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三百五十三卷目录
经学部传经名儒列传二十七
元二
赵复 张䇓
金履祥 许谦
陈栎 胡一桂
胡炳文 黄泽
萧㪺 韩择
侯均 同恕
第五居仁 安熙
胡长孺 胡之纲
胡之纯 熊朋来
戴表元 牟应龙
郑滁孙 郑陶孙
陈孚 冯子振
董朴 杨载
杨刚中 刘诜
龙仁夫 韩性
程端礼〈端学〉 吴师道
陆文圭 梁益
周仁荣 周仔肩
孟梦恂 陈旅
程文 陈绎曾
李孝光 宇文公谅
伯颜 赡思
经籍典第三百五十三卷
经学部传经名儒列传二十七
元二
赵复
按
《元史·儒学赵复传》:复,字仁甫,德安人也。太宗乙未岁,命太子阔出帅师伐宋,德安以尝逆战,其民数十万,皆俘戮无遗。时杨惟中行中书省军前,姚枢奉诏即军中求儒、道、释、医、卜士,凡儒生挂俘籍者,辄脱之以归,复在其中。枢与之言,信奇士,以九族俱残,不欲北,因与枢诀。枢恐其自裁,留帐中共宿。既觉,月色皓然,惟寝衣在,遽驰马周号积尸间,无有也。行及水际,则见复已披发徒跣,仰天而号,欲投水而未入。枢晓以徒死无益:汝存,则子孙或可以传绪百世;随吾而北,必可无他。复强从之。先是,南北道绝,载籍不相通;至是,复以所记程、朱所著诸经传注,尽录以付枢。自复至燕,学子从者百馀人。世祖在潜邸,尝召见,问曰:我欲取宋,卿可导之乎。对曰:宋,吾父母国也,未有引他人以伐吾父母者。世祖悦,因不强之仕。惟中闻复论议,始嗜其学,乃与枢谋建太极书院,立周子祠,以二程、张、杨、游、朱六君子配食,选取遗书八千馀卷,请复讲授其中。复以周、程而后,其书广博,学者未能贯通,乃原羲、农、尧、舜所以继天立极,孔子、颜、孟所以垂世立教,周、程、张、朱氏所以发明绍续者,作
《传道图》,而以书目条列于后;别著
《伊洛发挥》,以标其宗旨。朱子门人,散在四方,则以见诸登载与得诸传闻者,共五十有三人,作
《师友图》,以寓私淑之志。又取伊尹、颜渊言行,作
《希贤录》,使学者知所向慕,然后求端用力之方备矣。枢既退隐苏门,乃即复传其学,由是许衡、郝经、刘因,皆得其书而尊信之。北方知有程、朱之学,自复始。复为人,乐易而耿介,虽居燕,不忘故土。与人交,尤笃分谊。元好问文名擅一时,其南归也,复赠之言,以博溺心、末丧本为戒,以自修读
《易》求文王、孔子之用心为勉。其爱人以德类如此。复家江汉之上,以江汉自号,学者称之曰江汉先生。
张䇓
按
《元史·儒学张传》:䇓,字达善,其先蜀之导江人。蜀亡,侨寓江左。金华王柏,得朱熹三传之学,尝讲道于台之上蔡书院,䇓从而受业焉。自
《六经》、
《语》、
《孟》传注,以及周、程、张氏之微言,朱子所尝论定者,靡不潜心玩索,究极根柢。用功既专,久而不懈,所学益弘深微密,南北之士,鲜能及之。至元中,行台中丞吴曼庆闻其名,延至江宁学宫,俾子弟受业,中州士大夫欲淑子弟以朱子
《四书》者,皆遣从䇓游,或辟私塾迎之。其在维扬,来学者尤众,远近翕然,尊为硕师,不敢字呼,而称曰导江先生。大臣荐诸朝,特命为孔、颜、孟三氏教授,邹、鲁之人,服诵遗训,久而不忘。䇓气宇端重,音吐洪亮,讲说特精详,子弟从之者,诜诜如也。其高第弟子知名者甚多,夹谷之奇、杨刚中尤显。䇓无子。有
《经说》及文集行世。吴澄序其书,以为议论正,援据博,贯穿纵横,俨然新安朱氏之尸祝也。至正中,真州守臣以䇓及郝经、吴澄皆尝留仪真,作祠宇祀之,曰三贤祠。
金履祥
按
《元史·儒学金履祥传》:履祥,字吉父,婺之兰溪人。其先本刘氏,后避吴越钱武肃王嫌名,更为金氏。履祥从曾祖景文,当宋建炎、绍兴间,以孝行著称,其父母疾,斋祷于天,而灵应随至。事闻于朝,为改所居乡曰纯孝。履祥幼而敏睿,父兄稍授之书,即能记诵。比长,益自策励,凡天文、地形、礼乐、田乘、兵谋、阴阳、律历之书,靡不毕究。及壮,知向濂、洛之学,事同郡王柏,从登何基之门。基则学于
黄干,而干亲承朱熹之传者也。自是讲贯益密,造诣益邃。时宋之国事已不可为,履祥遂绝意进取。然负其经济之略,亦未忍遽忘斯世也。会襄樊之师日急,宋人坐视而不敢救,履祥因进牵制捣虚之策,请以重兵由海道直趋燕、蓟,则襄樊之师,将不攻而自解。且备叙海舶所经,凡州郡县邑,下至巨洋别邬,难易远近,历历可据以行。宋终莫能用。及后朱暄、张清献海运之利,而所由海道,视履祥先所上书,咫尺无异者,然后人服其精确。德祐初,以迪功郎、史馆编校起之,辞弗就。宋将改物,所在盗起,履祥屏居金华山中,兵燹稍息,则上下岩谷,追逐云月,寄情啸咏,视世故泊如也。平居独处,终日俨然;至与物接,则盎然和怿。训迪后学,谆切无倦,而尤笃于分义。有故人子坐事,母子分配为隶,不相知者十年,履祥倾赀营购,卒赎以完;其子后贵,履祥终不自言,相见劳问辛苦而已。何基、王柏之丧,履祥率其同门之士,以义制服,观者始知师弟子之系于常伦也。履祥尝谓司马文正公光作
《资治通鉴》,秘书丞刘恕为
《外纪》,以记前事,不本于经,而信百家之说,是非谬于圣人,不足以传信。自帝尧以前,不经夫子所定,固野而难质。夫子因鲁史以作
《春秋》,王朝列国之事,非有玉帛之使,则鲁史不得而书,非圣人笔削之所加也。况左氏所记,或阙或诬,凡此类皆不得以辟经为辞。乃用邵氏
《皇极经世历》、胡氏
《皇王大纪》之例,损益折衷,一以
《尚书》为主,下及
《诗》、
《礼》、
《春秋》,旁采旧史诸子,表年系事,断自唐尧以下,接于
《通鉴》之前,勒为一书,二十卷,名曰
《通鉴前编》。凡所引书,辄加训释,以裁正其义,多儒先所未发。既成,以授门人许谦曰:二帝三王之盛,其微言懿行,宜后王所当法,战国申、商之术,其苛法乱政,亦后王所当戒,则是编不可以不著也。他所著书,曰
《大学章句疏义》二卷,
《论语孟子集注考證》十七卷,
《书表注》四卷,谦为益加校定,皆传于学者。天历初,廉访使郑允中表上其书于朝。初,履祥既见王柏,首问为学之方,柏告以必先立志,且举先儒之言:居敬以持其志,立志以定其本,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此为学之大方也。及见何基,基谓之曰:会之屡言贤者之贤,理欲之分,便当自今始。会之,盖柏字也。当时议者以为基之清介纯实似尹和靖,柏之高明刚正似谢上蔡,履祥则亲得之二氏,而并充于己者也。履祥居仁山之下,学者因称为仁山先生。大德中卒。元统初,里人吴师道为国子博士,移书学官,祠履祥于乡学。至正中,赐谥文安。
许谦
按
《元史·儒学许谦传》:谦,字益之,其先京兆人。九世祖延寿,宋刑部尚书。八世祖仲容,太子洗马。仲容之子曰洸、曰洞,洞由进士起家,以文章政事知名于时。洸之子实,事海陵胡瑗,能以师法终始者也。由平江徙婺之金华,至谦五世,为金华人。父觥,登淳祐七年进士第,仕未显以殁。谦生数岁而孤,甫能言,世母陶氏口授
《孝经》、
《论语》,入耳辄不忘。稍长,肆力于学,立程以自课,取四部书分昼夜读之,虽疾恙不废。既乃受业金履祥之门,履祥语之曰:士之为学,若五味之在和,醯酱既加,则酸咸顿异。子来见我已三日,而犹夫人也,岂吾之学无以感发子耶。谦闻之惕然。居数年,尽得其所传之奥。于书无不读,穷探圣微,虽残文羡语,皆不敢忽。有不可通,则不敢强;于先儒之说,有所未安,亦不苟同也。读
《四书章句集注》,有
《丛说》二十卷,谓学者曰:学以圣人为准的,然必得圣人之心,而后可学圣人之事。圣贤之心,具在
《四书》,而
《四书》之义,备于朱子,顾其辞约意广,读者安可以易心求之乎。读
《诗集传》,有
《名物钞》八卷,正其音释,考其名物度数,以补先儒之未备,仍存其逸义,旁采远援,而以己意终之。读
《书集传》,有
《丛说》六卷。其观史,有
《治忽几微》,仿史家年经国纬之法,起太皞氏,迄宋元祐元年秋九月尚书左仆射司马光卒。备其世数,总其年岁,原其兴亡,著其善恶。盖以为光卒,则中国之治不可复兴,诚理乱之几也。故附于续经而书孔子卒之义,以致其意焉。又有
《自省编》,昼之所为,夜必书之,其不可书者,则不为也。其他若天文、地理、典章、制度、食货、刑法、字学、音韵、医经、术数之说,亦靡不该贯,旁而释、老之言,亦洞究其蕴。尝谓:学者孰不曰辟异端,苟不深探其隐,而识其所以然,能辨其同异,别其是非也几希。又尝句读
《九经》、
《仪礼》及
《春秋三传》,于其宏纲要领,错简衍文,悉别以铅黄朱墨,意有所明,则表而见之。其后吴师道购得吕祖谦点校
《仪礼》,视谦所定,不同者十有三条而已。谦不喜矜露,所为诗文,非扶翼经义,张维世教,则未尝轻笔之书也。延祐初,谦居东阳入华山,学者翕然从之。寻开门讲学,远而幽、冀、齐、鲁,近而荆、扬、吴、越,皆不惮百舍来受业焉。其教人也,至诚谆悉,内外殚尽,尝曰:己有知,使人亦知之,岂不快哉。或有所问难,而词不能自达,则为之言其所欲言,而解其所惑。讨论讲贯,终日不倦,摄其粗疏,入于密微。闻者方倾耳听受,而其出愈真切。惰者作之,锐者抑之,拘者开之,放者约之。及门之士,著录者千馀人,随其材分,咸有所得。然独不以科举之文授人,曰:此义、利之所由分也。谦笃于孝友,有绝人之行。其处世不胶于古,不流于俗。不出里闾者四十年,四方之士,以不及门为耻,缙绅先生之过其乡邦者,必即其家存问焉。或访以典礼政事,谦观其会通,而为之折衷,闻者厌服。大德中,荧惑入南斗句已而行,谦以为灾在吴、楚,窃深忧之。是岁大祲,谦貌加瘠,或问曰:岂食不足耶。谦曰:今公私匮竭,道殣相望,吾能独饱邪。其处心盖如此。廉访使刘庭直、副使赵宏伟,皆中州雅望,于谦深加推服,论荐于朝;中外名臣列其行义者,前后章数十上;而郡复以遗逸应诏;乡闱大比,请司其文衡。皆莫能致。至其晚节,独以身任正学之重,远近学者,以其身之安否,为斯道之隆替焉。至元三年卒,年六十八。尝以白云山人自号,世称为白云先生。朝廷赐谥文懿。先是,何基、王柏及金履祥殁,其学犹未大显,至谦而其道益著,故学者推原统绪,以为朱熹之世适。江浙行中书省为请于朝,建四贤书院,以奉祀事,而列于学宫。同郡朱震亨,字彦修,谦之高第弟子也。其清修苦节,绝类古笃行之士,所至人多化之。
陈栎
按
《元史·儒学陈栎传》:栎,字寿翁,徽之休宁人。栎生三岁,祖母吴氏口授
《孝经》、
《论语》,辄成诵。五岁入小学,即涉猎经史。七岁通进士业。十五,乡人皆师之。宋亡,科举废,栎慨然发愤,致力于圣人之学,涵濡玩索,贯穿古今。尝以谓有功于圣门者,莫若朱熹氏,熹没未久,而诸家之说,往往乱其本真,乃著
《四书发明》、
《书传纂疏》、
《礼记集义》等书,亡虑数十万言,凡诸儒之说,有畔于朱氏者,刊而去之;其微辞隐义,则引而伸之;而其所未备者,复为说以补其阙。于是朱熹之说大明于世。延祐初,诏以科举取士,栎不欲就试,有司强之,试乡闱中选,遂不复赴礼部。教授于家,不出门户者数十年。性孝友,尤刚正,日用之间,动中礼法。与人交,不以势合,不以利动。善诱学者,谆谆不倦。临川吴澄,尝称栎有功于朱氏为多,凡江东人来受业于澄者,尽遣而归栎。栎所居堂曰定宇,学者因以定宇先生称之。元统二年卒,年八十三。揭徯斯志其墓,乃与吴澄并称,曰:澄居通都大邑,又数登用于朝,天下学者,四面而归之,故其道远而章,尊而明。栎居万山间,与木石俱,而足迹未尝出乡里,故其学必待其书之行,天下乃能知之。及其行也,亦莫之禦,是可谓豪杰之士矣。世以为知言。
胡一桂
按
《元史·儒学胡一桂传》:一桂,字庭芳,徽州婺源人。父方平。一桂生而颖悟,好读书,尤精于
《易》。初,饶州德兴沈贵宝,受
《易》于董梦程,梦程受朱熹之
《易》于
黄干,而一桂之父方平及从贵宝、梦程学,尝著
《易学启蒙通释》。一桂之学,出于方平,得朱熹氏源委之正。宋景定甲子,一桂年十八,遂领乡荐,试礼部不第,退而讲学,远近师之,号双湖先生。所著书有
《周易本义附录纂疏》、
《本义启蒙翼传》、
《朱子诗传附录纂疏》、
《十七史纂》,并行于世。
胡炳文
按
《元史·胡一桂传》:同郡胡炳文,字仲虎,亦以
《易》名家,作
《易本义通释》,而于朱熹所著
《四书》,用力尤深。馀干饶鲁之学,本出于朱熹,而其为说,多与熹牴牾,炳文深正其非,作
《四书通》,凡辞异而理同者,合而一之;辞同而指异者,析而辨之,往往发其未尽之蕴。东南学者,因其所自号,称云峰先生。炳文尝用荐者,署明经书院山长,再调兰溪州学正。
黄泽
按
《元史·儒学黄泽传》:泽,字楚望,其先长安人。唐末,舒艺知资州内江县,卒,葬焉,子孙遂为资州人。宋初,延节为大理评事,兼监察御史,累赠金紫光禄大夫,泽十一世祖也。五世祖拂,与二兄播、撰,同年登进士第,蜀人荣之。父仪可,累举不第,随兄骥子官九江,蜀乱,不能归,因家焉。泽生有异质,慨然以明经学道为志,好为苦思,屡以成疾,疾止复思,久之,如有所见,作
《颜渊仰高钻坚论》。蜀人治经,必先古注疏,泽于名物度数,考覈精审,而义理一宗程、朱,作
《易春秋二经解》、
《二礼祭祀述略》。大德中,江西行省相臣闻其名,授江州景星书院山长,使食其禄以施教。又为山长于洪之东湖书院,受学者益众。始泽尝梦见夫子,以为适然,既而屡梦见之,最后乃梦夫子手授所较
《六经》,字画如新,由是深有感发,始悟所解经多徇旧说为非是,乃作
《思古吟》十章,极言圣人德容之盛,上达于文王、周公。秩满即归,闭门授徒以养亲,不复言仕。尝以为去圣久远,经籍残阙,传注家率多傅会,近世儒者,又各以才识求之,故议论虽多,而经旨愈晦;必积诚研精,有所悟入,然后可以窥见圣人之本真。乃揭
《六经》中疑义千有馀条,以示学者。既乃尽悟失传之旨。自言每于幽閒寂寞、颠沛流离、疾病无聊之际得之,及其久也,则豁然无不贯通。自天地定位、人物未生已前,沿而下之,凡邃古之初,万化之原,载籍所不能具者,皆昭若发蒙,如示诸掌。然后由伏羲、神农、五帝、三王,以及春秋之末,皆若身在其间,而目击其事者。于是
《易》、
《春秋》传注之失,
《诗》、
《书》未决之疑,
《周礼》非圣人书之谤,凡数十年苦思而未通者,皆涣然冰释,各就条理。故于
《易》以明象为先,以因孔子之言,上求文王、周公之意为主,而其机括,则尽在
《十翼》,作
《十翼举要》、
《忘象辩》、
《象略》、
《辩同论》。于
《春秋》以明书法为主,其大要则在考覈三传,以求向上之功,而脉络尽在
《左传》,作
《三传义例考》、
《笔削本旨》。又作
《元年春王正月辩》、
《诸侯娶女立子通考》、
《鲁隐公不书即位义》、
《殷周诸侯禘祫考》、
《周庙太庙单祭合食说》,作
《丘甲辩》,凡如是者十馀通,以明古今礼俗不同,见虚辞说经之无益。尝言:学者必悟经旨废失之由,然后圣人本意可见,若
《易象》与
《春秋》书法废失大略相似,苟通其一,则可触机而悟矣。又惧学者得于创闻,不复致思,故所著多引而不发,乃作
《易学滥觞》、
《春秋指要》,示人以求端用力之方。其于礼学,则谓郑氏深而未完,王肃明而实浅,作
《礼经复古正言》。如王肃混郊丘废五天帝,并昆崙、神州为一,赵伯循言王者禘其始祖之所自出,以始祖配之,而不及群庙之主,胡宏家学不信
《周礼》,以社为祭地之类,皆引经以證其非。其辩释诸经要旨,则有
《六经补注》;诋排百家异义,则取杜牧不当言而言之义,作
《翼经罪言》。近代覃思之学,推泽为第一。吴澄尝观其书,以为平生所见明经士,未有能及之者,谓人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楚望真其人乎。然泽雅自慎重,未尝轻与人言。李泂使过九江,请北面称弟子,受一经,且将经纪其家,泽谢曰:以君之才,何经不可明,然亦不过笔授其义而已。若余则于艰苦之馀,乃能有见,吾非卲子,不敢以二十年林下期君也。泂叹息而去。或问泽:自閟如此,宁无不传之惧。泽曰:圣经兴废,上关天运,子以为区区人力所致耶。泽家甚窭贫,且年老,不复能教授,经岁大祲,家人采木实草根以疗饥,晏然曾不动其意,惟以圣人之心不明,而经学失传,若己有罪为大戚。至正六年卒,年八十七。其书存于世者十二三。门人惟新安赵汸为高弟,得其
《春秋》之学为多。
萧㪺
按
《元史·儒学萧㪺传》:㪺,字惟斗,其先北海人。父仕秦中,遂为奉元人。㪺性至孝,自为儿时,翘楚不凡。稍出为府史,上官语不合,即引退,读书南山者三十年。制一革衣,由身半以下,及卧,辄倚其榻,玩诵不少置,于是博极群书,天文、地理、律历、算数,靡不研究。侯均谓元有天下百年,惟萧惟斗为识字人学者及其门受业者甚众尝出遇一妇人失金钗道旁疑㪺拾之谓曰殊无他人独翁居后耳㪺令随至门取家钗以偿其妇后得所遗钗愧谢还之乡人有自城中暮归者遇寇欲加害诡言我萧先生也寇惊愕释去。世祖分藩在秦,辟㪺与杨恭懿、韩择侍秦邸,㪺以疾辞,授陕西儒学提举,不赴。省宪大臣即其家具宴为贺,使一从史先诣㪺舍,㪺方汲水灌园,从史至,不知其为㪺也,使饮其马,即应之不拒,及冠带迎宾,从史见㪺,有惧色,㪺殊不为意。后累授集贤直学士、国子司业,改集贤侍读学士,皆不赴。大德十一年,拜太子右谕德,扶病至京师,入觐东宫,书
《酒诰》为献,以朝廷时尚酒故也。寻以病力请去职,人问其故,则曰:在礼,东宫东面,师傅西面,此礼今可行乎。俄除集贤学士、国子祭酒,依前右谕德,疾作,固辞而归。卒年七十八,赐谥贞敏。㪺制行甚高,真履实践,其教人,必自
《小学》始。为文辞,立意精深,言近而指远,一以洙、泗为本,濂、洛、考亭为据,关辅之士,翕然宗之,称为一代醇儒。所著有
《三礼说》、
《小学标题驳论》、
《九州志》,及
《勤斋文集》,行于世。
韩择
按
《元史·萧㪺传》:韩择,字从善,亦奉元人。天资超异,信道不惑,其教学者,虽中岁以后,亦必使自
《小学》等书始。或疑为陵节勤苦,则曰:人不知学,白首童心,且童蒙所当知,而皓首不知,可乎。择尤邃礼学,有质问者,口讲指画无倦容。士大夫游宦过秦中,必往见择,莫不虚往而实归焉。世祖尝召之赴京,疾,不果行。其卒也,门人为服缌麻者百馀人。
侯均
按
《元史·萧㪺传》:侯均,字伯仁,亦奉元人。父母早亡,独与继母居,卖薪以给奉养。积学四十年,群经百氏,无不淹贯,旁通释、老外典。每读书,必熟诵乃已。尝言:人读书不至千遍,终于己无益。故其答诸生所问,穷索极探,如取诸箧笥。名振关中,学者宗之。用荐者起为太常博士,后以上疏忤时相意,不待报可,即归休田里。均貌魁梧,而气刚正,人多严惮之,及其应接之际,则和易款洽。虽方言古语,世所未晓者,莫不随问而答,世咸服其博闻。
同恕
按
《元史·儒学同恕传》:恕,字宽甫,其先太原人。五世祖迁秦中,遂为奉元人。祖升。父继先,博学能文,廉希宪宣抚陕右,辟掌库钥。家世业儒,同居二百口,无间言。恕安静端凝,羁丱如成人,从乡先生学,日记数千言。年十三,以
《书经》魁乡校。至元间,朝廷始分六部,选名士为吏属,关陕以恕贡礼曹,辞不行。仁宗践阼,即其家拜国子司业,阶儒林郎,使三召,不起。陕西行台侍御史赵世延,请即奉元置鲁斋书院,中书奏恕领教事,制可之。先后来学者殆千数。延祐设科,再主乡试,人服其公。六年,以奉议大夫、太子左赞善召,入见东宫,赐酒慰问。继而献书,历陈古谊,尽开悟涵养之道。明年春,英宗继统,以疾归。致和元年,拜集贤侍读学士,以老疾辞。恕之学,由程、朱上愬孔、孟,务贯浃事理,以利于行。教人曲为开导,使得趣向之正。性整洁,平居虽大暑,不去冠带。母张夫人卒,事异母如事所生。父丧,哀毁致目疾,时祀斋肃详至。尝曰:养生有不备,事犹可复,追远有不诚,是诬神也,可逭罪乎。与人交,虽外无适莫,而中有绳尺。里人借骡而死,偿其直,不受,曰:物之数也,何以偿为。家无担石之储,而聚书数万卷,扁所居曰矩庵。时萧㪺居南山下,亦以道高当世,入城府,必主恕家,士论称之曰萧同。恕自京还,家居十三年,缙绅望之若景星麟凤,乡里称为先生而不姓。至顺二年卒,年七十八。制赠翰林直学士,封京兆郡侯,谥文贞。其所著曰
《矩庵集》,三十卷。
第五居仁
按
《元史·儒学同恕传》:恕弟子第五居仁,字士安,幼师萧㪺,弱冠从恕受学。博通经史,躬率子弟致力农亩,而学徒满门。其宏度雅量,能容人所不能容。尝行田间,遇有窃其桑者,居仁辄避之。乡里高其行义,率多化服。作字必楷整,游其门者,不惟学明,而行加修焉。卒之日,门人相与议易名之礼,私谥之曰静安先生。
安熙
按
《元史·儒学安熙传》:熙,字敬仲,真定槁城人。祖滔,父松,皆以学行淑其乡人。熙既承其家学,及闻保定刘因之学,心向慕焉。熙家与因所居相去数百里,因亦闻熙力于为己之学,深许与之。熙方将造其门,而因已殁,乃从因门人乌叔备问其绪说。盖自因得宋儒朱熹之书,即尊信力行之,故其教人,必尊朱氏。然因之为人,高明坚勇,其进莫遏。熙则简靓和易,务为下学之功。其
《告先圣文》有曰:追忆旧闻,卒究前业。洒扫应对,谨行信言。馀力学文,穷理尽性。循循有序,发轫圣途,以存诸心,以行诸己,以及于物,以化于乡。其用功平实切密,可谓善学朱氏者。熙遭时承平,不屑仕进,家居教授垂数十年,四方之来学者,多所成就。既殁,乡人为立祠于槁城之西筦镇。其门人苏天爵,为辑其遗文,而虞集序之曰:使熙得见刘氏,廓之以高明,厉之以奋发,则刘氏之学,当益昌大于时矣。
胡长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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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胡长孺传》:长孺,字汲仲,婺州永康人。当唐之季,其先自天台来徙。宋南渡后,以进士科发身者十人,持节分符,先后相望。曾祖栗,钦州司法参军,脱略豪隽,轻赀急施,人以郑庄称之。祖岩,起嘉定甲戌进士,知福州闽县事,卓行危论,奇文瑰句,端平、嘉定间,士大夫皆自以为不可及。其在江西幕府,平赣州之难于指顾之顷,全活数十万人。父居仁,淳祐丁未进士,知台州军州事,文辞政事,亦绝出于四方。至长孺,其学益大振,
《九经》、诸史,下逮百氏,名、墨、纵横,旁行敷落,律令章程,无不包罗而揆序之。咸淳中,外舅徐道隆为荆湖四川宣抚参议官,长孺从之入蜀,铨试第一名,授迪功郎、监重庆府酒务。俄用制置使朱祀孙之辟,兼总领湖广军马钱粮所佥厅,与高彭、李湜、梅应春等,号南中八士。已而复拜福宁州倅之命,会宋亡,退栖永康山中。至元二十五年,诏下求贤,有司强起之,至京师,待诏集贤院。既而召见内殿,拜集贤修撰,与宰相议不合,改教授扬州。元贞元年,移建昌,适录事阙官,檄长孺摄之。程文海方贵显,其家气焰薰灼,即违法,人不敢呵问,其树外门,侵官道,长孺亟命撤之。至大元年,转台州路宁海县主簿,阶将仕佐郎。大德丁未,浙东大祲,戊申,复无麦,民相枕死。宣慰同知脱欢察议行振荒之令,敛富人钱一百五十万给之,至县,以馀钱二十五万属长孺藏去,乃行旁州。长孺察其有乾没意,悉散于民。阅月再至,索其钱,长孺抱成案进曰:钱在是矣。脱欢察怒曰:汝胆如山耶。何所受命,而敢无忌若此。长孺曰:民一日不食,当有死者,诚不及以闻,然官书具在,可徵也。脱欢察虽怒,不敢问。县有铜岩,恶少年狙伺其间,恒出钞道,为过客患,官不能禁。长孺伪衣商人服,令苍头负货以从,阴戒驺卒十人蹑其后。长孺至,岩中人突出要之,长孺方逊辞以谢,驺卒俄集,皆成擒,俾尽通其党寘于法,夜行无虞。民荷溺器粪田,偶触军卒衣,卒抶伤民,且碎器而去,竟不知主名。民来诉,长孺阳怒其诬,械于市,俾左右潜侦之,向抶者过焉,戟手称快,执诣所隶,杖而偿其器。群妪聚浮屠庵,诵佛书为禳祈,一妪失其衣,适长孺出乡,妪讼之。长孺以牟麦寘群妪合掌中,命绕佛诵书如初,长孺闭目叩齿,作集神状,且曰:吾使神监之矣,盗衣者行数周,麦当芽。一妪屡开掌视,长孺指缚之,还所窃衣。长孺白事帅府归,吏言有奸事屡问弗伏者,长孺曰:此易易尔。夜伏吏案下,黎明,出奸者讯之,辞愈坚,长孺佯谓令长曰:颇闻国家有诏,盍迎之。叱隶卒缚奸者东西楹,空县而出,庭无一人。奸者相谓曰:事至此,死亦无承,行将自解矣。语毕,案下吏嚾而出,奸者惊,咸叩头服罪。永嘉民有弟质珠步摇于兄者,赎焉,兄妻爱之,绐以亡于盗,屡讼不获直,往告长孺,长孺曰:尔非吾民也。叱之去。未几,治盗,长孺嗾盗诬兄受步摇为赃,逮兄赴官,力辨数弗置,长孺曰:尔家信有是,何谓诬耶。兄仓皇曰:有固有之,乃弟所质者。趣持至验之,呼其弟示曰:得非尔家物乎。弟曰:然。遂归焉。其行事多类此,不能尽载。延祐元年,转两浙都转运盐使司长山场盐司丞,阶将仕郎,未上,以病辞,不复仕,隐杭之虎林山以终。长孺初师青田余学古,学古师王梦松,梦松亦青田人,传龙泉叶味道之学,味道则朱熹弟子也。渊源既正,长孺益行四方,访求其旨趣,始信涵养用敬为最切,默存静观,超然自得,故其为人,光明宏伟,专务明本心之学,慨然以孟子自许。唯恐斯道之失其传,诱引不倦,一时学者慕之,有如饥渴之于食饮。方岳大臣与郡二千石,聘致庠序,敷绎经义,环听者数百人。长孺为言:人虽最灵,与物同产,初无二本。皆跃跃然兴起,至有太息者。为辞章有精魄,金舂玉撞,一发其和平之音,海内来求者,如购拱璧,碑版焜煌,照耀四裔,苟非其人,虽一金易一字,毅然不与。乡闱取士,屡司文衡,贵实贱华,文风为之一变。晚寓武林,病喘上气者颇久。一旦具酒食,与比邻别,云将返故乡,门人有识其微意者,问曰:先生精神不衰,何为遽欲观化乎。长孺曰:精神与死生,初无相涉也。就寝,至夜半,喘忽止,其子驹排户视之,则正衣冠坐逝矣。年七十五。所著书有
《瓦缶编》、
《南昌集》、
《宁海漫抄》、
《颜乐斋槁》行于世。其从兄之纲、之纯,皆以经术文学名。
胡之纲
按
《元史·儒学胡长孺传》:之纲字仍仲,尝被荐书。其于声音字画之说,自言独造其妙,惜其书不传。
胡之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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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胡长孺传》:之纯字穆仲,咸淳甲戌进士,践履如古独行者,文尤明洁可诵。人称之为三胡云。
熊朋来
按
《元史·儒学熊朋来传》:朋来,字与可,豫章人。宋咸淳甲戌,登进士第第四人,授从仕郎、宝庆府签书判官厅公事,未上而宋亡。世祖初得江南,尽求宋之遗士而用之,尤重进士,以故相留梦炎为尚书,召甲戌状元王龙泽为江南行台监察御史。朋来,龙泽榜下进士,而声名不在龙泽下,然不肯表襮苟进,隐处州里间,生徒受学者,常百数十人。取朱子
《小学》书,提其要领以示之,学者家传其书,几遍天下。豫章为江西会府,行中书省、提刑按察司皆在焉,凡居是官者,多朝廷名公卿,皆以宾礼延见。廉希宪之子惇为参知政事,以师礼事朋来,终身称门人。刘宣为提刑按察使,尤加礼敬。朋来和而不肆,介而不狷,与群贤讲论经义无虚日,儒者咸倚以为重焉。会朝廷遣治书侍御史王构铨外选于江西,于是参政徐琰、李世安列荐朋来为闽海提举儒学官,使者报闻,而朝廷以东南儒学之士唯福建、庐陵最盛,特起朋来连为两郡教授。所至,考古篆籀文字,调律吕,协歌诗,以兴雅乐,制器定辞,必则古式,学者化焉。既满考,以常格调建安县主簿,不赴。晚以福清州判官致仕,朋来视之,漠如也。四方学者,因其所自号,称为天慵先生。每燕居,鼓瑟而歌以自乐。尝著
《瑟赋》二篇,学者争传诵之。门人归之者日盛,旁近舍皆满,至不能容。朋来恳恳为说经旨文义,老益不倦。得其所指授者,多为闻人。延祐初,诏以进士科取士,时科举废已久,有司咸不知其典故,以不称明诏是惧,行省官主其事者,咨问于朋来,动中轨度,因以申请,四方得遵用之。及请为考试官,则曰:应试者十九及吾门,不可。其后江浙、湖广,皆卑词致礼,请为主文,朋来屡往应之。及对大廷,其所选士居天下三之一焉。初,朋来以
《周礼》首荐乡郡,而元制,
《周官》不与设科,治
《戴记》者又鲜,朋来屡以为言。盖朋来之学,诸经中
《三礼》尤深,是以当世言礼学者,咸推宗之。至治中,英宗始采用古礼,亲御衮冕祠太庙,锐意于制礼作乐之事,翰林学士元明善,飏言于朝,以朋来为荐,未及召而卒,年七十八。朋来动止有常,喜怒不形于色,接宾客,人人各自以得其意。有家集三十卷,其大者明乎礼乐之事,关于世教,其馀若天文、地理、方技、名物、度数,靡不精究。子太古,乡贡进士。
戴表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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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戴表元传》:表元,字帅初,一字曾伯,庆元奉化州人。七岁学古诗文,多奇语。稍长,从里师习词赋,辄弃不肯为。咸淳中,入太学,以三舍法升内舍生,既而试礼部第十人,登进士乙科,教授建宁府。后迁临安教授,行户部掌故,皆不就。大德八年,表元年已六十馀,执政者荐于朝,起家拜信州教授,再调教授婺州,以疾辞。初,表元阅宋季文章气萎薾而辞骪骳,其弊已甚,慨然以振起斯文为己任。时四明王应麟、天台舒岳祥并以文章师表一代,表元皆从而受业焉。故其学博而肆,其文清深雅洁,化陈腐为神奇,蓄而始发,间事摹画,而隅角不露,施于人者多,尤自秘重,不妄许与。至元、大德间,东南以文章大家名重一时者,唯表元而已。其门人最知名者曰袁桷,桷之文,其体裁议论,皆取法于表元者也。表元晚年,翰林集贤以修撰、博士二职论荐,而老疾不可起,年六十七卒。有
《剡源集》行于世。当表元时,有四明任士林者,亦以文章知名云。
牟应龙
按
《元史·儒学牟应龙传》:应龙,字伯成,其先蜀人,后徙居吴兴。祖子才仕宋,赠光禄大夫,谥清忠。父巘,为大理少卿。应龙幼警敏过人,日记数千言,文章有浑厚之气。应龙当以世赏补京官,尽让诸从弟,而擢咸淳进士第。时贾似道当国,自儗伊、周,谓马廷鸾曰:君故与清忠游,其孙幸见之,当处以高第。应龙拒之不见。及对策,具言上下内外之情不通、国势危急之状,考官不敢寘上第。调光州定城尉,应龙曰:昔吾祖对策,以直言忤史弥远,得洪雅尉,今固当尔,无愧也。沿海制置司辟为属,以疾辞不仕,而宋亡矣。故相留梦炎事世祖,为吏部尚书,以书招之,曰:苟至,翰林可得也。应龙不答。已而起家教授溧阳州,晚以上元县主簿致仕。初,宋亡时,大理卿已退不任事,一门父子,自为师友,讨论经学,以义理相切磨,于诸经皆有成说,惟
《五经音考》盛行于世。应龙为文,长于叙事,时人求其文者,车辙交于门,以文章大家称于东南,人儗之为眉山苏氏父子,而学者因应龙所自号,称之曰隆山先生。泰定元年卒,年七十八。
郑滁孙 郑陶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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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郑滁孙传》:滁孙,字景欧,处州人。宋景定间,登进士第,知温州乐清县,累历宗正丞、礼部郎官。至元三十年,有以滁孙名荐者,世祖召见,授集贤直学士。寻升侍讲学士,又升学士。乞致仕,归田里。郑陶孙,字景潜,亦登进士第,监西岳祠。先,陶孙徵至阙,奏对称旨,授翰林国史院编修官,会纂修国史至宋德祐末年事,陶孙曰:臣尝仕宋,宋是年亡,义不忍书,书之非义矣。终不书,世祖嘉之。升应奉翰林文字,后出为江西儒学提举。滁孙兄弟在当时,最号博洽,儒学之士翕然推之。隆福宫以其兄弟前朝士,乃制衣亲赐,人以为异遇焉。滁孙所著,有
《大易法象通赞》、
《周易记玩》等书。陶孙有文集若干卷。
陈孚
按
《元史·儒学陈孚传》:孚,字刚中,台州临海人。幼清峻颖悟,读书过目辄成诵,终身不忘。至元中,孚以布衣上
《大一统赋》,江浙行省为转闻于朝,署上蔡书院山长,考满,谒选京师。二十九年,世祖命梁曾以吏部尚书再使安南,选南士为介,朝臣荐孚博学有气节,调翰林国史院编修官,摄礼部郎中,为曾副。陛辞,赐五品服,佩金符以行。三十年正月,至安南,世子陈日焌以忧制不出郊,遣陪臣来迎,又不由阳明中门入,曾与孚回馆,致书诘日焌以不廷之罪,且责日焌当出郊迎诏,及讲新朝尚右之礼,往复三书,宣布天子威德,辞直气壮,皆孚笔也。其所赠,孚悉却之。详见
《梁曾传》中。使还,除翰林待制,兼国史院编修官。帝方欲寘之要地,而廷臣以孚南人,且尚气,颇嫉忌之,遂除建德路总管府治中,再迁治中衢州,所至多著善政。秩满,复请为乡郡,特授奉直大夫、台州路总管府治中。大德七年,诏遣奉使宣抚循行诸道。时台州旱,民饥,道殣相望,江浙行省檄浙东元帅脱欢察儿发粟赈济,而脱欢察儿怙势立威,不恤民隐,驱胁有司,动寘重刑,孚曰:使吾民日至莩死不救者,脱欢察儿也。遂诣宣抚使,愬其不法蠹民事一十九条。宣抚使按实,坐其罪,命有司亟发仓赈饥,民赖以全活者众,而孚亦以此致疾,卒于家,年六十四。孚天材过人,性任侠不羁,其为诗文,大抵任意即成,不事雕斲,有文集行于世。子遘,江浙行省左右司员外郎,致仕。女长妫,适槁城董士楷,太常礼仪院太祝宗缉之母也;末妫,适同里韩戒之,行枢密院经历谏之母也。俱有贞节,朝廷旌表其门闾。
冯子振
按
《元史·儒学陈孚传》:攸州冯子振,其豪俊与孚略同,孚极敬畏之,自以为不可及。子振于天下之书,无所不记。当其为文也,酒酣耳热,命侍史二三人,润笔以俟,子振据案疾书,随纸数多寡,顷刻辄尽。虽事料醲郁,美如簇锦,律之法度,未免乖刺,人亦以此少之。
董朴
按
《元史·儒学董朴传》:朴,字太初,顺德人。自幼强记,比冠,师事乐舜咨、刘道济,幡然有求道之志。至元十六年,用提刑按察使荐,起家为陕西知法官。未几,以亲老归养。寻召为太史院主事,复辞不赴。皇庆初,朴年已踰八十,诏以翰林修撰致仕。延祐三年,无疾而终,年八十有五。朴所为学,自
《六经》及孔、孟微言,与凡先儒所以开端阐幽者,莫不研极其旨而会通之,故其心所自得,往往有融贯之妙。其事亲孝,与人交,智愚贵贱,一待以诚,或有犯之者,夷然不与之校。中山王结曰:朴之学,造诣既深,充养交至;其为人,清而通,和而介,君子人也。朴家龙冈,学者因称之曰龙冈先生云。
杨载
按
《元史·儒学杨载传》:载,字仲弘,其先居建之浦城,后徙杭,因为杭人。少孤,博沙群书,为文有跌宕气。年四十,不仕,户部贾国英数荐于朝,以布衣召为翰林国史院编修官,与修
《武宗实录》,调管领系官海船万户府照磨,兼提控案牍。延祐初,仁宗以科目取士,载首应诏,遂登进士第,授承务郎、饶州路同知浮梁州事,迁儒林郎、宁国路总管府推官以卒。初,吴兴赵孟頫在翰林,得载所为文,极推重之。由是载之文名,隐然动京师,凡所撰述,人多传诵之。其文章一以气为主,博而敏,直而不肆,自成一家言。而于诗文尤有法,尝语学者曰:诗当取材于汉、魏,而音节则以唐为宗。自其诗出,一洗宋季之陋。
杨刚中
按
《元史·儒学杨载传》:建康之上元有杨刚中,字志行,自幼厉志操,及为江东宪府照磨,风采凛凛,有足称者。其为文,奇奥简涩,动法古人,而不屑为世俗平凡语。元明善极叹异之。仕至翰林待制而卒。有
《霜月集》行于世。其甥李桓,字晋仲,同郡人,由乡贡进士,累迁江浙儒学副提举。亦以文鸣江东,纡馀丰润,学者多传之。载与刚中同辈行,而桓则稍后云。
刘诜
按
《元史·儒学刘诜传》:诜,字桂翁,吉安之庐陵人。性颖悟,幼失父,知自树立。年十二,作为科场律赋论策之文,蔚然有老成气象,宋之遗老钜公一见即以斯文之任期之。既冠,重厚醇雅,素以师道自居,教学者有法,声誉日隆。江南行御史台屡以教官馆职、遗逸荐,皆不报。诜为文,根柢
《六经》,凌跞诸子百家,融液今古,而不露其踔厉风发之状。四方求文者,日至于门。其所为诗文,曰
《桂隐集》。桂隐,诜所号也。至正十年卒,年八十三。
龙仁夫
按
《元史·儒学刘诜传》:同郡龙仁夫,字观复。刘岳申,字高仲。其文学皆与诜齐名,有集行世。而仁夫之文,尤奇逸流丽,所著
《周易》多发前儒之所未发。岳申用荐者为辽阳儒学副提举,仁夫江浙儒学副提举,皆不就。
韩性
按
《元史·儒学韩性传》:性,字明善,绍兴人。其先家安阳,宋司徒兼侍中魏忠献王琦,其八世祖也。高祖左司郎中膺冑,扈从南渡,家于越。性天资警敏,七岁读书,数行俱下,日记万言。九岁通
《小戴礼》,作大义,操笔立就,文意苍古,老生宿儒,皆称异焉。及长,博综群籍,自经史至诸子百氏,靡不极其津涯,究其根柢,而于儒先性理之说,尤深造其阃域。其为文辞,博达俊伟,变化不测,自成一家言。四方学者,受业其门,户外之屦,至无所容。延祐初,诏以科举取士,学者多以文法为请,性语之曰:今之贡举,悉本朱熹私议,为贡举之文,不知朱氏之学,可乎。
《四书》、
《六经》,千载不传之学,自程氏至朱氏,发明无馀蕴矣,顾行何如耳。有德者必有言,施之场屋,直其末事,岂有他法哉。凡经其口授指画,不为甚高论而义理自胜,不期文之工而不能不工,以应有司之求,亦未始不合其绳尺也。士有一善,必为之延誉不已,及辩析是非,则毅然有不可犯之色。性出无舆马仆御,所过,负者息肩,行者避道。巷夫街叟,至于童稚厮役,咸称之曰韩先生、韩先生云。宪府尝举为教官,谢曰:幸有先人之敝庐可庇风雨,薄田可具饘粥,读书砥行,无愧古人足矣,禄仕非所愿也。受而不赴。暮年愈自韬晦,然未尝忘情于斯世,郡之良二千石政事有所未达,辄往咨访,性从容开导,洞中肯綮,裨益者多。天历中,赵世延以性名上闻。后十年,门人李齐为南台监察御史,力举其行义,而性已卒矣。年七十有六。卒后,南台御史中丞月鲁不花,尝学于性,言性法当得谥,朝廷赐谥庄节先生。其所著有
《礼记说》四卷,
《诗音释》一卷,
《书辩疑》一卷,
《郡志》八卷,文集十二卷。
程端礼
按
《元史·儒学韩性传》:当性时,庆元有程端礼、端学兄弟者。端礼,字敬叔,幼颖悟纯笃,十五岁,能记诵
《六经》,晓析大义。庆元自宋季皆尊尚陆九渊氏之学,而朱熹氏学不行于庆元。端礼独从史蒙卿游,以传朱氏明体达用之指,学者及门甚众。所著有
《读书工程》,国子监以颁示郡邑校官,为学者式。仕为衢州路儒学教授。卒年七十五。端学,字时叔,通
《春秋》,登至治辛酉进士第,授仙居县丞,寻改国子监助教。动有师法,学者以其刚严方正,咸严惮之。迁太常博士,命未下而卒。后以子徐贵,赠礼部尚书。所著有
《春秋本义》三十卷,
《三传辩疑》二十卷,
《春秋或问》十卷。
吴师道
按
《元史·儒学吴师道传》:师道,字正传,婺州兰溪人。自
丱即知学,善记览。工词章,才思涌溢,发为歌诗,清丽俊逸。弱冠,因读宋儒真德秀遗书,乃幡然有志于为己之学,刮磨淬砺,日长月益,尝以持敬致和之说质于同郡许谦,谦复之以理一分殊之旨,由是心志益广,造履益深,大抵务在发挥义理,而以辟异端为先务。登至治元年进士第,授高邮县丞,明达文法,吏不敢欺。再调宁国路录事。会岁大旱,饥民仰食于官者三十三万口,师道劝大家得粟三万七千六百石,以赈饥民;又言于部使者,转闻于朝,得粟四万石、钞三万八千四百锭赈之,三十馀万人赖以存活。迁池州建德县尹。郡学有田七百亩,为豪民所占,郡下其事建德,俾师道究治之,即为按其图籍,悉以归于学。建德素少茶,而榷税尤重,民以为病,即为极言于所司,榷税为减。中书左丞吕思诚、侍御史孔思立列荐之,召为国子助教,寻升博士。其为教,一本朱熹之旨,而遵许衡之成法,六馆诸生,人人自以为得师。丁内忧而归,以奉议大夫、礼部郎中致仕,终于家。所著有
《易诗书杂说》、
《春秋胡传附辩》、
《战国策校注》、
《敬乡录》,及文集二十卷。师道同郡又有王馀庆,字叔善,仕为江南行台监察御史,亦以儒学名重当世云。
陆文圭
按
《元史·儒学陆文圭传》:文圭,字子方,江阴人。幼而颖悟,读书过目成诵,终身不忘。博通经史百家,及天文、地理、律历、医药、算数之学。宋咸淳初,文圭年十八,以
《春秋》中乡选。宋亡,隐居城东,学者称之曰墙东先生。延祐设科,有司强之就试,凡一再中乡举。文圭为文,融会经传,纵横变化,莫测其涯际,东南学者,皆宗师之。朝廷数遣使驰币聘之,以老疾,不果行。卒年八十五。文圭为人,刚明超迈,以奇气自负。于地理考覈甚详,凡天下郡县沿革、人物土产,悉能默记,如指诸掌。先属纩一日,语门人曰:以数考之,吾州二十年后必有兵变,惨于五代、建炎,吾死,当葬不食之地,勿封勿树,使人不知吾墓,庶无暴骨之患。其后江阴之乱,冢墓尽发,人乃服其先知。有
《墙东类槁》二十卷。
梁益
按
《元史·儒学陆文圭传》:同里有梁益者,字友直,其先福州人。博洽经史,而工于文辞。其教人,以变化气质为先务,学徒不远千里从之。自文圭既卒,浙以西称学术醇正、为世师表者,惟益而已。益所著书,有
《三山槁》、
《诗绪馀》、
《史传姓氏纂》,又有
《诗传旁通》,发挥朱熹氏之学为精。年五十六卒。
周仁荣
按
《元史·儒学周仁荣传》:仁荣,字本心,台州临海人。父敬孙,宋太学生。初,金华王柏以朱熹之学主台之上蔡书院,敬孙与同郡杨珏、陈天瑞、车若水、黄超然、朱致中、薛松年师事之,受性理之旨。敬孙尝著
《易象占》、
《尚书补遗》、
《春秋类例》。仁荣承其家学,又师珏、天瑞,治
《易》、
《礼》、
《春秋》,而工为文章。用荐者署美化书院山长。美化在处州万山中,人鲜知学,仁荣举行乡饮酒礼,士俗为变。后辟江浙行省掾史,省臣皆呼先生,不以吏遇之。泰定初,召拜国子博士,迁翰林修撰,升集贤待制。奉旨代祀岳渎,至会稽,以疾作,不复还朝。卒,年六十有一。其所教弟子多为名人,而泰不华实为进士第一。
周仔肩
按
《元史·儒学周仁荣传》:仁荣弟仔肩,字本道,以
《春秋》登延祐五年进士第,终奉议大夫、惠州路总管府判官。与其兄俱以文学名。
孟梦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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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周仁荣传》:同郡有孟梦恂者,字长文,黄岩人。与仁荣同师事杨珏、陈天瑞。梦恂讲解经旨,体认精切,务见行事,四方游从者皆服焉。部使者荐其行义,署本郡学录。至正十三年,以设策禦寇救乡郡有功,授登仕郎、常州路宜兴州判官,未受命而卒,年七十四。朝廷赐谥号曰康靖先生。所著有
《性理本旨》、
《四书辨疑》、
《汉唐会要》、
《七政疑解》、及
《笔海杂录》五十卷。
陈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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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陈旅传》:旅,字众仲,兴化莆田人。先世素以儒学称。旅幼孤,资禀颖异。其外大父赵氏学有源委,抚而教之,旅得所依,不以生业为务,惟笃志于学,于书无所不读。稍长,负笈至温陵,从乡先生傅古直游,声名日著。用荐者为闽海儒学官,适御史中丞马雍古祖常使泉南,一见奇之,谓旅曰:子,馆阁器也,胡为留滞于此。因相勉游京师。既至,翰林侍讲学士虞集见其所为文,慨然叹曰:此所谓我老将休,付子斯文者矣。即延至馆中,朝夕以道义学问相讲习,自谓得旅之助为多。与祖常交口游誉于诸公间,咸以旅为博学多闻,宜居师范之选,中书平章政事赵世延又力荐之,除国子助教。居三年,考满,诸生不忍其去,请于朝,再任焉。元统二年,出为江浙儒学副提举。至元四年,入为应奉翰林文字。至正元年,迁国子监丞,阶文林郎。又二年卒,年五十有六。旅于文,自先秦以来,至唐、宋诸大家,无所不究,故其文典雅峻洁,必求合于古作者,不徒以徇世好而已。有文集十四卷。旅平生于师友之义尤笃,每感虞集为知己。其在浙江时,集归田已数载,岁且大比,请于行省参知政事孛朮鲁翀,亲奉书币,请集主文乡闱,欲为问候计,乃冲冒炎暑,千里访集于临川。集感其来,留旬日而别,惓惓以斯文相勉,惨然若将永诀焉。集每与学者语,必以旅为平生益友也。一日,梦旅举杯相向曰:旅甚思公,亦知公之不忘旅也,但不得见尔。既而闻旅卒,集深悼之。
程文 陈绎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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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陈旅传》:同时有程文、陈绎曾者,皆名士。文字以文,徽州人,仕至礼部员外郎。作文明洁而精深,集亦多称之。绎曾字伯敷,处州人。为人虽口吃,而精敏异常,诸经注疏,多能成诵。文辞汪洋浩博,其气煜如也。官至国子助教。论者谓二人皆与旅相伯仲云。
李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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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李孝光传》:孝光,字季和,温州乐清人。少博学,笃志复古,隐居雁荡山五峰下,四方之士,远来授学,名誉日闻,泰不华以师事之,南行台监察御史阖辞屡荐居馆阁。至正七年,诏徵隐士,以秘书监著作郎召,与完者图、执礼哈琅、董立同应诏赴京师,见帝于宣文阁,进
《孝经图说》,帝大悦,赐上尊。明年,升文林郎、秘书监丞。卒于官,年五十三。孝光以文章负名当世,其文一取法古人,而不趋世尚,非先秦、两汉语,弗以措辞。有文集二十卷。
宇文公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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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宇文公谅传》:公谅,字子贞,其先成都人,父挺祖,徙吴兴,今为吴兴人。公谅通经史百氏言,弱冠,有操行。嘉兴富民延为子弟师,夜将半,闻有叩门者,问之,乃一妇人,公谅厉身叱去之。翌日,即以他事辞归,终不告以其故。至顺四年,登进士第,授徽州路同知婺源州事。丁内艰,改同知馀姚州事。夏不雨,公谅出祷辄应,岁以有年,民颂之,以为别驾两。摄会稽县,申明冤滞,所活者众。省檄察实松江海涂田,公谅以潮汐不常,后必贻患,请一概免科,省臣从之。迁高邮府推官,未几,授国子助教,日与诸生辩析诸经,六馆之士,资其陶甄者往往出为名臣。调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以病得告。后召为国子监丞,除江浙儒学提举,改佥岭南廉访司事,以疾请老。公谅平居,虽暗室,必整衣冠端坐,尝挟手记一册,识其编首曰:昼有所为,暮则书之,其不可书,即不敢为,天地鬼神,实闻斯言。其检饬之严如此。所著述,有
《折桂集》、
《观光集》、
《辟水集》、
《以斋诗槁》、
《玉堂漫槁》、
《越中行槁》,凡若干卷。门人私谥曰纯节先生。
伯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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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伯颜传》:伯颜,一名师圣,字宗道,哈剌鲁氏,隶军籍蒙古万户府,世居开州濮阳县。伯颜生三岁,常以指画地,或三或六,若为卦者。六岁,从里儒授
《孝经》、
《论语》,即成诵。蚤丧父,其兄曲出,买经传等书以资之,日夜诵不辍。稍长,受业宋进士建安黄坦,坦曰:此子颖悟过人,非诸生可比。因命以颜为氏,且名而字之焉。久之,坦辞曰:余不能为尔师,群经有朱子说具在,归而求之可也。伯颜自弱冠,即以斯文为己任,其于大经大法,粲然有睹,而心所自得,每出于言意之表。乡之学者,来相质难,随问随辨,咸解其惑。于是中原之士,闻而从游者日益众。至正四年,以隐士徵至京师,授翰林待制,预修
《金史》。既毕,辞归。已而复起为江西廉访佥事,数月,以病免。及还,四方之来学者,至千馀人。盖其为学专事讲解,而务真知力践,不屑事举子词章,而必期措诸实用。士出其门,不问知其为伯颜氏学者。至于异端之徒,亦往往弃其学而学焉。十八年,河南贼蔓延河北,伯颜言于省臣,将结其乡民为什伍以自保,而贼兵大至,伯颜乃渡漳北行,邦人从之者数十万家。至磁,与贼遇,贼知伯颜名士,生劫之以见贼将,诱以富贵,伯颜骂不屈,引颈受刃,与妻子俱死之,年六十有四。既死,人或剖其腹,见其心数孔,曰:古称圣人心有七窍,此非贤士乎。乃纳心其腹中,覆墙而掩之。有司上其事,赠奉议大夫、佥太常礼仪院事,谥文节。太常谥议曰:以城守论之,伯颜无城守之责而死,可与江州守李黼一律;以风纪论之,伯颜无在官之责而死,可与西台御史张桓并驾。以平生有用之学,成临义不夺之节,乃古之所谓君子人者。时以为确论。伯颜平生,修辑
《六经》,多所著述,皆燬于兵。
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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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儒学赡思传》:赡思,字得之,其先大食国人。国既内附,大父鲁坤,乃东迁丰州。太宗时,以材授真定、济南等路监榷课税使,因家真定。父斡直,始从儒先生问学,轻财重义,不干仕进。赡思生九岁,日记古经传至千言。比弱冠,以所业就正于翰林学士承旨王思廉之门,由是博极群籍,汪洋茂衍,见诸践履,皆笃实之学,故其年虽少,已为乡邦所推重。延祐初,诏以科第取士,有劝其就试者,赡思笑而不应。既而侍御史郭思贞、翰林学士承旨刘赓、参知政事王士熙交章论荐之。泰定三年,诏以遗逸徵至上都,见帝于龙虎台,眷遇优渥。时倒剌沙柄国,西域人多附焉,赡思独不往见。倒剌沙屡使人招致之,即以养亲辞归。天历三年,召入为应奉翰林文字,赐对奎章阁,文宗问曰:卿有所著述否。明日,进所著
《帝王心法》,文宗称善。诏预修
《经世大典》,以论议不合求去,命奎章阁侍书学士虞集谕留之,赡思坚以母老辞,遂赐币遣之。复命集传旨曰:卿且暂还,行召卿矣。至顺四年,除国子博士,丁内艰,不赴。后至元二年,拜陕西行台监察御史,上封事十条,曰:法祖宗,揽权纲,敦宗室,礼勋旧,惜名器,开言路,复科举,罢数军,一刑章,宽禁网。时奸臣变乱成宪,帝方虚己以听,赡思所言,皆一时群臣所不敢言者。侍御史赵承庆见之,叹曰:御史言及此,天下福也。戚里有执政陕西行省者,恣为非道,赡思发其罪而按之,辄弃职夜遁。会有诏勿逮问,然犹杖其私人。及分巡云南,按省臣之不法者,其人即解印以去,远藩为之震𢙀。襄、汉流民,聚居宋之绍熙府故地,至数千户,私开盐井,自相部署,往往劫囚徒,杀巡卒,赡思乃擒其魁,而释其党。复上言:绍熙土饶利厚,流户日增,若以其人散还本籍,恐为边患,宜设官府以抚定之。诏即其地置绍熙宣抚司。三年,除佥浙西肃政廉访司事,即按问都转运盐使、海道都万户、行宣政院等官赃罪,浙右郡县,无敢为贪墨者。复以浙右诸僧寺,私蔽猾民,有所谓道人、道民、行童者,皆渎常伦,隐徭役,使民力日耗,契勘嘉兴一路,为数已二千七百,乃建议请勒归本族,俾供王赋,庶以少宽民力。朝廷是之,即著以为令。四年,改佥浙东肃政廉访司事,以病免归。赡思历官台宪,所至以理冤泽物为己任,平反大辟之狱,先后甚众,然未尝故出人罪,以市私恩。尝与五府官决狱咸宁,有妇宋娥者,与邻人通,邻人谓娥曰:我将杀而夫。娥曰:张子文行且杀之。明日,夫果死,迹盗数日,娥始以张子文告其姑。五府官以为非共杀,且经赦宥,宜释之,赡思曰:张子文以为娥固许之矣。且娥夫死及旬,乃始言之,是娥与张同谋,度不能终隐,故发之也,岂赦可释哉。枢密判官曰:平反活人,阴德也。御史勿执常法。赡思曰:是谓故出人罪,非平反也。且公欲种阴德于生者,奈死者何。乃独上议刑部,卒正娥罪。其审刑当罪多类此。至正四年,除江东肃政廉访副使。十年,召为秘书少监,议治河事,皆辞疾不赴。十一年,卒于家,年七十有四。二十五年,皇太子抚军冀宁,承制封拜,赠嘉议大夫、礼部尚书、上轻车都尉,追封恒山郡侯,谥曰文孝。赡思邃于经,而
《易》学尤深,至于天文、地理、钟律、算数、水利,旁及外国之书,皆究极之。家贫,饘粥或不继,其考订经传,常自乐也。所著述有
《四书阙疑》、
《五经思问》、
《奇偶阴阳消息图》、
《老庄精诣》、
《镇阳风土记》、
《续东阳志》、
《重订河防通议》、
《西国图经》、
《西域异人传》、
《金哀宗记》、
《正大诸臣列传》、
《审听要诀》,及文集三十卷,藏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