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三百四十五卷目录
经学部传经名儒列传十九
宋一
张昭 刘熙古
李维 贾昌朝
冯元 杨安国
范仲淹 范纯仁
刘敞 刘彝
吕公著 吕希哲
范祖禹 苏轼
苏辙 吕大临
刘挚 王岩叟
陆佃 孙觉
孔武仲 鲜于侁
彭汝砺 张汝明
李纲 张浚
李孟传 许翰
陈禾 胡铨
吕本中 王居正
金安节 王刚中
李焘 家勤国
彭龟年 黄裳
黄度 刘爚
柴中行 许奕
杨简 钱时
陈宓 舒璘
赵汝谈 马廷鸾
周敦颐 程颢
程颐 张载
邵雍 谢良佐
尹焞 杨时
罗从彦 李侗
朱熹 黄干
张洽 陈淳
〈按:宋世如、欧阳修、司马光一代名儒也,其于经籍撰述亦甚富,而本传不暇详及,故无可采。今欧阳 全传已载唐书部,司马全传已载通鉴部,故但列其名于前,以备名儒之目,其他名儒宋代尚多,皆 以本传未载传经事,故不复录,非遗忘也。〉
经籍典第三百四十五卷
经学部传经名儒列传十九
宋一
张昭
按
《宋史·张昭传》:昭父直,字潜夫,本名昭远,避汉祖讳,止称昭。常山王耳之后,世居濮州范县。祖楚平,寿张令。楚平生直,即昭父也。直以
《周易》、
《春秋》教授,学者自远而至,时号逍遥先生。昭始七岁,能诵古乐府、咏史诗百馀篇;未冠,遍读
《九经》,尽通其义。处侪类中,缓步阔视,以为马、郑不己若也。后至赞皇,遇程生者,专史学,以为专究经旨,不通今古,率多拘滞,繁而寡要;若极谈王霸,经纬治乱,非史不可。因出班、范
《汉书》十馀义商确,乃授昭
《荀纪》、
《国志》等,后又尽得十三史,五七年间,能驰骋上下数千百年事。又注
《十代兴亡论》。携文数十轴谒兴唐尹张宪。宪家富文籍,每与昭燕语,讲论经史要事,恨相见之晚,即署府推官。同光初,授真秩,加监察御史。后唐天成三年,以武王、庄宗实录未修,诏正国节度卢质、西川节度何瓒、秘书监韩彦辉缵录事迹。瓒上言:昭有史才,尝私撰
《同光实录》十二卷,又闻其欲撰
《三祖志》,并藏昭宗朝赐武皇制诏诰九十馀篇,请以昭所撰送史馆。拜昭为左补阙、史馆修撰,委之撰录。昭以懿祖、献祖、太祖并不践帝位,仍补为
《纪年录》二十卷,又撰
《庄宗实录》三十卷上之。四年,上
《武王以来功臣列传》三十卷,以本官知制诰。清泰二年,召判史馆兼点阅三馆书籍,校正添补。预修
《明宗实录》,成三十卷以献。天福五年,以唐史未成,诏与吕琦、崔棁等续成之,别置史馆,命昭兼判院事。昭又撰
《唐朝君臣正论》二十五卷上之。开运二年秋,
《唐书》成二百卷。乾祐二年,加检校礼部尚书。少帝年十九,犹有童心。昭上言讲听政之暇,数召儒臣讲论经义。周广顺初,拜户部尚书。显德元年,迁兵部尚书。二年,诏撰
《制旨兵法》十卷,又撰
《周祖实录》三十卷,及梁郢王均帝、后唐闵帝废帝、汉隐帝五朝实录;梁二主年祀寖远,事皆遗失,遂不克修,馀三帝实录,皆藏史阁。诏令详定
《经典释文》、
《九经文字》、
《制科条式》,及问六玺所出,并议
《三礼图》祭玉文鼎釜等。昭援引经据,时称其该博。恭帝即位,封舒国公。宋初,拜吏部尚书。乾德元年郊祀,昭为卤簿使,奏复宫阙、庙门、郊坛夜警晨严之制。进封郑国公,以本官致仕,改封陈国公。昭博通学术,书无不览,兼善天文、风角、太一、卜相、兵法、释老之说,藏书数万卷。尤好纂述,自唐、晋至宋,专笔削典章之任。著
《嘉善集》五十卷、
《名臣事迹》五卷。子秉图进士及第,秉谦至尚书郎。
刘熙古
按
《宋史·刘熙古传》:熙古,字义淳,宋州宁陵人。祖宝进,尝为汝阴令。熙古年十五,通
《易》、
《诗》、
《书》;十九,通
《春秋》、子、史。避祖讳,不举进士。后唐长兴中,以
《三传》举。时翰林学士和凝掌贡举,熙古献
《春秋极论》二篇、
《演论》三篇,凝甚嘉赏,召与进士试,擢第,遂馆于门下。太祖即位,召为左谏议大夫。乾德六年,拜端明殿学士。开宝五年,诏以本官参知政事,拜户部尚书致仕。九年,卒。熙古兼通阴阳象纬之术,作
《续聿斯歌》一卷、
《六壬释卦序例》一卷。集古今事迹为
《历代纪要》十五卷。颇精小学,作
《切韵拾玉》二篇,摹刻以献,诏付国子监颁行之。子蒙叟好学,著
《甲子五运编年历》三卷。
李维
按
《宋史·李沆传》:弟维字仲方,第进士,为保信军节度推官。真宗初,擢直集贤院,以沆相,避知歙州。至郡,兴学舍,岁时行乡射之礼。沆没,入为翰林学士。仁宗初,再迁为尚书左丞兼侍读学士,预修
《真宗实录》,迁工部尚书。出知陈州,卒。维博学,少以文章知名,至老手不废书。景德以后,巡幸四方,典章名物,多维所参定。尝定
《七经正义》,修
《续通典》、
《册府元龟》。景祐元年,赠尚书右仆射。
贾昌朝
按
《宋史·贾昌朝传》:昌朝,字子明,真定获鹿人。晋史官纬之从曾孙也。天禧初,真宗召试,赐同进士出身,除国子监说书。孙奭判监,独称昌朝讲说有师法。他日书路随、韦处厚传示昌朝曰:君当以经术进,如二公。奭侍读禁中,以老辞,荐昌朝自代,召试中书。上言:礼,母之讳不出于宫。今章献太后易月制除,犹讳父名,非尊宗庙也。诏从之。景祐中,置崇政殿说书,以授昌朝。诵说明白,帝多所质问,昌朝请记录以进,赐名
《迩英延义记注》,加直集贤院。太平兴国寺灾,是夕,大雨震雷。朝廷议修复,昌朝上言:
《易·震》之象曰: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近年寺观屡灾,此殆天示警告,可勿缮治,以示畏天爱人之意。悉行其言。天章阁置侍讲,亦首命昌朝。累迁尚书礼部郎中。庆历三年,以工部侍郎,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母丧去位,服除,判许州。召对迩英阁,帝问
《乾卦》,昌朝上奏曰:
《乾》之上九称:亢龙有悔。悔者,凶灾之萌,爻在亢极,必有凶灾。不言凶而言悔者,以悔有可凶可吉之义,修德则免悔而获吉矣。用九,见群龙无首,吉。圣人用刚健之德,乃可决万机。天下久盛,柔不可以济,然亢而过刚又不能久。独圣人外以刚健决事,内以谦恭应物,不敢自矜为天下首,乃吉也。手诏优答。治平元年,以侍中守许州,力辞弗许。明年,以疾留京师,乃以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判尚书都省,卒,年六十八,谥曰文元。御书墓碑曰大儒元老之碑。所著
《群经音辨》百二十二卷。
冯元
按
《宋史·冯元传》:元,字道宗。父邴入朝为保章正。元幼从崔颐正、孙奭为
《五经》大义,与乐安孙质、吴陆参、谯夏侯圭善,群居讲学,或达旦不寝,号四友。进士中第,授江阴尉。时诏流内铨取明经者补学官,元自荐通
《五经》。谢泌曰:古治一经,或至皓首,子尚少,能尽通耶。对曰:达者一以贯之。更问疑义,辨析无滞。补国子监讲书,迁大理评事,擢崇文院检讨兼国子监直讲。王旦闻其名,尝令说
《论语》、
《老子》,群子弟侍听,因荐之。真宗试进士殿中,召元讲
《易》。元进说曰:地天为
《泰》者,以天地之气交也。君道至尊,臣道至卑,惟上下相与,则可以辅相天地,财成万化。帝悦。迁太子中允、直龙图阁,诏预内朝。天禧初,数与查道、李虚己、李行简入讲
《易》于宣和门北阁。迁太常丞兼判礼部、吏部南曹。皇子为寿春郡王,王旦又荐元宜讲经资善堂。擢左正言兼太子右谕德。仁宗即位,迁直学士兼侍讲。与孙奭以经术并进讲论,自是仁宗益向学。进龙图阁学士。明道元年,迁礼部侍郎、复判礼院、国子监。上
《金华五箴》,赐书褒答。修
《景祐广乐记》,书成,迁户部侍郎。卒,赠本部尚书,谥章靖。元性简厚,执亲丧,自括发至祥练,皆案礼变服,遇祭日,与门生对坐,诵说
《孝经》,尤精
《易》。初,七岁,方读
《易》,每夜梦异人,以绀莲华与元吞之,且曰:善读此,后必贵显。元且老,率三日一诵
《易》。
杨安国
按
《宋史·杨安国传》:安国字君倚,密州安丘人。父光辅,居马耆山,学者多从受经,州守王博文荐为太学助教。孙奭知兖州,又荐为太常寺奉礼郎,州学讲书。既而奭与冯元荐安国为国子监直讲,并召光辅至。仁宗命说
《尚书》,光辅曰:尧、舜之事,远而未易行,愿讲
《无逸》一篇。时年七十馀矣,而论说明畅。帝悦,欲留为学官,固辞,以国子监丞老于家。安国
《五经》及第,为枝江县尉,后迁大理寺丞。光辅教授兖州,请监兖州酒税,徙监益州粮料院,入为国子监直讲,景祐初,置崇政殿说书,安国以国子博士预选。久之,进天章阁侍讲、直龙图阁,遂为天章阁待制、龙图阁直学士,皆兼侍讲。进翰林侍讲学士,历判尚书刑部、太常寺,纠察在京刑狱,累迁给事中。年七十馀,卒,赠尚书礼部侍郎。安国讲说,一以注疏为主,无他发明,引喻鄙俚,世或传以为笑。尤喜纬书及注疏所引纬书,则尊之与经等。在经筵二十七年,仁宗称其行义淳质,以比先朝崔遵度。尝讲
《易》至
《鼎卦》,帝问:九四象如何。安国对:九四上承至尊,下应初爻,任重非据,故折足覆餗。亦犹任得其人,则虽重可胜,非其人,必有颠覆之患。帝称善。又尝讲
《周官》至大荒大扎,则薄征缓刑,因进言曰:古所谓缓刑,乃贳过误之民尔。今众持兵仗取民廪食,一切宽之,恐无以禁奸。帝曰:不然,天下皆吾赤子,迫于饿莩。至起为盗。州县既不能振恤,乃捕而杀之。不亦甚乎。尝请书
《无逸篇》于迩英阁之后屏,帝曰:朕不欲背圣人之言,,命蔡襄书
《无逸》、王洙书
《孝经》四章列置左右。
范仲淹
按
《宋史·范仲淹传》:仲淹,字希文,唐宰相履冰之后也。举进士第,为秘阁校理。仲淹汎通
《六经》,长于
《易》,学者多从质问,为执经讲解,亡所倦。尝推其奉以食四方游士,诸子至易衣而出,仲淹晏如也。每感激论天下事,奋不顾身,一时士大夫矫厉尚风节,自仲淹倡之。天圣七年,通判河中府,仁宗以为忠。召为右司谏。拜枢密副使。谏官欧阳修等言仲淹有相材,改参知政事。帝方锐意太平,数问当世事,再赐手诏,又为之开天章阁,召二府条对,仲淹退而上十事。天子悉采用之,初,仲淹以忤吕夷简,放逐者数年。及夷简罢,召还,倚以为治,中外想望其功业。而仲淹以天下为己任,裁削官吏,多所举劾,侥倖者不便,于是谤毁稍行,而朋党之论浸闻上矣。富弼请行边,仲淹亦请罢政事,乃以资政殿学士、知邠州。以疾请邓州,再迁户部侍郎,徙青州。卒,年六十四。赠兵部尚书,谥文正。帝亲书其碑曰褒贤之碑。仲淹内刚外和,性至孝,以母在时方贫,其后虽贵,非宾客不重肉。妻子衣食,仅能自充。而好施予,置义庄里中,以赡族人。汎爱乐善,士多出其门下,虽里巷之人,皆能道其名字。死之日,四方闻者,皆为叹息。为政尚忠厚,所至有恩,邠、庆二州之民与属羌,皆画像立生祠事之。及其卒也,羌酋数百人,哭之如父,斋三日而去。
范纯仁
按
《宋史·范纯仁传》:纯仁字尧夫。资警悟,八岁,能讲所授书。中皇祐元年进士第,调知武进县,以远亲不赴;易长葛,又不往。仲淹曰:汝昔日以远为言,今近矣,复何辞。纯仁曰:岂可重于禄食,而轻去父母邪。虽近,亦不能遂养焉。仲淹门下多贤士,如胡瑗、孙复、石介、李觏之徒,纯仁皆与从游。昼夜肄业,至夜分不寝,置灯帐中,帐顶如墨色。仲淹没,始出仕,以著作佐郎知襄城县。治平中,召为侍御史,后同知谏院。奏言:王安石变祖宗法度,掊克财利,民心不宁。
《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愿陛下图不见之怨。神宗曰:何谓不见之怨。对曰:杜牧所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也。神宗嘉纳之,曰:卿善论事,宜为朕条古今治乱可为监戒者。乃作
《尚书解》以进,曰:其言,皆尧、舜、禹、汤、文、武之事也。治天下无以易此,愿深究而力行之。加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求退安石,不听。遂求罢谏职,改判国子监。其所上章疏,语多激切。神宗悉不付外,纯仁尽录申中书,安石大怒,乞加重贬。神宗曰:彼无罪。命知河中府,加直龙图阁、知庆州。哲宗立,召为右谏议大夫,除给事中。元祐初,进吏部尚书。三年,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忤章惇意,落职知随州。徽宗即位,即日除右正议大夫。纯仁乞归,徽宗不得已许之。每见辅臣问安否,乃曰:范纯仁,得一识面足矣。建中靖国改元之。明日,熟寐而卒。年七十五。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宣,御书碑额曰:世济忠直之碑。纯仁性夷易宽简,自为布衣至宰相,廉俭如一。尝曰:吾生平所学,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尽。每戒子弟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己则昏。苟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至圣贤地位也。又戒曰:
《六经》,圣人之事也。知一字则行一字。要须造次颠沛必于是,则所谓有为者亦若是尔。岂不在人邪。
刘敞
按
《宋史·刘敞传》:敞,字原父,临江新喻人。举庆历进士,第二。直集贤院,判尚书考功。擢知制诰。拜翰林侍读学士。敞侍英宗讲读,每指事据经,因以讽谏。时两宫方有小人间言,谏者或讦而过直。敞进读
《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拱而言曰:舜至侧微也,尧禅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孝友之德,光于上下耳。帝竦体改容,知其以义理讽也。皇太后闻之,亦大喜。改集贤院学士、判南京御史台。熙宁元年,卒,年五十。敞学问渊博,自佛老、卜筮、天文、方药、山经、地志,皆究知大略。朝廷每有礼乐之事,必就以取决焉。欧阳修每于书有疑,折简来问,对其使挥笔,答之不停手,修服其博。长于
《春秋》,为书四十卷,行于世。
刘彝
按
《宋史·刘彝传》:彝,字执中,福州人。幼介特,居乡以行义称。从胡瑗学,瑗称其善治水,凡所立纲纪规式,彝力居多。第进士,为邵武尉。神宗择水官,以彝悉东南水利,除都水丞。加直史馆,知桂州。元祐初,卒,年七十。著
《七经中义》百七十卷。
吕公著
按
《宋史·吕公著传》:公著,字晦叔,幼嗜学,至忘寝食。父夷简器异之,曰:他日必为公辅。登进士第,通判颍州,郡守欧阳修与为讲学之友。除崇文院检讨。进知制诰,三辞不拜。改天章阁待制兼侍读。英宗亲政,加龙图阁直学士。出知蔡州。神宗立,召为翰林学士、知通进银台司。熙宁初,知开封府。时夏秋淫雨,京师地震。公著上疏曰:自昔人君遇灾,或恐惧以致福,或简诬以致祸。惟君人者去偏听独任之弊,而不主先入之语,则不为邪说所乱。颜渊问为邦,孔子以远佞人为戒。盖佞人惟恐不合于君,则其势易亲;正人惟恐不合于义,则其势易疏。惟先格王正厥事,未有事正而世不治者也。二年,为御史中丞。时王安石方行青苗法,公著极言不可。安石怒,诬以恶语,出知颍州。八年,彗星见,诏求直言。公著上疏曰:陛下于人材既反覆不常,则于政事亦乖戾不审。古之为政,初不信于民者有之,若子产治郑,一年而人怨之,三年而人歌之。陛下垂拱仰成,七年于此,然舆人之诵,亦未有异于前日,陛下独不察乎。起翰林学士承旨,改端明殿学士、知审官院。帝从容与论治道,遂及释、老,公著问曰:尧、舜知此道乎。帝曰:尧、舜岂不知。公著曰:尧、舜虽知此,而惟以知人安民为难,所以为尧、舜也。未几,同知枢密院事。元丰五年,以疾丐去位。将立太子,帝谓辅臣,当以吕公著、司马光为师傅。哲宗即位,以侍读还朝。拜尚书左丞、门下侍郎。元祐元年,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与司马光同心辅政,推本先帝之志,凡欲革而未暇与革而未定者,举行之。科举专用王安石经义,且杂以释氏之说。凡士子至不诵正经,惟窃安石之书以干进,精熟者博上第,故科举益弊。公著始令禁主司不得出题老、庄书,举子不得以申、韩、佛书为学,经义参用古今诸儒说,毋得专取王氏。复贤良方正科。集所讲书要语明白、切于治道者,凡百篇进之,以备游意翰墨,为圣学之助。三年,恳辞位,拜司空、同平章军国事。明年薨,年七十。赠太师、申国公,谥曰正献,御书碑首曰纯诚厚德。公著自少讲学,即以治心养性为本。于讲说尤精,语约而理尽。司马光曰:每闻晦叔讲,便觉己语为烦。其为名流所敬如此。
吕希哲
按
《宋史·吕公著传》:子希哲字原明,少从焦千之、孙复、石介、胡瑗学,复从程颢、程颐、张载游,闻见由是益广。以荫入官。公著作相,二弟已官省寺,希哲独滞管库,久乃判登闻鼓院,力辞。公著叹曰:当世善士,吾收拾略尽,尔独以吾故置不试,命也夫。希哲母贤明有法度,闻公著言,笑曰:是亦未知其子矣。终公著丧,始为兵部员外郎。范祖禹,言于哲宗曰:希哲经术操行,宜备劝讲,其父尝称为不欺暗室。诏以为崇政殿说书。其劝导人主以修身为本,修身以正心诚意为主。其言曰:心正意诚,则身修而天下化。若身不能修,虽左右之人且不能谕,况天下乎。擢右司谏。徽宗初,以直秘阁知曹州。旋遭崇宁党祸,夺职为宫祠。羁寓淮、泗间,十馀年卒。希哲乐易简俭,有至行,晚年名益重,远近皆师尊之。
范祖禹
按
《宋史·范镇传》:镇从孙祖禹字淳甫,一字梦得。其生也,母梦一伟丈夫被金甲入寝室,曰:吾汉将军邓禹。既寤,犹见之,遂以为名。幼孤,叔祖镇抚育如己子。祖禹自以既孤,每岁时亲宾庆集,惨怛若无所容,闭门读书,未尝预人事。既至京师,所与交游,皆一时闻人。镇器之曰:此儿,天下士也。进士甲科。从司马光编修
《资治通鉴》,在洛十五年,不事进取。书成,光荐为秘书省正字。神宗崩,祖禹上疏论丧服之制曰:先王制礼,君服同于父,皆斩衰三年,盖恐为人臣者不以父事其君。自汉以来,不惟人臣无服,人君遂不为三年之丧。国朝自祖宗以来,外廷虽用易月之制,宫中实行三年服。君服如古典,而臣下犹依汉制,故十二日而小祥,期而又小祥,二十四日而大祥,再期而又大祥。既以日为之,又以月为之,此礼之无据者也。古者再期而大祥,中月而禫。禫,祭之名,非服之色。今乃为之惨服三日然后禫,此礼之不经者也。服既除,至葬又服之,祔庙后即吉,才八月而遽纯吉,无所不佩,此又礼之无渐者也。朔望,群臣朝服以造殡宫,是以吉服临丧;人主衰服在上,是以先帝之服为人主之私丧,此二者皆礼之所不安也。哲宗立,迁著作郎兼侍讲。神宗既祥,祖禹上疏宣仁后曰:今即吉方始,服御一新,奢俭之端,皆由此起。愿崇俭敦朴,辅养圣性,使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淫哇之声,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则学问日益,圣德日隆,此宗社无疆之福。故事,除服当开乐置宴,祖禹以为因除服而开乐设宴,则似除服而庆贺,非君子不得已而除之之意,不可。拜谏议大夫。首上疏论人主正心修身之要,迁给事中。为礼部侍郎。拜翰林学士,范氏自镇至祖禹,比三世居禁林,士论荣慕。时绍述之论已兴,有相章惇意。祖禹力言惇不可用,不见从,遂请外。乃以龙图阁学士知陕州。言者论祖禹修
《实录》诋诬,贬武安军节度副使、昭州别驾,安置永州、贺州,又徙宾、化而卒,年五十八,祖禹平居恂恂,口不言人过。至遇事,则别白是非,不少借隐。在迩英守经据正,献纳尤多。尝讲
《尚书》至内作色荒,外作禽荒大语,拱手再诵,却立云:愿陛下留听。帝首肯再三,乃退。每当讲前夕,必正衣冠,俨如在上侧,命子弟侍,先按讲其说。开列古义,参之时事,言简而当,无一长语,义理明白,粲然成文。苏轼称为讲官第一。
苏轼
按
《宋史·苏轼传》: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人。生十年,父洵游学四方,母程氏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程氏读东汉
《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比冠,博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嘉祐二年,试礼部。方时文磔裂诡异之弊胜,主司欧阳修思有以救之,得轼
《刑赏忠厚论》,惊喜,欲擢冠多士,犹疑其客曾巩所为,置第二;复以
《春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治平二年,入判登闻鼓院直史馆。熙宁二年,王安石执政,素恶其议异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欲变科举、兴学校,诏两制、三馆议。轼上议曰:今所欲改变不过数端:或曰乡举德行而略文词,或曰专取策论而罢诗赋,或欲兼采誉望而罢弥封,或欲经生不帖墨而考大义,此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愿陛下留意于远者、大者,区区之法何预焉。臣又切有私忧过计者。夫性命之说,自子贡不得闻,而今之学者,耻不言性命,读其文,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观其貌,超然无著而不可挹,此岂真能然哉。盖中人之性,安于放而乐于诞耳。陛下亦安用之。议上,神宗悟曰:吾固疑此,得轼议,意释然矣。安石不悦,命权开封府推官。时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轼见安石赞神宗以独断专任,因试进士发策,以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为问,安石滋怒,轼遂请外,通判杭州。徙知湖州,上表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补于国。御史媒糵所为诗以为讪谤,欲寘之死。神宗独怜之,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轼与田父野老,相从溪山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三年,神宗以国史至重,命苏轼成之。遂手札移轼汝州。哲宗立,召为礼部郎中。寻除翰林学士。二年,兼侍读。每进读至治乱兴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有所启悟。哲宗虽恭𪐝不言,辄首肯之。迁礼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两学士,为礼部尚书。高丽遣使请书,朝廷以故事尽许之。轼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
《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乎。不听。绍圣初,御史论轼掌内外制日,所作词命,以为讥斥先朝。贬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又贬琼州别驾,居昌化。买地筑室,儋人运甓畚土以助之。独与幼子过处,著书以为乐。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州,年六十六。父洵晚读
《易》,作
《易传》未究,命轼述其志。轼成
《易传》,复作
《论语说》;后居海南,作
《书传》;又有
《东坡集》四十卷、
《后集》二十卷、
《奏议》十五卷、
《内制》十卷、
《外制》三卷、
《和陶诗》四卷。
苏辙
按
《宋史·苏辙传》:辙,字子由,年十九,与兄轼同登进士科,又同策制举。仁宗春秋高,辙虑或倦于勤,因极言得失,而于禁廷之事,尤为切至。考官胡宿以为不逊,请黜之。仁宗曰:以直言召人,而以直言弃之,天下其谓我何。宰相不得已,置之下等,为大名推官。丁父忧。服除,神宗立已二年,辙上书言事,召对延和殿。时青苗法行辙,以书抵安石,力陈其不可。安石怒,以为河南推官。改著作佐郎。徙张方平签书南京判官。哲宗立,以秘书省校书郎召。元祐元年,为右司谏。司马光以王安石私设
《诗》、
《书新义》考试天下士,欲改科举,别为新格。辙言:进士来年秋试,日月无几,而议不时决。诗赋虽小技,比次声律,用功不浅。至于治经,诵读讲解,尤不轻易。要之,来年皆未可施行。乞来年科场,一切如旧,惟经义兼取注疏及诸家论议,或出己见,不专用王氏学。仍罢律义,令举人知有定论,一意为学,以待选试,然后徐议元祐五年以后科举格式,未为晚也。光不能从。进户部侍郎。代轼为翰林学士,寻权吏部尚书。使契丹,使还,为御史中丞。绍圣初,哲宗起李清臣为中书舍人,邓润甫为尚书左丞。二人稍复言熙、丰事以激怒哲宗意。会廷试进士,清臣撰策题,即为邪说。辙谏奏,哲宗不悦。落职知汝州。崇宁中,蔡京当国,罢祠,居许州。筑室于许,号颍滨遗老,自作传万馀言,不复与人相见。终日默坐,如是者几十年。政和二年,卒,年七十四。追复端明殿学士。淳熙中,谥文定。辙性沈静简洁,为文汪洋澹泊,似其为人,不愿人知之,而秀杰之气终不可掩,其高处殆与兄轼相迫。所著
《诗传》、
《春秋传》、
《古史》、
《老子解》、
《栾城文集》并行于世。
吕大临
按
《宋史·吕大临传》:大临字与叔。学于程颐,与谢良佐、游酢、杨时在程门,号四先生。通
《六经》,尤邃于
《礼》。每欲掇习三代遗文旧制,令可行,不为空言以拂世骇俗。富弼致政于家,为佛氏之学。大临与之书曰:古者三公无职事,惟有德者居之,内则论道于朝,外则主教于乡。古之大人当是任者,必将以斯道觉斯民,成己以成物,岂以爵位进退、体力盛衰为之变哉。今大道未明,人趋异学,不入于庄,则入于释。疑圣人为未尽善,轻礼义为不足学,人伦不明,万物憔悴,此老成大人恻隐存心之时。以道自任,振起坏俗,在公之力,宜无难矣。若夫移精变气,务求长年,此山谷避世之士独善其身者之所好,岂世之所以望于公者哉弼。谢之。元祐中,为太学博士,迁秘书省正字。范祖禹荐其好学修身如古人,可备劝学,未及用而卒。
刘挚
按
《宋史·刘挚传》:挚,字莘老,永静东光人。儿时,父居正课以书,朝夕不少间。或谓:君止一子,独不可少宽耶。居正曰:正以一子,不可纵也。十岁而孤,鞠于外氏,就学东平,因家焉。嘉祐中,擢甲科,历冀州南宫令。用韩琦荐,得馆阁校勘。擢检正中书礼房。月馀,为监察御史里行。及入见,神宗面赐褒谕。因问:卿从学王安石邪。安石亟称卿器识。对曰:臣东北人,少孤独学,不识安石也。退而上疏,愿虚心平听,审察好恶。又论率钱助役、官自雇人有十害。疏奏,安石欲窜之岭外,神宗不听,但谪监衡州盐仓。入知太常礼院。元丰初,改集贤校理、知大宗正寺丞。神宗开天章阁,议新官制,除至礼部郎中,曰:此南宫舍人,非他曹比,无出刘挚者。即命之。俄迁右司郎中。明年,知滑州。哲宗即位,擢侍御史。初,神宗更新学制,养士以千数,有司立为约束,过于烦密。挚上疏曰:学校为育材首善之地,教化所从出,非行法之所。虽群居众聚,帅而齐之,不可无法,亦有礼义存焉。甚可怪者,博士、诸生禁不相见,教谕无所施,质问无所从,月巡所隶之斋而已。斋舍既不一,随经分隶,则又
《易》博士兼巡
《礼》斋,
《诗》博士兼巡
《书》斋,所至备礼请问,相与揖诺,亦或不交一言而退,以防私请,以杜赂贿。学校如此,岂先帝所以造士之意哉。治天下者,遇人以君子、长者之道,则下必有君子、长者之行而应乎上。若以小人遇之,彼将以小人自为,而况以此行于学校之间乎。愿罢其制。又请杂用经义、诗赋取士,复贤良方正科。元祐元年,拜尚书右丞,连进左丞、中书侍郎,迁门下侍郎。六年,拜尚书右仆射。挚持心少恕,勇于去恶,竟为朋谗奇中。先是,邢恕谪官永州。摰与恕善,答其书,有永州佳处,第往以俟休复之语。排岸官茹东济,倾险人也,有求于摰,不得,见其书,阴录以示御史中丞郑雍、侍御史杨畏。二人方交章击摰,遂笺释其语上之,曰:休复者,语出
《周易》,以俟休复者,俟他日太皇太后复子明辟也。挚惶惧,上章自辨。以观文殿学士罢知郓州。再贬鼎州团练副使,新州安置。数月,以疾卒,年六十八。绍兴初,赠少师,谥曰忠肃。挚嗜书,自幼至老,未尝释卷。家藏书多自校雠,得善本或手抄录,孜孜无倦。少好
《礼》,其究
《三礼》,视诸经尤粹。晚好
《春秋》,考诸儒异同,辨其得失,通圣人经意为多。
王岩叟
按
《宋史·王岩叟传》:岩叟,字彦霖,大名清平人。幼时,语未正已知文字。仁宗患词赋致经术不明,初置明经科,岩叟十八,乡举、省试、廷对皆第一。熙宁中,韩琦留守北京,以为贤,辟管勾国子监。韩绛代琦,复欲留用。岩叟谢曰:岩叟,魏公之客,不愿出他门也。士君子称之。后知定州安喜县。哲宗即位,用刘摰荐,为监察御史。时六察尚未言事,岩叟入台之明日,即上书论社稷安危之计,在从谏用贤,不可以小利失民心。遂言役钱敛民太重,民力不胜,愿复差法如嘉祐时。迁左司谏兼权给事中。时并命执政,其间有不协时望者,岩叟即缴录黄,上疏谏。既而命不由门下省以出,岩叟请对,言之益切。退就阁上疏曰:臣为谏官既当言,承乏给事又当驳,非臣好为高论,喜忤大臣,恐命令斜出,尤损纪纲。疏凡八上,命竟寝。坐事,改起居舍人。尝侍迩英讲,司马康讲
《洪范》,至乂用三德,哲宗曰:止此三德,为更有德。盖哲宗自临御,渊默不言,岩叟喜闻之,因欲风谏,退而上疏曰:三德者,人君之大本,得之则治,失之则乱,不可须臾去者也。臣请别而言之。夫明是非于朝廷之上,判忠邪于多士之间,不以顺己而忘其恶,不以逆己而遗其善,私求不徇于所爱,公议不迁于所憎。竭诚尽节者,任之当勿二;罔上盗宠者,弃之当勿疑。惜纪纲,谨法度,重典刑,戒姑息,此人主之正直也。远声色之好,绝盘游之乐,勇于救天下之弊,果于断天下之疑,邪说不能移,非道不能说,此人主刚德也。居万乘之尊而不骄,享四海之富而不溢,聪明有馀而处之若不足,俊杰并用而求之如不及,虚心以访道,屈己以从谏,惧若临渊,怯若履薄,此人主之柔德也。三者足以尽天下之要,在陛下力行何如耳。岩叟日侍讲,奏曰:陛下退朝无事,不知何以消日。哲宗曰:看文字。对曰:陛下以读书为乐,天下幸甚。圣贤之学,非造次可成,须在积累。积累之要,在专与勤。屏绝他好,始可谓之专;久而不倦,始可谓之勤。愿陛下特留圣意。哲宗然之。进权吏部侍郎、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元祐六年,拜枢密直学士、签书院事。哲宗方选后,太皇太后曰:今得狄咨女,年命似便,然为是庶出过房,事须评议。岩叟进曰:按
《礼经·问名篇》,女家答曰:臣女,夫妇所生。及外民官讳,不识今者狄氏将何辞以进。议遂寝。宰相刘挚为御史郑雍所击,岩叟连上疏论救。罢为端明殿学士、知郑州。明年,徙河阳,数月卒,年五十一。赠左正议大夫。司马光以其进谏无隐,称之曰:吾寒心栗齿,忧在不测,公处之自如,至于再三,或累数十章,必行其言而后已。为文语省理该,深得制诰体。有
《易》、
《诗》、
《春秋传》行于世。
陆佃
按
《宋史·陆佃传》:佃,字农师,越州山阴人。居贫苦学,夜无灯,映月光读书。蹑屩从师,不远千里。过金陵,受经于王安石。熙宁三年,应举入京。适安石当国,首问新政,佃曰:法非不善,但推行不能如初,还为扰民,如青苗是也。安石惊曰:何为乃尔。吾与吕惠卿议之。礼部奏名为举首。方廷试赋,遽发策题,士皆愕然;佃从容条对,擢甲科。授蔡州推官。初置五路学,选为郓州教授,召补国子监直讲。安石以佃不附己,专付之经术,不复咨以政。同王子韶修定
《说文》。入见,神宗问大丧袭衮,佃考礼以对。神宗悦,用为详定郊庙礼文官。时同列皆侍从,佃独以光禄丞居其间。每有所议,神宗辄曰:自王、郑以来,言礼未有如佃者。加集贤校理、崇政殿说书,进讲
《周官》,神宗称善,始命先一夕进槁。同修起居注。元丰定官制,擢中书舍人、给事中。哲宗立,太常请复太庙牙盘食。博士吕希纯、少卿赵令铄皆以为当复。佃言:太庙,用先王之礼,于用俎豆为称;景灵宫、原庙,用时王之礼,于用牙盘为称,不可易也。卒从佃议。进权礼部尚书。改龙图阁待制、知颍州。徽宗即位,召为礼部侍郎。迁吏部尚书,拜尚书右丞。将祀南郊,有司欲饰大裘匣,度用黄金多,佃请易以银。徽宗曰:匣必用饰邪。对曰:大裘尚质,后世加饰焉,非礼也。徽宗曰:然则罢之可乎。数日来,丰稷屡言之矣。佃因赞曰:陛下及此,盛德之举也。徽宗欲亲祀北郊,大臣以为盛暑不可,徽宗意甚确。朝退,皆曰:上不以为劳,当遂行之。李清臣不以为然。佃曰:元丰非合祭而是北郊,公之议也。今反以为不可耶。清臣乃止。转左丞。罢为中大夫、知亳州,数月卒,年六十一。追复资政殿学士。佃著书二百四十二卷,于礼家、名数之说尤精,如
《埤雅》、
《礼象》、
《春秋后传》皆传于世。
孙觉
按
《宋史·孙觉传》:觉,字莘老,高邮人。甫冠,从胡瑗受学。瑗之弟子千数,别其老成者为经社,觉年最少,俨然居其间,众皆推服。登进士第。嘉祐中,择名士编校昭文书籍,觉首预选,进馆阁校勘。神宗即位,直集贤院,为昌王记室,王问终身之戒,为陈诸侯之孝,作
《富贵二箴》。擢右正言。神宗尝从容语及知人之难,觉曰:尧以知人为难,终享其易。盖知人之要,在于知言。人主用臣之道,任贤使能而已。贤能之分既殊,任使之方亦异。至于所知有限量,所能有彼此,是功用之士也,可以处外而不可以处内,可以责之事而不可责之言。陛下欲兴太平之治,而所擢数十人者,多有口才,而无实行。臣恐日浸月长,汇征并进,充满朝廷之上,则贤人日远,其为患祸,尚可以一二言之哉。愿观
《诗》、
《书》之所任使,无速于小利近功,则王道可成矣。出知通州。熙宁二年,诏知谏院,同修起居注,知审官院。青苗法行,首议者谓:
《周官》泉府,民之贷者,至输息二十而五,国事之财用取具焉。觉奏条其妄,曰:成周赊贷,特以备民之缓急,不可徒与也,故以国服为之息。然国服之息;说者不明。郑康成释经,乃引王莽计赢受息,无过岁什一为据,不应周公取息,重于莽时。况载师所任地,漆林之征特重,所以抑末作也。今以农民乏绝,将补耕助敛,顾比末作而征之,可乎。国事取具,盖谓泉府所领,若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有买有予,并赊贷之法而举之。傥专取具于泉府,则冢宰九赋,将安用邪。圣世宜讲求先王之法,不当取疑文虚说以图治。今老臣疏外而不见听,辅臣迁延而不就职,门下执正而不行,谏官请罪而求去。诚恐奸邪之人,结党连伍,乘众情之汹汹,动摇朝廷,钓直干誉,非国家之福也。安石览之,怒,以语动之曰:不意学士亦如此。始有逐觉意。出知广德军,入为秘书少监。哲宗即位,兼侍讲。进吏部侍郎,以疾求舒州灵仙观以归。卒,年六十三。有
《文集》、
《奏议》六十卷,
《春秋传》十五卷。
孔武仲
按
《宋史·孔文仲传》:弟武仲字常父。幼力学,举进士,中甲科。调谷城主簿,选教授齐州,为国子直讲。丧二亲,毁瘠特甚,右肱为不举。元祐初,历秘书省正字、校书,集贤校理,著作郎,国子司业。尝论科举之弊,诋王氏学,请复诗赋取士。又欲罢大义,而益以诸经策,御试仍用三题。进起居郎兼侍讲迩英殿,除起居舍人,数月,拜中书舍人,直学士院。初,罢侍从转对,专责以论思。武仲言:苟不持之以法,则言与不言,将各从其意。愿轮二人次对。时议祠北郊,久不决。武仲建用纯阴之月亲祠,如神州地祇。擢给事中,迁礼部侍郎,以宝文阁待制知洪州。徙宣州,坐元祐党夺职,居池州。卒,年五十七。元符末,追复之。所著
《诗书论语》、
《金华讲义》、
《内外制》、
《杂文》共百馀卷。
鲜于侁
按
《宋史·鲜于侁传》:侁,字子骏,阆州人。唐剑南节度使叔明裔孙也。性庄重,力学。举进士,为江陵右司理参军。庆历中,天下旱,诏求言。侁推灾变所由兴,又条当世之失有四,其语剀切。唐介与同乡里,称其名于上官,交章论荐。除利州路转运判官。元丰二年召对,命知扬州。神宗曰:广陵重镇,久不得人,今朕自选卿往,宜善治之。哲宗立,召为太常卿。以疾求去。除集贤殿修撰、知陈州。卒,年六十九。侁刻意经术,著
《诗传》、
《易断》,为范镇、孙甫推许。孙复与论
《春秋》,谓今学者不能如之。作诗平澹渊粹,尤长于
《楚词》,苏轼读
《九诵》,谓近屈原、宋玉,自以为不可及也。
彭汝砺
按
《宋史·彭汝砺传》:汝砺,字器资,饶州鄱阳人。治平二年,举进士第一。王安石见其
《诗义》,补国子直讲,擢太子中允,既而恶之。御史中丞邓绾将举为御史,召之不往;既上章,复以失举自列。神宗怒,逐绾,用汝砺为御史里行。首陈十事。指摘利害,多人所难言者。元丰初,为江西转运判官。元祐二年,召为起居舍人。加集贤殿修撰,拜吏部侍郎。以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至郡数月而病去。其遗表略云:土地已有馀,愿抚以仁;财用非不饶,愿节以礼。佞人初若可悦,而其患在后;忠言初若可恶,而其利甚博。凡数百言。朝廷方以枢密都丞旨命之而已卒,乃以告赐其家。年五十四。汝砺读书为文,志于大者,言动取舍,必合于义。所著
《易义》、
《诗义》、
《诗文》凡五十卷。
张汝明
按
《宋史·张汝明传》:汝明,字舜文,世为庐陵人,徙居真州。汝明少嗜学,刻意属文,下笔辄千百言。入太学,有声一时。登进士第,历杭州司理参军。大观中,或言其名,召实学制局,预试贡士,去取皆有题品。值不悦者诬以背王氏学,诏究其事,得所谓
《去取录》,徽宗览之曰:考校尽心,宁复有此。特擢监察御史。尝摄殿中侍御史,即日具疏劾政府市恩招权,以蔡京为首。帝奖其介直。京颇惮之,出通判宁化军。晚知岳州,卒于官,年五十四。汝明事亲孝,执丧,水浆不入口三日,日饭脱粟,饮水,无醯盐草木之滋。浸病羸,行辄踣。梦父授以服天南星法,用之,验,人以为孝感。汝明学精微,研象数,贯穿经史百家,所著书不蹈袭前人语,有
《易索书》、
《张子卮言》、
《大究经》传于世。
李纲
按
《宋史·李纲传》:纲,字伯纪,卲武人也。登政和二年进士第,积官至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以言事忤权贵,改比部员外郎,迁起居郎。宣和元年,京师大水,纲上疏言阴气太盛,当以盗贼外患为忧。朝廷恶其言,谪监南剑州沙县税务。七年,为太常少卿。钦宗即位,召对延和殿,上迎谓纲曰:朕顷在东宫,见卿论水灾疏,今尚能诵之。以纲为尚书右丞。历资政殿大学士。高宗即位,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绍兴九年,除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抚大使。次年薨,赠少师。著
《易传》内篇十卷、外篇十二卷,
《论语详说》十卷,文章、歌诗、奏议百馀卷,又有
《靖康传信录》、
《奉迎录》、
《建炎时政记》、
《建炎进退志》、
《建炎制诏表劄》、
《宣抚荆广记》、
《制置江右录》。
张浚
按
《宋史·张浚传》:浚,字德远,汉州绵竹人,唐宰相九龄弟九皋之后。父咸,举进士、贤良两科。浚四岁而孤,行直视端,无诳言,识者知为大器。中进士第。高宗即位,除枢密院编修官,迁侍御史,擢礼部侍郎,高宗召谕曰: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将有为,正如欲一飞冲天而无羽翼,卿勉留辅朕。除御营使司参赞公事。绍兴五年,除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隆兴二年,乞致仕,除少师、保信军节度、判福州。行次馀干,得疾,手书付二子,葬衡山下。讣闻,孝宗震悼,辍朝,赠太师,谥忠献。浚事母以孝称,学邃于
《易》,有
《易解》及
《杂说》十卷,
《书》、
《诗》、
《礼》、
《春秋》、
《中庸》亦各有解,文集十卷,奏议二十卷。
李孟传
按
《宋史·李光传》:孟传字文授,光幼子也。光南迁之日,才六岁。以光遗表恩,累官至太府丞。韩𠈁胄愿见之,孟传曰:行年六十,去计已决,不敢闻也。由是出知江州。以朝请大夫、直宝谟阁致仕。卒,年八十。有
《磐溪诗》二十卷,
《文槁》三十卷,
《宏辞类槁》十卷,
《左氏说》十卷,
《读史》十卷,
《杂志》十卷。博学多闻,持身甚严,时推能世其家。
许翰
按
《宋史·许翰传》:翰,字崧老,拱州襄邑人。中元祐三年进士第。宣和七年,召为给事中。高宗即位,用李纲荐,召拜尚书右丞兼权门下侍郎。李纲罢,翰言:纲忠义英发,舍之无以佐中兴,今罢纲,臣留无益。力求去,高宗未许。章八上,以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复以言者落职。绍兴元年,召复资政殿学士。三年五月,卒,赠光禄大夫。翰通经术,所著书有
《论语解》、
《春秋传》。
陈禾
按
《宋史·陈禾传》:禾,字秀实,明州鄞县人。举元符三年进士。累迁辟雍博士。时方以传注记问为学,禾始崇尚理义,黜抑浮华。入对契旨,擢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俄除给事中。时童贯权益张,与黄经臣胥用事,
御史中丞卢航表里为奸,缙绅侧目。禾首抗疏劾贯。复劾经臣。论奏未终,上拂衣起。禾引上衣,请毕其说。衣裾落,上曰:正言碎朕衣矣。禾言:陛下不惜碎衣,臣岂惜碎首以报陛下。此曹今日受富贵之利,陛下他日受危亡之祸。言愈切,上变色曰:卿能如此,朕复何忧。内侍请上易衣,上却之曰:留以旌直臣。翼日,贯等相率前愬,卢航奏禾狂妄,谪监信州酒税。久之,知舒州,命下而卒,赠中大夫,谥文介。禾性不苟合,立朝挺挺有风操。有
《易传》九卷,
《春秋传》十二卷,
《论语》、
《孟子解》各十卷。
胡铨
按
《宋史·胡铨传》:铨,字邦衡,庐陵人。建炎二年,高宗策士淮海,铨因御题问治道本天,天道本民,答云:汤、武听民而兴,桀、纣听天而亡。今陛下起干戈锋镝间,外乱内讧,而策臣数十条,皆质之天,不听于民。高宗见而异之,将冠之多士,有忌其直者,移置第五。授抚州军事判官,转承直郎。丁父忧,从乡先生萧楚学
《春秋》。绍兴五年,以贤良方正荐,赐对,除枢密院编修官。八年,宰臣秦桧决策主和,铨抗疏言,秦桧可斩。桧以铨狂妄,除名,编管韶州。孝宗即位,复奉议郎。隆兴元年,擢起居郎。兼侍讲。因讲
《礼记》,曰:君以礼为重,礼以分为重,分以名为重,愿陛下无以名器轻假人。时星变,诏问政事阙失,铨应诏上书数千言,始终以
《春秋》书灾异之法,言政令之阙有十,而上下之情不合亦有十,上曰:非卿不闻此。兼权中书舍人、同修国史。除宗正少卿。乾道初,为工部侍郎。乞致仕。除宝文阁待制,留经筵。求去,以敷文阁直学士与外祠。陛辞,铨曰:臣向在岭海尝训传诸经。上所著
《易》、
《春秋》、
《周礼》、
《礼记解》,诏藏秘书省。复元官,升龙图阁学士。七年,以资政殿学士致仕。薨,谥忠简。有
《澹庵集》一百卷行于世。
吕本中
按
《宋史·吕本中传》:本中字居仁,公著之曾孙、好问之子。幼而敏悟,公著奇爱之。公著薨,宣仁太后及哲宗临奠,诸童稚立庭下,宣仁独进本中,摩其头曰:孝于亲,忠于君,儿勉焉。祖希哲师程颐,本中闻见习熟。少长,从杨时、游酢、尹焞游,三家或有疑异,未尝苟同。以公著遗表恩,授承务郎。宣和六年,除枢密院编修官。靖康改元,迁职方员外郎。绍兴六年,特赐进士出身,擢起居舍人。八年,迁中书舍人,兼侍讲。六月,兼权直学士院。秦桧风御史萧振劾罢之。提举太平观,卒。学者称为东莱先生,赐谥文清。有诗二十卷,
《春秋解》一十卷、
《童蒙训》三卷、
《师友渊源录》五卷,行于世。
王居正
按
《宋史·王居正传》:居正,字刚中,扬州人。少嗜学,工文辞。入太学,时习
《新经》、
《字说》者,主司辄置高选,居正语人曰:窃达自有时,心之是非,可改耶。流落十馀年,司业黄齐得其文,曰:王佐才也。及同知贡举,欲擢为首,以风多士,他考官持之,置次选。范宗尹荐于朝,召至,谓宗尹曰:时危如此,公不极所学,拔元元涂炭中,尚谁待。居正避寇阳羡山间,勉出见公,一道此意尔。宗尹愧谢。入对,奏:昔人有云:君以为难,易将至矣。今日之事,朝廷皆曰难,则当有易为之理。然国势日弱,敌气日骄,何邪。盖昔人于难者勉强为之,今以为难,不复有所为,以俟天意自回,强敌自毙也。宣和末,以为难者十五六,至靖康与宣和孰难。靖康末,以为难者十八九,至建炎与靖康孰难。由此而言,今日虽难于前日,安知他日不难于今日。盖宣和以为难,故有靖康之祸;靖康以为难,故有今日之忧。今而亦云,臣有所不忍闻。高宗嘉之,谕宗尹曰:如王居正人才,岁月间得一人亦幸矣。除太常博士,迁礼部员外郎。建议合祭天地于明堂,请奉太祖、太宗配,宗尹是之,议遂定,天地复合祭。迁起居郎。帝方乡规谏,居正次前世听纳事为
《集谏》十五卷,以广帝意。诏以时务访群臣,居正献疏数千言,又见帝言桧。桧衔之,出居正知婺州。召为太常少卿,历权直学士院,又除兵部侍郎。入对,以所论王安石父子之言不合于道者,裒得四十二篇,名曰
《辨学》,上之。又曰:陛下恶安石之学,尝于圣心灼见,其弊安在。帝曰:安石之学,杂以霸道,欲效商鞅富国彊兵,今日之祸,人徒知蔡京、王黼之罪,而不知生于安石。居正曰:得罪万世者不止此。因陈安石释经无父无君者。帝作色曰:是岂不害名教邪。孟子所谓邪说,正谓是矣。居正退,序帝语系于
《辨学》之首。出知饶州,起知温州。是时桧专国,居正自知不为所容,以目疾请祠,杜门,言不及时事,客至谈论经、史而已。绍兴二十一年卒,年六十五。居正仪观丰伟,声音洪畅。其学根据
《六经》,杨时器之,出所著
《三经义辨》示居正曰:吾举其端,子成吾志。居正感厉,首尾十载为
《书辨学》十三卷,
《诗辨学》二十卷,
《周礼辨学》五卷,
《辨学外集》一卷。居正既进其书七卷,而杨时
《三经义辨》亦列秘府,二书既行,天下遂不复言王氏学。
金安节
按
《宋史·金安节传》:安节,字彦亨,歙州休宁人。资颖悟,日记千言,博洽经史,尤邃于
《易》。宣和六年,繇太学擢进士第。绍兴初,范宗尹引为删定官。除司农丞,迁殿中侍御史。丁母忧起。为大理卿,迁宗正少卿。为金使施宜生贺正,安节馆伴。属显仁皇后丧,服黑带,宜生曰:使人以贺礼来,迓使安得服黑带。安节辞难再四,宜生屈服。迁礼部侍郎。明年,将祀明堂,时已闻钦宗升遐,安节言:宫庙行礼,皆当以大臣摄事。从之。迁侍讲、给事中。上尝对大臣称其诚实。一日,因奏事谕之曰朕知卿孤立无党。张浚闻之,语人曰:金给事真金石人也。拜兵部侍郎。踰年,力请谢事,诏以敷文阁学士致仕。去之日,缙绅相与叹羡,以为中兴以来全名高节,鲜有其比。乾道六年卒,年七十七。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少保。安节至孝,居丧有礼。与兄友爱,田业悉推与之,人以此服之。有文集三十卷、
《奏议表疏》、
《周易解》。
王刚中
按
《宋史·王刚中传》:刚中,字时亨,饶州乐平人。刚中博览强记。绍兴十五年,进士第二人。任左宣义郎。召见,擢秘书省校书郎。孝宗为普安郡王,刚中兼王府教授,每侍讲,陈古今治乱之故,君子小人忠佞之辨。迁中书舍人,孝宗受禅。除礼部尚书、直学士院兼给事中,卒,年六十二,赠资政殿大学士、光禄大夫,谥恭简。刚中繇布衣至公卿,无他嗜好,公退惟读书著文为乐。有
《易说》、
《春秋通义》、
《仙源圣纪》、
《经史辨》、
《汉唐史要览》、
《天人修应录》、
《东溪集》、
《应斋笔录》,凡百馀卷。
李焘
按
《宋史·李焘传》:焘,字仁甫,眉州丹棱人,唐宗室曹王之后也。父中登第,知仙井监。焘甫冠,愤金雠未报,著
《反正议》十四篇,皆救时大务。绍兴八年,擢进士第。知双流县。以馀暇力学。耻读王氏书,独博极载籍,搜罗百氏,慨然以史自任,本朝典故尤悉力研覈。仿司马光
《资治通鉴》例,断自建隆,迄于建康,为编年一书,名曰
《长编》,浩大未毕,仍效光体为
《百官公卿表》。史官以闻,诏给札来上。乾道三年,召对,除礼部郎中,言中兴祭礼未备,请以
《开宝通礼》、
《嘉祐因革礼》、
《政和新仪》令太常寺参校同异,修成祭法。四年,上
《续通鉴长编》,自建隆至治平,凡一百八卷。五年,迁秘书少监,兼实录院检讨官。淳熙改元,进秘阁修撰、权同修国史、权实录院同修撰。焘为左史时,尝乞复行明堂礼,谓南郊、明堂初无隆杀,合视圜坛,特免出郊浮费。至是申言之,诏集议,嬖幸沮止。其后周必大为礼部尚书,申其说,始克行。权礼部侍郎。四年,驾幸太学,以执经特转一官。焘论两学释奠:从祀孔子,当升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苏轼,黜王安石父子;从祀武成王,当黜李绩。众议不叶,止黜王雱而已。真拜侍郎,诏监视太史测验天文。九月丁酉,日当夜食,焘为社坛祭告官,伐鼓礼废,特举行。七年,
《长编》全书成,上之,诏藏秘阁。焘自谓此书宁失之繁,无失之略,故一祖八宗之事凡九百七十八卷,卷第总目五卷。依熙宁修
《三经》例,损益修换四千四百馀事,上谓其书无愧司马迁。焘尝举汉石渠、白虎故事,请上称制临决,又请冠序,上许之。进敷文阁学士。太史言十一月朔,日当食心八分。焘复条上古今日食是月者三十四事,因奏之曰:心,天王位,其分为宋。十一月于卦为复,方潜阳时,阴气乘之,故比他食为重,非小人害政,即敌人窥中国。明日对延和殿。十一年春,乞致仕,除敷文阁学士,致仕。卒,年七十。赠光禄大夫。焘性刚大,特立独行。早著书,平生生死文字间。
《长编》一书用力四十年,叶适以为
《春秋》以后才有此书。有
《易学》五卷,
《春秋学》十卷,
《五经传授》、
《尚书百篇图》、
《大传杂说》各一卷,
《七十二子名籍》各一卷,
《文集》五十卷,
《奏议》三十卷,
《四朝史槁》五十卷,
《通论》十卷,
《南北攻守录》三十卷,
《七十二候图》、
《陶潜新传》并
《诗谱》各三卷,
《历代宰相年表》、
《唐宰相谱》、
《江左方镇年表》、
《晋司马光本支》、
《齐梁本支》、
《王谢世表》、
《五代将帅年表》合为四十一卷。谥文简,累赠太师、温国公。
家勤国
按
《宋史·家愿传》:父勤国,庆历、嘉祐间与从兄安国、定国同从刘巨游,与苏轼兄弟为同门友。王安石久废
《春秋》学,勤国愤之,著
《春秋新义》。熙宁、元丰诸人纷更,而元祐诸贤矫枉过正,勤国忧之,为筑室,作
《室喻》,二苏读之敬叹。
彭龟年
按
《宋史·彭龟年传》:龟年,字子寿,临江军清江人。七岁而孤,事母尽孝。性颖异,读书能解大义。及长,得程氏
《易》读之,至忘寝食,从朱熹、张栻质疑,而学益明。登乾道五年进士第,除太学博士。进秘书郎兼嘉王府直讲。寻除起居舍人,入谢,光宗曰:此官以待有学识人,念非卿无可者。龟年述祖宗之法为
《内治圣鉴》以进。光宗曰:祖宗家法甚善。龟年曰:臣是书大扺为宦官、女谒之防,此曹若见,恐不得数经御览。光宗曰:不至是。他日,龟年奏:臣所居之官,以记注人君言动为职,车驾不过宫问安,如此书者又数十矣,恐非所以示后。又言:陛下误以臣充嘉王府讲读官,正欲臣等教以君臣父子之道。臣闻有身教,有言教,陛下以身教,臣以言教者也,言岂若身之切哉。宁宗受禅,迁中书舍人。宁宗尝谓:退朝无事,恐自怠惰,非多读书不可。龟年奏:人君之学与书生异,惟能虚心受谏,迁善改过,乃圣学中第一事,岂在多哉。一日,御笔书朱熹、黄裳、陈傅良、彭龟年、黄由、沈有开、李巘、京镗、黄艾、邓驲十人姓名示龟年云:十人可充讲官否。龟年对曰:陛下若招徕一世之杰如朱熹辈,方厌人望,不可专以潜邸学官为之。寻除侍讲,迁吏部侍郎,升兼侍读。庆元二年,以吕棐言落职。开禧二年,以待制宝谟阁致仕,卒。龟年学识正大,议论简直。自伪学有禁,士大夫鲜不变者,龟年于关、洛书益加涵泳,扁所居曰止堂,著
《止堂训蒙》,盖始终特立者也。所著书有
《经解》、
《祭仪》、
《正致录》、奏议、外制。
黄裳
按
《宋史·黄裳传》:裳,字文叔,隆庆府普城人。少颖异,能属文。登乾道五年进士第,除太学博士,进秘书郎。迁嘉王府翊善,讲
《春秋》王正月曰:周之王,即今之帝也。王不能号令诸侯,则王不足为王;帝不能统御郡镇,则帝不足为帝。今之郡县,即古诸侯也。周之王惟不能号令诸侯,故
《春秋》必书王正月,所以一诸侯之正朔。今天下境土,比祖宗时不能十之四,然犹跨吴、蜀、荆、广、闽、越二百州,任吾民者,二百州守也,任吾兵者,九都统也,苟不能统制,何以服之。他日,王擢用东宫旧人吴端,端诣王谢,王接之中节。裳因讲
《左氏》礼有等衰,问王:比待吴端得重轻之节,有之乎。王曰:有之。裳曰:王者之学,正当见诸行事。今王临事有区别,是得等衰之义矣。他日,王过重华宫,寿皇问所读书,王举以对,寿皇曰:数不太多乎。王曰:讲官训说明白,忱心乐之,不知其多也。寿皇曰:黄翊善至诚,须所讲谛听之。后又以所讲三经为诗三章以进。王喜,为置酒,手书其诗以赐之。王尝侍宴宫中,从容为光宗诵
《酒诰》,曰:此黄翊善所教也。光宗诏劳裳,裳曰:臣不及朱熹,熹学问四十年,若召置府寮,宜有裨益。光宗嘉纳。裳每劝讲,必援古證今,即事明理,凡可以开导王心者,无不言也。除显谟阁待制充翊善。光宗以忧疑成疾,不过重华宫。寿皇不豫,中外忧危,裳抗声谏。上起入宫,裳挽其裾随之至宫门,挥涕而出。乃连章请外,谓:臣职有三:曰待制,曰侍讲,曰翊善。今使供待制之职乎。则当日夕求对以救主失,今不过宫,有亏子道,前后三谏而不加听,是待制之职可废也。将使供侍讲之职乎。则当引经援古,劝以孝道,今不问安,不视疾,大义已丧,复讲何书乎。是侍讲之职可废也。将使供翊善之职乎。当究义理,教皇子以孝,陛下不能以孝事寿皇,臣将何说以劝皇子乎。是翊善之职可废也。因出关待命。及闻寿皇遗诏,乃亟入临。宁宗即位,改礼部尚书,寻兼侍读。力疾入谢,奏曰:孔子曰:有始有卒,其惟圣人乎。又
《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所谓有始有卒者,由其持心之一也;所谓鲜克有终者,由其持心之不一也。陛下初政固善矣,能保他日常如此乎。卒,年四十九。赠资政殿学士。裳为人简易端纯,每讲读,随事纳忠,上援古义,下揆人情,气平而词切,事该而理尽。耻一书不读,一物不知。推贤乐善,出乎天性。所为文,明白条达。有
《王府春秋讲义》及
《兼山集》,论天人之理,性命之源,皆足以发明伊、洛之旨。尝与其乡人陈平父兄弟讲学,平父,张栻之门人也,师友渊源,盖有自来云。嘉定中,谥忠文。
黄度
按
《宋史·黄度传》:度,字文叔,绍兴新昌人。好学读书,隆兴元年进士。四年,守监察御史。光宗以疾不过重华宫,度上书切谏,连疏极陈父子相亲之义。不听,乞罢去。又言:以孝事君则忠。臣父年垂八十,菽水不亲,动经岁月,事亲如此,何以为事君之忠。盖托己为谕,冀因有以感悟上心。上犹不听。遂出修门,上谕使安职。度奏: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理难复入。宁宗即位,诏复为御史,改右正言。为礼部尚书兼侍读。嘉定六年卒,赠通奉大夫。度志在经世,而以学为本。作
《诗》、
《书》、
《周礼说》。著
《史通》,抑僭窃,存大分,别为编年,不用前史法。至于天文、地理、井田、兵法,即近验远,可以据依,无迂陋牵合之病。又有
《艺祖宪监》、
《仁皇从谏录》、
《屯田便宜》、
《历代边防》行于世。
刘爚
按
《宋史·刘爚传》:爚,字晦伯,建阳人。与弟韬仲受学于朱熹、吕祖谦。乾道八年举进士,知德庆府,迁尚左郎官,请于经筵讲读、大臣奏对,反覆问难,以求义理之当否,与政事之得失,则圣学进而治道隆矣。迁国子司业,言于丞相史弥远,请以熹所著
《论语》、
《中庸》、
《大学》、
《孟子》之说以备劝讲,正君定国,慰天下学士大夫之心。奏言:宋兴,
《六经》微旨,孔、孟遗言,发明于千载之后,以事父则孝,以事君则忠,而世之所谓道学也。庆元以来,权佞当国,恶人议己,指道为伪,屏其人,禁其书,学者无所依乡,义利不明,趋向污下,人欲流横,廉耻日丧。追惟前日禁绝道学之事,不得不任其咎。望其既仕之后,职业修,名节立,不可得也。乞罢伪学之诏,息邪说,正人心,宗社之福。又请以熹
《白鹿洞规》颁示太学,取熹
《四书集注》刊行之。进国子祭酒,兼太子右庶子。每讲读至经史所陈声色嗜欲之戒,辄恳切再三敷陈之。进读
《诗》之说,詹事戴溪读之为之吐舌。卒,赠光禄大夫,赐谥文简。所著有
《奏议》、
《史槁》、
《经筵故事》、
《东宫诗解》、
《礼记解》、
《讲堂故事》、
《云庄外槁》。
柴中行
按
《宋史·柴中行传》:中行,字与之,馀干人。绍熙元年进士,授抚州军事推官。权臣韩𠈁胄禁道学,校文,转运司移檄,令自言非伪学,中行奋笔曰:自幼读程颐书以收科第,如以为伪,不愿考校。调江州学教授。改直秘阁、知襄阳。入为吏部郎官。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孟春,大雨震电,雷雹交作,边烽告急,至失地丧师,淮甸震汹。中行亟奏内外二失,朝廷十忧。调秘书监、崇政殿说书。极论往年以道学为伪学者,欲加远窜,杜绝言语,使忠义之士钳口结舌,天下之气岂堪再沮坏如此耶。理宗即位,以右文殿修撰主管南京鸿庆宫,赐金带。卒。所著有
《易系集传》、
《书集传》、
《诗讲义》、
《论语童蒙说》。
许奕
按
《宋史·许奕传》:奕,字成子。庆元五年,进士第一,授宣义郎签书剑南节度判官。历迁起居舍人。开禧四年,除礼部侍郎。兼侍读,每进读至古今治乱,必参言时事:愿陛下试思,设遇事若此,当何以处之。必拱默移时,俟帝凝思,乃徐竟其说。帝曰:如此则经筵不徒设矣。迁吏部侍郎兼修玉牒官。进龙图阁待制,加宝谟阁直学士,知潼川。致仕,赠通议大夫。奕天性孝友,送死恤孤,恩意备至。通籀隶书,所著有
《毛诗说》、
《论语尚书周礼讲义》、奏议、杂文行世。
杨简
按
《宋史·杨简传》:简,字敬仲,慈溪人。乾道五年举进士,知乐平县,兴学训士,诸生闻其言有泣下者。绍熙五年,召为国子博士。以言罢,宁宗更化,授秘书郎,兼权兵部郎官。转对,极言经国之要,弭灾厉、消祸变之道,北境传诵,为之涕泣。诏以旱蝗求直言,简上封事,言旱蝗根本,近在人心。授著作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兼实录院检讨官,以面对所陈未行,求外补,知温州。帝遣使至郡讥察,使于简为先世契,出郊迎,不敢当,从间道走州入客位。简闻之不敢入,往来传送数四,乃驱车反。将降半,使者趋出立戟门外,简亦趋出立使者外,顿首言曰:天使也,某不敢不肃。使者曰:契家子,礼有常尊。简曰:某守臣,使者衔天子命,辱临敝邑,天使也,某不敢不肃。遂从西翼偕进,礼北面东上,简行则常西,步则后,及阶,莫敢升,已乃同升自西阶,足踧踧莫敢就主席,使者曰:邦君之庭也,礼有常尊。简曰:
《春秋》,王人虽微,例书大国之上,尊天子也。况今天使乎。持之益坚,使者辞益力,如是者数刻,使者知不可变,乃曰:某不敏,敢不敬承执事尊天子之义。即揖而出。既就馆,简乃以宾礼见。仪典旷绝,邦人创见之,莫不瞿然竦观,屏息立。理宗即位,进宝谟阁直学士,赐金带。以宝谟阁学士、太中大夫致仕,卒,赠正奉大夫。简所著有
《甲槁》、
《乙槁》、
《冠记》、
《昏记》《丧礼家记》、
《家祭记》、
《释菜礼记》、
《石鱼家记》,又有
《己易》、
《启蔽》等书。
钱时
按
《宋史·杨简传》:简门人钱时字子是,淳安人。幼奇伟不群,读书不为世儒之习。以
《易》冠漕司,既而绝意科举,究明理学。江东提刑袁甫作象山书院,招主讲席,学者兴起,政事多所裨益。郡守及新安、绍兴守皆厚礼延请,开讲郡庠。其学大抵发明人心,论议宏伟,指擿痛决,闻者皆有得焉。丞相乔行简知其贤,特荐之朝,且曰:时夙负才识,尤通世务,田里之休戚利病,当世之是非得失,莫不详究而熟知之,不但通诗书、守陈言而已。授秘阁校勘。诏守臣以时所著书来上。未几,出佐浙东仓幕,太史李心传奏召史馆检阅。转对,敷陈剀切,皆圣贤之精微。旋以国史宏纲未毕求去,授江东帅属,归。其书有
《周易释传》、
《尚书演义》《学诗管见》、
《春秋大旨》、
《四书管见》、
《两汉笔记》、
《蜀阜集》、
《冠昏记》、
《百行冠冕集》。宝祐间,守季镛祠于学。
陈宓
按
《宋史·陈宓传》:宓,字师复,丞相俊卿之子。少尝及登朱熹之门,熹器异之。长从黄干游。以父任知安溪县。嘉定七年,入监进奏院。时无敢慷慨尽言者,宓上封事,丞相史弥远不乐,迁军器监簿。九年,转对,指陈弊事,视前疏尤剀切。擢太府丞,不拜,出知南康军。至官,造白鹿洞,与诸生讨论。改知南剑州。宝庆二年,直秘阁,卒,进职一等。宓天性刚毅,信道尤笃,尝为
《朱墨铭》,谓朱属阳,墨属阴,以验理欲分寸之多寡。所著书有
《论语注义问答》、
《春秋三传抄》、
《读通鉴纲目》、
《唐史赘疣》之槁数十卷,藏于家。
舒璘
按
《宋史·沈焕传》:舒璘字元质,奉化人。补入太学。张栻官中都,璘往从之,有所开警。又从陆九渊游,曰:吾惟朝于斯,夕于斯,刻苦磨厉,改过迁善,日有新功,亦可以弗畔矣乎。朱熹、吕祖谦讲学于婺,璘徒步往谒之。举乾道八年进士,为徽州教授,徽习顿异。
《诗》、
《礼》久不预贡士,学几无传,璘作
《诗礼讲解》,家传人习,自是其学寖盛。丞相留正称璘为当今第一教官。秩满,通判宜州,卒。璘乐于教人,尝曰:师道尊严,璘不如叔晦,若启迪后进,则璘不敢多逊。袁燮谓璘笃实不欺,无毫发矫伪。杨简谓璘孝友忠实,道心融明。楼钥谓璘之于人,如熙然之阳春。淳祐中,特谥文靖。
赵汝谈
按
《宋史·赵汝谈传》:汝谈,字履常,生而颖悟,年十五,以大父恩补将仕郎。登淳熙十一年进士第。调汀州教授,改广德军,添差江西安抚司干办公事。尝从朱熹订疑义十数条,熹嗟异之。丁母忧,免丧。以参知政事李璧荐,召试馆职,擢正字。知温州。宁宗崩,以哀痛得疾。贺理宗表,力寓劝戒。陈硕曰:此谏书也。改秘书少监兼权直学士院。迁宗正少卿,兼崇政殿说书。因讲
《论语》而言汉元帝恭俭无过,惟以刚不克改,明不能绎,优柔不断,而汉业遂衰。升侍读,以所注
《易》进讲。以言去国,起知婺州。召赴行在。权礼部侍郎兼学士院。以老祈免,章四上,权刑部尚书,及卒,转两官。遗表上,又转四官。汝谈天资绝人,沉思高识,自少至老,无一日去书册。其论
《易》,以为为占者作;书
《尧》、
《舜》二典宜合为一,禹功只施于河洛,
《洪范》非箕子之作;
《诗》不以
《小序》为信;
《礼记》杂出诸生之手;
《周礼》疑傅会女主之书。要亦卓绝独立之见。所著有
《易》、
《书》、
《诗》、
《论语》、
《孟子》、
《周礼》、
《礼记》、
《荀子》、
《庄子》、
《通鉴》、
《杜诗注》。
马廷鸾
按
《宋史·马廷鸾传》:廷鸾,字翔仲,饶州乐平人。甘贫力学,既冠,里人聘为童子师,遇有酒食馔,则念母藜藿不给,为之食不下咽。登淳祐七年进士第,调池州教授。以礼帅诸生。三年,迁秘书省正字。四年,尤煜提举史事,辟为史馆校勘。初,丁大全令浮梁,雅慕廷鸾,欲钩致之,廷鸾不为动。试策稍及大全,及廷鸾当轮对,大全私谓王持垕往瞷焉。密露大意。廷鸾曰:此微臣千一之遭,其何敢不力。持垕以告大臣,及候对殿门,格不得见。翌日,以监察御史朱熠劾罢。宋臣遣八厢貌士索奏槁,槁虽焚,闻者浸广,忌者愈深,而廷鸾之名重天下。开庆元年,吴潜入相,召为校书郎。四年,擢起居舍人兼太子右庶子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入奏言:太史必当谨书灾异。愿陛下翕受敷施,以壮人才之精神;虚心容纳,以植人言之骨干。五年,彗出,上疏极言天人之际。迁礼部侍郎。咸淳三年,同知枢密院事。五年,进参知政事,进右丞相兼枢密使。八年,九疏乞罢政。九年,依旧观文殿大学士、知绍兴府、浙东安抚大使。十七年薨。所著
《六经集传》、
《语孟会编》、
《楚词补记》、
《洙泗裔编》、
《读庄笔记》、
《张氏祝氏皇极观物外篇》诸书。
周敦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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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道学周敦颐传》:敦颐,字茂叔,道州营道人。以舅龙图阁学士郑向任,为分宁主簿。熙宁初,知郴州。用赵抃及吕公著荐,为广东转运判官。以疾求知南康军。因家庐山莲花峰下。前有溪,合于湓江,取营道所居濂溪以名之。抃再镇蜀,将奏用之,未及而卒,年五十七。黄庭坚称其人品甚高,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廉于取名而锐于求志,薄于徼福而厚于得民,菲于奉身而燕及茕嫠,陋于希世而尚友千古。博学力行,著
《太极图》,明天理之根源,究万物之始终。其说曰: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大哉
《易》也,斯其至矣。又著
《通书》四十篇,发明太极之蕴。序者谓其言约而道大,文质而义精,得孔、孟之本源,大有功于学者也。掾南安时,程珦通判军事,视其气貌非常人,与语,知其为学知道,因与为友,使二子颢、颐往受业焉。敦颐每令寻孔、颜乐处,所乐何事,二程之学源流乎此矣。故颢之言曰:自再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以归,有吾与点也之意。侯师圣学于程颐,未悟,访敦颐,敦颐曰:吾老矣,说不可不详。留对榻夜谈,越三日乃还。颐惊异之,曰:非从周茂叔来耶。其善开发人类此。嘉定十三年,赐谥曰元公,淳祐元年,封汝南伯,从祀孔子庙庭。
程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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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道学程颢传》:颢,字伯淳,世居中山,后从开封徙河南。高祖羽,太宗朝三司使。父珦,仁宗录旧臣后,以为黄陂尉。久之,知龚州。累转太中大夫。颢举进士,调鄠、上元主簿。乡必有校,暇时亲至,召父老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教者不善,则为易置。择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民爱之如父母。熙宁初,用吕公著荐,为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神宗素知其名,数召见,每退,必曰:频求对,欲常常见卿。一日,从容咨访,报正午,始趋出,庭中人曰:御史不知上未食乎。前后进说甚多,大要以正心窒欲、求贤育材为言,务以诚意感悟主上。尝劝帝防未萌之欲,及勿轻天下士,帝俯躬曰:当为卿戒之。坐责监汝州盐税。哲宗立,召为宗正丞,未行而卒,年五十四。颢资性过人,充养有道,和粹之气,盎于面背,门人交友从之数十年,亦未尝见其忿厉之容。遇事优为,虽当仓卒,不动声色。自十五六时,与弟颐闻汝南周敦颐论学,遂厌科举之习,慨然有求道之志。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
《六经》而后得之。秦、汉以来,未有臻斯理者。教人自致知至于知止,诚意至于平天下,洒扫应对至于穷理尽性,循循有序。病学者厌卑近而骛高远,卒无成焉,故其言曰:道之不明,异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难辨。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惑人也因其高明。自谓之穷神达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言为无不周遍,实则外于伦理,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天下之学,非浅陋固滞,则必入于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诞妖妄之说竞起,涂生民之耳目,溺天下于污浊,虽高才明智,胶于见闻,醉生梦死,不自觉也。是皆正路之蓁芜,圣门之蔽塞,辟之而后可以入道。颢之死,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哀伤焉。文彦博采众论,题其墓曰明道先生。其弟颐序之曰:周公没,圣人之道不行;孟轲死,圣人之学不传。道不行,百世无善治;学不传,千载无真儒。无善治,士犹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诸人,以传诸后;无真儒,则贸贸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灭矣。先生生于千四百年之后,得不传之学于遗经,以兴起斯文为己任,辨异端,辟邪说,使圣人之道焕然复明于世,盖自孟子之后,一人而已。然学者于道不知所向,则孰知斯人之为功;不知所至,则孰知斯名之称情也哉。嘉定十三年,赐谥曰纯公。淳祐元年封河南伯,从祀孔子庙庭。
程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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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道学程颐传》:颐,字正叔。年十八,上书阙下,欲天子黜世俗之论,以王道为心。游太学,见胡瑗问诸生以颜子所好何学,颐因答曰:学以至圣人之道也。圣人可学而至欤。曰:然。学之道如何。曰: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曰仁、义、礼、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触其形而动其中矣,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乐、爱、恶、欲。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是故觉者约其情使合于中,正其心,养其性;愚者则不知制之,纵其情而至于邪僻,梏其性而亡之。然学之道,必先明诸心,知所养;然后力行以求至,所谓自明而诚也。诚之之道,在乎信道笃,信道笃则行之果,行之果则守之固,仁义忠信不离乎心,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出处语默必于是,久而弗失,则居之安,动容周旋中礼,而邪僻之心无自生矣。故颜子所事,则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仲尼称之,则曰: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又曰:不迁怒,不贰过。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此其好之笃,学之得其道也。然圣人则不思而得,不勉而中;颜子则必思而后得,必勉而后中。其与圣人相去一息,所未至者守之也,非化之也。以其好学之心,假之以年,则不日而化矣。后人不达,以谓圣本生知,非学可至,而为学之道遂失。不求诸己,而求诸外,以博闻彊记、巧文丽辞为工,荣华其言,鲜有至于道者。则今之学,与颜子所好异矣。瑗得其文,大惊异之,即延见,处以学职。吕希哲首以师礼事颐。治平、元丰间,大臣屡荐,皆不起。哲宗初,司马光、吕公著共疏其行义曰:伏见河南府处士程颐,力学好古,安贫守节,言必忠信,动遵礼法。年踰五十,不求仕进,真儒者之高蹈,圣世之逸民。望擢以不次,使士类有所矜式。诏以为西京国子监教授,力辞。寻召为秘书省校书郎,既入见,擢崇政殿说书。即上疏言: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今夫人民善教其子弟者,亦必延名德之士,使与之处,以薰陶成性。况陛下春秋之富,虽睿圣得于天资,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大率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气质变化,自然而成。愿选名儒入侍劝讲,讲罢留之分直,以备访问,或有小失,随事献规,岁月积久,必能养成圣德。颐每进讲,色甚庄,继以讽谏。闻帝在宫中盥而避蚁,问:有是乎。曰:然,诚恐伤之尔。颐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神宗丧未除,冬至,百官表贺,颐言:节序变迁,时思方切,乞改贺为慰。既除丧,有司请开乐置宴,颐又言:除丧而用吉礼,尚当因事张乐,今特设宴,是喜之也。皆从之。苏轼不悦于颐,胡宗愈、顾临诋颐不宜用,孔文仲极论之,遂出管勾西京国子监。徽宗即位,复其官,卒年七十五。颐于书无所不读。其学本于诚,以
《大学》、
《语》、
《孟》、
《中庸》为标指,而达于
《六经》。动止语默,一以圣人为师,其不至乎圣人不止也。张载称其兄弟从十四五时,便脱然欲学圣人,故卒得孔、孟不传之学,以为诸儒倡。其言之旨,若布帛菽粟然,知德者尤尊崇之。著
《易》、
《春秋传》以传于世。
《易传序》曰:
《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也。其为书也,广大悉备,将以顺性命之理,通幽明之故,尽事物之情,而示开物成务之道也。圣人之忧患后世,可谓至矣。去古虽远,遗经尚存,然而前儒失意以传言,后学诵言而忘味,自秦而下,盖无传矣。予生千载之后,悼斯文之湮晦,将俾后人沿流而求源,此
《传》所以作也。
《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备于辞,推辞考卦可以知变,象与占在其中矣。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得于辞不达其意者有矣,未有不得于辞而能通其意者也。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源,显微无间,观会通以行其典礼,则辞无所不备。故善学者,求言必自近,易于近者,非知言者也。予所传者辞也,由辞以得意,则在乎人焉。
《春秋传序》曰:天之生民,必有出类之才起而君长之,治之而争夺息,导之而生养遂,教之而伦理明,然后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圣贤世出,随时有作,生乎风气之宜,不先天以开人,各因时而立政。暨乎三王迭兴,三重既备,子、丑、寅之建正,忠、质、文之更尚,人道备矣,天运周矣。圣王既不复作,有天下者虽欲仿古之迹,亦私意妄为而已。事之缪,秦至以建亥为正;道之悖,汉专以智力持世,岂复知先王之道也。夫子当周之末,以圣人不复作也,顺天应时之治不复有也,于是作
《春秋》,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谓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先儒之传,游、夏不能赞一辞,辞不待赞者也,言不能与于斯尔。斯道也,唯颜子尝闻之矣。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
《韶舞》,此其准的也。后世以史视
《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已,至于经世之大法,则不知也。
《春秋》大义数十,其义虽大,炳如日星,乃易见也。惟其微辞隐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也。或抑或纵,或予或夺,或进或退,或微或显,而得乎义理之安,文质之中,宽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权衡,揆道之模范也。夫观百物然后识化工之神,聚众材然后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义而欲窥圣人之用心,非上智不能也。故学
《春秋》者,必优游涵泳,默识心通,然后能造其微也。后王知
《春秋》之义,则虽德非禹、汤,尚可以法三代之治。自秦而下,其学不传,予悼夫圣人之志不明于后世也,故作
《传》以明之,俾后之人通其文而求其义,通其意而法其用,则三代可复也。是
《传》也,虽未能极圣人之蕴奥,庶几学者得其门而入矣。平生诲人不倦,故学者出其门最多,渊源所渐,皆为名士。涪人祠颐于北岩,世称为伊川先生。嘉定十三年,赐谥曰正公。淳祐元年,封伊阳伯,从祀孔子庙庭。
张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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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张载传》:载,字子厚,长安人。少喜谈兵。年二十一,以书谒范仲淹,一见知其远器,乃警之曰:儒者自有名教可乐,何事于兵。因劝读
《中庸》。载读其书,犹以为未足,又访诸释、老,累年究极其说,知无所得,反而求之
《六经》。尝坐虎皮讲
《易》京师,听从者甚众。一夕,二程至,与论
《易》,次日语人曰:比见二程,深明
《易》道,吾所弗及,汝辈可师之。撤坐辍讲。与二程语道学之要,涣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于是尽弃异学,淳如也。举进士,为祁州司法参军。熙宁初,吕公著言其有古学,神宗方一新百度,思得才哲士谋之,召见问治道,对曰:为政不法三代者,终苟道也。帝悦,以为崇文院校书。移疾屏居南山下,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恐失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始须臾息,亦未尝须臾忘也。敝衣蔬食,与诸生讲学,每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如圣人而后已。以为知人而不知天,求为贤人而不求为圣人,此秦、汉以来学者大蔽也。故其学尊礼贵德、乐天安命,以
《易》为宗,以
《中庸》为体,以
《孔》、
《孟》为法,黜怪妄,辨鬼神。其家昏丧祭葬,率用先王之意,而傅以今礼。又论定井田、宅里、发敛、学校之法,皆欲条理成书,使可举而措诸事业。吕大防荐之曰:载之始终,善发明圣人之遗旨,其论政治略可复古。宜还其旧职,以备咨访。乃诏知太常礼院。与有司议礼不合,复以疾归,中道疾,卒。诏赐馆职半赙。载学古力行,为关中士人宗师,世称为横渠先生。著书号
《正蒙》,又作
《西铭》。程颐尝言:
《西铭》明理一而分殊,扩前圣所未发,与孟子性善养气之论同功,自孟子后盖未之见。学者至今尊其书。嘉定十三年,赐谥曰明公。淳祐元年封郿伯,从祀孔子庙庭。
邵雍
按
《宋史·邵雍传》:雍字尧夫。其先范阳人,父古徙衡漳,又徙共城。雍年三十,游河南,葬其亲伊水上,遂为河南人。雍于书无所不读,始为学,即坚苦刻厉,寒不炉,暑不扇,夜不就席者数年。已而叹曰:昔人尚友于古,而吾独未及四方。于是踰河、汾,涉淮、汉,周流齐、鲁、宋、郑之墟,久之,幡然来归,曰:道在是矣。遂不复出。北海李之才摄共城令,闻雍好学,尝造其庐,谓曰:子亦闻物理性命之学乎。雍对曰:幸受教。乃事之才,受
《河图》、
《洛书》、
《宓羲》八卦六十四卦图象。之才之传,远有端绪,而雍探赜索隐,妙悟神契,洞彻蕴奥,汪洋浩博,多其所自得者。及其学益老,德益卲,玩心高明,以观夫天地之运化,阴阳之消长,远而古今世变,微而走飞草木之性情,深造曲畅,庶几所谓不惑,而非依仿象类、亿则屡中者。遂衍宓羲先天之旨,著书十馀万言行于世。嘉祐诏求遗逸,留守王拱辰以雍应诏,授将作监主簿,称疾不之官。熙宁十年,卒,年七十六,赠秘书省著作郎。元祐中赐谥康节。雍高明英迈,迥出千古。河南程颢初侍其父识雍,论议终日,退而叹曰:尧夫,内圣外王之学也。所著书曰
《皇极经世》、
《观物内外篇》、
《渔樵问答》,诗曰
《伊川击壤集》。
谢良佐
按
《宋史·道学谢良佐传》:良佐字显道,寿春上蔡人。与游酢、吕大临、杨时在程门,号四先生。登进士第。建中靖国初,官京师,召对,忤旨去。监西京竹木场,坐口语系诏狱,废为民。良佐记问该赡,对人称引前史,至不差一字。事有未彻,则颡有泚。与程颐别一年,复来见,问其所进,曰:但去得一矜字尔。颐喜,谓朱光庭曰:是子力学,切问而近思者也。所著
《论语说》行于世。
尹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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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道学尹焞传》:焞字彦明,一字德充,世为洛人。曾祖仲宣七子,而二子有名:长子源字子渐,是谓河内先生;次子洙字师鲁,是谓河南先生。源生林,官至虞部员外郎。林生焞。少师事程颐,尝应举,发策有诛元祐诸臣议,焞曰:噫,尚可以干禄乎。不对而出,告颐曰:焞不复应进士举矣。颐曰:子有母在。焞归告其母陈,母曰:吾知汝以善养,不知汝以禄养。颐闻之曰:贤哉母也。于是终身不就举。焞之从师,与河南张绎同时,绎以高识,焞以笃行。颐既没,聚徒洛中,非吊丧问疾不出户,士大夫宗仰之。靖康初,种师道荐焞德行可备劝讲,召至京师,不欲留,赐号和靖处士。金人陷洛。焞自商州奔蜀,至阆,得程颐
《易传》十卦于其门人吕稽中,又得全本于其婿邢纯,拜而受之。绍兴四年,止于涪。涪,颐读
《易》地也,辟三畏斋以居,邦人不识其面。高宗南渡,始召杨时置从班,召胡安国居给舍,范伸、朱震俱在讲席,荐焞甚力。既召,而左司谏陈公辅上疏攻程氏之学,遂留不进。安国上章荐焞。诏以秘书郎兼说书,趣起之,焞始入见就职。八年,除秘书少监,未几,求去。上语参知政事刘大中曰:焞所学渊源,足为后进矜式,班列得老成人,亦是朝廷气象。乃以焞直徽猷阁,留侍经筵。资善堂翊善朱震疾亟,荐焞自代。辅臣入奏,上惨然曰:杨时物故,胡安国与震又亡,朕痛惜之。赵鼎曰:尹焞学问渊源,可以继震。除太常少卿,仍兼说书。引年告老,转一官致仕。自入经筵,即乞休致,朝廷以礼留之;浚、鼎既去,秦桧当国,遂不复留。十二年,卒。当是时,学于程颐之门者固多君子,然求质直弘毅、实体力行若焞者盖鲜。颐尝以鲁许之,且曰:吾死,而不失其正者尹氏子也。其言行见于
《涪陵记善录》为详,有
《论语解》及
《门人问答》传于世。
杨时
按
《宋史·道学杨时传》:时字中立,南剑将乐人。幼颖异,能属文,稍长,潜心经史。熙宁九年,中进士第。时河南程颢与弟颐讲孔、孟绝学于熙、丰之际,河、洛之士翕然师之。时调官不赴,以师礼见颢于颍昌,相得甚欢。其归也,颢目送之曰:吾道南矣。四年而颢死,时闻之,设位哭寝门,而以书赴告同学者。至是,又见程颐于洛,时盖年四十矣。一日见颐,颐偶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颐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关西张载尝著
《西铭》,二程深推服之,时疑其近于兼爱,与其师颐辨论往复,闻理一分殊之说,始豁然无疑。杜门不仕者十年,久之,历知浏阳、馀杭、萧山三县。张舜民荐之,得荆州教授。时安于州县,未尝求闻达,而德望日重,四方之士不远千里从之游,号曰龟山先生。召为秘书郎,迁著作郎。及面对,奏曰:尧、舜曰允执厥中,孟子曰汤执中,
《洪范》曰皇建其有极,历世圣人由斯道也。除谏议大夫兼侍讲。高宗即位,除工部侍郎。已而告老,以本官致仕,优游林泉,以著书讲学为事。卒年八十三,谥文靖。时在东郡,所交皆天下士,先达陈瓘、邹浩皆以师礼事时。暨渡江,东南学者推时为程氏正宗。与胡安国往来讲论尤多。时浮沉州县四十有七年,晚居谏省,仅九十日,凡所论列皆切于世道,而其大者,则辟王氏经学,排靖康和议,使邪说不作。凡绍兴初崇尚元祐学术,而朱熹、张栻之学得程氏之正,其源委脉络皆出于时。子迪,力学通经,亦尝师程颐云。
罗从彦
按
《宋史·道学罗从彦传》:从彦字仲素,南剑人。闻同郡杨时得河南程氏学,慨然慕之,及时为萧山令,遂徒步往学焉。时熟察之,乃喜曰:惟从彦可与言道。于是日益以亲,时弟子千馀人,无及从彦者。从彦初见时三日,即惊汗浃背,曰:不至是,几虚过一生矣。尝与时讲
《易》,至
《乾》九四爻,云:伊川说甚善。从彦即鬻田走洛,见颐问之,颐反覆以告,从彦谢曰:闻之龟山具是矣。乃归卒业。尝采祖宗故事为
《遵尧集》,靖康中,拟献阙下,会国难不果。朱熹谓:龟山倡道东南,士之游其门者甚众,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如仲素,一人而已。绍兴中卒,学者称之曰豫章先生,淳祐间谥文质。
李侗
按
《宋史·道学李侗传》:侗字愿中,南剑州剑浦人。年二十四,闻郡人罗从彦得河、洛之学,遂以书谒之。从之累年,授
《春秋》、
《中庸》、
《语》、
《孟》之说。从彦好静坐,侗退入室中,亦静坐。从彦令静中看喜怒哀乐未发前气象,而求所谓中者,久之,而于天下之理该摄洞贯,以次融释,各有条序,从彦亟称许焉。既而退居山田,谢绝世故,终日油油如也。其接后学,答问不倦,虽随人浅深施教,而必自反身自得始。故其言曰:学问之道不在多言,但默坐澄心,体认天理。若是,虽一毫私欲之发,亦退听矣。又曰:学者之病,在于未有洒然冰解冻释处。如孔门诸子,群居终日,交相磨切,又得夫子为之依归,日用之间观感而化者多矣。恐于融释而不脱落处,非言说所及也。其语
《中庸》曰:圣门之传是书,其所以开悟后学无遗策矣。然所谓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者,又一篇之指要也。若徒记诵而已,则亦奚以为哉。必也体之于身,实见是理,若颜子之叹,卓然若有所见,而不违乎心目之间,然后扩充而往,无所不通,则庶乎其可以言
《中庸》矣。其语
《春秋》曰:
《春秋》一事各是发明一例,如观山水,徙步而形势不同,不可拘以一法。然所以难言者,盖以常人之心推测圣人,未到圣人洒然处,岂能无失耶。是时吏部外郎朱松与侗为同门友,雅重侗,遣子熹从学,熹卒得其传。卒,年七十有一。
朱熹
按
《宋史·道学朱熹传》:熹,字元晦,一字仲晦,徽州婺源人。父松字乔年,中进士第。历司勋、吏部郎。熹幼颖悟,甫能言,父指天示之曰:天也。熹问曰:天之上何物。松异之。就傅,授以
《孝经》,一阅,题其上曰:不若是,非人也。尝从群儿戏沙上,独端坐以指画沙,视之,八卦也。年十八贡于乡,中绍兴十八年进士第。主泉州同安簿,选邑秀民充弟子员,日与讲说圣贤修己治人之道,禁女妇之为僧道者。罢归,孝宗即位,诏求直言,熹上封事言:圣躬虽未有过失,而帝王之学不可以不熟讲。朝政虽未有阙遗,而修攘之计不可以不早定。利害休戚虽不遍举,而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陛下毓德之初,亲御简策,不过讽诵文辞,吟咏情性,又颇留意于老子、释氏之书。夫记诵词藻,非所以探渊源而出治道;虚无寂灭,非所以贯本末而立大中。帝王之学,必先格物致知,以极夫事物之变,使义理所存,纤悉毕照,则自然意诚心正,而可以应天下之务。隆兴元年,复召。入对,言:大学之道在乎格物以致其知。陛下虽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尝随事以观理,即理以应事。是以举措之间动涉疑贰,听纳之际未免蔽欺,平治之效所以未著。除武学博士,待次。乾道元年,促就职,既至而洪适为相,复主和,论不合,归。三年,陈俊卿、刘珙荐为枢密院编修官,待次。五年,丁内艰。六年,工部侍郎胡铨以诗人荐,与王庭圭同召,以未终丧辞。七年,既免丧,复召,以禄不及养辞。九年,梁克家相,申前命,又辞。克家奏熹屡召不起,宜蒙褒录,执政俱称之,上曰:熹安贫守道,廉退可嘉。特改合入官,主管台州崇道观。熹以求退得进,于义未安,再辞。淳熙元年,始拜命。二年,上欲奖用廉退,以励风俗,龚茂良行丞相以熹名进,除秘书郎,力辞,主管武夷山冲佑观。五年,史浩再相,除知南康军,再辞,不许。至郡,兴利除害。访白鹿洞书院遗址,奏复其旧,为
《学规》俾守之。除直秘阁,改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公事。入对,其所奏凡七事,其一二事手书以防宣泄。时郑丙上疏诋程氏之学,王淮擢陈贾为监察御史。贾面对,论近日缙绅有所谓道学者,大率假名以济伪,愿考察其人,摈弃勿用。盖指熹也。十年,诏主管台州崇道观,连奉云台、鸿庆之祠者五年。十四年,周必大相,除提点江西刑狱公事,以疾辞,不许,遂行。十五年,淮罢相,遂入奏。是行也,有要之于路,以为正心诚意之论上所厌闻,戒勿以为言。熹曰:吾平生所学,惟此四字,岂可隐默以欺吾君乎。及奏,上曰:久不见卿,今当处卿清要,不复以州县为烦也。除兵部郎官,以足疾丏祠。本部侍郎林栗尝与熹论
《易》、
《西铭》不合,劾熹:本无学术,徒窃张载、程颐绪馀,谓之道学。所至辄携门生数十人,妄希孔、孟历聘之风,邀索高价,不肯供职,其伪不可掩。周必大言熹上殿之日,足疾未瘳,勉彊登对。上曰:朕亦见其跛曳。左补阙叶适上疏与栗辨,谓其言无一实者,谓之道学一语,无实尤甚,往日王淮表里台谏,阴废正人,盖用此术。诏:熹昨入对,所论皆新任职事,朕亦谅其诚,复从所请,可疾速之任。会胡晋臣除侍御史,首论栗执拗不通,喜同恶异,无事而指学者为党,乃黜栗知泉州。熹再辞免,除直宝文阁,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未踰月再召,熹又辞。始,熹尝以为口陈之说有所未尽,乞具封事以闻,至是投匦进封事。上已就寝,亟起秉烛,读之终篇。明日,除主管太乙宫,兼崇政殿说书。力辞,除秘阁修撰,奉外祠。光宗即位,再辞职名,仍旧直宝文阁,降诏奖谕。居数月,除江东转运副使,以疾辞,改知漳州。明年,以子丧请祠。时史浩入见,请收天下人望,乃除秘阁修撰,主管南京鸿庆宫。熹再辞,诏:论撰之职,以宠名儒。乃拜命。宁宗即位,除焕章阁待制、侍讲,辞,不许。入对,复面辞上手劄:卿经术渊深,正资劝讲,次对之职,勿复劳辞,以副朕崇儒重道之意。熹每以所讲编次成帙以进,上亦开怀容纳。庆元元年,赵汝愚以诬逐,朝廷大权尽归𠈁胄。二年,沈继祖为监察御史,诬熹十罪,诏落职罢祠,门人蔡元定亦送道州编管。四年,熹以年近七十,申乞致仕,五年,依所请。明年卒,年七十一。疾且革,手书属其子在及门人范念得、黄干,拳拳以勉学及修正遗书为言。翌日,正坐整衣冠,就枕而逝。熹登第五十年,仕于外者仅九载,立朝才四十日。家故贫,少依父友刘子羽,寓建之崇安,后徙建阳之考亭,箪瓢屡空,晏如也。诸生之自远而至者,豆饭藜羹,率与之共。往往称贷于人以给用,而非其道义则一介不取也。自熹去国,𠈁胄势益张。何澹为中司,首论专门之学,文诈沽名,乞辨真伪。刘德秀仕长沙,不为张栻之徒所礼,及为谏官,首论伪学之罪。伪学之称,自此始。胡纮言:比年伪学猖獗,图为不轨。刘三杰以伪党,又变而为逆党。姚愈论道学权臣结为死党,窥伺神器。乃命直学士院高文虎草诏谕天下,于是攻伪学日急,选人余嘉至上书乞斩熹。方是时,士之绳趋尺步、稍以儒名者,无所容其身。而熹日与诸生讲学不休。熹既没,将葬,言者谓:四方伪徒期会,送伪师之葬,会聚之间,非妄谈时人短长,则谬议时政得失,望令守臣约束。从之。嘉泰初,学禁稍弛。二年,诏:熹以致仕,除华文阁待制,与致仕恩泽。后𠈁胄死,诏赐熹遗表恩泽,谥曰文。特赠宝谟阁直学士。理宗宝庆三年,赠太师,追封信国公,改徽国。始,熹少时,慨然有求道之志。父松病亟,常属熹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刘致中、屏山刘彦冲三人,学有渊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而惟其言之听。三人,谓胡宪、刘勉之、刘子翚也。故熹之学既博求之经传,复遍交当世有识之士。延平李侗老矣,尝学于罗从彦,熹归自同安,不远数百里,徒步往从之。其为学,大扺穷埋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而以居敬为主。尝谓圣贤道统之传散在方册,圣经之旨不明,而道统之传始晦。于是竭其精力,以研穷圣贤之经训。所著有:
《易》本义、启蒙、
《蓍卦考误》,
《诗集传》,
《大学中庸》章句、或问、
《论语》、
《孟子》集注、
《太极图》、
《通书》、
《西铭解》、
《楚辞》集注、辨證,
《韩文考异》;所编次有:
《论孟集议》,
《孟子指要》,
《中庸辑略》,
《孝经刊误》,
《小学书》,
《通鉴纲目》,
《宋名臣言行录》,
《家礼》,
《近思录》,
《河南程氏遗书》,
《伊洛渊源录》,皆行于世。熹殁,朝廷以其
《大学》、
《语》、
《孟》、
《中庸》训说立于学官。又有
《仪礼经传通解》未脱稿,亦在学官。平生为文凡一百卷,生徒问答凡八十卷,别录十卷。理宗绍定末,秘书郎李心传乞以司马光、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颢、程颐、朱熹七人列于从祀,不报。淳祐元年正月,上视学,手诏以周、张、二程及熹从祀孔子庙。熹子在,绍定中为吏部侍郎。
黄干
按
《宋史·道学黄干传》:干字直卿,福州闽县人。父瑀,在高宗时为监察御史,以笃行直道著闻。瑀没,干往见清江刘清之。清之奇之,曰:子乃远器,时学非所以处子也。因命受业朱熹。干家法严重,乃以白母,即日行。时大雪,既至而熹他出,干因留客邸,卧起一榻,不解衣者二月,而熹始归。干自见熹,夜不设榻,不解带,少倦则微坐,一椅或至达曙。熹语人曰:直卿志坚思苦,与之处甚有益。尝诣东莱吕祖谦,以所闻于熹者相质正。及广汉张栻亡。熹与干书曰:吾道益孤矣,所望于贤者不轻。后遂以其子妻干。宁宗即位,授迪功郎。丁母忧,学者从之讲学于墓庐甚众。熹作竹林精舍成,遗干书,有他时便可请直卿代即讲席之语。及编
《礼书》,独以
《丧》、
《祭》二编属干,槁成,熹见而喜曰:所立规模次第,缜密有条理,他日当取所编家乡、邦国、王朝礼,悉仿此更定之。病革,以深衣及所著书授干,手书与诀曰:吾道之托在此,吾无憾矣。讣闻,干持心丧三年毕,调改知新淦县,擢监尚书六部门,改知安庆府。力辞去,入庐山访其友李燔、陈宓,相与盘旋玉渊、三峡间,俛仰其师旧迹,讲
《乾》、
《坤》二卦于白鹿书院,山南北之士皆来集。未几,召除大理丞,不拜。遂归里,弟子日盛,巴蜀、江、湖之士皆来,编礼著书,日不暇给,夜与之讲论经理,亹亹不倦,借邻寺以处之,朝夕往来,质疑请益如熹时。俄命知潮州,辞不行。既殁后数年,以门人请谥,谥文肃。有
《经解》、文集行于世。
张洽
按
《宋史·道学张洽传》:洽字元德,临江之清江人。父缓,第进士。洽少颖悟,从朱熹学,自
《六经》传注而下,皆究其指归,至干诸史百家、山经地志、老子浮屠之说,无所不读。尝取管子所谓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之语,以为穷理之要。熹嘉其笃志,谓黄干曰:所望以求斯道之传,如二三君者不数人也。嘉定元年中第,授袁州司理参军。洽数以病请祠,至是主管建昌仙都观,时袁甫提点江东刑狱,甫以白鹿书院废弛,招洽为长。洽曰:嘻,是先生之迹也,其可辞。至则选好学之士日与讲说,而汰其不率教者,凡养士之田乾没于豪右者复之。学兴,即谢病去。端平初,除直秘阁。嘉熙元年,以疾乞致仕,十月卒,年七十七。洽自少用力于敬,故以主一名斋。平居不异常人,至义所当为,则勇不可夺。所著书有
《春秋集注》、
《春秋集传》、
《左氏蒙求》、
《续通鉴长编事略》、
《历代郡县地理沿革表》、文集。
陈淳
按
《宋史·道学陈淳传》:淳字安卿,漳州龙溪人。少习举子业,林宗臣见而奇之,且曰:此非圣贤事业也。因授以
《近思录》,淳退而读之,遂尽弃其业焉。及朱熹来守其乡,淳请受教,熹曰:凡阅义理,必穷其原,如为人父何故止于慈,为人子何故止于孝,其他可类推也。淳闻而为学益力,日求其所未至。熹数语人以南来,吾道喜得陈淳,门人有疑问不合者,则称淳善问。后十年,淳复往见熹,陈其所得,时熹已寝疾,语之曰:如今所学,已见本原,所阙者下学之功尔。自是所闻皆要切语,凡三月而熹卒。淳追思师训,痛自裁抑,无书不读,无物不格,日积月累,义理贯通,洞见条绪。名播天下,世虽不用,而忧时论事,感慨动人,郡守以下皆礼重之,时造其庐而请焉。没,年六十五。其所著有
《语孟大学中庸》口义、字义、详讲,
《礼记》、
《诗》、
《女学》等书,门人录其语,号
《筠谷濑口金山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