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三百三十九卷目录
经学部传经名儒列传十三
隋
牛弘 宇文㢸
杨汪 明克让
杜台卿 辛德源
许善心 李文博
宇文恺 元善
辛彦之 何妥
萧该 包恺
房晖远 马光
刘焯 刘炫
褚辉 顾彪
鲁世达 张仲
王孝籍
经籍典第三百三十九卷
经学部传经名儒列传十三
隋
牛弘
按
《隋书·牛弘传》:弘,字里仁,安定鹑觚人也,本姓尞氏。祖炽,郡中正。父允,魏侍中、工部尚书、临泾公,赐姓为牛氏。弘初在襁褓,有相者见之,谓其父曰:此儿当贵,善爱养之。及长,须貌甚伟,性宽裕,好学博闻。在周,起家中外府记室、内史上士。俄转纳言上士,专掌文翰,甚有美称。加威烈将军、员外散骑侍郎,修起居注。其后袭封临泾公。宣政元年,转内史下大夫,进位使持节、大将军,仪同三司。开皇初,迁授散骑常侍、秘书监。弘以典籍遗逸,上表请开献书之路,曰:经籍所兴,由来尚矣。爻画肇于庖羲,文字生于苍颉。圣人所以弘宣教导,博通古今,扬于王庭,肆于时夏。故尧称至圣,犹考古道而言;舜其大智,尚观古人之象。
《周官》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及四方之志。武王问黄帝、颛顼之道,太公曰:在
《丹书》。是知握符御历,有国有家者,曷尝不以
《诗》、
《书》而为教,因礼乐而成功也。昔周德既衰,旧经紊乱。孔子以大圣之才,开素王之业,宪章祖述,制
《礼》刊
《诗》,正五始而脩
《春秋》,阐
《十翼》而弘
《易》道。治国立身,作范垂法。及秦皇驭宇,吞灭诸侯,任用威力,事不师古,始下焚书之令,行偶语之刑。先王坟籍,扫地皆尽。本既先亡,从而颠覆。臣以图谶言之,经典盛衰,信有徵数。此则书之一厄也。汉兴,改秦之弊,敦尚儒术,建藏书之箧,置校书之官,屋壁山岩,往往间出。外有太常、太史之藏,内有延阁、秘书之府。至孝成之世,亡逸尚多,遣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刘向父子雠校篇籍。汉之典文,于斯为盛。及王莽之末,长安兵起,宫室图书,并从焚烬。此则书之二厄也。光武嗣兴,尤重经诰,未及下车,先求文雅。于是鸿生钜儒,继踵而集,怀经负帙,不远斯至。肃宗亲临讲肄,和帝数幸书林,其兰台、石室,鸿都、东观,秘牒填委,更倍于前。及孝献移都,吏民扰乱,图书缣帛,皆取为帷囊。所收而西,裁七十馀乘。属西京大乱,一时燔荡。此则书之三厄也。魏文代汉,更集经典,皆藏在秘书、内外三阁,遣秘书郎郑默删定旧文。时之论者,美其朱紫有别。晋氏承之,文籍尤广。晋秘书监荀勖定魏
《内经》,更著
《新簿》。虽古文旧简,犹云有缺,新章后录,鸠集已多,足得恢弘正道,训范当世。属刘、石凭陵,京华覆灭,朝章国典,从而失坠。此则书之四厄也。永嘉之后,寇窃竞兴。因河据洛,跨秦带赵。论其建国立家,虽传名号,宪章礼乐,寂灭无闻。刘裕平姚,收其图籍,五经子史,才四千卷,皆赤轴青纸,文字古拙。僭伪之盛,莫过二秦,以此而论,足可明矣。故知衣冠轨物,图画记注,播迁之馀,皆归江左。晋、宋之际,学艺为多,齐、梁之间,经史弥盛。宋秘书丞王俭,依刘氏
《七略》,撰为
《七志》。梁人阮孝绪,亦为
《七录》。总其书数,三万馀卷。及侯景渡江,破灭梁室,秘省经籍,虽从兵火,其文德殿内书史,宛然犹存。萧绎据有江陵,遣将破平侯景,收文德之书,及公私典籍,重本七万馀卷,悉送荆州。故江表图书,因斯尽萃于绎矣。及周师入郢,绎悉焚之于外城,所收十才一二。此则书之五厄也。后魏爰自幽方,迁宅伊、洛,日不暇给,经籍阙如。周氏创基关右,戎车未息。保定之始,书止八千,后加收集,方盈万卷。高氏据有山东,初亦采访,验其本目,残缺犹多。及东夏初平,获其经史,四部重杂,三万馀卷。所益旧书,五千而已。今御书单本,合一万五千馀卷,部帙之间,仍有残缺。比梁之旧目,止有其半。至于阴阳河洛之篇,医方图谱之说,弥复为少。臣以经书自仲尼以后,迄于当今,年踰千载,数遭五厄,兴集之期,属膺圣世。伏惟陛下受天明命,君临区宇,功无与二,德冠往初。自华夏分离,彝伦攸斁,其间虽霸王递起,而世难未夷,欲崇儒业,时或未可。今土宇迈于三王,民黎盛于两汉,有人有时,正在今日。方当大弘文教,纳俗升平,而天下图书,尚有遗逸,非所以仰协圣情,流训无穷者也。臣史籍是司,寝兴怀惧。昔陆贾奏汉祖云天下不可马上治之,故知经邦立政,在于典谟矣。为国之本,莫此攸先。今秘藏见书,亦足披览,但一时载籍,须令大备。不可王府所无,私家乃有。然士民殷杂,求访难知,纵有知者,多怀吝惜,必须勒之以天威,引之以微利。若猥发明诏,兼开购赏,则异典必臻,观阁斯积,重道之风,超于前世,不亦善乎。伏愿天监,少垂照察。上纳之,于是下诏:献书一卷,赉缣一匹。一二年间,篇籍稍备。进爵奇章郡公,邑千五百户。三年,拜礼部尚书,奉敕修撰
《五礼》,勒成百卷,行于当世。弘请依古制修立明堂,上议曰:窃谓明堂,所以通神灵,感天地,出教化,崇有德。
《孝经》曰: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
《祭义》云:祀于明堂,教诸侯孝也。黄帝曰合宫,尧曰五府,舜曰总章,布政兴治,由来尚矣。
《周官·考工记》曰:夏后氏世室,堂修二七,广四修一。郑元注云:修十四步,其广益以四分修之一,则堂广十七步半也。殷人重屋,堂修七寻,四阿重屋。郑云:其修七寻,广九寻也。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南北七筵,五室,凡室二筵。郑云:此三者,或举宗庙,或举王寝,或举明堂,互言之,明其同制也。马融、王肃、干宝所注,与郑亦异,今不具出。汉司徒马宫议云:夏后氏世室,室显于堂,故命以室。殷人重屋,屋显于堂,故命以屋。周人明堂,堂大于夏室,故命以堂。夏后氏益其堂之广百四十四尺,周人明堂,以为两序间大夏后氏七十二尺。若据郑之说,则夏室大于周堂,如依马宫之言,则周堂大于夏室。后王转文,周大为是,但宫之所言,未详其义。此皆去圣久远,礼文残缺,先儒解说,家异人殊。郑注
《玉藻》亦云:宗庙路寝,与明堂同制。
《王制》曰:寝不踰庙。明大小是同。今依郑元注,每室及堂,止有一丈八尺,四壁之外,四尺有馀。若以宗庙论之,祫享之时,周人旅酬六尸,并后稷为七,先公昭穆二尸,先王昭穆二尸,合十一尸,三十六王,及君北面行事于二丈之堂,愚不及此。若以正寝论之,便须朝宴。据
《燕礼》:诸侯宴,则宾及卿大夫脱屦升坐。是知天子之宴,则三公九卿并须升堂。
《燕义》又云:席,小卿次上卿。言皆侍席。止于二筵之间,岂得行礼。若以明堂论之,总享之时,五帝各于其室。设青帝之位,须于太室之内,少北西面。太昊从食,坐于其西,近南北面。祖宗配享者,又于青帝之南,稍退西面。丈八之室,神位有三,加以簠簋边豆,牛羊之俎,四海九州美物咸设,复须席工升歌,出樽反坫,揖让升降,亦以隘矣。据兹而说,近是不然。案刘向
《别录》及马宫、蔡邕等所见,当时有
《古文明堂礼》、
《王居明堂礼》、
《明堂图》、
《明堂大图》、
《明堂阴阳》、
《太山通义》、
《魏文侯孝经传》等,并说古明堂之事。其书皆亡,莫得而正。今
《明堂月令》者,郑元云:是吕不韦著,
《春秋十二纪》之首章,礼家钞合为记。蔡邕、王肃云:周公所作
《周书》内有
《月令》第五十三,即此也。各有證明,文多不载。束晰以为夏时之书。刘瓛云:不韦鸠集儒者,寻于圣王月令之事而记之。不韦安能独为此记。今案不得全称
《周书》,亦未可即为秦典,其内杂有虞、夏、殷、周之法,皆圣王仁恕之政也。蔡邕具为章句,又论之曰:明堂者,所以宗祀其祖以配上帝也。夏后氏曰世室,殷人曰重屋,周人曰明堂。东曰青阳,南曰明堂,西曰总章,北曰元堂,内曰太室。圣人南面而听,向明而治,人君之位莫不正焉。故虽有五名,而主以明堂也。制度之数,各有所依。堂方一百四十四尺,坤之策也,屋圆楣径二百一十六尺,乾之策也。太庙明堂方六丈,通天屋径九丈,阴阳九六之变,且圆盖方覆,九六之道也。八闼以象卦,九室以象州,十二宫以应日辰。三十六户,七十牖牖,以四尺八牖乘九宫之数也。户皆外设而不闭,示天下以不藏也。通天屋高八十一尺,黄钟九九之实也。二十八柱布四方,四方七宿之象也。堂高三尺,以应三统,四向五色,各象其形。水阔二十四丈,象二十四气,于外以象四海。王者之大礼也。观其模范天地,则象阴阳,必据古文,义不虚出。今若直取
《考工》,不参
《月令》,青阳总章之号不得而称,九月享帝之礼不得而用。汉代二京所建,与此说悉同。建安之后,海内大乱,京邑焚烧,宪章泯绝。魏氏三方未平,无闻兴造。晋则侍中裴頠议曰:尊祖配天,其义明著,而庙宇之制,理据未分。宜可直为一殿,以崇严父之祀,其馀杂碎,一皆除之。宋、齐已还,咸率兹礼。此乃世乏通儒,时无思术,前王盛事,于是不行。后魏代都所造,出自李冲,三三相重,合为九室。檐不覆基,房间通街,穿凿处多,迄无可取。及迁宅洛阳,更加营构,五鬼分竞,遂至不成,宗配之事,于焉靡托。今皇猷遐阐,化覃海外,方建大礼,垂之无穷。弘等不以庸虚,谬当议限。今检明堂必须五室者何。
《尚书帝命验》曰:帝者承天立五府,赤曰文祖,黄曰神升,白曰显祀,黑曰元矩,苍曰灵府。郑元注曰:五府与周之明堂同矣。且三代相沿,多有损益,至于五室,确然不变。夫室以祭天,实有五,若立九室,四无所用。布政视朔,自依其辰。郑司农云:十二月分在青阳等左右之位。不云居室。郑元不言:每月与其时之堂而听政焉。
《礼图》画个,皆在堂偏,是以须为五室。明堂必须上圆下方者何。
《孝经援神契》曰:明堂者,上圆下方,八窗四达,布政之宫。
《礼记·盛德篇》曰:明堂四户八牖,上圆下方。
《五经异义》称讲学大夫淳于登亦云:上圆下方。郑元同之。是以须为圆方。明堂必须重屋者何。案
《考工记》夏言九阶,四旁两夹窗,门堂三之二,室三之一。殷、周不言者,明一同夏制。殷言四阿重屋,周承其后不言屋,制亦尽同可知也。其殷人重屋之下,本无五室之文,郑注云:五室者,亦据夏以知之。明周不云重屋,因殷则有,灼然可见。
《礼记·明堂位》曰:太庙天子明堂。言鲁为周公之故,得用天子礼乐,鲁之太庙与周之明堂同。又曰:复庙重檐,刮楹达向,天子之庙饰。郑注:复庙,重屋也。据庙既重屋,明堂亦不疑矣。
《春秋》文公十三年:太室屋坏。
《五行志》曰:前堂曰太庙,中央曰太室,屋其上重者也。服虔亦云:太室,太庙太室之上屋也。
《周书·作洛篇》曰:乃立太庙宗宫路寝明堂,咸有四阿反坫,重亢重廊。孔晁注曰:重亢累栋,重廊累屋也。依
《黄图》所载,汉之宗庙皆为重屋。此去古犹近,遗法尚在,是以须为重屋。明堂必须为辟廱者何。
《礼记·盛德篇》云:明堂者,明诸侯尊卑也。外水曰辟廱。
《明堂阴阳录》曰:明堂之制,周圜行水,左旋以象天,内有太室以象紫宫。此明堂有水之明文也。然马宫、王肃以为明堂、辟廱、太学同处,蔡邕、卢植亦以为明堂、灵台、辟廱、太学同实异名。邕云:明堂者,取其宗祀之清貌,则谓之清庙,取其正室,则曰太室,取其堂,则曰明堂,取其四门之学,则曰太学,取其周水圜如璧,则曰璧廱。其实一也。其言别者,
《五经通义》曰:灵台以望气,明堂以布政,辟廱以养老教学。三者不同。袁准、郑元亦以为别。历代所疑,岂能辄定。今据
《郊祀志》云:欲治明堂,未晓其制。济南人公玉带上黄帝时
《明堂图》,一殿无壁,盖之以茅,水圜宫垣,天子从之。以此而言,其来则久。汉中元二年,起明堂、辟廱、灵台于洛阳,并别处。然明堂亦有璧水,李尤
《明堂铭》云流水洋洋是也。以此须有辟廱。夫帝王作事,必师古昔,今造明堂,须以
《礼经》为本。形制依于周法,度数取于
《月令》,遗阙之处,参以馀书,庶使该详沿革之理。其五室九阶,上圆下方,四阿重屋,四旁两门,依
《考工记》、
《孝经》说。堂方一百四十四尺,屋圆楣径二百一十六尺,太室方六丈,通天屋径九丈,八闼二十八柱,堂高三尺,四向五色,依
《周书·月令》论。殿垣方在内,水周如外,水内径三百步,依
《太山盛德记》、
《觐礼经》。仰观俯察,皆有则象,足以尽诚上帝,祗配祖宗,弘风布教,作范于后矣。弘等学不稽古,辄申所见,可否之宜,伏听裁择。上以时事草创,未遑制作,竟寝不行。六年,除太常卿。九年,诏改定雅乐,又作乐府歌词,撰定圆丘五帝凯乐,并议乐事。弘上议云:谨案
《礼》,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
《周礼》奏黄钟,歌大吕,奏太簇,歌应钟,皆是旋相为宫之义。蔡邕
《明堂月令章句》曰:孟春月则太簇为宫,姑洗为商,蕤宾为角,南吕为徵,应钟为羽,大吕为变宫,夷则为变徵。他月仿此。故先王之作律吕也,所以辨天地四方阴阳之声。扬子云曰:声生于律,律生于辰。故律吕配五行,通八风,历十二辰,行十二月,循环转运,义无停止。譬如立春木王火相,立夏火王土相,季夏馀分,土王金相,立秋金王水相,立冬水王木相。还相为宫者,谓当其王月,名之为宫。今若十一月不以黄钟为宫,十二月不以太簇为宫,便是春木不王,夏王不相,岂不阴阳失度,天地不通哉。刘歆
《钟律书》云:春宫秋律,百卉必彫;秋宫春律,万物必荣;夏宫冬律,雨雹必降;冬宫夏律,雷必发声。以斯而论,诚为不易。且律十二,今直为黄钟一均,唯用七律,以外五律,竟复何施。恐失圣人制作本意。故须依礼作还相为宫之法。上曰:不须作旋相为宫,且作黄钟一均也。弘又论六十律不可行:谨案
《续汉书·律历志》,元帝遣韦元成问京房于乐府,房对:受学故小黄令焦延寿。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阳下生阴,阴上生阳,终于中吕,而十二律毕矣。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上下相生,终于南事,六十律毕矣。十二律之变至于六十,犹八卦之变至于六十四也,冬至之声,以黄钟为宫,太簇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徵,南吕为羽,应钟为变宫,蕤宾为变徵。此声气之元,五音之正也。故各统一日。其馀以次运行,宫日者各自为宫,而商徵以类从焉。房又曰:竹声不可以度调,故作准以定数。准之状如瑟,长一丈而十三弦,隐间九尺,以应黄钟之律九寸。中央一弦,下画分寸,以为六十律清浊之节。执始之类,皆房自造。房云受法于焦延寿,未知延寿所承也。至元和年,待诏侯钟殷彤上言:官无晓六十律以准调音者。故待诏严嵩具以准法教其子宣,愿召宣补学官,主调乐器。太史丞弘试宣十二律,其二中,其四不中,其六不知何律,宣遂罢。自此律家莫能为准施弦。嘉平年,东观召典律者太子舍人张光问准意。光等不知,归阅旧藏,乃得其器,形制如房书,犹不能定其弦缓急,故史官能辨清浊者遂绝。其可以相传者,唯大榷常数及候气而已。据此而论,京房之法,汉世已不能行。沈约
《宋志》曰详案古典及今音家,六十律无施于乐。
《礼》云十二管还相为宫,不言六十。
《封禅书》云:大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而悲,破为二十五弦。假令六十律为乐,得成亦所不用。取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之意也。又议曰:案
《周官》云:大司乐掌成均之法。郑众注云:均,调也。乐师主调其音。
《三礼义宗》称:
《周官》奏黄钟者,用黄钟为调,歌大吕者,用大吕为调。奏者谓堂下四悬,歌者谓堂上所歌。但一祭之间,皆用二调。是知据宫称调,其义一也。明六律六吕迭相为宫,各自为调。今见行之乐,用黄钟之宫,乃以林钟为调,与古典有违。晋内书监荀勖依典记,以五声十二律还相为宫之法,制十二笛。黄钟之笛,正声应黄钟,下徵应林钟,以姑洗为清角。大吕之笛,正声应大吕,下徵应夷则。以外诸均,例皆如是。然今所用林钟,是勖下徵之调。不取其正,先用其下,于理未通,故须改之。上甚善其议,诏弘与姚察、许善心、何妥、虞世基等正定新乐,事在
《音律志》。是后议置明堂,诏弘条上故事,议其得失,事在
《礼志》。上甚敬重之。时杨素恃才矜贵,轻侮朝臣,唯见弘未尝不改容自肃。素将击突厥,诣太常与弘言别。弘送素至中门而止,素谓弘曰:大将出征,故来叙别,何相送之近也。弘遂揖而退。素笑曰:奇章公可谓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亦不以屑怀。寻授大将军,拜吏部尚书。时高祖又令弘与杨素、苏威、薛道衡、许善心、虞世基、崔子发等并召诸儒,论新礼降杀轻重。弘所立议,众咸推服之。仁寿二年,献皇后崩,王公已下不能定其仪注。杨素谓弘曰:公旧学,时贤所仰,今日之事,决在于公。弘了不辞让,斯须之间,仪注悉备,皆有故实。素叹曰:衣冠礼乐,尽在此矣,非吾所及也。弘以三年之丧,祥禫具有降杀,期服十一月而练者,无所象法,以闻于高祖,高祖纳焉。下诏除期练之礼,自弘始也。弘在吏部,其选举先德行而后文才,务在审慎。虽致停缓,所有进用,并多称职。吏部侍郎高孝基,鉴赏机悟,清慎绝伦,然爽俊有馀,迹似轻薄,时宰多以此疑之。唯弘深识其真,推心委任。隋之选举,于斯为最。时论弥服弘识度之远。炀帝之在东宫也,数有诗书遗弘,弘亦有答。及嗣位之后,尝赐弘诗曰:晋家山吏部,魏世卢尚书,莫言先哲异,奇才并佐余。学行敦时俗,道素乃冲虚,纳言云阁上,礼仪皇运初。彝伦欣有叙,垂拱事端居。其同被赐诗者,至于文词赞扬,无如弘美。大业二年,进位上大将军。三年,改为右光禄大夫。从拜恒岳,坛场圭币,墠畤牲牢,并弘所定。还下太常,炀帝尝引入内帐,对皇后赐以同席饮食。其礼遇亲重如此。弘谓其诸子曰:吾受非常之遇,荷恩深重。汝等子孙,宜以诚敬自立,以答恩遇之隆也。六年,从幸江都。其年十一月,卒于江都郡,时年六十六。帝伤惜之赗,赠甚厚。归葬安定,赠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文安侯,谥曰宪。弘荣宠当世,而车服卑俭,事上尽礼,待下以仁,讷于言而敏于行。上尝令其宣敕,弘至阶下,不能言,退还拜谢,云:并忘之。上曰:传语小辩,故非宰臣任也。愈称其质直。大业之世,委遇弥隆。性宽厚,笃志于学,虽职务繁杂,书不释手。隋室旧臣,始终信任,悔吝不及,唯弘一人而已。有弟曰弼,好酒而酗,尝因醉,射杀弘驾车牛。弘来还宅,其妻迎谓之曰:叔射杀牛矣。弘闻之,亦无所怪问,直答云: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杀牛,大是异事。弘曰:已知之矣。颜色自若,读书不辍。其宽和如此。有文集十三卷行于世。
宇文㢸
按
《隋书·宇文传》:文㢸,字公辅,河南洛阳人也,其先与周同出。父珍,周宕州刺史。㢸慷慨有大节,博学多通,仕周为礼部上士。奉诏修定
《五礼》,书成奏之,赐公田十二顷,粟百石。开皇初,封平昌县公。后加开府,擢拜刑部尚书,领太子虞候率。上尝亲临释奠,㢸与博士议论,辞致清远,观者属目。上大悦,顾谓侍臣曰:朕今睹周公之制礼,见宣尼之论孝,实慰朕心。于是班赐各有差。炀帝即位,转礼部尚书。㢸既以才能著称,历职显要,声望甚重。所著辞赋二十馀万言,为
《尚书》、
《孝经注》行于时。
杨汪
按
《隋书·杨汪传》:汪,字元度,本弘农华阴人也,曾祖顺,徙居河东。父琛,仪同三司,及汪贵,追赠平乡县公。汪折节勤学,专精
《左氏传》,通
《三礼》。解褐周冀王侍读,王甚重之,每曰:杨侍读德业优深,孤之穆生也。其后问
《礼》于沈重,受
《汉书》于刘臻,二人推许之曰:吾弗如也。由是知名,累迁夏官府都上士。高祖受禅,赐爵平乡县伯。后历荆、洛二州长史,每听政之暇,必延生徒讲授,时人称之。炀帝即位,岁馀,拜国子祭酒。帝令百僚就学,与汪讲论,天下通儒硕学多萃焉,论难锋起,皆不能屈。帝令御史书其问答奏之,省而大悦,赐良马一匹。大业中,为银青光禄大夫。
明克让
按
《隋书·明克让传》:克让,字弘道,平原鬲人也。父山宾,梁侍中。克让少好儒雅,善谈论,博涉书史,所览将万卷。
《三礼》礼论,尤所精研,龟筴历象,咸得其妙。年十四,释褐湘东王法曹参军。时舍人朱异在仪贤堂讲
《老子》,克让预焉。历司徒祭酒,国子博士、中书侍郎。梁灭,周明帝引为麟趾殿学士。武帝即位,徵为露门学士,令与太史官属正定新历。赐爵历城县伯。高祖受禅,拜太子内舍人,转率更令,进爵为侯。太子以师道处之,恩礼甚厚。诏与太常牛弘等修礼议乐,当朝典故多所裁正。开皇十四年,加通直散骑常侍。卒,年七十。上甚伤惜焉。著
《孝经义疏》一部,
《古今帝代记》一卷,
《文类》四卷,续集二十卷。
杜台卿
按
《隋书·杜台卿传》:台卿,字少山,博陵曲阳人也。父弼,齐卫尉卿。台卿少好学,博览书记,解属文。仕齐奉朝请,历司空西阁祭酒、司徒户曹、著作郎、中书黄门侍郎。性儒素,每以雅道自居。及周武帝平齐,归于乡里,以
《礼记》、
《春秋》讲授子弟。开皇初,被徵入朝。台卿尝采
《月令》,触类而广之,为书名
《玉烛宝典》十二卷。至是奏之,赐绢二百匹。十四年,致仕,终于家。有集十五卷,撰
《齐记》二十卷,并行于世。
辛德源
按
《隋书·辛德源传》:德源,字孝基,陇西狄道人也。祖穆,魏平原太守。父子馥,尚书右丞。德源沉静好学,年十四,解属文。及长,博览书记,少有重名。起家奉朝请,后为兼员外散骑侍郎。中书侍郎刘逖上表荐德源曰:弱龄好古,晚节逾厉,枕籍六经,渔猎百氏。文章绮艳,体调清华,恭慎表于闺门,谦撝著于朋执。必能效节一官,骋足千里。累转中书舍人。高祖受禅。牛弘以德源才学显著,奏与著作郎王劭同修国史。德源每于务隙撰
《集注春秋三传》三十卷,注扬子
《法言》二十三卷。蜀王秀闻其名而引之,居数岁,奏以为掾。后转咨议参军,卒官。有集二十卷。
许善心
按
《隋书·许善心传》:善心,字务本,高阳北新城人也。祖茂,梁太子中庶子,散骑常侍。父亨,在陈领大著作。善心九岁而孤,为母范氏所鞠养。幼聪明有思理,所闻辄能诵记,多闻默识,为当世所称。家有旧书万馀卷,皆遍通涉。十五解属文。笺举秀才,对策高第,补撰史学士。祯明二年,加通直散骑常侍,聘于隋。遇高祖伐陈,礼成而不获反命,累表请辞。上不许,留絷宾馆。及陈亡,高祖遣使告之。善心衰服号哭于西阶之下,藉草东向,经三日。敕书唁焉。明日,有诏就馆,拜通直散骑常侍。赐衣一袭。善心哭尽哀,入房改服,复出北面立,垂涕再拜受诏。明日乃朝,伏泣于殿下,悲不能兴。上顾左右曰:我平陈国,唯获此人。既能怀其旧君,即是我诚臣也。敕以本官直门下省。十六年,除秘书丞。于时秘藏图籍尚多淆乱,善心放阮孝绪
《七录》,更制
《七林》,各为总序,冠于篇首。又于部录之下,明作者之意,区分其类例焉。又奏追李文博、陆从典等学者十许人,正定经史错谬。仁寿元年,摄黄门侍郎。二年,加摄太常少卿,与牛弘等议定礼乐,秘书丞、黄门,如故。大业元年,转礼部侍郎,奏荐儒者徐文远为国子博士,包恺、陆德明、褚辉、鲁世达辈并加品秩,授为学官。帝尝言及高祖受命之符,因问鬼神之事,敕善心与崔祖浚撰
《灵异记》十卷。初,善心父著
《梁史》,未就而殁。善心述成父志,脩续家书,其
《序传》末,述制作之意曰:先君昔在前代,早怀述作,凡撰
《齐书》为五十卷;
《梁书》纪传,随事勒成,及阙而未就者,
《目录》注一百八卷。梁室交丧,坟籍销尽。冢壁皆残,不惟无所盗,帷囊同毁,陈农何以求。秦儒既坑,先王之道将坠,汉臣徒请,口授之文亦绝。所撰之书,一时亡散。有陈初建,诏为史官,补阙拾遗,心识口诵。依旧目录,更加修撰,且成百卷,已有六帙五十八卷,上秘阁讫。善心早婴荼蓼,弗荷薪构,单宗少彊近,虚室类原、颜。假班嗣之书,徒闻其语,给王隐之笔,未见其人。致此书延时,未即成续。祯明二年,以台郎入聘,值本邑沦覆,佗乡播迁,行人失时,将命不复。望都亭而长恸,迁别馆而悬壶。家史旧书,在后焚荡。今止有六十八卷在,又并缺落失次。自入京以来,随见补葺,略成七十卷。十年,加授朝散大夫。驾幸江都,授通议大夫。行给事郎。十四年,化及逆弑之日,隋官尽诣朝堂谒贺,善心独不至。遂害之。及越王称制,赠左光禄大夫、高阳县公,谥曰文节。
李文博
按
《隋书·李文博传》:博陵李文博,性贞介鲠直,好学不倦,至于教义名理,特所留心。每读书至治乱得失,忠臣烈士,未尝不反覆吟玩。开皇中,为羽骑尉,特为吏部薛道衡所知,恒令在听事帷中披检书史,并察己行事。若遇治政善事,即抄撰记录,如选用疏谬,即委之臧否。道衡每得其语,莫不欣然从之。后直秘书内省,典校坟籍,守道居贫,晏如也。虽衣食乏绝,而清操逾厉,不妄通宾客,恒以礼法自处,侪辈莫不敬惮焉。道衡知其贫,每延于家,给以资费。文博商略古今,治政得失,如指诸掌。稍迁校书郎。文博本为经学,后读史书,于诸子及论尤所该洽。性长议论,亦善属文,著
《治道集》十卷,大行于世。
宇文恺
按
《隋书·宇文恺传》:恺,字安乐,杞国公忻之弟也。在周,以功臣子,年三岁,赐爵双泉伯,七岁,进封安平郡公,邑二千户。恺少有器局。家世武将,诸兄并以弓马自达,恺独好学,博览书记,解属文,多伎艺,号为名父公子。初为千牛,累迁御正中大夫、仪同三司。高祖为丞相,加上开府中大夫。及践阼诛宇文氏,恺初亦在杀中,以其与周本别,兄忻有功于国,使人驰赦之,仅而得免。后拜营宗庙副监、太子左庶子。庙成,别封甑山县公,邑千户。及迁都,上以恺有巧思,诏领营新都副监。高颎虽总大纲,凡所规画,皆出于恺。后决渭水达河,以通运漕,诏恺总督其事。后拜莱州刺史,甚有能名。兄忻被诛,除名于家,久不得调。会朝廷以鲁班故道久绝不行,令恺修复之,既而上建仁寿宫,访可任者,右仆射杨素言恺有巧思,上然之,于是检校将作大匠。岁馀,拜仁寿宫监,授仪同三司,进位开府,拜工部尚书。自永嘉之乱,明堂废绝,隋有天下,将复古制,议者纷然,皆不能决。恺博考群籍,奏
《明堂议表》曰:臣闻在天成象,房心为布政之宫,在地成形,景午居正阳之位。观云告月,顺生杀之序;五室九宫,统人神之际。金口木舌,发令兆民;玉瓒黄琮,式严宗祀。何尝不矜庄扆宁,尽妙思于规摹,凝睟冕旒,致子来于矩矱。伏惟皇帝陛下,提衡握契,御极乘乾,咸五登三,复上皇之化,流凶去暴,丕下武之绪。用百姓之异心,驱一代以同域,康哉康哉,民无能而名矣。故使天符地宝,吐醴飞甘,造物资生,澄源反朴。九围清谧,四表削平,袭我衣冠,齐其文轨。茫茫上元,陈圭璧之敬;肃肃清庙,感霜露之诚。正金奏
《九韶》、
《六茎》之乐,定石渠五宫、三雍之礼。乃卜瀍西,爰谋洛食,辨方面势,仰禀神谋,敷土浚川,为民立极。兼聿遵先言,表置明堂,爰诏下臣,占星揆日。于是采崧山之秘简,披汶水之灵图,访通议于残亡,购
《冬官》于散逸。总集众论,勒成一家。昔张衡浑象,以三分为一度,裴秀舆地,以二寸为千里。臣之此图,用一分为一尺,推而演之,轮奂有序。而经构之旨,议者殊途,或以绮并为重屋,或以圆楣为隆栋,各以臆说,事不经见。今录其疑难,为之通释,皆出證据,以相发明。议曰:臣恺谨按
《淮南子》曰:昔者神农之治天下也,甘雨以时,五谷蕃植,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月省时考,终岁献贡,以时尝谷,祀于明堂。明堂之制,有盖而无四方,风雨不能袭,燥湿不能伤,迁延而入之。臣恺以为上古朴略,刱立典刑。
《尚书帝命验》曰:帝者承天立五府,以尊天重象。赤曰文祖,黄曰神斗,白曰显纪,黑曰元矩,苍曰灵府。注云:唐、虞之天府,夏之世室,殷之重屋,周之明堂,皆同矣。
《尸子》曰:有虞氏曰总章。
《周官·考工记》曰:夏后氏世室,堂修二七,博四修一。注云:修南北之深也。夏度以步,今堂修十四步,其博益以四分修之一,则明堂博十七步半也。臣恺按,三王之世,夏最为古,从质尚文,理应渐就宽大,何因夏室乃大殷堂。相形为论,理恐不尔。
《记》云堂修七,博四修,若夏度以步,则应修七步。注云今堂修十四步,乃是增益
《记》文。殷、周二堂独无加字,便是其义,类例不同。山东
《礼》本辄加二七之字,何得殷无加寻之文,周阙增筵之义。研覈其趣,或是不然。雠校古书,并无二字,此乃桑间俗儒信情加减。
《黄图议》云:夏后氏益其堂之大一百四十四尺,周人明堂以为两杼间。马宫之言,止论堂之一面,据此为准,则三代堂基并方,得为上圆之制。诸书所说,并云下方,郑注
《周官》,独为此义,非直与古违异,亦乃乖背礼文。寻文求理,深恐未惬。
《尸子》曰:殷人阳馆。
《考工记》曰:殷人重屋,堂修七寻,堂崇三尺,四阿重屋。注云:其修七寻,五丈六尺,放夏周则其博九寻,七丈二尺。又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二筵。
《礼记·明堂位》曰:天子之庙,复庙重檐。郑注云:复庙,重屋也。注
《玉藻》云:天子庙及路寝,皆如明堂制。
《礼图》云:于内室之上,起通天之观,观八十一尺,得宫之数,其声浊,君之象也。
《大戴礼》曰:明堂者,古有之。凡九室,一室有四户八牖。以茅盖,上圆下方,外水曰璧雍。赤缀户,白缀牖。堂高三尺,东西九仞,南北七筵。其宫方三百步。凡人民疾,六畜疫,五谷灾,生于天道不顺。天道不顺,生于明堂不饰。故有天灾,则饰明堂。
《周书·明堂》曰:堂方百一十二尺,高四尺,阶博六尺三寸。室居内,方百尺,室内方六十尺。户高八尺,博四尺。
《作洛》曰:明堂太庙路寝,咸有四阿,重亢重廊。孔氏注云:重亢累栋,重廊累屋也。
《礼图》曰:秦明堂九室十二阶,各有所居。
《吕氏春秋》曰:有十二堂。与
《月令》同,并不论尺丈。臣恺案,十二阶虽不与
《礼》合,一月一阶,非无理思。
《黄图》曰:堂方百四十四尺,法坤之策也,方象地。屋圆楣径二百一十六尺,法乾之策也,圆象天。室九宫,法九州。太室方六丈,法阴之变数。十二堂法十二月,三十六户法极阴之变数,七十二牖法五行所行日数。八达象八风,法八卦。通天台径九尺,法乾以九覆六。高八十一尺,法黄钟九九之数。二十八柱象二十八宿。堂高三尺,土阶三等,法三统。堂四向五色,法四时五行。殿门去殿七十二步,法五行所行。门堂长四丈,取太室三之二。垣高无蔽目之照,牖六尺,其外倍之。殿垣方,在水内,法地阴也。水四周于外,象四海,圆法阳也。水阔二十四丈,象二十四气。水内径三丈,应
《觐礼经》。武帝元封二年,立明堂汶上,无室。其外略依此制。
《泰山通议》今亡,不可得而辨也。元始四年八月,起明堂、辟雍长安城南门,制度如仪。一殿,垣四面,门八观,水外周,堤壤高四尺,和会筑作三旬。五年正月六日辛未,始郊太祖高皇帝以配天。二十二日丁亥,宗祀孝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及先贤、百辟、卿士有益者,于是秩而祭之。亲扶三老五更,袒而割牲,跪而进之。因班时令,宣恩泽。诸侯王、宗室、四夷君长、匈奴、西国侍子,悉奉贡助祭。
《礼图》曰:建武三十年作明堂,明堂上圆下方,上圆法天,下方法地,十二堂法日辰,九室法九州。室八窗,八九七十二,法一时之王。室有二户,二九十八户,法土王十八日。内堂正坛高三尺,土阶三等。胡伯始注
《汉官》云:古清庙盖以茅,今盖以瓦,瓦下藉茅,以存古制。
《东京赋》曰:乃营三宫,布政颁常。复庙重屋,八达九房。造舟清池,惟水泱泱。薛综注云:复重瘤覆,谓屋平覆重栋也。
《续汉书·祭祀志》云:明帝永平二年,祀五帝于明堂,五帝坐各处其方,黄帝在未,皆如南郊之位。光武位在青帝之南,少退西面,各一犊,奏乐如南郊。臣恺按
《诗》云,
《我将》祀文王于明堂,我将我享,维牛维羊。据此则备太牢之祭。今云一犊,恐与古殊。自晋以前,未有鸱尾,其圆墙璧水,一依本图。
《晋起居注》裴頠议曰:尊祖配天,其义明著,庙宇之制,理据未分。直可为一殿,以崇严祀,其馀杂碎,一皆除之。臣恺案,天垂象,圣人则之。辟雍之星,既有图状,晋堂方构,不合天文。既阙重楼,又无璧水,空堂乖五室之义,直殿违九阶之文。非古欺天,一何过甚。后魏于北台城南造圆墙,在璧水外,门在水内迥立,不与墙相连。其堂上九室,三三相重,不依古制,室间通巷,违舛处多。其室皆用墼累,极成褊陋。后魏
《乐志》曰:孝昌二年立明堂,议者或言九室,或言五室,诏断从五室。后元乂执政,复改为九室,遭乱不成。
《宋起居注》曰:孝武帝大明五年立明堂,其墙宇规范,拟则太庙,唯十二间,以应期数。依汉
《汶上图仪》,说五帝位。太祖文皇帝对飨,鼎俎簠簋,一依庙礼。梁武即位之后,移宋时太极殿以为明堂。无室,十二间。
《礼疑议》云:祭用纯漆俎瓦樽,文于郊,质于庙。止一献,用清酒。平陈之后,臣得目观,遂量步数,记其尺丈。犹见基内有焚烧残柱,毁斫之馀,入地一丈,俨然如旧。柱下以樟木为跗,长丈馀,阔四尺许,两两相并。瓦安数重。宫城处所,乃在郭内。虽湫隘卑陋,未合规模,祖宗之灵,得崇严祀。周、齐二代,阙而不修,大飨之典,于焉靡托。自古明堂图惟有二本,一是宗周,刘熙、阮谌、刘昌宗等作,三图略同。一是后汉建武三十年作,
《礼图》有本,不详撰人。臣远寻经传,傍求子史,研究众说,总撰今图。其样以木为之,下为方堂,堂有五室,上为圆观,观有四门。帝可其奏。进位金紫光禄大夫。卒官,时年五十八。帝甚惜之。谥曰康。撰
《东都图记》二十卷、
《明堂图议》二卷、
《释疑》一卷,见行于世。
元善
按
《隋书·儒林·元善传》:善,河南雒阳人也。祖乂,魏侍中。父罗,初为梁州刺史,及乂被诛,奔于梁,官至征北大将军、青冀二州刺史。善少随父至江南,性好学,遂通涉五经,尤明
《左氏传》。及侯景之乱,善归于周。武帝甚礼之,以为太子宫尹,赐爵江阳县公。每执经以授太子。开皇初,拜内史侍郎,上每望之曰:人伦仪表也。凡有敷奏,词气抑扬,观者属目。陈使袁雅来聘,上令善就馆受书,雅出门不拜。善论旧事有拜之仪,雅不能对,遂拜,成礼而去。后迁国子祭酒。上尝亲临释奠,命善讲
《孝经》。于是敷陈义理,兼之以讽谏。上大悦曰:闻江阳之说,更起朕心。赉绢百匹,衣一袭。善之通博,在何妥之下,然以风流酝籍,俯仰可观,音韵清朗,听者忘倦,由是为后进所归。妥每怀不平,心欲屈善。因善讲
《春秋》,初发题,诸儒毕集。善私谓妥曰:名望已定,幸无相苦。妥然之。及就讲肆,妥遂引古今滞义以难,善多不能对。善深御之,二人由是有隙。善以高颎有宰相之具,尝言于上曰:杨素粗疏,苏威怯懦,元冑、元旻,正似鸭耳。可以付社稷者,唯独高颎。上初然之,及颎得罪,上以善之言为颎游说,深责望之。善忧惧,先患消渴,于是疾动而卒,时年六十。
辛彦之
按
《隋书·儒林传》:彦之,陇西狄道人也。祖世叙,魏凉州刺史。父灵辅,周渭州刺史。彦之九岁而孤,不交非类,博涉经史,与天水牛弘同志好学。后入关,遂家京兆。周太祖见而器之,引为中外府礼曹,赐以衣马珠玉。时国家草创,百度伊始,朝贵多出武人,脩定仪注,唯彦之而已。寻拜中书侍郎。及周闵帝受禅,彦之与少宗伯卢辩专掌仪制。明、武时,历职典祀,太祝、乐部、御正四曹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奉使迎突厥皇后还,赉马二百匹,赐爵龙门县公,邑千户。寻进爵五原郡公,加邑千户。宣帝即位,拜少宗伯。高祖受禅,除太常少卿,改封任城郡公,进位上开府。寻转国子祭酒。岁馀,拜礼部尚书,与秘书监牛弘撰
《新礼》。吴兴沈重名为硕学,高祖尝令彦之与重论议,重不能抗,于是避席而谢曰:辛君所谓金城汤池,无可攻之势。高祖大悦。后拜随州刺史。于时州牧多贡珍玩,唯彦之所贡,并供祭之物。高祖善之,顾谓朝臣曰:人安得无学。彦之所贡,稽古之力也。迁洛州刺史,前后俱有惠政。彦之又崇信佛道,于城内立浮图二所,并十五层。开皇十一年,州人张元暴死,数日乃苏,云游天上,见新构一堂,制极崇丽。元问其故,人云潞州刺史辛彦之有功德,造此堂以待之。彦之闻而不悦。其年卒官。谥曰宣。彦之撰
《坟典》一部,
《六官》一部,
《祝文》一部,
《礼要》一部,
《新礼》一部,
《五经异义》一部,并行于世。有子仲龛,官至猗氏令。
何妥
按
《隋书·儒林传》:妥,字栖凤,西城人也。父细胡,通商入蜀,遂家郫县,事梁武陵王纪,主知金帛,因致巨富,号为西州大贾。妥少机警,八岁游国子学,助教顾良戏之曰:汝既姓何,是荷叶之荷,是河水之河。应声答曰:先生姓顾,是眷顾之顾,是新故之故。众咸异之。十七,以技巧事湘东王,后知其聪明,召为诵书左右。时兰陵萧慎亦有隽才,住青杨巷,妥住白杨头,时人为之语曰:世有两隽,白杨何妥,青杨萧慎。其见美如此。江陵陷,周武帝尤重之,授太学博士。宣帝初欲立五后,以问儒者辛彦之,对曰:后与天子匹体齐尊,不宜有五。妥駮曰:帝喾四妃,舜又二妃,亦何常数。由是封襄城县伯。高祖受禅,除国子博士,加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公。妥性劲急,有口才,好是非人物。时纳言苏威常言于上曰:臣先人每诫臣云,唯读
《孝经》一卷,足可立身治国,何用多为。上亦然之。妥进曰:苏威所学,非止
《孝经》。厥父若信有此言,威不从训,是其不孝。若无此言,面欺陛下,是其不诚。不孝,何以事君。且夫子有云:不读
《诗》无以言,不读
《礼》无以立。岂容苏绰教子独反圣人之训乎。威时兼领五职,上甚亲重之,妥因奏威不可信任。又以掌天文律度,皆不称职,妥又上八事以谏:其一事曰:臣闻知人则哲,惟帝难之。孔子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由此言之,政之治乱,必慎所举,故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察今之举人,良异于此,无论谄直,莫择贤愚。心欲崇高,则起家喉舌之任;意须抑屈,必白首郎署之官。人之不服,实由于此。臣闻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伏见留心狱讼,爱人如子,每应决狱,无不询访群公,刑之不滥,君之明也。刑既如此,爵亦宜然。若有懋功简在帝心者,便可擢用。自斯以降,若选重官,必须参以众议,勿信一人之举;则上不偏私,下无怨望。其二事曰:孔子云:是察阿党,则罪无掩蔽。又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所谓比者,即阿党也。谓心之所爱,既已光华蒙显,犹加提挈;心之所恶,既已沈滞屈辱,薄言必罚。提挈既成,必相掩蔽,则欺上之心生矣;屈辱既加,则有怨恨,谤讟之言出矣。伏愿广加逖访,勿使朋党路开,威恩自任。有国之患,莫大于此。其三事曰:臣闻舜举十六族,所谓八元、八恺也。计其贤明,理优今日,犹复择才授任,不相侵滥,故得四门雍穆,庶绩咸熙。今官员极多,用人甚少,有一人身上乃兼数职,为是国无人也。为是人不善也。今万乘大国,髦彦不少,纵有明哲,无由自达。东方朔言曰: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斯言信矣。今当官之人,不度德量力,既无吕望、傅说之能,自负傅岩、滋水之气,不虑忧深责重,唯畏总领不多,安斯宠任,轻彼权轴,好致颠蹶,实此之由。
《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臣闻穷力举重,不能为用。伏愿更任贤良,分才参掌,使各行有馀力,则庶事康哉。其四事曰:臣闻
《礼》云: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者杀。孔子曰:仍旧贯,何必改作。伏见比年以来,改作者多矣。至如范威漏刻,十载不成;赵翊尺称,七年方决。公孙济迂诞医方,费逾巨万;徐道庆回互子午,糜耗饮食。常明破律,多历岁时;王渥乱名,曾无纪极。张山居未知星位,前已蹂藉太常;曹魏祖不识北辰,今复辚轹太史。莫不用其短见,便自夸毗,邀射名誉,厚相诬罔。请今日已后,有如此者,若其言不验,必加重罚,庶令有所畏忌,不敢轻奏狂简。其馀文多不载。时苏威权兼数司,先尝隐武功,故妥言自负傅岩、滋水之气,以此激上。书奏,威大御之。十二年,威定考文学,又与妥更相诃诋。威勃然曰:无何妥,不虑无博士。妥应声曰:无苏威,亦何忧无执事。由是威有隙。其后上令妥考定钟律,妥又上表曰:臣闻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然则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礼乐。又云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臣闻乐有二,一曰奸声,二曰正声。夫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顺气成象。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孔子曰:放郑声,远佞人。故郑、卫、宋、赵之声出,内则发疾,外则伤人。是以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官坏;角乱则忧,其人怨;徵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者皆乱,则国亡无日矣。魏文侯问子夏曰:吾端冕而听古乐则欲寐,听郑、卫之音而不知倦,何也。子夏对曰:夫古乐者,始奏以文,复乱以武,脩身及家,平均天下。郑、卫之音者,奸声以乱,溺而不止,优杂子女,不知父子。今君所问者乐也,所爱者音也。夫乐之与音,相近而不同,为人君者,谨审其好恶。案圣人之作乐也,非止苟悦耳目而已矣。欲使在宗庙之内,君臣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乡里之内,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此先王立乐之方也。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故黄钟大吕,弦歌干戚,僮子皆能舞之。能知乐者,其唯君子。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道矣。纣为无道,大师抱乐器以奔周。晋君德薄,师旷固惜清徵。上古之时,未有音乐,鼓腹击壤,乐在其间。
《易》曰:先王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至于黄帝作
《咸池》,颛顼作
《六茎》,帝喾作
《五英》,尧作
《大章》,舜作
《大韶》,禹作
《大夏》,汤作
《大濩》,武王作
《大武》,从夏以来,年代久远,唯有名字,其声不可得闻。自殷至周,备于
《诗》《颂》。故自圣贤已下,多习乐者,至如伏羲减瑟,文王足琴,仲尼击磬,子路鼓瑟,汉高击筑,元帝吹箫。汉高祖之初,叔孙通因奏乐人制宗庙之乐。迎神于道门,奏
《嘉至》之乐,迎神于庙门,奏
《嘉至》之乐,犹古降神之乐也。皇帝入庙门,奏
《永至》之乐,以为行步之节,犹
《采荠》、
《肆夏》也。乾豆上荐,奏
《登歌》之乐,犹古清庙之歌也。
《登歌》再终,奏
《休成》之乐,美神飨也。皇帝就东厢坐定,奏
《永安》之乐,美礼成也。其
《休成》、
《永至》二曲,叔孙通所制也。汉高祖庙奏
《武德》、
《文始》、
《五行》之舞,当春秋时,陈公子完奔齐,陈是舜后,故齐有
《韶》乐,孔子在齐闻
《韶》,三月不知肉味是也。秦始皇灭齐,得齐
《韶》乐。汉高祖灭秦,
《韶》传于汉,高祖改名
《文始》,以示不相袭也。
《五行舞》者,本周
《大武》乐也,始皇改曰
《五行》。及于孝文,复作四时之舞,以示天下安和,四时顺也。孝景采
《武德舞》以为
《昭德》,孝宣又采
《昭德》以为
《盛德》,虽变其名,大抵皆因秦旧事。至于魏、晋,皆用古乐。魏之三祖,并制乐辞。自永嘉播越,五都倾荡,乐声南渡,是以大备江东。宋、齐以来,至于梁代,所行乐事,犹皆传古,三雍四始,实称大盛。及侯景篡逆,乐师分散,其四舞、三调,悉度伪齐。齐氏虽知传受,得曲而不用之于宗庙朝廷也。臣少好音律,留意管弦,年虽耆老,颇皆记忆。及东土剋定,乐人悉返,访其逗遛,果云是梁人所教。今三教、四舞并皆有手,虽不能精熟,亦颇具雅声。若令教习传授,庶得流传古乐。然后取其会归,撮其指要,因循损益,更制嘉名。歌盛德于当今,传雅正于来叶,岂不美欤。谨具录三调、四舞曲名,又制歌辞如别。其有声曲流宕,不可以陈于殿庭者,亦悉附之于后。书奏,别敕太常取妥节度。于是作清、平、瑟三调声,又作八佾、
《鞞》《铎》《巾》《拂》四舞。先是,太常所传宗庙雅乐,数十年唯作大吕,废黄钟。妥又以深乖古意,乃奏请用黄钟。诏下公卿议,从之。俄而妥子蔚为秘书郎,有罪当刑,上哀之,减死论。是后恩礼渐薄。六年,出为龙州刺史。时有负笈游学者,妥皆为讲说教授之。为
《刺史箴》,勒于州门外。在职三年,以疾请还,诏许之。复知学事。时上方使苏夔在太常,参议钟律。夔有所建议,朝士多从之,妥独不同,每言夔之短。高祖下其议,朝臣多排妥。妥复上封事,指陈得失,大抵论时政损益,并指斥当世朋党。于是苏威及吏部尚书卢恺、侍郎薛道衡等皆坐得罪。除伊州刺史,不行,寻为国子祭酒。卒官,谥曰肃。撰
《周易讲疏》十三卷,
《孝经义疏》三卷,
《庄子义疏》四卷,及与沈重等撰
《三十六科鬼神感应等大义》九卷,
《封禅书》一卷,
《乐要》一卷,文集十卷,并行于世。
萧该
按
《隋书·儒林·萧该传》:兰陵萧该者,梁鄱阳王恢之孙也。少封攸侯。梁荆州陷,与何妥同至长安。性笃学,
《诗》、
《书》、
《春秋》、
《礼记》并通大义,尤精
《汉书》,甚为贵游所礼。开皇初,赐爵山阴县公,拜国子博士。奉诏书与妥正定经史,然各执所见,递相是非,久而不能就,上谴而罢之。该后撰
《汉书》及
《文选》音义,咸为当时所贵。
包恺
按
《隋书·儒林·包恺传》:东海包恺,字和乐。其兄榆,明
《五经》,恺悉传其业。又从王仲通受
《史记》、
《汉书》,尤称精究。大业中,为国子助教。于时
《汉书》学者,以萧、包二人为宗匠。聚徒教授,著录者数千人,卒,门人为起坟立碣焉。
房晖远
按
《隋书·儒林·房晖远传》:晖远,字崇儒,𢘆山真定人也。世传儒学。晖远幼有志行,治
《三礼》、
《春秋三传》、
《诗》、
《书》、
《周易》,兼善图纬,𢘆以教授为务。远方负笈而从者,动以千计。齐南阳王绰为定州刺史,闻其名,召为博士。周武帝平齐,搜访儒俊,晖远首应辟命,授小学下土。及高祖受禅,迁太常博士。太常卿牛弘每称为五经库。吏部尚书韦世康荐之,为太学博士。寻与沛公郑译脩正乐章。丁母忧,解任。后数岁,授殄寇将军,复为太常博士。未几,擢为国子博士。会上令国子生通一经者,并悉荐举,将擢用之。既策问讫,博士不能时定臧否。祭酒元善怪问之,晖远曰:江南、河北,义例不同,博士不能遍涉。学生皆持其所短,称己所长,博士各各自疑,所以久而不决也。祭酒因令晖远考定之,晖远揽笔便下,初无疑滞。或有不服者,晖远问其所传义疏,辄为始末诵之,然后出其所短,自是无敢饰非者。所试四五百人,数日便决,诸儒莫不推其通博,皆自以为不能测也。寻奉诏预修令式。高祖尝谓群臣曰:自古天子有女乐乎。杨素以下莫知所出,遂言无女乐。晖远进曰:臣闻窈窕淑女,钟鼓乐之,此即王者房中之乐,著于
《雅颂》,不得言无。高祖大悦。仁寿中卒官,时年七十二,朝廷嗟惜焉,赗赙甚厚,赠员外散骑常侍。
马光
按
《隋书·儒林·马光传》:光,字荣伯,武安人也。少好学,从师数十年,昼夜不息,图书谶纬,莫不毕览,尤明
《三礼》,为儒者所宗。开皇初,高祖徵山东义学之士,光与张仲让、孔笼、窦士荣、张黑奴、刘祖仁等俱至,并授太学博士,时人号为六儒。然皆鄙野无仪范,朝廷不之贵也。士荣寻病死。仲让未几告归乡里,著书十卷,自云此书若奏,我必为宰相。又数言元象事。州县列上其状,竟坐诛。孔笼、张黑奴、刘祖仁未几亦被谴去。唯光独存。尝因释奠,高祖亲幸国子学,王公以下毕集。光升座讲礼,启发章门。已而诸儒生以次论难者十馀人,皆当时硕学,光剖析疑滞,虽辞非俊辨,而理义弘赡,论者莫测其浅深,咸共推服,上嘉而劳焉。山东
《三礼》学者,自熊安生后,唯宗光一人。初,教授瀛、博间,门徒千数,至是多负笈从入长安。后数年,丁母忧归乡里,遂有终焉之志。以疾卒于家,时年七十三。
刘焯
按
《隋书·儒林·刘焯传》:焯,字士元,信都昌亭人也。父洽,郡功曹。焯犀额龟背,望高视远,聪敏沈深,弱不好弄。少与河间刘炫结盟为友,同受
《诗》于同乡刘轨思,受
《左传》于广平郭懋常,问
《礼》于阜城熊安生,皆不卒业而去。武强交津桥刘智海家素多坟籍,焯与炫就之读书,向经十载,虽衣食不继,晏如也。遂以儒学知名,为州博士。刺史赵煚引为从事,举秀才,射策甲科。与著作郎王劭同应国史,兼参议律历,仍直门下省,以待顾问。俄除员外将军。后与诸儒于秘书省考定群言。因假还乡里,县令韦之业引为功曹。寻复入京,与左仆射杨素、吏部尚书牛弘、国子祭酒苏威、国子祭酒元善、博士萧该、何妥、太学博士
房晖远、崔崇德、晋王文学崔赜等于国子共论古今滞义前贤所不通者。每升座,论难锋起,皆不能屈,杨素等莫不服其精博。六年,运洛阳
《石经》至京师,文字磨灭,莫能知者,奉敕与刘炫等考定。后因国子释奠,与炫二人论议,深挫诸儒,咸怀妒恨,遂为飞章所谤,除名为民。于是优游乡里,专以教授著述为务,孜孜不倦。贾、马、王、郑所传章句,多所是非。
《九章笇术》、
《周髀》、
《七曜历书》十馀部,推步日月之经,量度山海之术,莫不覈其根本,穷其秘奥。著
《稽极》十卷,
《历书》十卷,
《五经述议》,并行于世。刘炫聪明博学,名亚于焯,故时人称二刘焉。天下名儒后进,质疑受业,不远千里而至者,不可胜数。论者以为数百年已来,博学通儒,无能出其右者。然怀抱不旷,又啬于财,不行束脩者,未尝有所教诲,时人以此少之。废太子勇闻而召之,未及进谒,诏令事蜀王,非其好也,久之不至。王闻而大怒,遣人枷送于蜀,配之军防。其后典校书籍。王以罪废,焯又与诸儒脩定礼律,除云骑尉。炀帝即位,迁太学博士,俄以疾去职。数年,复被徵以待顾问,因上所著
《历书》,与太史令张冑元多不同,被駮不用。大业六年卒,时年六十七。刘炫为之请谥,朝廷不许。
刘炫
按
《隋书·儒林·刘炫传》:炫,字光伯,河间景城人也。少以聪敏见称,与信都刘焯闭户读书,十年不出。炫眸子精明,视日不眩,强记默识,莫与为俦。左画方,右画圆,口诵,目数,耳听,五事并举,无有遗失。周武帝平齐,瀛州刺史宇文亢引为户曹从事。后刺史李绘署礼曹从事,以吏干知名。岁馀,奉敕与著作郎王劭同脩国史。俄直门下省,以待顾问。又与诸术者脩天文律历,兼于内史省考定群言,内史令博陵李德林甚礼之。炫虽遍直三省,竟不得官,为县司责其赋役。兹自陈于内史,内史送诣吏部,吏部尚书韦世康问其所能。炫自为状曰:
《周礼》、
《礼记》、
《毛诗》、
《尚书》、
《公羊》、
《左传》、
《孝经》、
《论语》孔、郑、王、何、服、杜等注,凡十三家,虽义有精粗,并堪讲授。
《周易》、
《仪礼》、
《谷梁》,用功差少。史子文集,嘉言美事,咸诵于心。天文律历,穷覈微妙。至于公私文翰,未尝假手。吏部竟不详试,然在朝知名之士十馀人,保明炫所陈不谬,于是除殿内将军。时牛弘奏请购求天下遗逸之书,炫遂伪造书百馀卷,题为
《连山易》、
《鲁史记》等,录上送官,取赏而去。后有人讼之,经赦免死,坐除名,归于家,以教授为务。太子勇闻而召之,既至京师,敕令事蜀王秀,迁延不往。蜀王大怒,枷送益州。既而配为帐内,每使执杖为门卫。俄而释之,典校书史。炫因拟屈原
《卜居》,为
《筮涂》以自寄。及蜀王废,与诸儒脩定
《五礼》,授旅骑尉。吏部尚书牛弘建议,以为礼诸侯绝傍期,大夫降一等。今之上柱国,虽不同古诸侯,比大夫可也,官在第二品,宜降傍亲一等。议者多以为然。炫駮之曰:古之仕者,宗一人而已,庶子不得进。由是先王重适,其宗子有分禄之义。族人与宗子虽疏远,犹服缞三月,良由受其恩也。今之仕者,位以才升,不限嫡庶,与古既异,何降之有。今之贵者,多忽近亲,若或降之,民德之疏,自此始矣。遂寝其事。开皇二十年,废国子四门及州县学,唯置太学博士二人,学生七十二人。炫上表言学校不宜废,情理甚切,高祖不纳。开皇之末,国家殷盛,朝野皆以辽东为意。炫以为辽东不可伐,作
《抚夷论》以讽焉,当时莫有悟者。及大业之季,三征不克,炫言方验。炀帝即位,牛弘引炫脩律令。高祖之世,以刀笔吏类多小人,年久长奸,势使然也。又以风俗陵迟,妇人无节。于是立格,州县佐史,三年而代之,九品妻无得再醮。炫著论以为不可,弘竟从之。诸郡置学官,及流外给廪,皆发自于炫。弘尝从容问炫曰:案
《周礼》士多而府史少,今令史百倍于前,判官减则不济,其故何也。炫对曰:古人委任责成,岁终考其殿最,案不重校,文不繁悉,府史之任,掌要目而已。今之文簿,恒虑覆治,锻鍊若其不密,万里追證百年旧案,故谚云:老吏抱案死。古今不同,若此之相悬也,事繁政敝,职此之由。弘又问:魏、齐之时,令史从容而已,今则不遑宁舍,其事何由。炫对曰:齐氏立州不过数十,三府行台,递相统领,文书行下,不过十条。今州三百,其繁一也。往者州唯置纲纪,郡置守丞,县唯令而已。其所具寮,则长官自辟,受诏赴任,每州不过数十。今则不然,大小之官,悉由吏部,纤介之迹,皆属考功,其繁二也。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官事不省而望从容,其可得乎。弘甚善其言而不能用。纳言杨达举炫博学有文章,射策高第,除太学博士。岁馀,以品卑去任,还至长平,奉敕追诣行在所。或言其无行,帝遂罢之,归于河间。于时群盗锋起,谷食踊贵,经籍道息,教授不行。炫与妻子相去百里,声问断绝,郁郁不得志,乃自为赞曰:通人司马相如、扬子云、马季长、郑康成等,皆自叙风徽,传芳来叶。余岂敢仰均先达,贻笑后昆。徒以日迫桑榆,大命将近,故友飘零,门徒雨散,溘死朝露,埋魂朔野,亲故莫照其心,后人不见其迹,殆及馀喘,薄言胸臆,贻及行迈,传示州里,使夫将来俊哲知余鄙志耳。余从绾发以来,迄于白首,婴孩为慈亲所恕,棰楚未尝加,从学为明师所矜,槚楚弗之及。暨乎敦叙邦族,交结等夷,重物轻身,先人后己。昔在幼弱,乐参长者,爰及耆艾,数接后生。学则服而不厌,诲则劳而不倦,幽情寡适,心事方违。内省生平,顾循终始,其大幸有四,其深恨有一。性本愚蔽,家业贫窭,为父兄所饶,厕缙绅之末,遂得博览典诰,窥涉今古,小善著于丘园,虚名闻于邦国,其幸一也。隐显人间,沈浮世俗,数忝徒劳之职,久执城旦之书,名不挂于白简,事不染于丹笔,立身立行,惭恧实多,启手启足,庶几可免,其幸二也。以此庸虚,屡动神眷,以此卑贱,每升天府,齐镳骥騄,比翼鹓鸿,整缃素于凤池,记言动于麟阁,参谒宰辅,造请群公,厚礼殊恩,增荣改价,其幸三也。昼漏方尽,大耋己嗟,退反初服,归骸故里,玩文史以怡神,阅鱼鸟以散虑,观省野物,登临园沼,缓步代车,无罪为贵,其幸四也。仰休明之盛世,慨道教之陵迟,蹈先儒之逸轨,伤群言之芜秽,驰骛坟典,釐改僻谬,脩撰始毕,图事适成,天违人愿,途不我与。世路未夷,学校尽废,道不备于当时,业不传于身后。衔恨泉壤,实在兹乎。其深恨一也。时在郡城,粮饷断绝,其门人多随盗贼,哀炫穷乏,诣郡城下索炫,郡官乃出炫与之。炫为贼所将,过城下堡。未几,贼为官军所破,炫饥饿无所依,复投县城。长吏意炫与贼相知,恐为后变,遂闭门不纳。是时夜冰寒,因此冻馁而死,时年六十八。其后门人谥曰宣德先生。炫性躁竞,颇俳谐,多自矜伐,好轻侮当世,为执政所丑,由是官涂不遂。著
《论语述议》十卷,
《春秋攻昧》十卷,
《五经正名》十二卷,
《孝经述议》五卷,
《春秋述议》四十卷,
《尚书述议》二十卷,
《毛诗述议》四十卷,
《注诗序》一卷,
《算术》一卷,并行于世。
褚辉
按
《隋书·儒林·褚辉传》:吴郡褚辉,字高明,以
《三礼》学称于江南。炀帝时,徵天下儒术之士,悉集内史省,相次讲论,辉博辩,无能屈者,由是擢为太学博士。撰
《礼疏》一百卷。
顾彪
按
《隋书·儒林·顾彪传》:馀杭顾彪,字仲文,明
《尚书》、
《春秋》。炀帝时为秘书学士,撰
《古文尚书疏》二十卷。
鲁世达
按
《隋书·儒林·鲁世达传》:馀杭鲁世达,炀帝时为国子助教,撰
《毛诗章句义疏》四十一卷,行于世。
张仲
按
《隋书·儒林·张仲传》:吴郡张仲,字叔元。仕陈为左中郎将,非其好也,乃覃思经典,撰
《春秋义略》,异于杜氏七十馀事,
《丧服义》三卷,
《孝经义》三卷,
《论语义》十卷,
《前汉书义》十二卷。官至汉王侍读。
王孝籍
按
《隋书·儒林·王孝籍传》:平原王孝籍,少好学,博览群言,遍治五经,颇有文翰。与河间刘炫同志友善。开皇中,召入秘书,助王劭脩国史。劭不之礼,在省多年,而不免输税。郁郁不得志,奏记于吏部尚书牛弘曰:窃以毒螫
肤,则申旦不寐,饥寒切体,亦卒岁无聊。何则。痛苦难以安,贫穷易为蹙。况怀抱之内,水火铄脂膏,腠理之间,风霜侵骨髓,安可齰舌缄唇,吞声饮气,恶呻吟之响,忍酸辛之酷哉。伏惟明尚书公动哀矜之色,开宽裕之怀,咳吐足以活枯鳞,吹嘘可用飞穷羽。芬椒兰之气,暖布帛之词,许小人之请,闻大君之听。虽复山川不远,鬼神在兹,信而有徵,言无不履,犹恐拯溺迟于援手,救经缓于扶足。待越人之舟楫,求鲁匠之云梯,则必悬于槁树之枝,没于深渊之底矣。夫以一介贫人,七年直省,课役不免,庆赏不沾,卖禹贡之田,供释之之费,有弱子之累,乏强兄之产。叨以老母在堂,光阴迟暮,寒暑违阙,关山迢远,齧臂为期,前涂逾邈,倚闾之望,朝夕已勤。谢相如之病,无官可以免,发梅福之狂,非仙所能避。愁疾甚乎厉鬼,人生异夫金石。营魂且散,恐筮予无徵,赍恨入冥,则虚缘恩顾,比乃王稽所以致言,应侯为之不乐也。潜鬓发之内,居眉睫之间,子野未曾闻,离朱所不见,沈沦东观,留滞南史,终无荐引,永同埋殡。三世不移,虽由寂寞,十年不调,实乏知己。夫不世出者,圣明之君也,不万一者,诚贤之臣也。以夫不世出而逢不万一,此小人所以为明尚书幸也。坐人物之源,运铨衡之柄,反披狐白,不好缁衣,此小人为明尚书不取也。昔荆玉未剖,刖卞和之足,百里未用,碎禽息之首。居得言之地,有能用之资,增耳目之明,无手足之蹙,惮而弗为,孰知其解。夫官或不称其能,士或未申其屈,一夫窃议,语流天下。劳不见图,安能无望。傥病未及死,狂还克念,汗穷愁之简,属离忧之词,记志于前脩,通心于来哲,使千载之下,哀其不遇,追咎执事,有点清尘,则不肖之躯,死生为累,小人之罪,方且未刊。愿少加怜悯,留心无忽。弘亦知其有学业,而竟不得调。后归乡里,以教授为业,终于家。注
《尚书》及
《诗》,遭乱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