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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二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四百二十卷目录

 地志部汇考三
  宋宋祁益部方物略记〈自序 胡震亨跋〉
  赵抃成都古今集记〈自序 范伯禄序〉
  李廌洛阳名园记〈自题 张琰序 明毛晋跋〉
  华镇会稽览古诗〈原跋〉
  施宿会稽志〈原跋〉
  范成大成都丙记〈自序〉
  胡元质成都古今丁记〈自序〉
  范成大桂海兽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虫鱼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花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果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草木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杂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蛮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器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禽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香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酒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虞衡志〈自序〉
  范成大桂海金石志〈自序〉
  王象之舆地纪胜〈李𡌴序〉
  王应麟诗地理考〈自序〉
  王应麟通鉴地理通释〈自序〉
  张淏会稽续志〈旧跋〉
  明英宗敕修大明一统志〈御制序〉
  费信星槎胜览〈原跋〉
  王稚登吴社编〈自序〉
  孙矿绍兴府志〈后序〉
  何乔远闽书〈自序〉
  黎士纮四川成都志〈彭韶序〉
  孙世芳宣府镇志〈自序〉
  陈镐阙里志〈李东阳序〉
  西洋坤舆图说〈原序〉
  薛应旂浙江通志〈徐阶序〉
  杜应芳四川总志〈饶景晖序〉

经籍典第四百二十卷

地志部汇考三

《宋祁益部方物略记》

一卷。按:《祁自序》:益为西南一都会,左阻剑门,右负夷蕃,内坦夷数百里,环以长江,裹以复岑川,陆盛气碍而不得东回,薄蜿蜒还负一方。为珍木,为怪草,为鸟鱼芋
稻之饶,日旸雨润,嘘和吐妍,层出杂见,不可胜状。殆岷精缊灵,示龙璞鹿,璚于兹壤也。嘉祐建元之明年,予来领州,得东阳沈立,所录剑南方物二十八种,按名索实,尚未之尽。故遍询西人,又益数十物,列而图之物,为之赞图,视状赞言生之所以然,更名《益部方物略记》。凡东方所无及有,而自异皆取之冀裨风土,聚丘之遗云。
按:胡震亨跋:万震《南州志》以韵语纪物,质雅可诵。后来惟江文通《吴兴草木颂》,仅足嗣响。顷复得宋子京《益部方物略记》,凡草木虫鱼六十五条,而写色奏音
一仿于震第,见《白氏长庆集》《木莲树诗》叙云:木莲树一呼,黄心树大者,高五丈,涉冬不凋,身如青杨,有白文叶,如桂厚大无脊,花如莲,香色艳腻,皆同独房蕊有异视。宋注最详,宋又注圣瑞花云:率以秋开。鸳鸯草云:春叶晚生。而范成大咏圣瑞花云:挽春同住,夏看到火云流。薛涛咏鸳鸯草云:但娱春日长,不管秋风早,是春夏便已著花,春叶非晚生矣。至若改羞天为羞寒,犹不失以妍易俚。其改虞美人为娱美人,则虞之与娱两义自通,得无更遗宵寐匪祯之诮,海盐胡震亨题。

《赵抃成都古今集记》

十三卷。按:抃自序:仆由庆历至今,四入蜀。凡蜀中利害情伪,风俗好恶,瞭然见之。不疑尝谓前世之士,编摭记述不失于疏略,则失于漫漶;不失于鄙近,则失于舛杂。
向治平末因取续耆传而修正之。去年陈和叔翰林以书见,贻俾仆著《古今集》,别为一书,此因仆之夙心而未有以自发也。由此参访旧老,周咨硕生,缉以事类,成十三卷。不始乎蚕丛而始乎牧誓之庸蜀,从经也,从经则蚕丛不必书,而书之于后,何也?扬雄纪之吾弃之,不可也,参取之而已矣。事或至于数说,何也?久论之难详也。昔者齐太公仕于周,司马迁有三说焉,疑以传疑可也。神怪死生之事,不可以为教书之,何也?吾将以待天下之穷理者也。书乱,臣所以戒小人书寇盗,所以警出没书蛮夷,所以尽制禦之本末,终之以伐蜀,使万世之下咸知蜀之终不可以苟窃也。其间一事一物,皆酌考众书釐正讹谬,然后落笔。如关羽墓,今荷圣寺闯然有榜焉,而仁显者,孟蜀末僧也作《华阳记》云:墓在草场,庙在荷圣。此目击之所,当弃而从仁显者。若夫知之有未至,编之有未及,则亦一人之功,不可以求备然。窃意十得八九矣。后之君子其亦有照于斯乎?
按:范伯禄序:成都蜀之都会,厥土沃腴,厥民阜繁,百姓浩丽,见谓天府缣缕之赋,数路取赡势严望,伟卓越他郡。朝廷席五圣之厚,基万龄之泰,明烛外遐,爱
均畿辅。凡选建师长,必一时名德中外,皆曰:可。然后以尹兹土,其优驭西南之意,概古邈矣。非独隆于今也。蜀之所以为重于天下,虽穷隅鴂舌咸共知之,而其可以文载而永久者,则往志蹐错近事缺绝,殆不足以彰其重。熙宁壬子八月,诏以参知政事,赵公为资政殿大学士,再莅此府蜀之黔黎,夙云易扰小异,故常必勤上心。是时天子方恻然矜之故,不惮委公以远公倍道而来,下车之初,釐所当恤亟即民心。平纷解累,人乃说怿尽知明天子,覆育远方之意甚厚。公亦自谓宜于蜀也。会翰林学士陈公和叔与之书曰:蜀事可观,惜其坠落,泯泯不耀。公慨然留意。每政事閒隙,延多学博识之士与之讲求,故实采掇旧闻。若耳目所及,参诸老长考覆是非。自开国权舆分野,占象州部号名因革之,别其镇,其浸冈联派属之,详都城、邑郭、神祠、佛庙、府寺、宫室、学宫、楼观、园囿、池沼建创之日,门闾、巷市、道里、亭馆、方面形势。至于神仙隐逸,技艺术数先贤遗宅、碑版、名氏。事物种种瑰谲奇诡,纤啬毕书。由秦汉以来,凡为守令,卓卓有风迹者若干人。有唐迄今,知府事居多闳硕,端毅之望,又若干人。其行事暴于图史,不可胜述。其始至若代,去之年月序次,昭然著矣。厥生钜人,千古不乏,泽我文化,隽逸迭起,科选德进,相踵于朝,数百年间无一遗者。物有其善,虽毫釐亦补实,足以为一方盛观。自昔僭贼乘民凶菑事变,不同久近亦异。悉其致寇之由,及王师夷难底平之迹,与夫历世蛮獠,叛服不常中国,所以驱除羁縻,得失之故,又足以为不虞不若之明监。呜呼!既有政以孚其惠,又为书以宪厥。后公之于蜀,可谓志得而道备矣。书成凡若干篇,以类相从,为三十卷,名曰:《成都古今集记》。人之观之,信乎?蜀之为重于天下,非虚也哉!

李廌《洛阳名园记》

一卷。按:廌自题:洛阳处天下之中,挟殽渑之阻,当秦陇之襟喉。而赵魏之走集,盖四方必争之地也。天下常无事则已,有事则洛阳先受兵。予故尝曰:洛阳之盛衰
者,天下治乱之候也。方唐贞观开元之间,公卿贵戚开馆列第于东都者,号千有馀邸。及其乱离,继以五季之酷,其池塘竹树兵车蹂践废而为丘墟;高亭大榭烟火焚燎化而为灰烬,与唐共灭而俱亡者,无馀处矣。予故尝曰:园圃之废,兴洛阳盛衰之候也。且天下之治乱,候于洛阳之盛衰,而知洛阳之盛衰,候于园圃之废兴,而得则《名园记》之作,岂徒然哉?呜呼!公卿大夫方进于朝,放乎以一己之私,自为而忘天下之治,忽欲退享此乐得乎?唐之末路是矣!
按:张琰序:山东李文叔记洛阳名园,凡十有九处自富郑公,而终于吕文穆。其声名气焰,见于功德者遗芳馀烈,足以想像其贤,其次世位尊崇。与夫财力雄
盛者,亦足以知其人经营生理之劳,又其次僧坊以清净化度群品,乃及馀事种植灌溉,夺造化之功,与王公大姓相轧。夫洛阳帝王东西宅为天下之中,土圭日影得阴阳之和,嵩少瀍涧钟山水之秀,名公大人为冠冕之望,天匠地孕为花卉之奇,加以富贵利达优游閒暇之士,配造物而相妩媚,争妍竞巧于鼎新革故之际。馆榭池台风俗之习,岁时嬉游声诗之播扬,图画之传写,古今华夏莫比观文叔之记,可以知近世之盛,又可以信文叔之言为不苟。且夫识明智审则虑事精,而信道笃随其所见浅,深为近远小大之应,于熙宁变更,天下风靡。有所谓必不可者,大丞相司马公为首,后十五年无一不如公料者,至今明验大效。与始言若合符节文叔,方洛阳盛时,足迹目力心思之所及,亦远见高览知今日之祸,曰:洛阳可以为天下治乱之候。又曰:公卿高进于朝,放乎一己之私意,忘天下之治,忽呜呼!可谓知言哉。文叔在元祐官太学,丁建中,靖国再用邪朋窜为党人,女适赵相挺之子,亦能诗上赵相救其父云,何况人间父子情识者?哀之,今记称潞公年九十,而杖屦东西。按:太师,丙午生,正绍圣乙亥岁谴逐岭表,立党之二年,诬谤宣仁圣烈,废降昭慈献圣,群阴已壮芽糵弄权。宰相不必斥其名后,内相王明叟指言绍圣,当国之人如操舟者,当左而右,当右而左,旁观者为之寒心,与文叔所言,放乎一己之私意而忘天下之治,忽若相终始愚。故曰:其言真不苟且也噫!繁华盛丽过尽一时,至于荆棘铜驼腥膻,伊洛虽宫室苑囿涤荡皆尽然,一废一兴,循天地无尽藏,安得光明盛大,复有如洛阳众贤佐中兴之业乎?季父孚休侍郎咏长安废兴地,有诗云:忆昔开元全盛日,汉苑隋宫已黍离。反覆繇来皆在说,今人还起古人悲。感而思治世之难,遇嘉贤者之用心,故重言以书其首,绍兴八年三月望日,豳国张琰德和序。
按:明毛晋跋《昔人记》载:山川园林之胜,称洛阳为天下第一。顾即不乏少文之兴,而铜狄已不可问矣。及读《伽蓝名园二记》,虽文笔差殊而感慨系之,中州风
景尚依然在目也。因合刻以公之同好,晋王右军慨想成都作周益州帖,展斯编者亦可当卧游矣。湖南毛晋识。

华镇《会稽览古诗》

二卷。按:旧跋:《会稽览古诗》,华镇撰。镇,会稽人,宋进士,事见《人物志》,其诗百馀篇,凡山川人物,上自虞夏,至于五季爰及宋有可传者,皆序而咏歌之。历按史册,旁考
传记,以及稗官琐语之所载,咸见《采摭傅》。崧卿称其词格清丽,兴寄深婉,足以垂观来者。今其书亦罕传旧郡志,往往引其语云。

施宿《会稽志》

二十卷。按:旧跋:《会稽志》二十卷,施宿作。宿,吴兴人,尝为馀姚令,后又为郡通判。陆游为之序曰:中兴初,晋越州为府寇以纪元,实股肱近藩也。山川图牒,宜其广载备
书。顾未暇及者,绵数十年直龙图阁沈公作。宾来为守,始慨然任之,而通判府事,施君宿发其端,安抚司干办公事。李君兼韩君茂卿为之辅,郡士冯景中、陆子虚、王度、朱鼐、永嘉邵持正等相与搜罗讨论焉。盖上祖禹贡,下考太史公及历代史金,匮石室之藏,旁及《尔雅》《本草》道释之书,稗官野史,所传神林鬼区,幽怪慌惚之说,秦汉晋唐以降金石,刻歌诗赋咏残章断简,靡有遗者。若父老以口相传,不见于文字者,亦间见层出,积劳累月乃成。沈公去为转运副使,犹经营此书不已。华文阁待制,赵公不迹,宝文阁学士袁公说友继为守,亦力成之。而始终其事者施君也。书用长安河南成都相台之比,名《会稽志》。会稽为郡,虽迁徙靡常,而郡本以山得名,又禹所巡也,故卒以名之。既成,属游参订其概,今人但谓之放翁志,几不知有施君然。观篇末参订之语,则亦似与润色矣。其文辩博可喜,笔力畅健,有苏氏父子风,非此老宜不能,若此施君及放翁事,俱见《人物志》云。

范成大《成都丙记》

十卷。按:成大自序:前记赵清献公,作于熙宁七年甲寅。凡三十卷,蜀之始,封及分野梁益州、剑南、四川、成都府,属郡县得名之,所自废置,因革之不同,考之详矣。后
八十七年,当绍兴三十年庚辰,王恭简公续为之记,有辨其差误,附益其未载者二记。今皆存续记之成,距今才十有八年。虽事之当书者,不至甚夥,然恐自是日月寖久,来者难考,乃蒐耳目所及者,继书之名曰:丙记。其二记已载者,皆不重出云。

胡元质《成都古今丁记》

十五卷。按:元质自序:《成都古今记》起自熙宁甲寅,前帅赵阅道集之,凡三十卷。后八十七年当绍兴庚辰王时亨复为续记二十二卷,废置因革,纤悉巨细靡不载也。
又十有八年,当淳熙丁酉范至能复为丙记十卷,距时亨去日未远虽,不至如前续记之多,然二书之所不及者,则加详矣。予以是年秋代匮,帅蜀四路,兵民之寄,实在焉。蜀久困于征输,搉酤之额,虽减盐茗,之课犹重。与其他边防民政事,所当行利兴害去皆有端绪,可覆而考也。居三年,缀为丁记,二十五卷粗成一书。惟沈𥟖蕃部驿骚踰,时方定变之所起以迄无事,随宜措画,本末具存。姑俟论定别为一编,合成都四记而观之,往事得过半矣。

范成大《桂海兽志》

一卷。按:成大自序:兽莫巨于象,莫有用于马,皆南土所宜。余治马政颇补苴,漏隙其说,累牍所不能载,姑著其略,及畜兽稍异者并为一篇。范成大《桂海虫鱼志》一卷。按:成大自序:虫鱼微物外薄于海者,其类庸可既哉。录偶见闻者万一。范成大《桂海花志》一卷。按:成大自序:桂林具有诸花木,牡丹、芍药、桃杏之属,但培溉不力,存形似而已。今著其土产独宜者,凡北州所有皆不录。范成大《桂海果志》一卷。
按:成大自序:世传南果以子名者,百二十,半是山野间草木实,猿狙之所甘,人强名以为果。故余不能尽
识录其识可食者五十五种。

范成大桂《海草木志》

一卷。按:成大自序:异草瑰木多生穷山荒野,其不中医和匠石者,人亦不采,故余所识者少,惟竹品乃多,桀异并附于录。范成大《桂海杂志》一卷。按:成大自序:峤南风土之异,宜录以博闻,而不可以部居谓之杂志。范成大《桂海蛮志》一卷。按:成大自序:广西经略使所领二十五郡,其外则西南诸蛮。蛮之区落不可殚记,姑记其声,问相接帅司,常有事于其地者,数种曰羁縻州洞,曰猺,曰蛮,曰黎,
曰蜑,通谓之蛮。

范成大《桂海器志》

一卷。按:成大自序:南州风俗,猱杂蛮猺,故凡什器多诡异,而外蛮兵甲之制,亦边备之所宜知者。范成大《桂海禽志》一卷。按:成大自序:南方多珍禽,非君子所问,又余以法禁采捕甚急,故不能多识。偶于人家见之,及有异闻者,录以备博物。范成大《桂海香志》一卷。按:成大自序:南方火行其气,炎上药物所赋,皆味辛而嗅香,如沉笺之属。世专谓之香者,又美之所钟也。世皆云二广出香,然广东香乃自舶上来,广右香产
海北者,亦凡品,惟海南最胜。人士未尝落南者,未必尽知,故著其说。

范成大《桂海酒志》

一卷。按:成大自序:余性不能酒,士友之饮少者莫余若。而能知酒者,亦莫余若也。顷数仕于朝,游王公贵人家,未始得见名酒,使虏至燕山,得其宫中酒号:金兰者。
乃大佳燕西有金兰山,汲其泉以酿,及来桂林而饮瑞露,乃尽酒之妙。声震湖广,则虽金兰之胜,未必能颉颃也。

范成大《桂海虞衡志》

十三篇。按:成大自序:始余自紫薇垣出帅广右,姻亲故人张饮松江皆以炎荒风土为戚。余取唐人诗,考桂林之地。少陵谓之宜人乐天,谓之无瘴。退之至以湘南江,
山胜于骖鸾,仙去则宦游之适,宁有踰于此者乎?既以解亲友而遂行。乾道八年三月,既至郡,则风气清淑,果如所闻。而岩岫之奇绝,习俗之淳古,府治之雄胜,又有过所闻者。余既不鄙夷其民,而民亦矜予之拙,而信其诚。相戒毋欺侮,岁比稔幕府少文书。居二年,余心安焉。承诏徙镇全蜀,亟上疏固谢不能留,再阅月辞,勿获命。乃与桂民别。觞客于途,既出郭又留二日,始得去。航潇湘,绝洞庭,溯滟滪驰,驱两川,半年达于成都。道中无事,时念昔游,因追记其登临之处。与风物土宜,凡方志所未载者,萃为一书。蛮陬绝徼见闻可纪者,亦附著之以备土训之图。噫,锦城以名都乐国闻天下,余幸得至焉。然且惓惓于桂林,至为之缀,缉琐碎如此。盖以信余之不鄙夷其民,虽去之远,且在名都乐国而尤弗忘之也。淳熙二年长至日,吴郡范成大致能书。

范成大《桂海金石志》

一卷。按:成大自序:《本草》有玉石部,专主药物,非疗病虽重不录,此篇亦主为方药所须者。王象之《舆地纪胜》 卷。按:李𡌴序:东阳王象之仪父,著《舆地纪胜》一书,甚钜。书成,丐余为序,且曰:吾书收拾天下郡县、山川之精华,使人于一寓目之顷。而山川俱若效奇于左右,以
助其笔端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余告之曰:昔昌黎韩公南迁,过韶州先从张使君借图经。其诗曰:曲江山水闻来久,恐不知名,访倍难。愿借图经,将入界。一逢佳处便开看。然则天下郡县、山川之精华,是真名人志士,汲汲所欲知也。然所撰图经,类多疏略,舛讹失之鄙野多矣。必得学者参伍考正而勒为成书,然后可据也。本朝真宗时,翰林学士李宗谔等承诏撰诸道图,经凡一千五百六十六卷,今其书存者止十之三四,甚可惜也。然四方一郡一邑随所至,亦各有好学之士收捃记识甚备。其目一一见于册府纂录,最可称者,如唐丽正殿直学士韦述《东西两京新记》及本朝龙图阁直学士宋公敏求长安河南二志,尤为该赡精密。今仪父所著,余虽未睹其全,第得首卷,所纪行在所以下观之,则知其论次积日而成,政非浅浅者。盖其书比李氏图经,则加详。比韦宋所著记志,庶几班焉。使其人读之,便如身到其地。其土俗、人才、城郭、民人与夫风景之美丽,名物之繁缛,历代方言之诡异,故老传记之。披纷不出户庭者,皆坐而得之。呜呼!仪父之用心,可谓瘽矣!余又尝语仪父曰:古人读书。往往止用资已为诗。今仪父著书,又祗资他人,为诗不亦如罗隐所为,徒自苦而为他人作甘乎?仪父笑不答。余以是知仪父前所与余言者,特寓言耳。其意岂止此哉。夫昌黎大儒也,固尝云土地之书,未尝一得其门户,且谓古之人未有不通,此而为大贤君子,方欲退而往学焉。意其学也,必也穷探力究,洞贯本标。非若近世肤末昧陋,为口耳之习,姑以眩人夸俗而已。是则昌黎道术文章之盛,所以名当代而传后世者,非以此乎?盖士之凡为文者,学不由于博,则无以至于约。然其大归,必贵于有用,则始为不徒学也。萧何从沛公入关,先收秦府图书,故因以知天下阨塞户口多少之处,汉之得天下,此亦其大助。东方朔刘向皆以多识博极,获备天子访问,为国家辩疑惑,岂曰小补其事?今见《山海经》首,本朝刘侍读,原父奉使契丹,能悉古北口松亭柳河道里之迂直,相与惊顾,卒吐实以告。士君子识博至此,是则地理之书,至此始为有用之。学至若许敬宗之对,唐高宗第能,明帝丘得名,所自遂过眩其长,以矜诩于人。此则为士者之所笑而不道者也。然则余之所望于仪父者,固以朔向及刘侍读之事,岂但以资他人为诗而已乎?前言姑戏耳,宝庆丁亥季秋三日。
王应麟《诗地理考》六卷。按:应麟自序:诗可以观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声音之道,与政通矣。延陵季子以是观之,太史公讲业齐鲁之都,其作世家于
齐曰:洋洋乎,固大国之风也。于鲁曰:洙泗之间,龂龂如也。盖深识夫子一变之意,班孟坚志地理,叙变风十三国而不及二南。岂知诗之本原者哉?夫诗由人心生也。风土之音,曰风朝廷之音,曰雅郊庙之音,曰颂其生于心一也。人之心与天地、山川、流通发于声,见于辞,莫不系水土之风,而属三光五岳之气。因诗以求其地之所在,稽风俗之厚薄见政化之盛衰。感发善心而得性情之正,匪徒辨疆域云尔。世变日降,今非古矣。人之性情古犹今也,今其不古乎?山川能说,为君子九能之一毛,公取而载于传,有意其推本之也。是用据传笺义疏,参诸禹贡职,方《春秋》《尔雅》《说文》《地志》《水经》,网罗遗文古事,傅以诸儒之说,列郑氏谱十首,为诗地理考读诗者观乎。此亦升高自下之助,云王应麟伯厚父自序。

王应麟《通鉴地理通释》

十四卷。按:应麟自序:太极肇分天先成,而地后定。天依形,地附气,地囿于天者也。而言地理者,难于言天何为。其难也,日月星辰之度,终古而不易。郡国山川之名,屡
变而无穷,是故图以经之书,以纬之仰观俯察,其用一也。《虞书》九共先儒以为九丘,其篇轶焉。传于今者,《禹贡职方》而止耳。若《山海经》周书王,会《尔雅》之释,地管氏之地,员《吕览》之有。始鸿烈之地形,亦好古爱奇者所不废。然诸儒之传,注异历代之区,宇殊禹之九河,班志仅得其三。商之八迁,孔疏未闻,其四汉水东西之分,积石大小之辨,荆山之于荆豫,梁岐之于冀雍,潜在荆者,未见。蔡在圻内者,未详。三江、九江、五邦、三亳则书之说异焉,还之为营祢之为。泥以著为齐地,以韩城为涿郡,自土之为,自杜倭迟之为郁夷,邹虞之为梁邹,二南之为南郡。南阳则诗之说:异焉,扬纡在冀,而《尔雅》以为秦卢水在济北。而康成读为雷漳水之为潞,吴山之为岳,五湖混于具区,颍湛列于荆浸,此职方之疑也。豫章在江南,而江北之地未知。中牟在湖南,而河北之地难考。许田鲁地而非近许,鄢郑邑而非鄢陵,谷小谷之有别,父城城父之不同,此春秋之疑也。二地而一名者,若王城葵丘,酒泉贝丘钟离之类。一地而二名者,若白羽夹谷,夷垂葭发之类。方城细柳丹水之有三涂,山历山东阳武城之有四瞻,彼洛矣。与东都之洛,异导洛自熊耳。与宜阳之熊耳,殊首阳空峒新城。石门石城丹阳白沙硖石之属,其地非一毕。万之魏为河中之永乐,而以元城为大名失矣。潘岳《赋西征》不知成师之曲沃在河东,韩皋《论广陵散》不知魏之扬州,治寿春韩文公南阳人在河内之修武,而误曰邓州。《史记》郧关在汉中之长利,而误曰洵阳。杜子美诗三奇,成在彭州之导江,而误改曰三城。荀卿兰陵非常州也,孔明渡泸非泸州也,公琰屯涪非涪州也,公瑾赤壁非黄也,元规南楼非鄂也。郢都白雪误于郢州东海,二疏误于海州,以涂山为会稽,以齧桑为采桑,以大别为安丰,以东陵为庐江,以楚丘为成武,以街亭为南郑,袭讹踵缪,不可殚纪。汉沔一也,而或二之吴会二也,而或一之江统,误酂于沛郡。皇甫谧误商丘于濮阳,颜师古误邛都于邛州,青衣于嘉州,南陵于宣州,注文选不知。夷庚注《本草》不知沙苑,博见彊志者犹或失之旧迹。湮没如济,绝于荥碣石,于海昆明凿,而镐京为池。隋城立而汉都为苑,南北侨置如青有。太原豫有广陵,六合之为秦郡,项城之为秣陵,玉门之为会稽。寻阳在蕲而移柴桑当涂,在濠而寓姑,孰郡名非古,如京兆之武功,丰州之九原,皆非秦汉之旧。或若异而同,或似是而非,不可谓博识,为玩物而不之考也。余閒居观《通鉴》,将笺释其地名,举纲提要首,以州域次以都邑,推表山川,参以乐毅王朴之《崇论竑议》,稽左氏《国语》《史记》《战国策》《通典》所叙历代形势,以为兴替成败之鉴。大易设险守国,《春秋》书下阳彭城,虎牢之义也。河湟复而唐衰,燕代割而辽炽,述其事终焉。若昔对白题羊肠,帝丘内黄问松亭柳河者,以该洽见称今岂无其人乎?孤陋寡闻,未免阙误,以俟博雅君子,山河不改,陵谷屡迁亦以发揽古之一,慨云上章执徐岁,橘壮之月王子书通释后。

张淏《会稽续志》

八卷。按:旧跋:《续志》八卷,宋梁国张淏撰。记嘉泰辛酉以后事,而以补前志之遗。前志无进士题名,此尤其不可遗者也。与前志板俱存府斋,久而模糊残阙云。明英宗敕修《大明一统志》九十卷。按:英宗御制序:朕惟我太祖高皇帝受天明命,混一天下,薄海内外,悉入版图。盖自唐虞三代下,及汉唐以来一统之盛,蔑以加矣。顾惟覆载之内,古今已然
之迹,精粗巨细皆所当知。虽历代地志具存可考,然其间简或脱略详,或冗复,甚至得此,失彼舛讹殽杂,往往不能无遗憾也。肆我太宗文皇帝慨然有志,于是遂遣使遍采天下郡邑图籍,特命儒臣大加修纂,必欲成书,贻谋子孙以嘉惠天下后世。惜乎书未就绪,而龙驭上宾。朕念祖宗之志,有未成者,谨当继述。乃命文学之臣重加编辑,俾繁简适宜,去取惟当务臻精要,用底全书,庶可继成文祖之志,用昭我朝一统之盛,而泛求约取参极群书,三阅寒暑乃克成编,名曰:《大明一统志》。著其实也,朕于万几之暇,试览阅之,则海宇之广,古今之迹了然尽在胸中矣。既藏之秘府,复命工锓梓以传,呜呼!是书之传也。不独使我子孙世世相承者,知祖宗开创之功广大如是。思所以保守之,惟谨而凡天下之士,亦因得以考求古今,故实增其闻,见广其知识,有所感发兴起,出为世用。以辅成雍熙泰和之治,相与维持我国家一统之盛于无穷。虽与天地同其久长,可也。于是乎序。天顺五年五月十六日。
费信著《星槎胜览》 卷。按:原跋:右书费信撰。信,字公晓,太仓卫人也。永乐宣德间,从中贵郑和、杨敏使占城琉球、暹罗、苏禄、天方、真腊、呵枝麻、逸古里、锡兰山、榜葛剌等二十馀国,纪
其风土人物,列序分咏,名星槎胜览云。

王稚登《吴社编》

一卷。
按:稚登自序:里社之设,所以祈年谷,祓灾祲,洽党闾,
乐太平而已。吴风淫靡,喜讹尚怪,轻人道而重鬼神,舍医药而崇巫觋,毁宗庙而建淫祠,黜祖祢而尊野厉,呜呼!弊也久矣!每春夏之交,妄言神降,于是游手,逐未亡赖不逞之徒张皇其事,乱市井之听,惑稚狂之见。朱门缨绥之士,白首耄耋之老,草莽镈笠之夫,建牙罴虎之客,红颜窈窕之媛,无不惊心夺志,移声动色。金钱玉帛,川委云输,百戏罗列,威仪杂遝,启僭窃之心滋,奸慝之行长,争斗之风决,奢淫之渐。溃三尺之防,废四民之业,嗟乎!是社之流生祸也。昔郭代公戮豕乌氏之妖亡,西门豹沉巫河伯之害息,今之长民者不是之闻,岂所谓鲁人猎,较孔子亦猎,较与不然是或一道也?吾侪小人不可知也已。

孙矿《绍兴府志》

五十八卷。按:矿后序:宛陵萧公来治越,诸废既举,乃次第及修志,遂以属张子荩、元忭及不敏矿矿逡巡未之敢任,乃府公复命县尹丁君申谕之。矿以劄记请于子荩,
然后致诺焉。素乏讨论,既受命,茫然未得要领。已乃取《八邑新旧志》割裂之,分类拈出,再反覆观焉。始稍稍见端绪,久之未敢举笔。初,矿欲任其草创而以润色俟之。子荩既玩愒不克,济萧公虑杀青无日,乃又属人物于子荩,而俾予专地理焉。今天下郡邑志于人物类多俟,百年之论,间有断。自五十年者,予欲从其例子。荩曰:昔孔子作《春秋》,丘明为传即己绩,犹叙子长次《史记》。天汉间,乃独详焉。今吾目睹事最真,乃逊让不纪述,即后世何徵矣。吾自信公直即鈇钺不夺,况夫怨谤?予甚壮,子荩之志敢赞成焉。嗟乎!昔司马子长作《史记》乃乘传行天下,观山川,问父老。其篇中以目證耳者甚众,乃后世犹有牴牾之议。《水经》文至奇,郦道元注最赡博且工。王司寇元美至称为大地史。然述会稽诸水,亦未尽。核《嘉泰志》云道元未身履浙江以东,故诬如此。今郡中不踰数百里,矿生于斯而未及遍历,惟以往籍證,难矣。此所以愿望未敢遂者也。异日得间,尚期掉舟蹑屐尽探诸名迹,询问遗老,补所阙證谬误焉。

何乔远《闽书》

一百五十四卷。按:乔远自序:何子乔远曰:闽故有通志。弘治初,黄公仲昭所撰,去今一百三十馀年,未有续者。万历庚戌岁巡按:御史山阴陆,公梦祖久候,代不得与。都御史
句章丁公继嗣,都御史武进前,方伯袁公一骥慨然,欲续成之。下诸郡县悉,先修其本郡县之志。上籍御史,台而延诸公缙绅总之,则闽县尚书林公烃主其事。予乔远与前都给事中林公材,今大理寺丞前吏部郎董公应举及诸公副之,陆公寻得代去不果,为提学副使慈溪冯公烶,则以郡县所修书尽送予,所曰:子其成之。予起壬子之冬以及丙辰之春,首尾五年,论次成书。而撷掇删润,予徒黄鸣、晋王有栋有力焉。客曰:《华阳国志》襄阳耆旧传乎?何子曰:何敢望二书也。何景明之雍大记,廖鸣吾楚纪哉,予志天文焉。沿弘治之旧也。仁宗皇帝以问三杨蹇夏,诸公犹未之知也。故沿弘治之旧也。予志方域焉,首郡县载沿革也,次都里载版籍也,次列山川、陂塘、井泉、水利之属。其间古迹旧事,名人之所寓,寄方外之所游,处与夫登眺记,乘之文其可传者,悉次于其下。使人一览瞭然,无劳互證。是彷郦道元《水经》而为之也。予志建置焉,凡城邑、坛庙、官署、学宫之所以兴创,与夫有文字碑述可垂远者也。予志风俗焉,仿岁时《风土记》而为之也。予志版籍焉,按之《大明会典》而举其纲,其详则籍之诸郡县也。予志捍圉焉,武卫也。予志前帝焉,宋虽式微,出居于闽,尊正统也。予志君长焉,虽其踞有一隅,自非慈仁,德茂不足,享世其子孙败亡,则骄与暴,不则中原有主也。予志文莅焉,吾师帅也。有德于官者,则识其行事,不亦考之前史,参之今献,得其平生,则其当官当不苟然。也有不职其官者,久远则书之,不久远者,吾不载其姓名,使其子孙见之曰:吾父祖曾官于斯也。何其佚厥名也。予志武军焉,公侯于城乎。予志英旧焉,曰缙绅,曰弁韐,曰关柝,曰韦布,曰闾巷,曰侨寓,曰裔派,不遗善也。其于缙绅有一善,未尝不书之也。仕为大臣有名于世,有德于身者,未尝不详书之也。将来有修国史者焉,吾不详其德谊行善,他日何以为采掇之资也。予于前代缙绅,未尝不采史书,求谱乘而详之也。不知其人,不论其世,可乎寥寥数言,谁复悉其道德行谊之实,气节谋猷之大政,事文学之美也。予志方伎焉,艺之精者,未始不圣也。予志方外焉,五灯会元以及道家之书,未尝不括也。予志宦寺焉,宦寺多产于西北而闽亦有人至,有功可扶国家者,乌得略之也。予志闺閤焉,女子之贞也,犹丈夫之死难,与夫幽人之抱,独也有德之母不见于世乎?何刘向《列女传》亢其门也?予是以先贤女也,而后继以烈女。予志岛夷焉,非其向附于我,我倚为藩屏,则其外患于我,而当豫防之也。予志灵祀焉,谓其禦灾捍患有功,德于民,亦必其闽人也。予志祥异焉,仿《春秋》也,亦沿夫旧志也。予志萑苻焉,是封豕长蛇毒我乡土,其衰也;亦有贤豪将吏出而荡涤之,其经略之方,亦著于此也。予志南产焉,不志南产不名闽书也。予志畜德焉,贤人君子业见正志之中,亦有其遗言,往行可师法者,或其非贤人君子也。而能取一世恶名,以为魁是,未必无机智才具,文章政事可称述者也。或其杂事之异,于见闻,与其人之未诡于正者,兼志焉。予志我私焉,予家有缙绅者,不敢以列于缙绅;予家闾巷者,不敢以列于闾巷;予家之闺閤者,不敢以列于闺閤也。
黎士纮著《四川成都志》二十五卷。
按:彭韶序:郡邑之有志,犹国有史,家有谱。一时虽,非
所急百世之下,终必赖之,盖求修己之,要治民之本。志若无取焉,然于稽疆理之分合,考致治之因革,鉴人才之得失,与夫民情风土,往迹旧闻,皆于是乎。徵志恶可无哉,况善学者。即事反己,未必无助也。成都古有华阳等志,久而失传。宋熙宁间,赵清献公再知成都,始删修古今事为集,记绍兴间制置。王恭简公再集熙丰以来事为续记。至淳熙间,范石湖、胡长文二公相继帅蜀,又集南渡以后事,为丙丁二记。丙丁言者,意以集记为甲续记,为乙且次第,以俟后人于无穷也。凡事目创于集记,后三记皆祖述之。四记者,今皆行于世二千年,之蜀中更变故事得不泯者,四记之力也。自后迄于宋季至元代二百馀年,无有纂修之者。我朝宣德初,故少宗伯五羊陈公庭器来为四川宪,使乃修《成都府志》于古事,采四记所言而约之于今事,依官修图志,而新之其于淳熙以后至正以前之事,则未暇补入,亦无序文凡例可稽,盖未成之书也。陈公文行高雅,善于著述,岂以当时召入之遽而止欤?迩又五十年矣。成化丙申春襄城,李公公勉及韶偕处藩宪相与慨叹,兹事若缓而急不可终坠,乃延礼致仕,纪善黎君士纮,贡士徐君山甫重加纂集,韶于馀力亦为考校,间附以鄙见。论序一二至是,粗完凡二十五卷,其义例颇与集记不同,不敢以戊己为差,名曰:《四川成都志》。惜李公擢贰内台,无从而就正也。遗舛之咎,其得而辞诸。

孙世芳《宣府镇志》

四十二卷。
按:世芳自序:古诸侯之国,地方百里,咸得署置史官。用司纪述凡其政教号令,上达天子,旁通方岳冢君,
下暨所邻边裔雄长者,举存之籍,故其国史实与天下史可参稽焉。是故以杞證夏,以宋證殷,孔子慨诸文献,而韩宣子聘鲁即谓周礼尽在,则以有《春秋》也。曾谓一国史邈不与天下事,与邪?自封建制废郡邑守,宰不得署置史官,其政教号令独纪述于天子之国之史。天子之国之史稍有遗逸,竟将无所参稽。而事系一方可备省戒者,泯不复传矣。后世守宰贤者,间虑及此乃推古侯国置史,本意各以其方政教号令,志于其书,将为天子之史补所遗逸,而传之至今,仅一二见,则其时守宰所上,最绩可概睹也。宣镇故幽朔地轩,虞氏已入治区。兹以遐远不述,即如置有郡邑而来,凡统于中国,天子几代专据于方镇权臣,传陷于邻附边裔,雄长几更部族,而政教号令随时变易者,惟其守宰得以奉命,下行乃未尝汇萃,故实俾传之远,何欤?繄敚攘矫虔之故,日婴其心而莫之暇及也。幸赖天子之国之史,欲为内外峻防诸。凡疆理经营悉见纪述,故虽不假方志,参稽补所遗逸,而政教、宏规、号令、大旨固已灿然,具在可备省戒世世矣。我高皇帝光复轩虞治区,悯四百年播弃氓,庶徙居庸关,南旧郡邑守宰尽罢。其戍居兵卒武吏驭之要,亦一时权宜已。尔文皇帝乘三驾馀威,图复郡邑旧制,而鼎成之亟。渊虑未纾,向微仁宣二宗,命宪臣来监,即政教号令有所不行,又何敢以一方文献,责介胄也?宪孝之朝,御史中丞昆山,叶公盛故城,马公中锡抚监于兹。丕烈吁猷亦既殿,我邦土复以其暇,揽一方文献汇萃成,编以备省戒。然就中而论,则方舆仅述法度,未详甲赋,仅存经画,未及所谓大政教号令,且遗逸失裒又将何所取,藉备省戒世世邪?世芳蚤岁,尝谓二公前所为编时,已有慨于衷奋,欲缀缉顾艰忧灼心,孤陋梏量,不敢以斯文自诡。叨官史局而后进,为役牵退为病累,无复有旧念也。庚申之岁时,食于家,御史栾君尚约过而谋,及则早岁所慨于衷者,又因而勃然兴矣。于是忘其颛蒙,殚其知识,搜罗惟博检索,惟勤先之往代史书,以当朝制册,次之名臣伟议,先儒绪言又次之。幽人所愤谈,译人所袭讲,关世道者笔之不病,于烦悖时宜者,芟之不病于简。然后发以义例,标以要纲著,以条章断以意见而志成焉。志凡为考二十有六,为表有七,为传有九,为卷四十有二。以明王制则损益,可推以察天时则休咎,可验以别地宜则夷险,可寻以阜物利则丰约,可酌以揆文教则化之隆污,可原以奋武卫则势之竞弱,可究以定人之伦品则其人言行得失,可徵是世芳所谓志也。云尔已昔陈寿氏夙擅史长,亟为李延寿称许。今其史止存记、传、志,未及为意,盖慎之信。江淹氏,史莫志,难之说,的不诬也。世芳幽朔,鄙夫焉敢望古人畔岸。乃于古人所致慎者,冒然为之妄作之尤,极知难免。然政教号令议诸天朝,颁诸方岳,播诸徼外荒裔者,亦既收录则不惟二中丞昔所未逮。得续成而天下,史赖之参稽者,或于此乎不弃矣。后之君子,傥能订正谬戾,采掇精微,炳其义于日星,严其词于衮钺,庶几备省戒世世,而世芳缀缉初志所托以传及者,益又远也。书完,御史王君汝正、董君学相继以监治来,遂属兵宪杨大夫巍刻之,盖亦取世芳之说,为不诬云。
陈镐《阙里志》二十四卷。按:李东阳序:阙里,孔庙成。东阳奉敕代告周览,遐慕欲为一书,巡抚都御史徐公源及衍圣公闻韶力赞其议。比归至德州,巡按御史陆君称、卢君翊及布政
使曹君元等合书以请,适闻提学副使陈君镐有事于,此因举以属之,取所定凡例,稍加润饰,且以《孔氏实录》《孔庭纂要》《素王事纪》世家补钞本致之,以备采择。陈君乃参阅孔氏所藏《祖庭广记》与凡遗碑断刻诸书所载,踰年而后,成其法,以阙里为主,附颜孟诸弟子之名氏,事行而体统,尊摹先圣肖貌及地形。庙制而图像著述世家家派,特为世表而谱系,明叙礼乐制度之沿革,损益而典式。具若诏诰敕祝之颁布,章牍笺表文移之出纳,往复罔不备,载而阙疑订,舛芟繁剔伪,惟其所当,凡为卷十有三,为目十有四,为文累若干,万言于是。我国朝之尊师重道,度越前古者,粲然大明。于世亦孔氏之家史也,盖有此地,必有此书。阙于二千年而成于一旦,不可谓不难矣!天下之学圣人者,读其书,法其道,想像其容仪而不可得见。至其宅里林庙,必惕然感之乎。心然殊方而产限地以游,固有终老而莫自遂者。羹墙见尧,河洛思禹,得是书而观之,景行希圣之念不油然而兴乎?嗟夫!金石虽坚,不免磨灭断裂之患;板锓楮印递,相传读则可以至于无穷。由今日以至于无穷者,必自书始。故以徐公之意为序,适佥事黄君绣归自京师,因畀之俾,刻于阙里,置于所谓奎文阁者。御史金君洪继按:其地于是,书有力焉,故并书之。而徐黄修建之绩,具在志中,兹不复列云。

《西洋坤舆图说》

二卷。按:原序《坤舆图说》者,乃论全地相联,贯合之大端也。如地形、地震、山岳、海潮、海动、江河、人物、风俗、各方生产,皆同学西士利玛窦艾儒略高。一志熊三,拔诸子
通晓天地经纬理者,昔经详论其书,如空际格致,职方外具纪表度说等,已行世久矣。今撮其简略,多加后贤之新论,以发明先贤所未发,大地之真理。夫地与海本是圆形,而合为一球,居天球之中,诚如鸡子黄在青内,有谓地为方者,乃语其定而不移之性,非语其形体也。天既包地,则彼此相应,故天有南北二极,地亦有之。天分三百六十度,地亦同之。天中有赤道,自赤道而南二十三度为南道,赤道而北二十三度半为北道。按中国在赤道之北,日行赤道则昼,夜平行南道则昼短,行北道则昼长,故天球有昼夜,平圈列于中,昼短昼长,二圈列于南北,以著日行之界,地球亦设三圈,对于下焉。但天包地外,为甚大?其度广,地处天中,为甚小?其度狭此,其差异者,耳查得直行北方者,每路二百五十里,觉北极出高一度,南极入低一度。直行南方者,每路二百五十里,觉北极入低一度,南极出高一度,则不特审地形。果圆而并徵,地之每一度,广二百五十里。则地之东西南北各一周,有九万里,实数也。是南北与东西数相等而不容,异也!夫地厚二万八千六百三十六里零百分里之三十六,分上下四旁,皆生齿所居,浑沦一球,原无上下,盖在天之内。何瞻非天?总六合内凡足所伫,即为下;凡首所向即为上,其专以身之所居,分上下者未然也。且予自大西浮海入中国,至昼,夜平线已见南北二极,皆在平地,略无高低道转。而南过大浪山,已见南极,出地三十五度,则大浪山与中国上下相为对待矣。而吾彼时只仰天在上,未视之在下也。故谓地形圆而周围皆生齿者,信然矣。以天势分山海,自北而南为五带:一在昼长昼短,二圈之间。其地甚热带,近日轮故也。二在北极圈之内。三在南极圈之内。此二处地居甚冷带,远日轮故也。四在北极,昼长二圈之间。五在南极,二圈之间。此二地皆谓之正带,不甚冷热,日轮不远不近故也。又以地势分舆地为五大州:曰欧逻巴,曰利未亚,曰亚细亚,曰南北亚墨利加,曰墨瓦蜡泥加若欧逻巴者。南至地中海,北至青地及冰海,东至大乃河墨阿的湖大海,西至大西洋若利未亚者。南至大浪山,北至地中海,东至西红海圣老楞佐岛,西至阿则亚诺海。即此州只以圣土之下,微路与亚细亚相联,其馀全为四海所围。若亚细亚者,南至苏门答喇、吕宋等岛,北至新增白腊及北海,东至日本岛、大清海,西至大乃河、墨阿的湖、大海西、红海、小西洋。若亚墨利加者,全为四海所围。南北以微地相联。若玛热辣泥加者,尽在南方,惟见南极。出地而北极恒藏焉。其界未审何如,故未敢订之。惟其北边与瓜哇及玛热辣泥峡为境也。其各州之界,当以五色别之,令其便览各国,繁夥难悉,原宜作圆球,以其入图不便,不得不易圆为平反圈,为线耳。欲知其形,必须相合连东西二海,为一片可也。其经纬线本宜每度画之,今且惟每十度为一方,以免杂乱。依是可分置各国于其所,天下之纬,自昼夜平线为中,而起上数至北极,下数至南极。天下之经,顺天府起为初度,至三百六十度复相接焉。试如察得福岛,离中线以上二十八度,离顺天府以东二百十五度,则安之于所也。凡地在中线以上至北极,则实为北方;凡在中线以下则实为南方焉。又用纬线以著各极出地几何。盖地离昼夜平线度数,与极出地度数相等。但在南方则著南极出地之数,在北方则著北极出地之数也。假如视京师隔中线以北四十度,则知京师北极高四十度也。视大浪山隔中线以南三十五度,则知大浪山南极高三十五度也。凡同纬之地,其极出地数同,则四季寒暑同态焉。若两处离中线度数相同,但一离于南,一离于北,其四季并昼夜刻数均同,惟时相反,此之夏为彼之冬耳。其长昼长夜离中线愈远,则其长愈多。余以为式,以记于图边。每五度,其昼夜长何如,则东西上下隔中线数一,则皆可通用焉。用经线以定两处,相离几何辰也?盖日轮一日,作一周,则每辰行三十度,两处相离三十度,并谓差一辰。假如山西太原府列在于三百五十五经度,则意兰岛列于三百二十五经度,彼此相去三十度,则相差一辰。故凡太原为午,则意兰为巳。其馀仿此焉。设差六辰,则两处昼夜相反焉。如所离中线度数又同,而差南北,则两地人对足底反行。假如河南开封府离中线以北三十四度,而列在于三百五十七经度,又南亚墨利加之内,近银河之地,如赵路亚斯等离中线以南三十四度,而列于一百七十七经度,彼此相去一百八十度,即六辰,则彼此相对反足底行矣。从此可晓同经线处并同辰,而同时见日月蚀焉。夫地图所定各方之经纬度,多历年世愈久而愈准。盖其定法以测验为主,当其始天下大半,诸国地及海岛不可更。仆前无纪录之书,不知海外之复有此大地否也。近今二百年来,大西洋诸国名士航海通游天下,周围无所不至。凡各地依历学诸法,测天以定本地经纬度,是以万国地名舆图大备如此。其六合之地及山川、江湖、河海、岛屿,原无名称,凡初历其地者,多以前古圣人之名名之,为别识而定其道里云。

薛应《旂浙江通志》

七十二卷。按:明徐阶序:浙江故未有通志,今为志若干卷,凡若干万言。总督军务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梅林胡公谋诸巡按御史,际岩周君、春洲崔君聘前提学副使方
山薛君所辑也。往予督学于浙,巡按御史西墅张君尝属以志事予。窃自念浙于今为首藩,自昔大夫士所为诗,若文流传四方,视诸藩为盛,非独作者工也。盖有名胜之助焉。以予浅薄如获,成是书,托姓名于不朽,夫岂非平生之至幸?于是尽裒郡志,偕今南京兵部尚书克斋李公、今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浔阳董公相与考订而编次之。业既有绪,会有以私挠者,予亦邂逅。迁官以去,遂不果成,迄今三十年。追惟旧章,未尝不喟然而叹也。自倭寇入犯以来,东南驿骚调饷发兵,主上数为之旰食。梅林公以御史首蒙简,擢建节握符以平贼为事,连师百万,统数千里,计擒力讨,宜不暇给而乃有馀功,以成兹举。固君雄才伟略,有大过人者,抑造物忌名,非浅薄者所能窃欤。然予闻之,志之体与史相类,其要在纪政治之得失,垂诸后来,使足为劝戒,非徒炫博逞奇已也。浙之事,其在古昔,予不暇论,姑举耳目所见闻。宋素卿之变,倭患已萌糵矣,而时缙绅溺于宴安,莫或以为意,其后降玺书,遣大吏上,盖深注意于备倭矣。而任事者考之不详,处之失当,乃更以启侮论者,每追咎其然,而痛恨于救之弗及。然此犹往事也。今民已困穷而寇来之,端未杜欲罢兵,则有不可测之忧;欲养兵则有不能胜之虑。公为政于浙,亦既竭其心力矣。乃若调维补葺,以求善其终也。非所望于后之君子乎。是故观山川之形,胜可以得战,守之宜观。兵数之多寡,可以识选练之术。观户口之登耗,田畴之芜辟,风俗之淳浇,可以动撙节爱养之思,又遍观前轨之得失。而其庶政,各以时修焉。是公作志,意也。予辱公命,辄为书诸首,简若公勋庸之盛,播诸声歌,刻诸金石者,自载卷帙。而其篇目及诸执事之详,具列于左,予不复赘。

杜应芳《四川总志》

三十六卷。按:饶景晖序:省隶于《都统志》志焉。郡隶于《省通志》志焉。蜀自耆旧传于承祚《华阳志》,于道将《成都记》,于阅《道续记缉》,于时《亨致能长文厥纪》丙丁斌斌焉。文献
足徵乎,后之作者争取材于邓林矣。明之有通志也。自正德戊寅始也,更二十年则有《嘉靖辛丑志》,又更四十年,则有《万历已卯志》。而辛丑,孤行以用修,故用修妙解重,常博极贰,负藻园之内,得其片蹄只字者,比之吉光。顾岁月绵邈,蠹鱼难饱,即顷者艺文一帙,亦几蚀而佹得之微哉!杞宋之事志,又恶可已也?余谋于直指吴公,属学使者杜君而授之简卿家左癖,庶几哉不负子云乎?乃藩参陈君,实娴扬扢且腆焉,为杀青功臣。图底厥,事成而徵言于予。予方周旋于𩎟,韐跗注之间。固令与鼠须麋丸伍也,其以余临博企竦有蓬心乎?遂受而卒业焉。盖艳蜀事者,大抵以奇胜云。彼其山之夏焉,而霜水之怒焉,而峡血之碧焉,而珠魄之化焉,而鹃人之父焉,而龙他如影。黄陵歌玉,炉日而冯虚,涉千五百里诸类此者,率奇伟人听闻㠑嵬㳌渫蔚,而为碧鸡白凤之英,奇人也。其词泷漉涌淈,趋而汇用,修之笔奇书也。风霜鸿宝,閟之而出入杜君之枕,奇合也。会稡而藻裁之,是举也。其益部之鼓吹而子长之孟坚邪。然余读蚕丛氏之章,重农而敬祭,盖有七月甫田之遗焉。民知本矣。登石室、礼殿、揽观、古圣图像,履文翁授经故处,宾宾如,龂龂如,俨挹睟穆之容,而聆朱弦疏越之韵也。过夔门弥牟,寻武侯八阵旧垒,上下低徊,辄想见英雄方略,不觉神恬宁静之乡,而身栖澹泊之府也。语曰:兵胜于奇。合乎正哉!夫课农桑,躬教化,简军实而归之鍊心。夫非适治之正路耶?余既瑰琦之已,复探溯之曲,终奏雅傥亦赋家之指乎?昔人以剑悟书,余今以兵谭文,则时为帝也。然而爰居之于钟鼓矣。敢曰:文莫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