》《洞虚真经》。亳州真源县先天太后及元元庙各置令一人。两京崇元学各置博士、助教,又置学生一百员。桃林县改为宝灵县。田同秀与五品官。四月,诏崇文习《道德经》。九月,两京元元庙改为太上元元庙,天下准此。天宝三载,更造四库书目,子库一万六千二百八十七卷。
《唐书·元宗本纪》不载。 按《会要》:天宝三载,四库更造书目,经库七千七十七卷,〈集贤注记作七十六卷〉史库一万四千八百五十九卷,子库一万六千二百八十七卷,集库一万五千七百二十二卷。

真宗景德二年四月,幸龙阁观书,子书凡八千四百八十九卷。
《宋史·真宗本纪》不载。 按《真宗实录》:景德二年四月戊戌,幸龙阁观诸阁书画,子书总八千四百八十九卷。
〈注〉儒家、道书、释书、子书、数书、小说、算法、医术,

景德三年十月,御崇政殿观秘阁新校子库书。按《宋史·真宗本纪》不载。 按《玉海》:景德三年十月乙丑,御崇政殿,观三馆,秘阁新校两库子集,书凡万二千馀卷。赐校勘官器币,又赐宴崇文院。
景德四年三月,召辅臣登太清楼观新写四部书,子库八千五百七十二卷。
《宋史·真宗本纪》不载。 按《玉海》:景德四年三月乙巳,召辅臣登太清楼观太宗圣制御书及新写四部群书,上亲执目录,令黄门举其书示之,总太宗圣制,诗及故事墨迹三百七十五卷,文章九十二卷,经库二千九百一十五卷,史库七千三百四十五卷,子库八千五百七十一卷,集库五千三百六十一卷,四部书共二万四千一百九十二卷。
景祐三年张观等上所编子库书
《宋史·仁宗本纪》不载。 按《玉海》:景祐初,命翰林学士张观知制诰,李淑、宋郊编四库书,二年上经史,明年上子集万二千三百六十六卷,差赐官吏器币、龙宴辅臣两制馆阁,官进管勾内侍官一等。
哲宗元祐元年,吕公著请令主司不得出题老、庄,举子不得以申、韩、佛书为学。
《宋史·哲宗本纪》不载。 按《吕公著传》:元祐元年,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三省并建,中书独为取旨之地。与司马光同心辅政,推本先帝之志,凡欲革而未暇与革而未定者,一一举行之。民欢呼鼓舞,咸以为便。光薨,独当国,除吏皆一时之选。科举罢词赋,专用王安石经义,且杂以释氏之说。凡士子自一语上,非新义不得用,学者至不诵正经,唯窃安石之书以干进,精熟者博上第,故科举益弊。公著始令禁主司不得出题老、庄书,举子不得以申、韩、佛书为学,经义参用古今诸儒说,毋得专取王氏。

世宗大定二十三年九月,使译经所进所译子书。
《金史·世宗本纪》:大定二十三年九月己巳,使译经所进所译《老子》《扬子》《文中子》《刘子》等书,命颁行之。

洪武二十 年,解缙以上好观《说苑》《韵府》《道德经》《心经》、诸子百家杂书,因侍书帝前草疏规谏。
《明外史·解缙传》:洪武二十一年,举进士、授中书、庶吉士,甚见爱重,尝侍书帝前亲为持砚,帝一日谕缙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缙遂立草万言,略曰:陛下好观《说苑》《韵府》《道德经》《心经》,诸子百家杂书,臣谓甚非所宜也。《说苑》刘向,所作多战国纵横之说;《韵府》出元阴氏,猥鄙细儒,钞辑芜陋,言无可采。愿集今之儒者,臣请执笔随其后,上溯唐、虞、夏、商、周、孔,下及关、闽、濂、洛之传,随事类别,删其无益,勒成一书,上接经史,备一代太平之制作。今又《六经》残缺。《礼记》出于汉儒,舛驳尤甚,宜及时改定更。访求审乐之儒,人集百王之旧典,作乐书一经以惠万世。尊祀伏羲、神农、尧舜、禹、汤、文、武、皋陶、稷、契、夷、益、伊尹、傅说、箕子、太公、周公于太学。而孔子自天子至于庶人,通祀为先师,以颜、曾、思、孟配。自闵子以下,各祭于其乡。鲁阙里,仍建叔梁纥庙,赠以王爵,以颜路、曾晰、孔鲤配。洗百世之因仍,起昭代之文献,岂不盛哉。古者乡闾善恶必记,今虽有申明旌善之举而无党庠乡学之规。互知之法虽严,训诰之方未备。序礼讲学必有其地有其时,先之以仁义而后从之,以法制今也。应故事,袭虚文,纲纪不立,节目无依,臣欲取古人治家之礼,睦邻之法若古蓝田吕氏乡约与今义门。郑氏家范布之天下,俾世臣大族身先以劝陛下,天资至高,百家神怪,诞妄荒忽既洞瞩之,而犹不免愚天下。所谓神道设教者,臣谓不必然也!夫传国宝者,潞王从珂已焚之矣!屡求屡得,真伪莫明。即令真有之,区区李斯之书,秦政之制何足为宝!周武之时未有神仙符应之说,诗书所载可见今陛下舆图已定人心,已服天。无灾变民,无患害,圣躬康宁子孙万世。可谓帝王之真符。何必兴师以取宝愚众以神仙,冀可符祐国家者哉?
神宗万历 年,李廷机以子书盛行,异端害教,非表章六经,尊崇孔孟之意。乃上言乞严禁学校及考试,官罢黜之。
《翰院名臣录》:李廷机,万历癸未会试第二,入翰院为讲官。时子书盛行,廷机以异端害教,非表章六经,尊崇孔孟之意,乃上言曰:盖尝观三代之盛。大道为公,上无异教而下无异学。迨至后王道德不一,风俗乖刺。士始各以所长相誇诩,而百家之说遂纷然淆乱莫可辨诘。于是仲尼生洙泗之上,与其章缝弟子扬榷而绪正之。而斯道炳然如日中天,仲尼没而微言绝,七十子丧而大义乖,黄老之徒以其术行中国。要归于虚无寂灭而止。于是,汉儒奋焉表章六经字比而句栉之,而身心性情之本或语焉而不详、习焉而不察。于是宋儒崛起纂承仲尼之绪而光大之,救黄老之偏而通于世,采汉儒之华而归诸实。自仲尼至宋千有馀年,而斯道升降之变具此矣!夫其敝而变也亦称一时之县解,而其屡变屡迁也,则或得其似而遗其真。至于今其说愈烦而实愈乖,其取名愈高而蔽愈滋,其初欲出诸子汉儒之上而趋愈下,欲因宋儒以见仲尼而不知其失弥远也。尝考班固《艺文志》所述,十家黜小说而存其九九者。阴阳法名墨,纵横农杂皆以术艺胜,而论学者独儒与道。儒与道相出入其书或不尽传,传者言不尽驯雅其传,稍久而世常目睹者。儒则晏婴荀卿,道则管夷吾老聃,辛钘关尹,喜庄周,列禦寇鹖冠,是已无为,自然以臻化理。老氏之指乎其言精而该,万类为一,无然畔岸。庄列之致乎,其言闳而达,钘喜鹖冠语,皆祖述三子。而庄列则本老氏,老氏则尊黄帝,三子之外卿以礼,婴以俭,夷吾以法,若不相为谋。而兰陵论君道不以符节契券为信,不以探筹投钩为公,不以衡石称县为平,不以斗斛敦概为啧。去就委蛇于齐、楚、赵三国之间,而以令终仲父相齐下,令如流水之源,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与以为取、以为政宝,平仲节、俭力行,其在朝君。语及之即危言,语不及之即危行,国有道即顺命,无道即衡命三者皆老氏家法,故史迁作传以管晏、老庄相次,而孟坚、列夷吾于道家,婴为儒首,黄老之学盖大行矣。汉初曹懿侯用胶西,盖公之言遵职画一而成贤相。而文帝亦好之,师河上公为汉令主二十馀年,景帝朝辕固斥黄老为家人言而身几为圈豕食。武帝即位崇奖六经一以仲尼为师,诸子之书不列于学官博士太常文学掌故之属端弁带,而说经义绸缪其器数,烦缛其文章,矻矻穷年而莫之止。扬雄氏所谓非徒为之华藻,又从而绣其鞶帨者矣。斯时也,人挟灵蛇之宝,家抱昆山之玉精庐一启,则执经问字者动以百计转相传祖甚者,累数十代治一经不它涉问所从来。必曰:某师某师非师说者。与众攻之不白不止。若主父偃、张禹、彭宣、王骏、邴丹之于易,倪宽、龚胜、鲍宣、周堪之于书,王式、王吉、匡衡、萧望之、韦贤父子之于诗,董仲舒、公孙弘、彭祖、疏广、贡禹之于春秋,童而习之终身用之,而不尽谋王断国、抱功修职斌斌乎。称盛矣!大抵诸子之学以清净无欲为,宗而好奇者因而附益之治,其荒唐谬悠之词、灭仁弃礼、离形黜智以为不如,是则不足以逃空虚、游溟涬,举而措之天下国家若今日适越而昔至也。汉儒喟然思,反其弊而以训诂注疏为长,其所发明六经之义,往往剽其外郛而昧其中扃,是以宋儒尽取其说而会通之,以求圣人微意眇论之所在。盖曰:六经孔孟之书,知则有行,思则有学,礼则有文,天下之大道也。行后于知,思后于学,礼后于文,天下之定序也。彼黄老之元虚,汉儒之注释,举其一不知其二者也。斯可谓彻始彻终,无漏佚矣!诸子汉宋之儒其学问得失固如此,失与得辟之瑕瑜不相掩而可以议指窃怪。夫今之学者非之无刺而从之莫由也,其言曰:圣人全体者也,诸子得其一体者也。圣人务本者也,汉儒淫于末者也。吾收视返听不离于宗而已矣!玩忽世事吐弃物理索之无何有之乡,而示人以不可穷之端,问之则曰:吾心有仲尼也。嗟乎!仲尼固若是哉。仲尼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好古敏求,博闻强识,大之宇宙,赜之事物,远之六合,近之衽带,尊之盛帝,明王格言大训而卑之匹夫匹妇寸长片善,罔不捃摭囊括析肌分理,掇其英华而咀其膏腴。故能合异以为同,治朴以为工,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今士子前言往行未识也,当世之故未习也,则已抗颜而谈性命之学矣!夫说性命者莫辨乎易,孟子不言易,仲尼晚而喜易,曰: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故性命非圣人所雅言也。其所雅言者诗书执礼是也。当是时,及门之士遍天下而身通六艺者七十人,即颜之愚、曾之唯,二子所得号为最深微矣。而《大学》传格物,颜氏之子亦曰:博我以文,故其学皆切己近人犁,然当于实用特不以辨博自名耳。向使回不博,文参不格物,何以得卓尔?一贯者而称之也。夫天之生人开塞异智也,良楛异才也,怯勇异志也,喧寂异趋也,顿渐异功也。圣人知其然,揣摩彼己因材而笃、启愤发悱。人各为说教者,不陵节学者,不失性入之,有户践之,有迹望之者不惊,而传之者无弊。故其成才也,易今不度其可否而概语之曰:此一贯,此卓尔也。子贡之所不得闻者而今三
尺之童皆与闻也。跏趺闭目而欠伸,则曰:得未发之中也。褒衣缓带徐行,阔步伛偻如或不胜则曰:主一无适之敬也。招邀款密轧干,喑呃倏颦倏笑倏而歌且舞则曰:天地万物一体之仁也。吾不意仲尼之学若此,其易造也。盖诸子宗元虚而学未尝不博,故所论著皆上下古今极命庶物不大谬于圣人。汉儒专经释而其中有以自得,故以经术缘饰吏事而不徒托诸空言。宋儒取诸子之精而无其放通。汉儒之博而无其固,故能超轶绝尘而直与仲尼之徒相揖让,而世儒则胥失之矣。西晋之困于索虏也,以清谈议论多而成功少,亦宋儒之过也。东汉之移于僭窃也,以党人新法之行,吾党有力焉。不愿士大夫立此门户亦宋儒之过也。朱陆之学不可偏废,抑彼扬此几于聚讼亦宋儒之过也。今之学宋儒者奈何舍其醇而取其疵,拾其咳唾而未窥其要领,阴袭老氏之元而阳辟其非心畏诸子。汉儒之能而口以为不足道也,其说甚辩而可喜,其名甚高而可尊,使贤知者入于其中,窅冥昏默而丧其所,固有愚不肖者,苦而无所于归。其甚者则比周为私,哗众取宠而已矣!吾不敢以宋儒许之而何有于仲尼。无论宋儒令今之时,有薛王吴陈六七公者在。吾将北面受业焉,而不敢必其然也。此岂仲尼之道与宋儒先进君子之教则然哉?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仁义存焉?则窃仁义天下之事盛衰,倚伏真伪糅杂理势所必然耳。鹄设而人争射焉,饵设而鱼争趋焉,而世方且以是为鹄与饵,上之求者或以名,而下之应者或不以实,其能为宋儒先进君子者十之一二,而窃宋儒先进君子之绪馀者十之七八。识者惩于七与八而因疑其一与二,又因而归咎于宋儒先进君子。夫未学者安所逃其责哉?语曰: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又曰:言者不知,知者不言。吾非以性命为不当言也,谓其言之未必知也,谓其以不可知为知而至于病,过犹不及也,然更有说焉。仲尼伤周之末造教化,陵夷而率其徒三千人者群处辙环为一世师。今天下郡县戎道皆有学,学皆有师,而山林之士与荐绅大夫不在其位者聚众而私相授受,分官师之权舛也。佛教不自汉兴西极,化人之道,庄列固已言之。然其精者六经孔盂之书具有矣!士不求六经孔孟而必曰通佛,以为名高是庸人贱子奔走香火于二氏之宫,而过孔门,则掉臂不顾也,僻也。谈性命者故以政事文学为骈,拇支指矣。其有簿最详致,期会不爽以窥看为精神。赴时如炙輠者,则自以为能政事而视性命文学为不必有之物。餍班马李杜之糟粕,竞片言只字之华藻,放浪不羁,傲睨王侯则自以为能文学,而目性命为迂谈政事,为粗迹三家。递以名进而不得其实务,相胜而不相下陋也。此所心疑而未敢深言者也,陛下宜严禁学校及考试官,凡一切诸子百家异端害教之书有悖于六经孔孟之旨者悉罢黜不录,以示表章六经尊崇孔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