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三百三十八卷目录
经学部传经名儒列传十二
北齐
邢邵 杜弼
李公绪 杨愔
李铉 刁柔
冯伟 张买奴
刘轨思 鲍季详
邢峙 刘昼
马敬德 马元熙
张景仁 权会
张思伯 张雕
孙灵晖 孙万寿
马子结 石曜
颜之推
北周
苏绰 卢辩
斛斯徵 寇俊
卢诞 卢光
沈重 樊深
熊安生 乐逊
经籍典第三百三十八卷
经学部传经名儒列传十二
北齐
邢邵
按
《北齐书·邢邵传》:邵,字子才,河间邺人,魏太常贞之后。父虬,魏光禄卿。五岁,魏吏部郎清河崔亮见而奇之,曰:此子后当大成,位望通显。十岁便能属文,雅有才思,聪明彊记,日诵万馀言。读
《汉书》,五日,略能遍记之。广寻经史,五行俱下,一览便记,无所遗忘。文章典丽,既赡且速。年未二十,名动衣冠。孝明之后,文雅大盛,独步当时,每一文初出,京师为之纸贵,读诵俄遍远近。永安初,累迁中书侍郎,所作诏诰,文体宏丽。普泰中,兼给事黄门侍郎,寻为散骑常侍。太昌初,除国子祭酒。丁母忧,哀毁过礼。后杨愔与魏收及邵请置学校修立明堂,奏曰:世室明堂,显于周、夏;一黉两学,盛自虞、殷。所以宗配上帝,以著莫大之严;宣布下土,以彰则天之轨。养黄发以询哲言,育青矜而敷教典,用能享国长久,风徽万祀者也。爰暨亡秦,改革其道,坑儒灭学,以蔽黔黎。故九服分崩,祚终二代。炎汉勃兴,更修儒术。故西京有六学之义,东都有三本之盛。逮自魏、晋,拨乱相因,兵革之中,学校不绝。仰惟高祖孝文皇帝禀圣自天,道镜今古,列校序于乡党,敦诗书于郡国。但经始事殷,戎轩屡惊,未遑多就,弓剑弗追。世宗统历,聿遵先绪,永平之中,大兴板筑。续以水旱,戎马生郊,虽逮为山,还停一篑。而明堂礼乐之本,乃郁荆棘之林;胶序德义之基,空盈牧竖之迹。非所谓追隆堂构,仪型万国者也。今国子虽有学官之名,无教授之实。昔刘向有言,王者宜兴辟雍、陈礼乐以风天下。夫礼乐所以养人。臣以为当今四海清平,九州宁晏,经国要重,理应先营。使辟雍之礼,蔚尔而复兴;讽诵之音,焕然而更作,美榭高墉严壮于外,槐宫棘寺显丽于中。更明古今,重遵乡饮,敦进郡学,精课经业,如此则元、凯可得之于上序,游、夏可致之于下国,岂不休欤。累迁太常卿、中书监,摄国子祭酒。顿居三职,并是文学之首,当世荣之。后授特进,卒。劭率情简素,内行修谨,兄弟亲姻之间,称为雍睦。博览坟籍,无不通晓,晚年尤以
《五经》章句为意,穷其指要。吉凶礼仪,公私咨禀,质疑去惑,为世指南。每公卿会议,事关典政,合援笔立成,證引该洽。帝命朝章,取定俄顷。词致宏远,独步当时。
杜弼
按
《北齐书·杜弼传》:弼,字辅元,中山曲阳人也,小字辅国。祖彦衡,淮南太守。父慈度,繁畸令。弼幼聪敏,家贫无书,年十二,寄郡学受业,讲授之际,师每奇之。同郡甄琛为定州长史,简试诸生,见而策问,义解闲明,应答如响,大为琛所叹异。孝昌初,除太常博士,历镇南将军。高祖引弼典掌枢密,甚见信待。相府法曹辛子炎咨事,云须取署,子炎读署为树。高祖大怒曰:小人都不知避人家讳。杖之于前。弼进曰:
《礼》,二名不偏讳,孔子言徵不言在,言在不言徵子。炎罪,理或可恕。高祖骂曰:眼看人瞋,乃复牵经引
《礼》。叱令出去。弼行十步许,呼还,子炎亦蒙释宥。后从高祖破西魏于邙山,命为露布,弼手即书绢,曾不起草。以功赐爵定阳县男,加通直散骑常侍、中军将军。弼性好名理,探味元宗,自在军旅,带经从役。复注老子
《道德》二卷,表上之。显祖践祚。以预定策之功,迁骠骑将军,封义安县伯。历胶州刺史。又注
《庄子·施惠篇》、
《易上下系》,名
《新注义苑》,并行于世。
李公绪
按
《北齐书·李浑传》:公绪,字穆叔,浑族兄藉之子。性聪敏,博通经传。魏末冀州司马,疾去官。后以侍御史徵,不至,卒。公绪沉冥乐道,不关世务,故誓心不仕。尤善阴阳图纬之学。尝语人云:每观齐之分野,福德不多,国家世祚,终于四七。帝年则及亡之岁,上距天保之元二十八年矣。公绪潜居自待,雅好著书,撰
《典言》十卷,又撰
《质疑》五卷,
《丧服章句》一卷,
《古今略记》二十卷,
《元子》五卷,
《赵语》十三卷,并行于世。
杨愔
按
《北齐书·杨愔传》:愔,字遵彦,小名秦王,弘农华阴人。父津,魏时累为司空侍中。愔儿童时,口若不能言,而风度深敏,出入门闾,未尝戏弄。六岁学史书,十一受
《诗》、
《易》,好
《左氏春秋》。幼丧母,曾诣舅源子恭,子恭与之饮,问读何书,曰:诵
《诗》。子恭曰:诵至
《渭阳》未邪。愔便号泣感噎。子恭亦对之歔欷,为之罢酒。子恭后谓津曰:尝谓秦王不甚察慧,从今已后,更欲刮目视之。愔一门四世同居,家甚隆盛,昆季就学者三十馀人。学庭前有柰树,实落地,群儿咸争之,愔颓然独坐。其季父炜适入学馆,见之嗟异,顾谓宾客曰:此儿恬裕,有我家风。宅内有茂竹,遂为愔于林边别葺一室,命独处其中,常以铜盘具盛馔以饭之。因以督厉诸子曰:但如遵彦谨慎,自得竹林别室、铜盘重肉之食。愔从父兄黄门侍郎昱特相器重,曾谓人曰:此儿驹齿未落,已是我家龙文。更十岁,当求之千里外。昱尝与十馀人赋诗,愔一览便诵,无所遗失。及长,能清言,美音制,风神俊悟,容止可观。士人见之,莫不敬异,有识者多以远大许之。正光中,随父之并州。性既恬默,又好山水,遂入晋阳西县瓮山读书。孝昌初,津为定州刺史,愔亦随父之职。以军功除羽林监,赐爵魏昌男,不拜。永安初,拜通直散骑侍郎,年十八。除通直散骑常侍。愔以世故未夷,志在潜退,乃谢病,与友人邢邵隐于嵩山。天保初,封阳夏县男。十年,封开封王。乾明元年,为孝昭帝所诛。愔自居大位,门绝私交。轻财货,重仁义,前后赏赐,积累巨万,散之九族,架箧之中,惟有书数千卷。
李铉
按
《北齐书·儒林·李铉传》:铉,字宝鼎,渤海南皮人也。九岁入学,书
《急就篇》,月馀便通。家素贫苦,常春夏务农,冬乃入学。年十六,从浮阳李周仁受
《毛诗》、
《尚书》,章武刘子猛受
《礼记》,常山房虬受
《周官》《仪礼》,渔阳鲜于灵馥受
《左氏春秋》。铉以乡里无可师者,遂与州里杨元懿、河间宗惠振等结侣诣大儒徐遵明受业。居徐门下五年,常称高第。二十三,便自潜居,讨论是非,撰定
《孝经》、
《论语》、
《毛诗》、
《三礼义疏》及
《三传异同》、
《周易义例》,合三十馀卷。用心精苦,曾三冬不畜枕,每至睡时,假寐而已。年二十七,归养二亲,因教授乡里,生徒恒至数百。燕、赵间能言经者,多出其门。年三十六,丁父丧。服阕,以乡里寡文籍,来游京师,读所未见书。州举秀才,除太学博士。武定中,李同轨卒后,高祖令世宗在京妙简硕学,以教诸子。世宗以铉应旨,徵诣晋阳。时中山石曜、北平阳绚、北海王晞、清河崔瞻、广平宋钦道及工书人韩毅同在东馆,师友诸王。铉以去圣久远,文字多有乖谬,感孔子必也正名之言,乃喟然有刊正之意。于讲授之暇,遂览
《说文》,爰及
《仓》、
《雅》,删正六艺经注中谬字,名曰
《字辨》。显祖受禅,从驾还都。天保初,诏铉与殿中尚书邢邵、中书令魏收等参议礼律,仍兼国子博士。时诏北平太守宋景业、西河太守綦毋怀文等草定新历,录尚书平原王高隆之令铉与通直常侍房延祐、国子博士刁柔参考得失。寻正国子博士。废帝之在东宫,显祖诏铉以经入授,甚见优礼。数年,病卒。特赠廷尉少卿。及还葬故郡,太子致祭奠之礼,并使王人将送,儒者荣之。阳元懿、宗惠振官亦至国子博士。
刁柔
按
《北齐书·儒林·刁柔传》:柔,字子温,渤海人也。父整,魏车骑将军、赠司空。柔少好学,综习经史,尤留心礼仪。性强记,至于氏族内外,多所谙悉。初为世宗挽郎,出身司空行参军。丧母,居丧以孝闻。永安中,除中坚将军、奉车都尉,加冠军将军、中散大夫。元象中,随例到晋阳,高祖以为永安公府长流参军,又令教授诸子。天保初,除国子博士、中书舍人。魏收撰魏史,启柔等与同其事。柔性颇专固,自是所闻,收常所嫌惮。又参议律令。时议者以为立五等爵邑,承袭者无嫡子立嫡孙,无嫡孙立嫡子弟,无嫡子弟立嫡子孙弟。柔以为无嫡孙立嫡曾孙,不应立嫡子弟。议曰:柔案礼立嫡以长,故谓长子为嫡子。嫡子死,以嫡子之子为嫡孙,死则曾、元亦然。然则嫡子之名,本为传重。故
《丧服》曰:庶子不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与祢也。
《礼记》公仪仲子之丧: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闻。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弟何也。子服伯子曰:仲子亦犹行古人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发,微子舍其孙盾而立弟衍,仲子亦犹行古之道。郑注曰:仲子为亲者讳耳,立子非也。文王之立武王,权也。微子嫡子死,立其弟衍,殷礼也。子游问诸孔子,孔子曰:不,立孙。注曰:据
《周礼》。然则商以嫡子死,立嫡子之母弟,周以嫡子死,立嫡子之子为嫡孙。故
《春秋公羊》之义,嫡子有孙而死,质家亲亲先立弟,文家尊尊先立孙。
《丧服》云:为父后者出母无服。
《小记》云:祖父卒而后为祖母后者三年。为出母无服者,丧者不祭故也。为祖母三年者,大宗传重故也。今议以嫡子孙死而立嫡子母弟,嫡子母弟者则为父后矣。嫡子母弟本非承嫡,以无嫡,故得为父后。则嫡孙之弟,理亦应得为父后。则是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既得为祖服斩,而不得为传重者,未之闻也。若用商家亲亲之义,本不应嫡子死而立嫡子孙。若从周家尊尊之文,岂宜舍其孙而立其弟。或文或质,愚用惑焉。
《小记》复云:嫡妇不为舅姑后者,则舅姑为之小功。注云:谓夫有废疾他故,若死无子不受重者。小功,庶妇之服。凡父母于子,舅姑于妇,将不传重于嫡,及将所传重者非嫡,服之皆如众子庶妇也。言死无子者,谓绝世无子,非谓无嫡子。如其有子,焉得云无后。夫虽废疾无子,妇犹以嫡为名。嫡名既在,而欲废其子者,其如礼何。礼有损益,代相沿革,必谓宗嫡可得而变者,则为后服斩,亦宜有因而改。七年夏卒,时年五十六。柔在史馆未久,逢勒成之际,志存偏党。
《魏书》中与其内外通亲者并虚美过实,深为时论所讥焉。
冯伟
按
《北齐书·儒林·冯伟传》:伟,字伟节,中山安喜人也。身长八尺,衣冠甚伟,见者肃然敬惮。少从李宝鼎游学,李重其聪敏,恒别意试问之,多所通解,尤明
《礼传》。后还乡里,闭门不出将三十年,不问生产,不交宾客,专精覃思,无所不通。赵郡王出镇定州,以礼迎接,命书三至,县令亲至其门,犹辞疾不起。王将命驾致请,佐史前后星驰报之,县令又自为其整冠履,不得已而出。王下厅事迎之,止其拜伏,分阶而上,留之宾馆,甚见礼重。王将举充秀才,固辞不就。岁馀请还。王知其不愿拘束,以礼发遣之,赠遗甚厚,一无所纳,唯受时服而已。及还,终不交人事,郡守县令每亲至其门。岁时或置羊酒,亦辞不纳。门徒束脩,一毫不受。耕而饭,蚕而衣,箪食瓢饮,不改其乐,竟以寿终。
张买奴
按
《北齐书·儒林·张买奴传》:买奴,平原人也。经义该博,门徒千馀人。诸儒咸推重之,名声甚盛。历太学博士、国子助教,天保中卒。
刘轨思
按
《北齐书·儒林·刘轨思传》:轨思,渤海人也。说
《诗》甚精。少事同郡刘敬和,敬和事同郡程归则,故其乡曲多为
《诗》者。轨思,天统中任国子博士。
鲍季详
按
《北齐书·儒林·鲍季详传》:季详,渤海人也。甚明
《礼》,听其离文析句,自然大略可解。兼通
《左氏春秋》,少时恒为李宝鼎都讲,后亦自有徒众,诸儒称之。天统中,卒于太学博士。从弟长暄,兼通
《礼传》。武平末,为任城王湝丞相掾,恒在京教授贵游子弟。齐亡后,归乡里讲经,卒于家。
邢峙
按
《北齐书·儒林·邢峙传》:峙,字士峻,河间鄚人也,少好学,耽玩坟典,游学燕、赵之间,通
《三礼》、
《左氏春秋》。天保初,郡举孝廉,授四门博士,迁国子助教,以经入授皇太子。峙方正纯厚,有儒者之风。厨宰进太子食,有菜曰邪蒿,峙命去之,曰:此菜有不正之名,非殿下所宜食。显祖闻而嘉之,赐以被褥缣纩,拜国子博士。皇建初,除清河太守,有惠政,民吏爱之。以年老谢病归,卒于家。
刘昼
按
《北齐书·儒林·刘昼传》:昼,字孔昭,渤海阜城人也。少孤贫,爱学,负笈从师,伏膺无倦。与儒者李宝鼎同乡里,甚相亲爱,受其
《三礼》。又就马敬德习
《服氏春秋》,俱通大义。恨下里少坟籍,便杖策入都。知太府少卿宋世良家多书,乃造焉。世良纳之。恣意披览,昼夜不息。河清初,还冀州,举秀才入京,考策不第。乃恨不学属文,方复缉缀辞藻,言甚古拙。制一首赋以六合为名,自谓绝伦,吟讽不辍。乃叹曰:儒者劳而少工,见于斯矣。我读儒书二十馀年而答策不第,始学作文,便得如是。曾以此赋呈魏收,收谓人曰:赋名六合,其愚已甚,及见其赋,又愚于名。昼又撰
《高才不遇传》三篇。在皇建、太宁之朝,又频上书,言亦切直,多非世要,终不见收采。自谓博物奇才,言好矜大,每云:使我数十卷书行于后世,不易齐景之千驷也。而容止舒缓,举动不伦,由是竟无仕进。天统中,卒于家,年五十二。
马敬德
按
《北齐书·儒林·马敬德传》:敬德,河间人也。少好儒术,负笈随大儒徐遵明学
《诗》、
《礼》,略通大义而不能精。遂留意于
《春秋左氏》,沈思研求,昼夜不倦,解义为诸儒所称。教授于燕、赵间,生徒随之者众。河间郡王每于教学追之,将举为孝廉,固辞不就。乃诣州求举秀才。举秀才例取文士,州将以其纯儒,无意推荐。敬德请试方略,乃策问之,所答五条,皆有文理。乃欣然举送至京。依秀才策问,唯得中第,乃请试经业,问十条并通。擢授国子助教,迁太学博士。天统初,除国子博士。世祖为后主择师傅,赵彦深进之,入为侍讲。其妻梦猛兽将来向之,敬德走超丛棘,妻伏地不敢动。敬德占之曰:吾当得大官。超棘,过九卿矣。尔伏地,夫人也。后主既不好学,敬德侍讲甚疏,时时以
《春秋》入授。武平初,犹以师傅之恩,超拜国子祭酒,加仪同三司、金紫光禄大夫,领瀛州大中正,卒。赠开府,瀛、沧、安州诸军事,瀛州刺史。其后侍书张景仁封王。赵彦深云:何容侍书封王,侍讲翻无封爵。于是亦封敬德广汉郡王。子元熙袭。
马元熙
按
《北齐书·儒林·马敬德传》:元熙字长明,少传父业,兼事文藻。以父故,自青州集曹参军超迁通直侍郎,待诏文林馆,转正员。武平中,皇太子将讲
《孝经》,有司请择师友,帝曰:马元熙朕师之子,文学不恶,可令教儿。于是以
《孝经》入授皇太子,儒者荣其世载。性和厚,在内甚得名誉,皇太子亦亲敬之。隋开皇中,卒于秦王文学。
张景仁
按
《北齐书·儒林·张景仁传》:景仁者,济北人也。幼孤家贫,以学书为业,遂工草隶,选补内书生。与魏郡姚元标、颍川韩毅、同郡袁买奴、荥阳李超等齐名,世宗并引为宾客。天保八年,敕授太原王绍德书,除开府参军。后主在东宫,世祖选善书人性行淳谨者令侍书,景仁遂被引擢。小心恭慎,后主爱之,呼为博士。历太子门大夫、员外散骑常侍、谏议大夫。后主登祚,除通直散骑常侍。及奏,御笔点除通字,遂正常侍。左右与语,犹称博士。胡人何洪珍有宠于后主,欲得通婚朝士,以景仁在内官位稍高,遂为其兄子取景仁第二息子瑜之女。因此表里,恩遇日隆。景仁多疾,每遣徐之范等治疗,给药物珍羞,中使问疾,相望于道。是后,敕有司恒就宅送御食。迁假仪同三司,银青光禄大夫,食恒山县干。车驾或有行幸,在道宿处,每送步障为遮风寒。进位仪同三司、寻加开府,侍书、馀官并如故。每旦须参,即在东宫停止。及立文林馆,中人邓长颙希旨,奏令总制馆事,除侍中。四年,封建安王。洪珍死后长颙犹存旧款,更相弥缝,得无坠退。除中书监,以疾卒。赠侍中、齐济等五州刺史、司空公。景仁出自寒微,本无识见,一旦开府、侍中、封王。其妻姓奇,莫知氏族所出,容制音辞,事事庸俚。既诏除王妃,与诸公主、郡君同在朝谒之列,见者为其惭悚。子瑜薄传父业,更无馀伎,以洪珍故,擢授中书舍人,转给事黄门侍郎。长息子玉,起家员外散骑侍郎。景仁性本卑谦,及用胡人巷伯之势,坐致通显,志操颇改,渐成骄傲。良马轻裘,徒从拥冗,高门广宇,当衢向街。诸子不思其本,自许贵游。自苍颉以来,八体取进,一人而已。
权会
按
《北齐书·儒林·权会传》:会,字正理,河间郑人也。志尚沈雅,动遵礼则。少受
《郑易》,探赜索隐,妙尽幽微,
《诗》、
《书》、
《三礼》,文义该洽,兼明风角,妙识元象。魏武定初,本郡贡孝廉,策居上第,解褐四门博士。仆射崔暹引为馆客,甚敬重焉,命世子达拿尽师傅之礼,会因此闻达。暹欲荐会与马敬德等为诸王师,会性恬静,不慕荣势,耻于仕官,固辞。暹亦识其意,遂罢荐举。寻被尚书符追著作,修国史,监知太史局事。皇建中,转加中散大夫,馀并如故。会参掌虽繁,教授不阙。性甚懦懦,似不能言,及临机答难,酬报如响。动必稽古,辞不虚发,由是为儒宗所推。而贵游子弟慕其德义者,或就其宅,或寄宿邻家,昼夜承间,受其学业。会欣然演说,未尝懈怠。虽明风角,解元象,至于私室,辄不及言,学徒有请问者,终无所说。每云:此学可知不可言。诸君并贵游子弟,不由此进,何烦问也。会唯有一子,亦不以此术教之,其谨密也如此。曾令家人远行,久而不反。其行还,垂欲至宅,乃逢寒雪,寄息他舍。会方处学堂讲说,忽有旋风瞥然,吹雪入户。会乃笑曰:行人至,何意中停。遂命使人令诣某处追寻,果如其语。每为人占筮,小大必中。但用爻辞、彖象以辨吉凶,
《易》占之属,都不经口。会本贫生,无仆隶,初任助教之日,恒乘驴上下。且其职事处多,每须经历,及其退食,非晚不归。曾夜出城东门,钟漏已尽,会唯独乘驴。忽有二人,一人牵头,一人随后,有似相助,其回动轻漂,有异生人。渐渐失路,不由本道。会心甚怪之,遂诵
《易经》上篇。一卷不尽,前后二人,忽然离散。会亦不觉堕驴,因尔迷闷,至明始觉。方知堕驴之处,乃是郊外,才去家数里。有一子,字子袭,聪敏精勤,幼有成人之量。不幸先亡,临送者为其伤恸,会唯一哭而罢,时人尚其达命。武平年,自府还第,在路无故马倒,遂不得语,因尔暴亡,时年七十六。注
《易》一部,行于世。会生平畏马,位望既至,不得不乘,果以此终。
张思伯
按
《北齐书·儒林·张思伯传》:思伯,河间乐城人也。善说
《左氏传》,为马敬德之次。撰
《刊例》十卷,行于时,亦治
《毛诗》章句,以二经教齐安王廊。武平初,国子博士。
张雕
按
《北齐书·儒林·张雕传》:雕,中山北平人也。家世贫贱,而慷慨有志节,雅好古学。精力绝人,负箧从师,不远千里。遍通
《五经》,尤明
《三史》,弟子远方就业者以百数,诸儒服其强辨。魏末,以明经召入霸府,高祖令与诸子讲读。起家殄寇将军,稍迁太尉长流参军、定州主簿。从世宗赴并,除常山府长流参军。天保中,为永安王府参军事。显祖崩于晋阳,擢兼祠部郎中,典丧事,从梓宫还邺。乾明初,除国子博士。迁太原太守,坐赃贿失官。世祖即位,以旧恩除通直散骑侍郎。琅邪王俨求博士精儒学,有司以雕应选,时号得人。寻为泾州刺史。未几,拜散骑常侍,复为俨讲。值帝侍讲马敬德卒,乃入授经书。帝甚重之,以为侍读,与张景仁并被尊礼,同入华光殿,共读
《春秋》。加国子祭酒,假仪同三司,待诏文林馆。胡人何洪珍大蒙主上亲宠,与张景仁结为婚媾。雕以景仁宗室,自托于洪珍,倾心相礼,情好日密,公私之事,雕尝为其指南。时穆提婆、韩长鸾与洪珍同侍帷幄,知雕为洪珍谋主,甚忌恶之。洪珍又奏雕监国史。寻除侍中,加开府,奏度支事,大被委任,言多见从。特敕奏事不趋,呼为博士。雕自以出于微贱,致位大臣,励精在公,有匪躬之节,欲立功效以报朝恩。论议抑扬,无所回避。宫掖不急之费,大存减省,左右纵恣之徒,必加禁约,数讥切宠要,献替帷扆。上亦深倚仗之,方委以朝政。雕便以澄清为己任,意气甚高。尝在朝堂谓郑子信曰:向入省中,见贤家唐令处分极无所以,若作数行兵帐,雕不如邕,若致主尧舜,身居稷契,则邕不如我。其矜诞如此。长鸾等虑其干政不已,阴图之。会雕与侍中崔季舒等谏帝幸晋阳,长鸾因谮之,故俱诛死。临刑,帝令段孝言诘之。雕致对曰:臣起自诸生,谬被抽擢,接事累世,常蒙恩遇,位至开府、侍中,光宠隆洽。每思尘露,微益山海。今者之谏,臣实首谋,意善形恶,无所逃死。伏愿陛下珍爱金玉,开发神明,数引贾谊之伦,论说治道,令听览之间,无所拥蔽,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歔欷流涕,俯而就戮,侍卫左右莫不怜而壮之。时年五十五。子德冲等徙于北边。安南之反,德冲及弟德揭俱死。德冲和谨谦让,善于人伦,聪敏好学,颇涉文史。以帝师之子,早见旌擢。历员外散骑侍郎、太师府掾,入为中书舍人,随例待诏。其父之戮也,德冲在殿庭执事,目见冤酷,号哭殒绝于地,久之乃苏。
孙灵晖
按
《北齐书·儒林·孙灵晖传》:灵晖,长乐武强人也。魏大儒秘书监惠蔚,灵晖之族曾王父也。灵晖少明敏,有器度。惠蔚一子早卒,其家书籍多在焉。灵晖年七岁,便好学,日诵数千言,唯寻讨惠蔚手录章疏,不求师友。
《三礼》及
《三传》皆通宗旨,然始就鲍季详、熊安生质问疑滞,其所发明,熊、鲍无以异也。举冀州刺史秀才,射策高第,授员外将军。后以儒术甄明,擢授太学博士。迁北徐州治中,转潼郡太守。天统中,敕令朝臣推举可为南阳王绰师者,吏部尚书尉瑾表荐之,徵为国子博士,授南阳王经。王虽不好文学,亦甚相敬重,启除其府咨议参军。绰除定州刺史,仍随之镇。绰所为猖蹶,灵晖唯默默忧悴,不能谏止。绰欲以管记马子结为咨议参军,乃表请转灵晖为王师,以子结为咨议。朝廷以
王师三品,启奏不合。后主于启下手答,云但用之,仍手报南阳书,并依所奏。儒者甚以为荣。绰除大将军,灵晖以王师领大将军司马。绰诛,停废。从绰死后,每至七日及百日终,灵晖恒为绰请僧设斋,传经行道。齐亡后数年卒。
孙万寿
按
《北齐书·儒林·孙灵晖传》:子万寿,聪识机警,博涉群书,
《礼传》俱通大义,有辞藻,尤工诗咏。齐末,阳休之辟为开府行参军。随奉朝请、滕王文学、豫章长史。卒于大理司直。
马子结
按
《北齐书·孙灵晖传》:马子结者,其先扶风人也。世居凉土,太和中入洛。父祖俱清官。子结兄弟三人,皆涉文学。阳休之牧西兖,子廉、子尚、子结与诸朝士各有诗言赠,阳总为一篇酬答,即诗云三马俱白眉者也。子结以开府行参军擢为南阳王管记,随绰定州。绰每出游猎,必令子结走马从禽。子结既儒缓,衣垂帽落,或噭或啼,令骑驱之,非坠马不止,绰以为欢笑。由是渐见亲狎,启为咨议云。
石曜
按
《北齐书·儒林·石曜传》:曜,字白曜,中山安喜人,亦以儒学进。居官至清俭。武平中黎阳郡守,值斛律武都出为兖州刺史,武都即丞相咸阳王世子,皇后之兄,性甚贪暴。先过卫县,令丞以下聚敛绢数千匹以遗之。及至黎阳,令左右讽动曜及郡治下县官。曜手持一缣而谓武都曰:此是老石机杼,聊以奉赠。自此来并须出于吏民,吏民之物,一毫不敢辄犯。武都亦知曜清素纯儒,笑而不责。著
《石子》十卷,言甚浅俗。后终于谯州刺史。此外行事史阙焉。
颜之推
按
《北齐书·文苑颜之推传》:之推,字介,琅邪临沂人也。父协,梁湘东王绎镇西府咨议参军。世善
《周官》、
《左氏》学,之推早传家业。年十二,值绎自讲
《庄》、
《老》,便预门徒。虚谈非其所好,还习
《礼》、
《传》,博览群书,无不该洽,情词典丽,甚为西府所称。绎以为其国左常侍,加镇西墨曹参军。侯景平。绎自立,以之推为散骑侍郎,奏舍人事。后为周军所破。大将军李穆重之,荐往弘农,令掌其兄平阳公庆远书干。值河水暴长,具船将妻子来奔,经砥柱之险,时人称其勇决。显祖见而悦之,即除奉朝请,引于内馆中,侍从左右,颇被顾盼。河清末,待诏文林馆,司徒录事参军。之推聪颖机悟,博识有才辩,工尺牍,应对闲明。迁通直散骑常侍,俄领中书舍人。帝时有取索,恒令中使传旨,之推禀承宣告,馆中皆受进止。文章,皆是其所封署,于进贤门奏之,待报方出。兼善于文字,监校缮写,处事勤敏,号为称职。帝甚加恩接,顾遇逾厚。除黄门侍郎。齐亡入周,大象末御史上士。隋开皇中,太子召为学士,甚见礼重。寻以疾终。有文三十卷,撰
《家训》二十篇,并行于世。曾撰
《观我生赋》,文致清远。有二子,长曰思鲁,次曰敏楚。
北周
苏绰
按
《周书·苏绰传》:绰,字令绰,武功人。魏侍中则之九世孙也。累世二千石。父协,武功郡守。绰少好学,博览群书,尤善算术。从兄让为汾州刺史,太祖饯于东都门外。临别,谓让曰:卿家子弟之中,谁可任用者。让因荐绰。太祖乃召为行台郎中。岁馀。除著作佐郎。属太祖与公卿往昆明池观渔,行至城西汉故仓地,顾问左右,莫有知者。或曰:苏绰博物多通,请问之。太祖乃召绰。具以状对。太祖大悦,因问天地造化之始,历代兴亡之迹。绰既有口辩,应对如流。太祖益善。乃与绰并马徐行至池,竟不设网罟而还。遂留绰至夜,问以治道,太祖临而听之。绰于是指陈帝王之道,兼述申、韩之要。太祖乃起,整衣危坐,不觉膝之前席。语遂达曙,不厌。诘朝,谓周惠达曰:苏绰真奇士也,吾方任之以政。即拜大行台左丞,参典机密。大统四年,进爵为伯。十年,领著作,兼司农卿。太祖方欲革易时政,绰得尽其智能。为六条诏书,奏施行之。其一,先治心。其二,敦教化。其三,尽地利。其四,擢贤良。其五,恤刑狱。其六,均赋役。太祖甚重之,常置诸座右。又令百司习诵之。其牧守令长,非通六条者,不得居官。自有晋之季,文章竞为浮华,遂成风俗。太祖欲革其弊,因魏帝祭庙,群臣毕至,乃命绰为大诰,奏行之。其词曰:惟中兴十有一年,仲夏,庶邦百辟,咸会于王庭。柱国虎洎群公列将,罔不来朝。时乃大稽百宪,敷于庶邦,用绥我王度。皇帝曰:昔尧命羲和,允釐百工。舜命九官,庶绩咸熙。武丁命说,克号高宗。时惟休哉,朕其钦若。格尔有位,胥暨我太祖之庭,朕将丕命女以厥官。六月丁巳,皇帝朝格于太庙,凡厥具僚,罔不在位。皇帝若曰:咨我元辅、群公、列将、百辟、卿士、庶尹、御事,朕惟寅敷祖宗之灵命,稽于先王之典训,以大诰于尔在位。昔我太祖神皇。肇膺明命,以创我皇基。烈祖景宗,廓开四表,底定武功。暨乎文祖,诞敷文德,龚惟武考,不霣其旧。自时厥后,陵夷之弊,用兴大难于彼东丘,则我黎人,咸坠涂炭。惟台一人,缵戎下武,夙夜祇畏,若涉大川,罔识攸济。是用稽于帝典,揆于王廷,拯我民瘼。惟彼哲王,示我通训,曰天生蒸民,罔克自乂,上帝降鉴睿圣,植元后以乂之。惟时元后弗克独乂,博求明德,命百辟群吏以佐之。肆天之命辟,辟之命官,惟以恤民,弗惟逸念。辟惟元首,庶黎惟趾,股肱惟弼。上下一体,各勤攸司,兹用克臻于皇极。故其彝训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今台一人,膺天之嘏,既陟元后。股肱百辟又服我国家之命,罔不咸守厥职。嗟夫,后弗艰厥后,臣弗艰厥臣,于政何弗斁,呜呼艰哉。凡尔在位,其敬听命。皇帝若曰:柱国,唯四海之不造,载繇二纪。天未绝我太祖列祖之命,用锡我以元辅。国家将坠,公惟栋梁。皇之弗极,公作相。百揆愆度,公惟大录。公其允文允武,克明克乂,迪七德,敷九功,龛暴除乱,下绥我苍生,旁施于九土。若伊之在商,周之有吕,说之相丁,用保我无疆之祚。皇帝若曰:群公、太宰、太尉、司徒、司空。惟公作朕鼎足,以弼乎朕躬。宰惟天官,克谐六职。尉惟司武,武在止戈。徒惟司众,敬敷五教。空惟司土,利用厚生。惟时三事,若三阶之在天;惟兹四辅,若四时之成岁。天工人其代诸。皇帝若曰:列将,汝惟鹰扬,作朕爪牙,寇贼奸冗,蛮夷猾夏,汝徂征,绥之以惠,董之以威。刑期于无刑,万邦咸宁。俾八表之内,莫违朕命,时汝功。皇帝若曰:庶邦列辟,汝惟守土,作民父母。民惟不胜其饥,故先王重农;不胜其寒,故先王贵女功。民之不率于孝慈,则骨肉之恩薄;弗惇于礼让,则争夺之萌生。惟兹六物,寔为教本。呜呼。为上在宽,宽则民怠。齐之以礼,不刚不柔,稽极于道。皇帝若曰:卿士、庶尹、凡百御事,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庶尹惟日,御事惟时。岁月日时,罔易其度,百宪咸贞,庶绩其凝。呜呼。惟若王官,陶均万国,若天之有斗,斟元气,酌阴阳,弗失其和,苍生永赖;悖其序,万物以伤。时惟艰哉。皇帝若曰:惟天地之道,一阴一阳;礼俗之变,一文一质。爰自三五,以迄于兹,匪惟相革,惟其救弊,匪惟相袭,惟其可久。惟我有魏,承乎周之末流,接秦汉遗弊,袭魏晋之华诞,五代浇风,因而未革,将以穆俗兴化,庸可暨乎。嗟我公辅、庶僚、列侯,朕惟否德,其一心力,祇慎厥艰,克遵前王之丕显休烈,弗敢怠荒。咨尔在位,亦协乎朕心,惇德允元,惟厥难是务。克捐厥华,即厥实,背厥伪,崇厥诚。勿愆勿忘,一乎三代之彝典,归于道德仁义,用保我祖宗之丕命。荷天之休,克绥我万方,永康我黎庶。戒之哉。戒之哉。朕言不再。柱国虎洎庶僚百辟拜手稽首曰: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惟三五之王,率由此道,用臻于刑措。自时厥后,历千载而未闻。惟帝念功,将反叔世,逖致于雍。庸锡降丕命于我群臣。博哉王言,非言之难,行之实难。罔不有初,鲜克有终。
《商书》曰:终始惟一,德乃日新。惟帝敬厥始,慎厥终,以跻日新之德,明我群臣,敢不夙夜对扬休哉。惟兹大谊,未光于四表,以迈种德,俾九域幽遐,咸昭奉元后之明训,率迁于道,永膺无疆之休。帝曰:钦哉。自是之后,文笔皆依此体。绰性俭素,不治产业,家无馀财。以海内未平,常以天下为己任。博求贤俊,共弘治道,凡所荐达,皆至大官。太祖亦推心委任,而无间言。太祖或出游,常预署空纸以授绰,若须有处分,则随事施行,及还,启之而已。绰尝谓治国之道,当爱民如慈父,训民如严师。每与公卿议论,自昼达夜,事无巨细,若指诸掌。积思劳倦,遂成气疾。十二年,卒于位,时年四十九。太祖痛惜之,哀动左右。及将葬,乃诏公卿等曰:苏尚书平生谦退,敦尚俭约。吾欲全其素志,便恐悠悠之徒,有所未达;如其厚加赠谥,又乖宿昔相知之道。进退惟谷,孤有疑焉。尚书令史麻瑶越次而进曰:昔晏子,齐之贤大夫,一狐裘二十年。及其死也,遗车一乘。齐侯不夺其志。绰既操履清白,谦挹自居,愚谓宜从俭约,以彰其美。太祖称善,因荐瑶于朝廷。及绰归葬武功,唯载以布车一乘。太祖与群公,皆步送出同州郭门外。太祖亲于军后酹酒而言曰:尚书平生为事,妻子兄弟不知者,吾皆知之。惟尔知吾心,吾知尔意。方欲共定天下,不幸遂舍我去,奈何。因举声恸哭,不觉失卮于手。至葬日,又遣使祭以太牢,太祖自为其文。绰著
《七经论》,行于世。明帝二年,以绰配享太祖庙庭。子威嗣。隋开皇初,以绰著名前代,乃追封邳国公。
卢辩
按
《周书·卢辩传》:辩,字景宣,范阳涿人。累世儒学。父靖,太常丞。辩少好学,博通经籍。举秀才,为太学博士。以
《大戴礼》未有解诂,乃注之。其兄景裕为当世硕儒,谓辩曰:昔侍中注
《小戴》,今尔注
《大戴》,庶纂前修矣。及帝入关,事起仓卒,辩不及至家,单马而从。或问辩曰:得辞家不。辩曰:门外之制,以义断恩,复何辞也。孝武至长安,授给事黄门侍郎,领著作。太祖以辩有儒术,甚礼之。寻除太常卿、太子少傅。魏太子及诸王等,皆行束修之礼,受业于辩。进爵范阳公,转少师。自魏末离乱,孝武西迁,朝章礼度,湮坠咸尽。辩因时制宜,皆合轨度。性强记默契,能断大事。凡所创制,处之不疑。累迁尚书右仆射。世宗即位,进位大将军。帝尝幸其第,儒者荣之。出为宜州刺史。薨,配食太祖庙庭。初,太祖欲行
《周官》,命苏绰掌其事。未几而绰卒,乃令辩成之。于是依
《周礼》建六官,置公、卿、大夫、士,并撰次朝仪,车服器用,多依古礼,革汉、魏之法。事并施行。今录辩所述六官著之于篇。天官府,地官府,春官府,夏官府,秋官府,冬官府。史虽具载,文多不录。虽行
《周礼》,其内外众职,又兼用秦汉等官。
斛斯徵
按
《周书·斛斯徵传》:徵,字士亮,河南洛阳人。父椿,太傅、尚书令。徵幼聪颖,五岁诵
《孝经》、
《周易》,识者异之。及长,博涉群书,尤精
《三礼》,兼解音律。有至性,居父丧,朝夕共一溢米。以父勋累迁太常卿。自魏孝武西迁,雅乐废缺,徵博采遗逸,稽诸典故,创新改旧,方始备焉。又乐有錞于者,近代绝无此器,或有自蜀得之,皆莫之识。徵见之曰:此錞于也。众弗之信。徵遂依干宝
《周礼注》以芒筒捋之,其声极振,众乃叹服。徵乃取以合乐焉。六官建,拜司乐中大夫,进位骠骑大将军、开府。后高祖以徵治经有师法,诏令教授皇太子。宣帝时为鲁公,与诸皇子等咸服青衿,行束脩之礼,受业于徵,仍并呼徵为夫子。儒者荣之。宣帝嗣位,迁上大将军、大宗伯。时高祖初崩,梓宫在殡,帝意欲速葬,令朝臣议之。徵与内史宇文孝伯等固请依礼七月,帝竟不许。帝之为太子也,宫尹郑译坐不能以正道调护,被谪除名。而帝雅亲爱译,至是拜译内史大夫,甚委任之。译乃献新乐,十二月各一笙,每一笙用十六管。帝令与徵议之,徵駮而奏,帝颇纳焉。及高祖山陵还,帝欲作乐,复令议其可不。徵曰:
《孝经》云:闻乐不乐。闻尚不乐,其况作乎。郑译曰:既云闻乐,明即非无。止可不乐,何容不奏。帝遂依译议。译因此御之。帝后肆行非度,昏虐日甚。徵以荷高祖重恩,尝备位师傅,若生不能谏,死何以见高祖。乃上疏极谏,指陈帝失,帝不纳。译因谮之,遂下徵狱。狱卒张元哀之,乃以佩刀穿狱墙,遂出之。元卒被拷而终无所言。徵遇赦得免。隋文践极,例复官,除太子太傅,诏修撰乐书。开皇初,薨。子谚。徵所撰
《乐典》十卷。
寇俊
按
《周书·寇俊传》:俊,字祖俊,上谷昌平人也。祖赞,魏南雍州刺史。父臻,安远将军、郢州刺史。俊性宽雅,幼有识量,好学强记。兄祖训、祖礼及俊,并有志行。闺门雍穆,白首同居。父亡虽久,而犹于平生所处堂宇,备设帷帐几杖,以时节列拜,垂涕陈荐,若宗庙焉。吉凶之事,必先启告,远行往返,亦如之。性廉恕,不以财物为心。正光三年,拜轻骑将军,后拜司马,出为左将军、凉州刺史。民俗荒犷,多为盗贼。俊乃令郡县立庠序,劝其耕桑,敦以礼让。数年之中,风俗顿革。大统五年,拜秘书监。时军国草创,坟典散逸,俊始选置令史,抄集经籍,四部群书,稍得周备。加镇东将军,封西安县男。孝闵帝践祚,进爵为子。武成元年,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俊年齿虽迈,而志识未衰,教授子孙,必先礼典。世宗尚儒重道,钦赏之,数加恩锡,入朝。与同席而坐。以御舆令于帝前乘出。时人咸以为荣。保定三年卒,年八十。赠冀州刺史,谥曰元。
卢诞
按
《周书·儒林·卢诞传》:诞,范阳涿人也,本名恭祖。曾祖晏,博学善隶书,有名于世。仕燕为给事黄门侍郎、营丘郡守。祖寿,太子洗马。燕灭入魏,为鲁郡守。父叔仁,年十八,州辟主簿。举秀才,除员外郎。以亲老,乃辞归就养。父母既殁,哀毁六年,躬营坟垄,遂有终焉之志。魏景明中,被徵入洛,授威远将军、武贲中郎将,非其好也。寻除镇远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并称疾不朝。乃出为幽州司马,又辞归乡里。当时咸称其高尚焉。诞幼而通亮,博学有词彩。郡辟功曹,州举秀才,不行。起家侍御史,累迁辅国将军、太中大夫、幽州别驾、北豫州都督府长史。时刺史高仲密以州归朝,朝廷遣大将军李远率军赴援,诞与文武二千馀人奉候大军。以功授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封固安县伯,邑五百户。寻加散骑侍郎,拜给事黄门侍郎。魏帝诏曰:经师易求,人师难得。朕诸儿稍长,欲令卿为师。于是亲幸晋王第,敕晋王以下,皆拜之于帝前。因赐名曰诞。加征东将军、散骑常侍。太祖又以诞儒宗学府,为当世所推,乃拜国子祭酒。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魏恭帝二年,除秘书监。后以疾卒。
卢光
按
《周书·儒林·卢光传》:光,字景仁,小字伯,范阳公辩之弟也。性温谨,博览群书,精于
《三礼》,善阴阳,解钟律,又好元言。孝昌初,释褐司空府参军事,稍迁明威将军、员外侍郎。及魏孝武西迁,光于山东立义,遥授大都督、晋州刺史、安西将军、银青光禄大夫。大统六年,携家西入。太祖深礼之,除丞相府记室参军,赐爵范阳县伯。俄拜行台郎中,专掌书记。十年,改封安息县伯,邑五百户。迁行台右丞,出为华州长史,寻徵拜将作大匠。魏废帝元年,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匠师中大夫,进爵为侯,增邑五百户,转工部中大夫。大司马贺兰祥讨吐谷浑,以光为长史,进爵燕郡公。武成二年,诏光监营宗庙,既成,增邑四百户。出为虞州刺史,寻治陕州总管府长史。重论讨浑之功,增邑并前一千九百户。天和二年卒,时年六十二。高祖少时,尝受业于光,故赠赙有加恒典。赠少傅。谥曰简。光性崇佛道,至诚信敬。尝从太祖狩于檀台山。时猎围既合,太祖遥指山上谓群公等曰:公等有所见不。咸曰:无所见。光独曰:见一桑门。太祖曰:是也。即解围而还。令光于桑门立处造浮图,掘基一丈,得瓦钵、锡杖各一。太祖称叹,因立寺焉。及为京兆,而郡舍先是数有妖怪,前后郡将无敢居者。光曰:吉凶由人,妖不妄作。遂入居之。未几,光所乘马忽升厅事,登床南首而立;又食器无故自破。光并不以介怀。其精诚守正如此。撰
《道德经章句》,行于世。子贲嗣。大象中,开府仪同大将军。
沈重
按
《周书·儒林·沈重传》:重,字德厚,吴兴武康人也。性聪悟,有异常童。弱岁而孤,居丧合礼。及长,专心儒学,从师不远千里,遂博览群书,尤明
《诗》、
《礼》及
《左氏春秋》。梁大通三年,起家王国常侍。梁武帝欲高置学官,以崇儒教。中大通四年,乃革选,以重补国子助教。大同二年,除
《五经》博士。梁元帝之在藩也,甚叹异之。及即位,乃遣主书何武迎重西上。及江陵平,重乃留事梁主萧察,除中书侍郎,兼中书舍人。累迁员外散骑侍郎、廷尉卿,领江陵令。还拜通直散骑常侍、都官尚书,领羽林监。察又令重于合欢殿讲
《周礼》。高祖以重经明行修,乃遣宣纳上士柳裘至梁徵之。仍致书曰:皇帝问梁都官尚书沈重。观夫八圣六君,七情十义,殊方所以会轨,异代于是率由。莫不趣大顺之遥涂,履中和之盛致。及青缃起焰,素篆从风,文逐世疏,义随运舛,大礼存于玉帛之间,至乐形于钟鼓之外。虽分蛇、聚纬,郁郁之辞盖阙;当涂、典午,抑抑之旨无闻。有周开基,爰踪圣哲,拯苍生之已沦,补文物之将坠。天爵具修,人纪咸理。朕夤奉神器,恭惟宝阙。常思复礼殷、周之年,迁化唐、虞之世。惧三千尚乖于治俗,九变未叶于移风。欲定画一之文,思杜二家之说。知卿学冠儒宗,行标士则。卞宝复润于荆阴,随照更明于汉浦。是用寤寐增劳,瞻望轸念。爰致束帛之聘,命翘车之招。所望凤举鸿翻,俄而萃止。明斯隐滞,合彼异同。上庠弗坠于微言,中经罔阙于逸义。近取无独善之讥,远应有兼济之美。可不盛欤。昔申涪鲐背,方辞东国;公孙黄发,始造西京。遂使道为艺基,功参治本。今者一徵,谅兼其二。若居形声而去影响,尚迷邦而忘观国,非所谓也。又敕襄州总管、卫公直敦喻遣之,在途供给,务从优厚。保定末,重至于京师。诏令讨论
《五经》,并校定钟律。天和中,复于紫极殿讲三教义。朝士、儒生、桑门、道士至者二千馀人。重辞义优洽,枢机明辩,凡所解释,咸为诸儒所推。六年,授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露门博士。仍于露门馆为皇太子讲论。建德末,重自以入朝既久,且年过时制,表请还梁。高祖优诏答之曰:开府汉南杞梓,每轸虚衿;江东竹箭,亟疲延首。故束帛聘申,蒲轮徵伏。加以梁朝旧齿,结绶三世,沐浴荣光,祗承宠渥,不忘恋本,深足嘉尚。而楚材晋用,岂无先哲。方事求贤,义乖来肃。重固请,乃许焉。遣小司门上士杨注送之。梁主萧岿拜重散骑常侍、太常卿。大象二年,来朝京师。开皇三年,卒,年八十四。隋文帝遣舍人萧子宝祭以少牢,赠使持节、上开府仪同三司、许州刺史。重学业该博,为当世儒宗。至于阴阳图纬,道经释典,靡不毕综。又多所撰述,咸得其指要。其行于世者,
《周礼义》三十一卷、
《仪礼义》三十五卷、
《礼记义》三十卷、
《毛诗义》二十八卷、
《丧服经义》五卷、
《周礼音》一卷、
《礼记音》二卷、
《毛诗音》二卷。
樊深
按
《周书·儒林·樊深传》:深,字文深,河东猗氏人也。早丧母,事继母甚谨。弱冠好学,负书从师于三河,讲习
《五经》,昼夜不倦。魏永安中,随军征讨,以功除荡寇将军,累迁伏波、征虏将军,中散大夫。尝读书见吾丘子,遂归侍养。魏孝武西迁,樊、王二姓举义,为东魏所诛。深父保周、叔父欢周并被害。深因避难,坠崖伤足,绝食再宿。于后遇得一箪饼,欲食之;然念继母年老患痹,或免虏掠,乃弗食。夜中匍匐寻母,偶得相见,因以馈母。还复遁去,改易姓名,游学于汾、晋之间,习天文及算历之术。后为人所告,囚送河东。属魏将韩轨长史张曜重其儒学,延深至家,因是更得逃隐。太祖平河东,赠保周南郢州刺史,欢周仪同三司。深归葬其父,负土成坟。寻而于谨引为其府参军,令在馆教授子孙。除抚军将军、银青光禄大夫,迁开府属,转从事中郎。谨拜司空,以深为咨议。大统十五年,行下邽县事。太祖置学东馆,教诸将子弟,以深为博士。深经学通赡,每解书,尝多引汉、魏以来诸家义而说之。故后生听其言者,不能晓悟。皆背而讥之曰:樊生讲书多门户,不可解。然儒者推其博物。性好学,老而不怠。朝暮还往,常据鞍读书,至马惊坠地,损折支体,终亦不改。后除国子博士,赐姓万纫于氏。六官建,拜太学助教,迁博士,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天和二年,迁县伯中大夫,加开府仪同三司。建德元年,表乞骸骨,诏许之。朝廷有疑议,常召问焉。后以疾卒。深既专经,又读诸史及
《苍》、
《雅》、
《篆籀》、阴阳、卜筮之书。学虽博赡,讷于辞辩,故不为当时所称。撰
《孝经》、
《丧服问疑》各一卷,撰
《七经异同说》三卷、
《义经略论》并
《月录》三十一卷,并行于世。
熊安生
按
《周书·儒林·熊安生传》:安生,字植之,长乐阜城人也。少好学,励精不倦。初从陈达受
《三传》,又从房虬受
《周礼》,并通大义。后事徐遵明,服膺历年。东魏天平中,受
《礼》于李宝鼎。遂博通
《五经》。然专以
《三礼》教授。弟子自远方至者,千馀人。乃讨论图纬,捃摭异闻,先儒所未悟者,皆发明之。齐河清中,阳休之特奏为国子博士。时朝廷既行
《周礼》,公卿以下多习其业,有宿疑礩滞者数十条,皆莫能详辨。天和三年,齐请通好,兵部尹公正使焉。与齐人语及
《周礼》,齐人不能对。乃令安生至宾馆与公正言。公正有口辨,安生语所未至者,便撮机要而骤问之。安生曰:礼义弘深,自有条贯。必欲升堂睹奥,宁可汨其先后。但能留意,当为次第陈之。公正于是具问所疑,安生皆为一一演说,咸究其根本。公正深所嗟服,还,具言之于高祖。高祖大钦赏之。及高祖入邺,安生遽令扫门。家人怪而问之,安生曰:周帝重道尊儒,必将见我矣。俄而高祖幸其第,诏不听拜,亲执其手,引与同坐。谓之曰:朕未能去兵,以此为愧。安生曰:黄帝尚有阪泉之战,况陛下龚行天讨乎。高祖又曰:齐氏赋役繁兴,竭民财力。朕救焚拯溺,思革其弊。欲以府库及三台杂物散之百姓,公以为何如。安生曰:昔武王克商,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陛下此诏,异代同美。高祖又曰:朕何如武王。安生曰:武王伐纣,县首白旗;陛下平齐,兵不血刃。愚谓圣略为优。高祖大悦,赐帛三百匹、米三百石、宅一区,并赐象笏及九环金带,并馀什物称是。又诏所司给安车驷马,随驾入朝,其敕所在供给。至京,敕令于大乘佛寺参议五礼。宣政元年,拜露门学博士、下大夫,其时年八十馀。寻致仕,卒于家。安生既学为儒宗,当时受其业擅名于后者,有马荣伯、张黑奴、窦士荣、孔笼、刘焯、刘炫等,皆其门人焉。所撰
《周礼义疏》四十卷、
《孝经义疏》一卷,并行于世。
乐逊
按
《周书·儒林乐逊传》:逊,字遵贤,河东猗氏人也。年在幼童,便有成人之操。弱冠,为郡主簿。魏正光中,闻硕儒徐遵明领徒赵、魏,乃就学
《孝经》、
《丧服》、
《论语》、
《诗》、
《书》、
《礼》、
《易》、
《左氏春秋》大义。寻而山东寇乱,学者散逸,逊于扰攘之中,犹志道不倦。永安中,释褐安西府长流参军。大统七年,除子都督。九年,太尉李弼请逊教授诸子。既而太祖盛选贤良,授以守令。相府户曹柳敏、行台郎中卢光、河东郡丞辛粲相继举逊,称有牧民之才。弼请留不遣。十六年,加授建忠将军、左中郎将,迁辅国将军、中散大夫、都督,历弼府西閤祭酒、功曹咨议参军。魏废帝二年,太祖诏逊教授诸子。在馆六年,与诸儒分授经业。逊讲
《孝经》、
《论语》、
《毛诗》及服虔所注
《春秋左氏传》。魏恭帝二年,授太学助教。孝闵帝践祚,以逊有理务材,除秋官府上士。其年,治太学博士,转治小师氏下大夫。自谯王俭以下,并束脩行弟子之礼。逊以经术教授,甚有训导之方。及卫公直镇蒲州,以逊为直府主簿,加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武成元年六月,以雾雨经时,诏百官上封事。逊陈时宜一十四条,其五条切于政要。其一,崇治方,曰:窃惟今之在官者,多求清身克济,不至惠民爱物。何者。比来守令年期既促,岁责有成。盖谓猛济为贤,未甚优养。此政既代,后者复然。夫政之于民,过急则刻薄,伤缓则弛慢。是以周失舒缓,秦败急酷。民非赤子,当以赤子遇之。宜在舒疾得衷,不使劳扰。顷承魏之衰政,人习逋违。先王朝宪备行,民咸识法。但可宣风正俗,纳民轨训而已。自非军旅之中,何用过为迫切。至于兴邦致治,事由德教,渐以成之,非在仓卒。窃谓姬周盛德,治兴文、武,政穆成、康。自斯厥后,不能无事。昔申侯将奔,楚子诲之曰无适小国。言以政狭法峻,将不汝容。敬仲入齐,称曰幸若获宥,及于宽政。然关东诸州,沦陷日久,人在涂炭,当慕息肩。若不布政优优,闻诸境外,将何以使彼劳民,归就乐土。其二,省造作,曰:顷者魏都洛阳,一时殷盛,贵势之家,各营第宅,车服器玩,皆尚奢靡。世逐浮竞,人习浇薄,终使祸乱交兴,天下丧败。比来朝贡,器服稍华,百工造作,务尽奇巧。臣诚恐物逐好移,有损政俗。如此等事,颇宜禁省。
《记》言无作淫巧,以荡上心。
《传》称宫室崇侈,民力彫弊。汉景有云: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彫文刻镂,伤农事者也。绵绣纂组,害女功者也。以二者为饥寒之本源矣。然国家非为军戎器用、时事要须而造者,皆徒费功力,损国害民。未如广劝农桑,以衣食为务,使国储丰积,大功易举。其三,明选举,曰:选曹赏录勋贤,补拟官爵,必宜与众共之,有明扬之授。使人得尽心,如睹白日。其材有升降,其功有厚薄,禄秩所加,无容不审。即如州郡选置。犹集乡闾,况天下选曹,不取物。州郡,自可内除。此外付曹铨者,既非机事,何足可密。人生处世,以荣禄为重,修身履行,以纂身为名。然逢时既难,失时为易。其选置之日,宜令众心明白,然后呈奏。使功勤见知,品物称悦。其四,重战伐,曰:魏祚告终,天眷在德。而高洋称僭,先迷未败,拥逼山东,事切肘腋。譬犹棋劫相持,争行先后。若一行非当,或成彼利。诚应舍小营大,先保封域,不宜贪利在边,轻为兴动。捷则劳兵分守,败则所损已多。国家虽彊,洋不受弱。
《诗》云:德则不竞,何惮于病。唯德始可以庇民,非恃彊也。夫力均势敌,则进德者胜。君子道长,则小人道消。故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彼行暴戾,我则宽仁。彼为刻薄,我必惠化。使德泽旁流,人思有道。然后观衅而作,可以集事。其五,禁奢侈,曰:按礼,人有贵贱,物有等差,使用之有节,品类之有度。马后为天下母,而身服大练,所以率下也。季孙相三君矣,家无衣帛之妾,所以励俗也。比来富贵之家,为意稍广,无不资装婢隶,作车后容仪,服饰华美,炫耀街衢。仍使行者辍足,路人倾盖。论其输力公家,未若介冑之士;然其坐受优赏,自踰攻战之人。纵令不惜功费,岂不有亏厥德。必有储蓄之馀,孰与务恤军士。鲁庄公有云:衣食所安,不敢爱也,必以分人。
《诗》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皆所以取人力也。又陈事上议之徒,亦应不少,当有上彻天听者。未闻是非。陛下虽念存物议,欲尽天下之情,而天下之情犹为未尽。何者。取人受言,贵在显用。若纳而不显,是而不用,则言之者或寡矣。保定二年,以训导有方,频加赏赐。迁遂伯中大夫,授骠骑将军、大都督。四年,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五年,诏鲁公与、毕公贤等,俱以束脩之礼,同受业焉。天和元年,岐州刺史、陈公纯举逊为贤良。五年,逊以年在悬车,上表致仕,优诏不许。于是赐以粟帛及钱等,授湖州刺史,封安邑县子,邑四百户。民多蛮左,未习儒风。逊劝励生徒,加以课试,数年之间,化洽州境。蛮俗生子,长大多与父母别居。逊每加劝导,多革前弊。在任数载,频被褒锡。秩满还朝,拜皇太子谏议,复在露门教授皇子,增邑一百户。宣政元年,进位上仪同大将军。大象初,进爵崇业郡公,增邑通前二千户,又为露门博士。二年,进位开府仪同三司大将军,出为汾阴郡守。逊以老病固辞,诏许之。乃改授东扬州刺史,仍赐安车、衣服及奴婢等。又于本郡赐田十顷。儒者以为荣。隋开皇元年,卒于家,年八十二。赠本官,加蒲、陕二州刺史。逊性柔谨,寡于交游。立身以忠信为本,不自矜尚。每在众中,言论未尝为人之先。学者以此称之。所著
《孝经》、
《论语》、
《毛诗》、
《左氏春秋序论》十馀篇。又著
《春秋序义》,通贾、成说,发杜氏违,辞理并可观。